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跃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苏绣淋了一身的海水,心凉如冰。

偌大的渔船,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四周静得出奇,海浪轰隆,一下一下击打着她的耳膜,那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颤抖着,原来孤独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情。

“那么,您最后是这么得救的呢?”展翔听得出神,都忘记了记笔记。故事讲完,苏绣的咖啡也喝完了,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淡淡地说:“我一个人在船上过了三天,吃光了所有的食物和清水。在这三天里,我好几次都想跳进海里一死了之,但我还是挺了过来,在第四天的早上遇到了其他的渔船,终于得救。”

展翔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孩,年纪轻轻,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情,却还能面色如常,若换了他,恐怕早就精神崩溃而自杀了。

想必这件事情,还是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吧。

“还有什么问题吗?”苏绣问,“我要回家了。”

“这样就可以了,非常感谢您接受我的采访。”展翔的心情好起来,这个故事写入杂志,想必会很精彩。

“那我就告辞了。”苏绣起身,和他握手,“以后再联系。”

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展翔的视野,他正整理采访笔记,想象着应该从什么角度入手来写这篇文章,手机却突然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他有些不耐烦地拿起来,竟然是那个介绍他来采访的警察朋友。

“老展!苏绣还在你身边吗?”警察的语气很焦急。

“刚走,怎么了?”

“快拦住她,我们马上就到!”警察在电话里吼,“老展,我跟你说,我们刚刚在郊区一个出租屋里发现了张帆的尸体,她已经死了有两个月了。我们去查过高雄就医的那个医院,一年来一直照顾高雄的不是张帆,而是苏绣!我刚问过出租渔船的老店主,他说当时来租船的只有四个人!只有四个人,你懂吗?”

他接下来说的话展翔已经听不见了,手机从手中滑了下来,猛地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屏幕碎裂声。

他觉得全身一片冰凉。

第六章 汉服社怪奇事件

〔三百年的时光,不过如梦一般短暂。〕

【1】

微微翻过日历,3月22日上被她用粉红色的水笔画了一朵桃花,很快就是花朝节了呢。今年的花朝节,汉服社打算去城郊的桃林游玩,微微期待了很久,汉服与桃花相配,真是美到了极致呢。

汉服社是微微学校的一个神秘社团,半月前她刚从江南转学过来,在之前的学校,她也是学校汉服社的骨干,连想也未想,便参加了本校的汉服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本校的汉服社有些怪异,每个人都神神秘秘的,仿佛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打开衣橱,这次花朝节该穿什么衣服呢?唐代的高腰襦裙好还是汉代的曲裾好?

她忽然一怔,拿开柜子底下杂乱的衣服,看见角落里静静地放着一只包裹,包得严严实实,却没有任何地址和邮局的标志。她满脸疑惑地取出来,皱了皱眉,她的柜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微微的父母都在国外,自己一个人住,这柜子也是从上一个城市一起搬过来的,为什么以前她没发现?

她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只红木盒子,雕刻着精细的花纹,盒盖上是繁复的桃花,一朵朵,连花蕊都刻得极为细致。微微的心一阵发冷,这东西看雕工就不便宜,莫非是天上掉馅儿饼?

不,以她的运气来说,只可能天上掉陷阱。

盒子没锁,她打开盒盖,眼睛立刻就直了,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白色缎子躺在盒子中,她的指在缎子上抚过,滑腻得就像是人的肌肤。

真是好布料!她拿起缎子,猛地一抖,它柔顺地展开,竟然是一件制作非常精美的襦裙,长长的裙子上绘着一幅精致的图画,清澈的河流之上,有渔舟唱晚,夹岸桃花开得如火如荼,如烟如幕,远处层峦叠翠,寥寥几笔,就勾出一幅山如远黛的奇景。

奇的是,整幅图都是用毛笔绘制而成,只有这桃花,却是用丝线一针针绣成,与画浑然天成。

好漂亮!她的眼睛没办法从衣服上移开,上个星期汉服社的朋友们来家里玩儿过,莫非是他们送给自己的礼物?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色的东西快速地爬上她的手背,缠在自己的手腕儿上,她神色一变,那竟是一条蛇,浑身漆黑,只有头下有一圈血一般的猩红,以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抬起头,挑衅地望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一口吞下。

汉服里怎么会有蛇!微微一动也不敢动,与那条蛇对峙着,害怕被它咬一口,便万劫不复。

突然,门铃声催命似的响起来,这种按铃方法,除了汉服社的社友司徒婧之外,没有第二个。微微像抓住了棵救命稻草,放开喉咙喊道:“小婧!救命啊!”

司徒婧是跆拳道黑带四段,听到她的求救声,想也不想,猛地踢出一脚,门锁发出一阵巨响,黄色的木门应声而开。

“小婧!”微微快哭了,“快!有蛇!”

一头碎发的司徒婧恍惚之间看见她手腕上缠着一缕黑色,抓起一只花瓶,准确无误地扔在蛇上,蛇与花瓶一齐落地,应声而碎。

微微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后背满是冷汗。

司徒婧连忙过来扶住她,她焦急地指着那缕黑色,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小婧,快把它打死,我最怕蛇了!”

司徒婧走过去,看见花瓶碎片里的一缕纯黑,脸色有些变,诧异地望着她:“哪里有蛇?”

“呃?”微微回过头,双眸立刻睁大,缠在碎片中的根本不是蛇,而是一缕青丝。脖子下的那一圈红色,是一条血色的彩带,将青丝缠成一束,诡异而凄艳。

“怎么会!”微微捡起那缕青丝,里面竟然有些块状物凝结,像是血,她有些恶心,连忙扔开,“刚才明明是条蛇,怎么会变成头发?莫非我大白天的做了白日梦?”

“我看是你太刻苦了,精神恍惚才出现了幻觉。”司徒婧被她一惊一乍吓得够呛,正想将她狠狠数落一顿,眼神却不自觉地被地上的白色襦裙吸引,一脸的爱不释手,“微微,这是你新做的汉服?好漂亮!这缎子你到哪儿去买的啊?”

微微奇怪地望着她:“不是你们送我的吗?”

“怎么可能!”司徒婧翻了个白眼,“这么好的布料,这么好的画工,这么好的绣工,一定是天价,我们几个哪来那么多钱。”说着,她嘿嘿奸笑了两声,“不会是哪个有钱有闲的男孩子送你的吧?”

微微的胸口一阵冰凉,除了自己,没人有她家的钥匙,这包裹在她的柜子里,岂不是曾有人潜进她的家?

这样的话,就太恐怖了。

看着兴高采烈试穿汉服的司徒婧,一股寒意蛇一般顺着她的脊背窜上来,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2】

深夜,夜未央,月似钩。

微微睡得正沉,在做一些奇怪的梦,梦境中是交杂的五颜六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那些混乱的颜色之中,有一片纯净的白,上面绘着丹青水墨。

是襦裙,是那件汉服襦裙。

她伸出手,想要将它抱进怀里,眼前却忽然一花,睁开了双眸,看见一片惨白的天花板。又做这个梦了,自从发现柜子里的襦裙之后,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做这个奇怪的梦。司徒婧很喜欢那件衣服,那天本想借走,微微虽然觉得这衣服有些怪异,却又舍不得,如果在花朝时穿上它,走在桃林里,必然美得如梦似幻吧?

喉咙里像有火在烧,她下床倒水,却蓦然发现一道惨白的人影坐在梳妆台上,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她发疯似的打开灯,卧室立刻亮起来,才发现只是那件白色的汉服,被摊开挂在古色古香的梳妆台上,在黑暗中乍一看,倒像是坐了一个人。

她松了口气,正想骂自己草木皆兵,但转念一想,头皮一阵发麻,这衣服她明明好好地放在红木盒子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梳妆台上?

是谁拿出来的?

是有人潜进了她的家,还是她梦游?

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无论是哪个,都很可怕。

她连忙将汉服叠好,在叠裙子的时候,手指一痛,收回手来,发现指肚上被划了个口子,一滴血滴落在衣服上的桃花林中,慢慢晕开。她吓得连忙用纸巾擦去血,花丛中留下了一点淡淡的深色血迹,幸好桃花是粉红,倒看不出来。

划伤手指的是隐藏在花中的一个线头,微微皱了皱眉,将叠好的衣服放回红木盒子里,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就是花朝节了,她到底该不该穿这件衣服?

直觉告诉她,这件衣服来历不明,是不祥之物,可是,它那么贵重,那么美,如果不穿,不是太暴殄天物么?

而且,她也想知道,它到底会带来什么不幸。

好奇,是件好东西。

初春三月,草长莺飞。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汉服社的三个成员身穿着各种款式的汉服,等在桃林外,赏花的人很多,经过他们身边时都不禁多看几眼,虽不是个个都是俊男美女,但穿上汉服之后,一种儒雅和柔美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流露,衬着身后的桃林和满树的桃花,成了特殊而美丽的风景。

“这个微微,怎么还没到!”其中一个穿着白衣黑缘深衣的男生看了好几次手机,司徒婧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曲裾,笑着说,“社长,你第一天认识她啊,等等吧。”

最后那个穿蓝色直裰的男生一直沉默着,面容很清秀,像个女孩。

忽然,社长的眼睛直了,盯着那道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的女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白色的襦裙非常合身,再加上一条白色的披帛,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根雕刻精致的木钗,清丽脱俗,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

司徒婧和那个沉默男孩都满脸诧异,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朱社长!小婧!王清!”微微叫着他们的名字,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真漂亮!”司徒婧正想上去拉着她的手仔细观赏一番,却被社长朱翊泓一把推开,蹲下来看着那幅绘在裙子上的画,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微微,这幅画…你衣服上怎么会有这幅画?”朱翊泓的声音有些颤抖,微微心里直发毛,“这幅画有什么不妥吗?”

“这笔法、这意境、这构图…”朱翊泓激动地说,“这真是杰作啊!”

朱翊泓的母亲是美术系的教授,自小就对国画有种特别的钟爱,十几年的浸淫,在绘画方面也有了很高的造诣。

“这么好的画是谁画的?”他问,微微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将衣服的来历原原本本讲出来,朱翊泓和王清的脸色都有些凝重下来。

谁都不知道,这件来历不明的汉服,究竟意味着什么。

即使如此,也不能影响四人游园赏花的心情。今年的桃花开得特别好,空中弥漫着令人心醉神迷的花香。玩得累了,四人便找了一处草坪坐下来,铺上布,放上带来的糕点,微微的口水立刻流了下来,王清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

精致的黄铜香炉,溢出缕缕青烟,檀香与桃花的香味纠缠相依,风雅异常,很多赏花的年轻人都满脸羡慕地望着他们,老人们则一个劲感叹,如今的年轻人真会享受。

吃了花糕,饮了茶,微微一时兴起,要跳舞助兴,司徒婧立刻起哄,一边打拍子一边唱歌,微微足尖一点,纤细的腰肢旋转,白色的裙子随着她的转动绽放出一朵清丽的花朵。

微微其实并没有学过跳舞,每一个动作都是即兴而作,但今天的她,就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朱翊泓情不自禁地说:“这美景美人,让我想要作诗…”

话还没说完,司徒婧立刻打断他:“社长,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你就不要用你那些连语句都不顺的打油诗来破坏风景了。”

朱翊泓不满地瞥了她一眼:“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我吟首诗歌总行了吧?”

王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朱翊泓见有人支持他,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一边扇一边念道:“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

还没念完,微微突然停下了舞步,诧异地望着他,他似乎也突然明白了什么,表情凝固在脸上。

“怎么了?”司徒婧是急性子,“你们俩傻了?”

“这幅画!”微微连忙坐回众人身边,捧起裙子上的图,“你们看,是不是和社长刚刚念的诗很像?”

【3】

一语惊醒梦中人,另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画上,河流中的渔舟是逆水而行,确是“逐水”,远处的青山层峦叠翠,确也是满目春色,河流的两岸长满了桃花,正应了“夹古津”之意。

四人的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这首诗的名字是什么?”王清问。

“王维的《桃源行》!”

“中国古代总是讲究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微微道,轻轻皱起眉头,“这幅画里将两句诗歌绘了进去,必定有其深意。”

“何以见得?”朱翊泓文绉绉地问。

微微抬起眼帘:“它来历不明,而且装这衣服的盒子里还有一缕青丝,上面有凝结块,我觉得像是血。”

沉默。

气氛忽然变得很怪异,所有人心理都有预感,这件襦裙,并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这么简单。众人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诗,似乎里面没有特别的地方,也不像是藏了什么字谜。就在几人都头大如斗的时候,王清突然问:“后面两句是什么?”

朱翊泓像是受了提示,连忙一个激灵,说:“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忽值人。”

“果然。”王清的脸色严肃,在汉服社中,他的脑子最好使,只是不怎么会用电脑,经常被社友们嘲笑,“这两句是说了一个地点,坐看红树不知远,红树自然是指桃花,也就是这座桃林,这句是说那个地方离桃林不远。第二句,行尽青溪忽值人,就是在青溪的尽头,就可以见到某个人。”

司徒婧一阵激动:“桃林东边就有一条小溪,叫青溪,它的尽头就离这里不远!”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心照不宣地收拾东西,托人看好,便四人一心地跟着她一起往青溪的尽头走去。

青溪是一条非常清澈的小河,河底铺着一层厚厚的鹅卵石,偶尔还可以看到有鲤鱼在里面嬉戏。越往深处走游客越少,到极深处时已经是了无人迹,桃林渐渐少了,高大的长青植物遮天蔽日。

“社长。”司徒婧不无担心地说,“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朱翊泓顿了顿:“的确,你和微微回桃林等我们。”

司徒婧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

朱翊泓微笑,正想说什么,却看见她身子一晃,跌倒在地上,微微脸色大变,连忙扶住她:“小婧,你没事吧?”

“没事。”司徒婧脸色有些苍白,想要爬起来继续走,双腿却一阵发软,微微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很可能是低血压犯了。”

司徒婧虽然自幼习武,但是天生便有低血糖,有时前一刻没事,下一刻便会头晕目眩,这样的病并不严重,只需喝些糖水,吃点糖果就可以了。

“真是麻烦。”朱翊泓叹了口气,“微微,你带她回桃林去,我们很快就回来。”

司徒婧正想反对,就被微微按住了:“不要再倔了,跟我回去好好休息。”说完,便扶着她往回走,临了有些不放心,对朱翊泓和王清说:“小心点。”

两个男孩点头,望着他们的背影,她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情绪蔓延,司徒婧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但是,她说不出口。

回到之前休息的地方,微微给司徒婧喝了一些高糖饮料,不到一个小时,她又生龙活虎起来,闹着要去找朱翊泓二人,微微也很担心他们,便循着青溪,往深处追去。

青溪注入小椴河,是椴河的源头之一,四周长满了高大的植物,像原始森林,椴河此处的河道并不宽,河底满是鹅卵石和水生植物。遥远的地方传来奇怪的鸟鸣,偶尔会有叫不出名字的鸟飞天而去,刺入藏蓝的天空。

但是,这里没有一个人。

两个女孩的背脊一阵发凉,微微第一次憎恨自己,为什么预感这么灵验!

她们大声叫着社友的名字,沿着河道找了很久,司徒婧找得尤为仔细,几乎摸遍了周围的每一寸土地,依然见不到两人的踪迹,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如同从未来过。

又回到青溪入河处,司徒婧满头的汗水,迟疑了很久,说:“会不会,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已经回去了?”

微微的双手发着抖,沉默很久才说:“其实那首王维的《桃源行》我曾经读过。后面一句与社长说的稍微有些不同。”

“什么地方不同?”

微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望着好友,眼睛里满是恐惧:“我所看到的版本,后一句是‘行尽青溪不见人’!”

行尽青溪不见人。

一语成谶。

恐惧在一瞬间占据两人的心,他们的双腿在情不自禁地想要逃离。

三月的阳光灿烂耀眼,从树林空隙里打下来,落在河岸上,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司徒婧一惊,连忙走过去,扒开茂密的草丛,捡起一只茶杯来。

“这是什么?”微微凑过来,那只茶杯做工很普通,但上面的青花很有意境,一叶无人小舟,一蓬芦苇,远处是如眉黛的青山。

司徒婧将它翻过来,看见杯底印着鲜红印章:青黛堂。

青黛堂,两人满脸迷茫地互望,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是卖化妆品的?

微微眼尖,看见草丛中还有东西,竟然是一把折扇。两人的心一凉,这把折扇她们两个小时前才见过,正是朱翊泓的东西!

难道…社长他已经…

两人都不敢再想下去,微微将折扇展开,一缕青丝落下来,缠住她的手腕,如同纠缠的怨念。

她神经质地尖叫一声,将头发拍落在地,司徒婧连忙捡起,上面依然缠着红色丝带,放在鼻下闻了闻,脸色更加难看。

“好重的血腥味!”

【4】

两个女孩报了案,警察们进去搜索了三天三夜,连根头发都没有找到,警察婉转地告诉她们,每年在这座山里失踪的人很多,但找到的,不到四成。

两人的心,那一刻如同死灰。

朱翊泓的父母去国外旅游了,根本无法通知,而王清只有个年纪很大的奶奶,她们谁都不敢说半个字。

折扇被收走,两缕青丝和茶杯却被她们偷偷瞒了下来,她们知道,要找到那位社友,这两件东西,是关键。

她们开始调查“青黛堂”,但百度里竟然一条信息都没有,微微只好在百度知道里悬赏,好几天都没有消息。

司徒婧住进了微微家里,也换了门锁,可她们还是觉得没有一点安全感。

一直到现在,她们都不知道这一系列恐怖事件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人,或者…东西。

距花朝节已经六天了,每多过一天,朱翊泓和王清就多一分危险。

月皎夜明。

司徒婧从厕所回来,为了不吵醒微微,便没有开灯,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却赫然看见一个女子,身穿那套纯白的襦裙,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惨白的手指如葱根,拿着一把梳子在镜子前缓缓地梳头,每一个动作都极尽优雅。

她一阵眩晕,靠着墙,才勉强站立,她以为自己会害怕,但这一刻,她只有一种无力感。

定了定神,再看,发现梳妆台前根本没有什么女子,只有一件白色襦裙,上襦放在镜子前,裙子放在圆凳上,还真像是坐着一位凄美绝艳,同时也恐怖至极的女子。

她的心猛地抖了下,几分钟前她才去的厕所,离开时汉服好好躺在柜子里,为什么只这一会儿,就出现在梳妆台上?

目光落在微微熟睡的脸上,莫非…是微微在梦游?

带着满腹的疑问,她躺回微微的身边,她以为自己无法再睡着了,但她显然小瞧了低血糖的力量,不足半分钟,她又睡得人事不省。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微微正抓着她的睡衣一阵猛摇,她被摇地七荤八素,不满地说:“干什么啊?不知道我通常都睡不醒的吗?”

微微却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你快起来看看,有人回答我们的问题了。”

这句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司徒婧连忙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冲到电脑前,在百度知道里面,有人给了她们回答。

青黛堂,竟然是云水镇的一家古风旅馆!

云水镇在本市近郊,上高速,只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这座小镇是真正的江南水乡,美得如诗如画的风景,比有名的小镇凤凰还要更加柔美古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