“我竟然到如今才知道你们离开七秀的真相好,既然你们要叛离七秀,我以七秀掌门的身份,从此与尔等叛徒恩断义绝!永远不得踏入七秀,不得出现在七秀弟子眼前,凡七秀弟子既见,一概驱逐!!”

却不知当日莲漪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七秀断得干干净净,是个什么心情?

花事没有落井下石已经觉得自己很厚道,幸灾乐祸什么的,当然不能少。

回想到此,心情自然又好了不少。

他们两人谈话正歇的当口,就见莫小铩正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冲进来,看也不看花园石桌旁的二人就直冲后院,方向显然是往苏小昭的房间去了。

“这小子怎么回来了。”

花事淡淡扫了莲九笙一眼,这爱抢他媳妇的半大小子跑回来了,还不去看看?

莲九笙索性也没什么话好跟他谈,便借口起身,也迈步往后院去了。

莫小铩人到扬州便直奔着苏小昭找去,仗着他如今算花楼的半个关系户出入自由,却在房门外给卓小镯拦住了。

“小镯大姐~~我大老远的赶回来是真的找小昭有事啊,你快让让~~!”

“不、行!她还在休养着呢,有事以后再说!”卓小镯很坚决的守着门,可莫小铩哪里是个肯轻易妥协的人物,他哼了一声,竟屈膝一跃便跃过卓小镯的头顶上了房顶,转头朝她嘿嘿一笑,脚下一碾便又一坠,生生在瓦片上踩了个窟窿落了下去。

“个臭小子!”卓小镯骂一声,也只能转身推门追进了屋。

莫小铩人一落地就往内室跑,走到门口却不自觉停住

室内雾气氤氲,正中摆着一口小锅里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水雾,香香沉沉的让人有些轻飘飘的觉得舒坦。

苏小昭躺在床上看不见人,坐在床边的人却是见过的,他“咦”了一声,“你不是万花谷那个”

床边的小姑娘站起来,圆圆脸,亮亮的眼,一身紫衣半夏,可不就是万花谷里见过的小知更鸟潇潇。

她一见莫小铩就叉腰指向他,“卓姐姐不是告诉你不要进来了,出去!”

小丫头趾高气扬的模样威慑力没有,倒是让人很想上去捏一把。

可莫小铩就不干了,“趁我不在,你们把小昭怎么了?”

潇潇一改话唠习性,脚下一点近前三尺,指间几根银针扎过去,莫小铩顿时就动弹不得。

“哼哼哼哼~~谁所我下针总是扎不准的,这不也不错么~~”她得意的两手拍一拍扬扬下巴莫小铩脸就黑了……

丫拿他练针呢?扎错了怎么办啊~~?

卓小镯也已经走过来,伸手一拉他后脖领子就和潇潇一起把他拖了出去。

院子里莲九笙已经走过来,虽然亲近的几个人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但未免人多眼杂他在花楼还是带着银狐面具,银衫步步随风莲生莲灭,长发垂落如漆丝丝飘扬,浅浅唇色一抹弧度,虽只是客气的笑容却也赏心悦目,走近对卓小镯和潇潇微一点头,“她怎么样?”

潇潇便乐呵答道:“睡了呢,有我潇潇的方子保证她睡的香香甜甜~~”

莲九笙低低一声“多谢”,便迈进房中。

莫小铩觉着身上似乎不那么僵硬了,果然这丫头针用的不怎么样,连一刻也封不住,便想挣扎了要跟进去。卓小镯可不跟他客气,抬手就朝他腹部一拳,莫小铩只觉以肚子为中心整个人都抽搐了,只差没有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卓小镯鼻子里哼他一声,她当年跟东都之狼天策府守玉门关可不是白练的~~!

潇潇跟莫小铩可没什么过节,当即蹲下来戳戳,光看着都替他疼,“呐~~不要紧吧?疼不疼啊?都跟你说别去了~~”

“我……擦……你光用说的……”

“我哪有光用说的,我也有用针啊,所以你老老实实听我们的不就好了。小昭精神不好,好多天没休息好了,好容易才睡踏实,你添什么乱呐。”

看她多有敬业精神啊,有需要休息的人在屋里,她都没有叽叽喳喳多说话啊,怎么好容易她管住了自己,又来个管不住的呢。

莫小铩缓了好几口气才觉得有力气坐起来,抬头看看站在一边儿还在看着他,好像随时准备他不听劝就再给他一拳的卓小镯。

“你们总该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吧?我这回不过走的久些,到底发生什么了?”

“需要用人的时候你小子就不在,现在就跑回来了?”卓小镯虽是这么说,也不过还记着跟莫小铩那点过节随便说说,他当时就算是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啊。不过她才没兴趣给他解释什么,见他老实了,把人丢给潇潇看着,留下个豪气的背影就走人了。

莫小铩就这么被无视了,只能揉着肚子转头,潇潇还蹲在他旁边两手托着下巴,眨着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笑眯眯着,“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哦~~我只是被叫来照顾人的~~”

“你要照顾的人是怎么回事你总知道吧?”

“嗯……”潇潇仍两手托着下巴歪头向苏小昭的房间看了看,觉得这里是蛮远的又不会吵到人,才放下两只手抱着膝盖,用那知更鸟一样清脆悠扬的声音道:“我只是听说哦,小昭为了剿灭朱颜阁好像在杜迭姬身边潜伏了很久,把所有的暗桩分阁各门各路都摸透了,朱颜阁就这么给连根铲了听着就挺大快人心的,她应该高兴才对啊,可是她好像一点都不好。也对在朱颜阁那种地方待那么久怎么会好呢~~公子说她的人生以及对世间的认知都是构建在对朱颜阁的恐惧憎恶之上,即使离开十多年朱颜阁也还是如影随形在她心里,她唯一的执着就是铲除朱颜阁,现在朱颜阁和杜迭姬都不在了,她却已经脏了手,黑了心,如今尘埃落定,她的人生也无处可放这些都是公子说的,我也搞不清楚,公子传书给我的时候,只让我去找忘忧草,可见小昭的心病的确不轻。”

莫小铩竟不知他离开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可这一次他不是出去玩的,的确有正事才会这么久才回来。

“那她现在没事了吧?你那什么忘忧草有用吗?”

“嗯……这个嘛……反正吃着总是有效果的嘛。”

莫小铩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却又哀嚎起来,“啊~~糟糕了~~!我还急着找小昭陪我去黑龙沼一趟呢~~!”

“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啦!”

“找我爷爷!本来以为揭开玉匣子的秘密就能找到那臭老头,结果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卓九爷也只是见过他,没杀他。给了个线索,我一路就找到巴蜀去了,可是给卡在黑龙沼就找不下去,那里一个人实在过不去,我得找帮手才行”

说到帮手他当然第一个就会想到苏小昭了,不论人品,身手,还是两人的关系,他最信任就是苏小昭。

潇潇想了想,“其实也不是就不能去啊……”

“咦?”

“忘忧草又不能当饭来吃,她既然是个会把别人的事放在心上的人,出门走走有事去做也比较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何况巴蜀之地也不乏苗疆奇人,既然万花的药医治不了她的心病,五毒的毒医说不定有什么歪法子能帮帮她也说不定……”

虽然她不承认万花医术会比五毒教差,可是比起万花“医人”,五毒的“医心”却当真是邪门的很呢。

番外 浮生一曲,梦靥三生(二)

花楼这么多年的生意坐下来,只一昧敛财可是做不长的。虽然玉匣子的事情不了了之,但当初与莫小铩的约定却在,在没有找到肖老儿之前,莫小铩的确是有资格开口要求花楼继续协助他的。

肖老儿留下那一份手札上不仅是当年黑龙沼一役的所有线索,还有恶人谷大大小小看似有用无用的内部消息这在恶人谷几乎销声匿迹少有消息传来的如今,对花楼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看得出肖老儿的确下了功夫,早已经给那个傻愣小子安排了后路,一旦情况超出他掌控之外,就把他推给花楼免得他自己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惹祸。这样老谋深算的老头,花事还是比较希望不要找到。

巴蜀之地中原鲜少涉及,花楼的生意也还不曾伸到那里,没个接应。

花事给他们安排了三辆马车几个人手,从十二连环坞的地盘上借道,坐船过瞿塘峡再往白龙口。进了白龙口,就算入了巴蜀。

既是在卓惊弦的地盘上借道,花事自然不用多操心。行船自有卓惊弦安排,又给他们多配了些水性好的人手自灭朱颜阁以来苏小昭和卓惊弦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微妙,本是为了合作才尽释前嫌,如今合作结束,似乎便没有什么理由再接受他无条件的好意。

倒是花事不愧花楼风范,当即一面“花楼令”赠过去,与十二连环坞结盟。

与花楼结盟,意味着可以得到不会直接被利益所动的“优先忠诚”,交付花楼去办的事情可以优先处理,不会漫天要价,还不会有曾经花楼枭私下与凤翔赌庄约定瞒着金主打开玉匣子此类事情的发生。

但同样的,花楼若有事相托,十二连环坞自然也需鼎力相助。

只是为了保证这个结盟的绝对有效,时限只是卓惊弦在位之时甚至说这是针对卓惊弦个人的盟约也不为过。

表面上看这倒是双利双赢,但实际上以卓惊弦如今地位与境况,用到花楼的地方已经很少。可以说,这对他来讲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有这个借口,苏小昭便不好拒绝。

不过饶是派了最大最好的船四平八稳的驶过瞿塘峡,莫小铩还是在船上抱着个木桶吐了个昏天暗地。惹得潇潇用怨愤的眼神不住的瞪他,瞪他,继续瞪他船上的船工们一直疑心这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那小爷踢下船去。

他们是卓九爷亲自嘱咐将这一船人平安送往白龙口的,不由得提心吊胆了一番,随时做好下水捞人的准备。

又一声“呕~~”毫无遮拦的传来,潇潇额头上的青筋浮了浮,一面是嫌弃他不断制造秽物,一面更恨他坏她一世英名想她万花潇潇别无所长,唯有配药从无差错,他丫莫小铩把她的晕船药喝到肺叶里去了吗??

他上回一个人到底是怎么飘去白龙口的?

只是船工们的压力却不仅仅来自一脸想踹人的潇潇和一无所觉的莫小铩。

这一次负责全船大小事务的人名为李龙卫,在十二连环坞里身居要职颇为得力,却牛刀杀鸡被派来当个船老大专职护送,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格外的留心了卓九爷和这个叫苏小昭的姑娘之间那点微妙。

而让他更在意的是,这小昭姑娘与莲九笙之间那种说不清的气氛又算是什么……?

眼看着两人并肩站在船头,他着实有点替九爷痛心疾首,只恨九爷为什么没多吩咐一句,他就可以冲上去□中间把两人分开。

可惜他没办法那么做。卓九爷治下的十二连环坞规矩严的很,这种事没九爷的吩咐,敢自作主张那就等着完蛋。

于是李龙卫没事就站在桅杆后面,一面盯着那两人一面挠船杆。

他不是普通的船老大啊~~他是卓九爷手下一名干将啊~~那手上一用力,这船桅杆就得给它断了可他平时也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物,他一上船真正的船老大也只能去船舱掌舵,船工们哪个敢上去说?

于是新船老大一挠桅杆,船工们的压力就更大了。

那些都与苏小昭无关从上了船,她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在船头发呆。

看天高云淡,水阔风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走这么远,七秀十年恍如一梦,一直都待在了扬州,最远也只是去长安和万花的一遭。

只是那时候,心里好像总是压着一层又一层的心思,眼里从来都没有风景。

她常常看着看着就走神儿,甚至不知道身边人几时来几时走,有时思绪飞的太远了,就像连她的人也不在这里了一般,连别人喊她也听不到。

李龙卫曾经一度疑心这姑娘是傻的。可是他怎么能怀疑英明神武的卓九爷的眼光呢?

莲九笙不能问,(丫是九爷的情敌一定要划清界限!)莫小铩晕船晕的自己都快傻了,随行的花楼密探们又一个个黑衣劲装纸白的面具覆面,靠着墙板或坐或站在外人面前低调神秘一语不发,剩下个正常点的潇潇,似乎也就只能问她

一问之下潇潇眨巴眨巴眼睛满目的哀怨她的一世英名真的毁了么?毁了么??丫忘忧草吃多了也是她的错么?

忘忧草是公子让她采的,她只负责喂而已啊~~

那东西又不是天天有人吃,连个借鉴也没有。喂着效果不怎么明显,不小心喂多了她这不开始想带她去五毒补救了么这么点过错,人又没给他吃坏,怎么谁都抓住不放非要问问~~

小潇潇腰一扭就泪奔去了,于是李龙卫继续给他茫然未解……

莲九笙站在船头,银衫飞扬映着一片粼粼水光,他的身影让来往船工都忍不住停脚看一看,看得人有些心旷神怡。

苏小昭也正坐在船头上,虽然有一大半时间她都意识不到莲九笙陪在旁边,但他并不介意。眺一会儿风景,便在她旁边坐下来,就算只是陪她一起发呆也好。

如今虽是莲九笙的身份更方便行走江湖,但他连私下里都是银衫碎月,半张银狐面具不曾离身,已经很久没有穿过红衣。

从他恢复莲九笙的装扮,强迫苏小昭走出房间面对他的那天,他就明白莲漪是一个必须被抛弃的存在。

因为他知道苏小昭现在能够若无其事的面对他,能在回神时对他平静的笑,只是她在忘忧草和潜意识的作用下,将他和“莲漪”分开来看待。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敢面对“莲漪”,他成为一个契机,牵连的不仅仅是对他一个人的愧疚,还有她十几年来对别人的欺骗,伤害,冷漠,那些所有的阴暗。

他伸手揽了苏小昭的肩让她靠向自己,她才回神察觉到他的到来,对他笑一笑,笑容是往日微微怯意与乖驯里没有的简单干净,跟这里的天和水一样无染。

她顺势就往他肩上蹭了蹭,找个位置靠好。

莲九笙有时候会觉得就这样下去也好,人是呆了一点,可是没有心思,不会烦恼,也不会再被过去的一切纠缠。

就只是没有了莲漪,没有了他们两人远远相望却又彼此错过的十年。

苏小昭跟他对着手掌比了比大小,慢慢一根根抚过他玉雕似的手指,指背细滑,掌心却有薄薄的茧,是常年练剑的成果。

她转看看自己的手指,纤纤细细,却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

她脑筋钝了一下,随即想到她的手是不可以留下痕迹的。至于为什么,却不太想去深思。

身后的船工喊着:“就快进白龙口了”

苏小昭靠在莲九笙肩上稍稍抬起头问了一句:“你可以去巴蜀吗?”

时光仿佛刹那倒转,莲九笙记得在进万花谷时她也问过类似的话她现在偶尔会没头没脑的说一些话,问一些问题,就像记忆被嫁接在过去某一个断层上,只觉得莲九笙好像不方便离开扬州太远,她自己却未必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也不在意,不去想。

所以莲九笙也只是若无其事的应她,“只怕我不去也得去出来的时候,我顺路去杀了扬州太守。只怕现在朝廷的通缉公文已经发的到处都是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也知道有关七秀的问题就算苏小昭听了,也会刻意忽略。

苏小昭果然只是点点头不去细想,心里模糊的知道他要杀扬州太守就得亮明身份,让朝廷的矛头对准他,免得牵连他人因为七秀的嫌疑本就很大了。

这似乎是个不怎么开心的话题,她无视了,抬头看向前方一道狭长的峡谷两边峡壁高耸遮挡了阳光仿佛要挤压下来,船身在堪堪比自己宽过数丈的峡谷水道缓缓通过,叫人觉得好像只要船头偏上几寸就会撞到岩壁,非熟练老道的船工舵手便不可能通过。

船身缓缓前行,让人屏住呼吸也不知行进了多久,终于到了峡口

一瞬间天高云浅豁然开明,湛蓝的水,蓝得像沁入人心,清透无际深不见底苏小昭看着白龙口的风景一时说不出话,只听身后潇潇拽着已经半死的莫小铩又叫又跳,“快看快看好清好蓝,好想去游一圈~~!”

老船工呵呵笑了笑,“姑娘,这水看着清,可深着呢,可不能随便下水。”

潇潇犹不甘心,“我们什么时候靠岸?”在浅水里让她扑腾两下也好~~

“还有好一会儿呢。”

潇潇已经扔下变成死狗的莫小铩,蹦到苏小昭身边,“小昭小昭靠了岸我们去游水啊~~”

苏小昭看了一眼湛蓝无际的水面,点点头,又觉得些许不安。这里的水太清太蓝,蓝到深处,像是带了魔性一般。

李龙卫走过来道:“前面就到最近的渡口,船需要停下来补给,顺便打听一下前面的水路,几位也可以下船休息一下。穿过白龙口就到黑龙沼,卓爷吩咐送你们到往黑龙沼去最深的渡口,只是这里的水路我们也不熟,究竟能走到哪里也不好说。”

“多谢李堂主。”

“哎,哪里,小昭姑娘千万不要客气。”

莫小铩是直到停船才活过来的,可以说刚一到第一个渡口他就一头扎上岸,晒鱼干一样挺在那里任人拖打也不动。

无奈之下苏小昭几人只得一起下船,决定他们先上岸,李龙卫再率船去探路。毕竟这么大的船非水域广阔也不好走,如今靠近了陆地反而行船困难四处绕路,跟在岸上赶路只怕速度差不了多少。

跟当地人打听到下一个渡口的位置,便兵分两路,约定下一个渡口再碰面。

莫小铩是走过一次白龙口的,也就只有他认得路。可他两眼发晕脸色铁青脚步虚浮,人上了岸身体却还在飘摇状态摇摇晃晃迈着八字步,一行人只能一致决定提早找地方休息,等这个领路人从鱼干恢复成人类身份再走。

白龙口虽已进巴蜀但山清水秀景色优美无甚危险,他们一行便只有莫小铩,莲九笙,苏小昭,潇潇和两个密探。

说到花楼密探,潇潇和苏小昭却是一样,常年驻外本就跟他们不熟悉,他们又总是一样的黑衣白面打扮,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只知道一起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这次密探的领队,叫棠飞的,另一个叫做阿川,但一路有十二连环坞的人在,却都不曾拿下面具示人过。

“喂,莫小铩!你起码告诉我们该去哪里歇脚啊?这地方放眼望去全是山岭,总不是要露宿野外吧?”

崇山峻岭地广人稀放眼望去全是青翠丘陵,潇潇虽是万花谷出身,也没见过这等气势,若没个目标只怕走到天黑也找不到一户人家。

莫小铩努力辨别了一下四周,压下残留的恶心感,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有间流云寺,我在那里借宿过……”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层层丘陵不知几回,让人怀疑天黑前真的能到么……

转头再看莫小铩,他已经蹲在地上干呕根本无心管这些个。

忽然莫小铩身子一轻,就见密探棠飞一把拎起他,阿川则蹲在潇潇面前示意她趴上去显然以莲九笙和花楼枭的轻功是不必他们帮忙的,四人便向着莫小铩先前所指方向飞奔而去。

白龙口的天色似乎暗的格外早,他们到达流云寺时天已经擦黑,所幸莫小铩这种满身野性直觉的没有认错了方向。

借着暮光却见流云寺寺门半开着,不见人烟更无灯火。方一踏上寺外石阶便鸦惊一片纷纷飞起,竟有种荒寺的错觉。

阿川放下背上的潇潇,她打了个寒颤,觉得手臂上寒毛直竖,不禁问道:“莫小铩,你没认错地方吧?”

显然其他人也有着同样的疑惑,可是抬头看一眼匾额,的确写着流云寺三个大字,房屋墙垣也都不像荒废的样子,显然有打理过。

从外观上判断,这里应当是有人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