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海开始说, 苏家人就处于震惊之中,直到他说完,所有人直接就呆了。

呆了好久, 是姚金枝打破了寂静。

“她怎么会成了太子的妾?”

“当年买下盘儿的那个盐商,与当今皇后的娘家陈家有些关系, 当初会买下盘儿就是为了送入宫替当时的太子妃固宠。如今盘儿成了娘娘,你们按规矩应该是外戚的身份,不过盘儿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 我说这些除了是告诉你们这件事,另外也是近日你们可能会召进宫,不想你们给她惹出什么事来。”

这‘娘娘’、‘外戚’、‘进宫’什么的,听得苗翠香心花怒放, 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美事。

直到苏江看不过眼拽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顿时脸上一红,道:“那照小叔这么说来,咱们家应该多感谢感谢那个盐商,还有皇后娘娘,若不然咱们盘儿如何能有这般造化,都成宫里的娘娘了。”

别看苗翠香出身市井,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她没见过她听过戏啊,戏里都说宫里的娘娘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是所有官见到都要跪的。

她记得她看过一个叫什么来着的戏,那里头的贵妃娘娘说要某个大官的头,就把那个大官的头给砍了,简直是不要太威风。

如今自己成了外戚,娘娘的亲戚,是不是也能那么威风,也能成天吃香的喝辣的,出去人人见着自己都要跪,都要喊声夫人。其实方才苗翠香就是在想这个,她匆忙之际胡乱说了一句,也好让大家别看自己了,谁知却让苏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大哥大嫂,我有些事要跟爹娘说,你们能不能先避一避?”

“什么事啊,还能不让我们听。”苗翠香抱怨道。

苏江一把拉起她,又叫上两个儿子就往外走:“老二说让我们避一避,你就避一避,哪儿有那么多废话,肯定是你不能听的事。”

“是有关娘娘的事,确实不适宜大哥和大嫂听。”

其实主要是苗翠香,苏江的性格苏海还是知道的,他这人别看没什么出息,人也很平庸,但嘴很紧,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可苗翠香就……

有些事当丈夫的知道了,妻子肯定也知道了,这也是为何苏海连苏江都瞒的原因。

屋里就剩下苏大田、姚金枝和苏海三人。

“她的事你也不用跟我说,我当初说不沾她光,她就算成了娘娘,我也不沾。你这个将军是不是就是你妹妹帮你弄的?是不是你知道太子爷的身份,当时没跟家里说,背着家里偷偷跟着盘儿来京城了?”

姚金枝本来还说得有些别别扭扭的,越说越觉得自己说中了真相,当场蹦了起来,下意识就想找鸡毛掸子去打苏海。可这里又不是扬州老屋,那根打苏海打秃噜了鸡毛掸子早就不在了,在苏海离家那会儿姚金枝就将之压箱底了,如今自然没东西可找,气势顿时就折了一半。

不过姚金枝是谁?她只要有精神气儿,庙里的菩萨都敢骂,没有鸡毛掸子,就抡着巴掌上了。

苏海也是被亲娘打出了阴影,下意识就抱头去躲,哪还有他平时在边关时的威风。

“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听我的话,去祸害你妹妹……”

直到挨了好几下,苏海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娘的手,同时自己也失笑不已。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京城还怎么打仗,我一直在榆林,直到这次立了功才被召到京城。”

他大致将生擒了图努哈的事讲了一遍,自然不可避免就说到大同遭遇袭击,他带人巡防时发现了敌踪,从后面突袭了敌人,解了大同之困。

姚金枝是个妇道人家,哪里听得懂这些,但苏大田听得懂啊,他平时干活儿闲下时,或者等活儿的时候,路边的茶铺里少不了会有些说书的。

说书经常会说到打仗,男人嘛再是窝囊,也有几分血气,最是向往这种马革裹尸的壮烈,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如今自己儿子竟然加入到这种只在说书里听到的场面,苏大田就问得特别详细,从苏海怎么发现的敌踪,当时的心情如何,装备可是精良等等等等,简直是事无巨细的问。

问一句两句也就罢,姚金枝就耐着性子,谁知老头子这么多破问题,就算苏海有耐心跟他说,她也没耐心,当即就把苏大田赶到了一边说他废话多。

这下苏大田蔫了,也不问了,坐在一旁不说话,苏海只能说等有空了再和他说,苏大田这才有了点振奋之色。

“说正事,刚才你大嫂提到要感谢皇后娘娘,你脸阴成那样是怎么回事?”不愧是亲娘,哪怕好些年没见,也看得出儿子的脸色。

苏海当即收了笑,把盘儿的身世,以及当下的形势大概说了一遍。

“陛下虽没有明言,但我能想到他定是不希望娘娘和陈家人有什么关系。爹娘你们想想,若是皇后和正当宠的贵妃是一家人,万岁爷还能安稳?大皇子是皇后生的,二皇子三皇子是娘娘生的,陛下子嗣单薄,只有五个皇子,皇后和娘娘就占了三个。

“所以我就把你们从扬州接过来了,本来我是打算这趟回来或是回扬州一趟,或是把你们带到边关,可当下的情况实在不允许,我们必须帮着娘娘让万岁爷安心。”

苏海说的事太难以让人消化了,盘儿是陈家人,和当今皇后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也就罢,这其中还牵扯着什么皇子大臣,不过姚金枝和苏大田虽听不太懂,但也明白一个道理,皇帝希望娘娘是他们苏家的人,而不是和陈家有什么牵扯。

“陈家既然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家里丢了个女儿都找不到?他们到底是怎么把孩子弄丢的,怎么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如?”

这个——

这就要牵扯到后宅阴私上头了,具体详细苏海也不太清楚,毕竟他刚进京也没多久,很多事情根本打听不到,只是从陛下只字片语,以及福公公点拨之中明白了当下的形势。

但他猜测应该是和陈家二夫人,也就是盘儿的嫡母有关。

“那照你这么说,这个二夫人真不是个东西,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么大的家业能缺孩子一口饭吃,怎么就把孩子给扔了?”姚金枝特别不能理解道。

想想也是,她一个市井妇孺出身,哪里懂得什么妻妾之争,大宅门里的阴私。别说苏大田纳不起妾,就算能纳得起,估计也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暂时情况就是这样,娘你只要记住,娘娘就是咱们苏家的孩子,是你亲生的,其他的你可以不用管。我明天就去买下人,过两天可能宫里也会来人,教你和大嫂一些规矩什么的,也免得到时候你和大嫂进宫时闹出什么笑话,给娘娘丢脸。还有爹,你也要跟着学学,说不定陛下到时候会召你觐见。”

一听自己也要进宫,还要见皇帝老爷,苏大田顿时腿有点软了。

“我不去行不行?”

“我只说可能。”苏海也只能这么说。

*

外头,苗翠香和苏江拉拉扯扯地跟在丫鬟后面,往给他们安排的院子行去。

进去后,丫鬟领着他们四处看了看,又把什么地方是什么用处说了说,就退下了。

等丫鬟离开后,苗翠香就围着屋子转了起来,四处看四处摸,看见什么物什都咂嘴。

看完摸完,她来到苏江面前,道:“你说老二跟爹娘说什么话不能让我们听?”

“老二不说了,是娘娘的事。”

“娘娘的事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听,怎么说你也是他大哥,我也是他大嫂,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他到底还尊不尊重我们了?”苗翠香有些委屈道。

“你行了吧你,你刚才怎么不说?怎么不在娘面前说你长嫂如母?你看娘怎么收拾你!起开起开,累了一路,我去睡一会儿。”

苏江去了里头的卧房,坐到榻上时还摸了摸下面松软的被褥,才露出一个笑倒了上去。

谁知还没安生一会儿,苗翠香把两个孩子打发去外面院子里玩,又跟来了。

“我成天说你傻,你还不信,你瞧瞧老二把盘儿、不,娘娘巴结得多好,如今将军当着,大宅子住着。你还是个大哥,怎么轮到你就成了当大哥的还要巴着弟弟,你就不会给自己筹谋筹谋?”苗翠香边说边扭着衣角,心里那个激动那个难耐,简直就像猫抓似的,恨不得眼前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自己的男人才是将军,该是老二靠着他们才是。

她去摇苏江:“我跟你说,等明儿见到娘娘,你就多跟她说说以前的事,让她也给你弄个将军做做。”

“你行了,你男人是个能打仗上战场的?你就不怕我死在战场上,你当了寡妇?”苏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翻着白眼把她往边上搡,让她别摇自己,一边又道:“老二那是自己挣出来的,我早就跟你说老二以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你们都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什么有出息没出息的,还不是指望娘娘,把娘娘巴结好了,就能当将军……”

苗翠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江一把搡开了,这次可不像刚才,力道很轻,差点把她搡得摔下去。

苏江坐了起来,冷笑道:“你是又想回娘家了吧?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闹着要分家,把老二给逼走的。现在老二有出息了,我们是搭着爹娘才能跟着来京城跟着享福,你要是有福不会享,想些乱七八糟的,别说娘会不会收拾你,我首先就饶不了你。”

说完,他就扭头倒在榻上,没理苗翠香了。

苗翠香这下可不得了了,又是哭又是上前推搡苏江,苏江就是不理她,推着哭着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把眼泪擦了擦干坐在那儿。

“我不就是眼气老二当了将军,也想让你跟着有出息些。”她小声咕哝着。

“你男人是不是那块儿料,你不清楚,我自己清楚。起开,别挨我,让我睡一会儿。”

*

苏家人就这么在苏府里安顿了下来。

苏海买下人,给府里置办东西,给家人置办衣裳首饰,每天都是极为忙碌。而苏家人已经从免不了大惊小怪,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所以等盘儿从宗琮嘴里听说苏家人进京了,专门从内务府派了两个嬷嬷来教苏家人规矩时,苏家人已经学会了一点淡定自如。

看得出他们虽衣着打扮都和京中人无疑,但行为举止还是透露出一种局促,一种下层人突然乍富的无措。

宫里的人又有几个是傻子,既然贵妃娘娘选了她们来,来之前还专门点拨了她们一下,大抵就是防备有这种情况发生。两个嬷嬷也没露出轻视之态,而是极为认真的开始教苏家人规矩。

不光是宫里的规矩,还有一些简单的仪态,甚至是平时怎么穿衣打扮,怎么说话处事。

姚金枝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妇人当闺女教。

她倒不想学,可也怕出去给儿子给女儿招来笑话,可能是苏海那句要帮着娘娘安万岁爷的心激励她,她私底下抱怨归抱怨,面上还是挺认真的。

就这么过去了大半个月,虽然苏家人离京中那些贵人还差着很远的距离,但入宫觐见却是没问题了。

消息传到宫里,第二天宫里就来了辆车,接了姚金枝和苗翠香进宫。

至于苏大田和苏江,他们到底是男人,这次打得又是贵妃娘娘见家人的名义,自然没他们什么事。

☆、第132章

132

马车围着内城绕了小半圈, 在神武门前停了下。

霍嬷嬷一边跟两人讲着女眷入宫都是从神武门走,一边请两人下车。

宫门前禁军侍卫林立, 霍嬷嬷亲自过去说明了来由, 又把手里的牌子给对方看,这些禁军侍卫才大手一挥, 让出一条道来。

幽深的宫门长有十多米, 每往里走一步,就加重一份心理负担, 倒是能从门洞里看到外面的蓝天,也因此姚金枝和苗翠香的步履不禁急促起来。

霍嬷嬷也没说什么, 第一次进宫的人都会这样, 等从这里走多了就能习以为常。

等终于从门洞里出来, 一片豁然开朗。

宫里独有的红墙黄瓦,还有那依稀能看见葱葱郁郁的树木奇石,偶尔有一两个宫女太监从此处经过, 都是穿着宫里独有样式的衣裳,让苗翠香顿时不敢乱看了。

霍嬷嬷陪在姚金枝身边, 低声与她道:“老夫人可还记得奴婢之前跟您说的,目视前方,不要忽略了脚下, 切勿东张西望,也不要低着头,即使想看清楚周遭的情形,也要缓、慢, 要显得漫不经心。”

两人往前走着,苗翠香跟在后面,听到霍嬷嬷的话,顿时不敢乱看,又听见不要低着头,顿时又把头扬起。

听说她们走得是御花园,是皇帝和妃子们才能赏的园子,姚金枝和苗翠香都是拼尽全力才没东张西望,也是时不时就有宫女太监路过,怕丢了脸面。

从御花园东角的宫门出来,到了东一长街,宫里的氛围更是浓重了,重重的红墙,像看不到尽头似的,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金光。

远处似乎围着几个人,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宫女跪着,另一个高个宫女正在说话。

隐隐约约能听见:“……娘娘你都敢冒犯……娘娘说了,让你在这里跪三个时辰醒一醒……”

说完,高个宫女就带着人走了,就留了那个身材瘦弱的宫女低着头跪在那里,看样子十分可怜。

霍嬷嬷微笑着低声道:“宫里规矩森严,讲究打人不打脸,所以一般惩治不听话的宫女都是罚跪着,这么一场跪下来,腿即使不废,也有多日不能走路,次数多了,腿就坏了。再甚者就是打板子,宫里的板子和外面的不一样,几板子挨下来就能丢掉一条命。”

苗翠香本就心里同情这宫女,又见霍嬷嬷微笑着说出这么些话,诧异地就像看到怪物似的。转念再想,方才一路走来确实看见所有宫女见到她们都是笑着的,哪怕当时没笑,在见到她们的一瞬间也要堆起笑。

苗翠香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这样走进宫门高大的景仁宫。

白术和白芷迎了出来。

“麻烦霍嬷嬷了。”

“哪里的话,娘娘吩咐下的差事,老奴自要用心办着。”

白芷领着霍嬷嬷去配殿的耳房里喝茶歇脚,白术则领着两人往里走去。

偌大的庭院,草木繁茂,一角有处小池,假山耸立,水车带动着水流从假山上倾泻而下,水中鱼儿游得甚欢。

说雕梁画栋都不足以描述景仁宫主殿的富丽堂皇,一切都诠释尽了属于皇家的富贵和威势。上了几层台阶,终于到了殿前,门外有打帘子的宫女,见到她们来了,就忙把帘子打了起来。

白术侧过身,服侍姚金枝先进,再是苗翠香。

“娘娘在西暖阁候着呢。”

殿中十分安静,不知道越过几道落纱罩和屏风,终于到了西暖阁,这期间哪怕是苗翠香都不敢乱看了。

再抬头就看见临窗的炕上坐着一个宫装美人。

还是姚金枝先回过神来,想起霍嬷嬷说的话,作势就要下拜行礼。

“白术,把老夫人扶起来,赐座。”

至于苗翠香倒没人管她,所以她跟在婆婆后面结结实实磕了个头,才听见上面说:“大嫂快起吧。”

可把苗翠香怄的,知道让你娘不拜,怎么就不想想我这个大嫂,可这话她才不敢在这时候说,反而堆出一个笑给了盘儿。

盘儿含着笑瞥了她一眼,也赐了座。

不是她不容人,厚此薄彼,而是她听霍嬷嬷说了,苗翠香此人市侩精明,说白了就是有点小聪明,所以有些欺软怕硬,苏家其他人都不是惹祸的根,唯独她有那么点兆头,所以她专门让霍嬷嬷多照顾她,务必要把那根儿给拔了。

等茶水点心果子都上齐了,盘儿才看向姚金枝道:“娘,这些年可好?”

听到这句娘,又听她问自己可好,姚金枝一时心绪复杂,感慨万千。

不过这地方也不是给她感慨的时候,她道:“好,你呢,可好?”

“自然是好的。”

殿里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说白了今日这场不过是演给旁人看的戏。

盘儿懂,姚金枝多少也懂点。

贵妃娘娘的娘家人进了京,自然要进宫拜见娘娘的,可私底下她们都清楚,母女所有的情分早就随着在扬州那会儿,姚金枝一句‘你不欠我的了’都消失殆尽,再见面却是物是人非。

盘儿有些感叹,就把注意力分散跟了苗翠香说话。问了问毛蛋和铁蛋可好,大哥可好,父亲可好的的话。

可这些话总有说完问完的时候,见着姚金枝依旧沉默不言的样子,盘儿也有些意兴阑珊,正想说些中午留下用膳实际上有送客之意的话。这时候门外转角处的帘子响了几声.

香蒲走进来道:“二皇子三皇子和五公主来了。”

盘儿这才想起昨日与宗琮说起这事,中间提到三个孩子是不是也要见见苏家人,宗琮说自然是该见见的,还允许三个孩子中间可以从上书房女学里抽空过来见见。

“这是宗钺,这是婉婤,这是宗钤。”

三个孩子正在想行什么礼,按地位他们可行礼可不行礼,可若是按长幼来说,见了外祖母,自然是要跪下磕头的。

还是宗钺带了头,撩起袍子下摆打算跪下磕头,却被姚金枝一把抱住了。

“不用磕头,不用磕头。”

“是啊,二皇子可千万别行礼,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讲究。”苗翠香讨好说。

姚金枝看了看宗钺,又看了看婉婤,尤其看到婉婤的时候,眼神十分复杂:“长得真像你娘小时候。”

这话说得盘儿心情也复杂起来。

姚金枝从怀里掏出三个荷包:“外祖母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这是三个长命锁,外祖母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永远都好好的。”

言语很平实,东西拿在手里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但三个孩子还是感受到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祝愿和期许。

“谢外祖母。”

“不谢,不谢。”说着,姚金枝站了起来,对盘儿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多留了,今日见到娘娘好,就放心了,改日若有机会再来看娘娘。”

盘儿没有说话,她当然看得出姚金枝是因为她有些别扭,才提出要离开的。

可要留她们吗?

不等盘儿开口留,姚金枝已经带着苗翠香往外走去。

苗翠香似乎还不想走,姚金枝一眼过去她就蔫了,蔫头耷脑跟在后面。

盘儿叹了口气,对有些无措的香蒲道:“送老夫人出去吧,吩咐霍嬷嬷用心侍候着,等她功成归来,我必定有赏。”

“是。”

宗钺他们也似乎感觉到娘和外祖母之间气氛有些诡异,但这种时候也不敢说什么,等姚金枝两人走后,他们就告退各自回上书房和女学了。

过了会儿香蒲回来:“娘娘,老夫人已经送走了。”

盘儿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似乎陷入沉思中。

她有些意兴阑珊地歪在炕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在她脑中回放着,还有一些以前的事,想了半天还是一团杂乱,遂不再去想了,坐了起来要下炕。

香蒲忙过来给她穿鞋。

她去了外面庭院里,让人拿了一小包鱼食来,见鱼儿发现有人靠近,当即涌了过来,对着水面张合着小口,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一群贪吃的,瞧你们最近吃的,再吃胖些这池子就养不下你们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撒着鱼食。觉得站着不舒服,想蹲下又难看,香蒲忙打手势让人搬了张椅子过来。

就坐在池子前看鱼,微风拂过,让人神清气爽。

这时宫门那处似乎来了人,一个守门的小太监上前与之说话,盘儿也没放在心上。

不多时,小太监匆忙跑了过来,道:“娘娘,老夫人在御花园和承恩侯夫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