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唯新忙道:“没有的事,文英和他清白着呢。”

有人捅捅他的胳膊,嬉笑道:“那难道是你?瞧你看郭将军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

路唯新这厮…他居然脸红了…?

郭文莺忍不住仰天长叹,让她死去吧。这帮哪是兄弟,简直是造谣的祖宗。一帮人拉着路唯新非让他承认对郭文莺有什么非分之想,路唯新咬紧牙硬是不肯说,后来被兄弟们灌了一坛子酒,醉的摔到桌子底下去了。

和一帮兄弟在京城里大玩痛玩了几天,除了让花楼嫖妓她没跟着去,其余的倒都到场了。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几日之后,这些西北军的将官也都要陆续返回西北军中去了。除了郭文莺、楚唐、路怀东和路唯新四人接到命令暂留京都外,其余的将官都要尽速返回西北。

临出发这天,几人都到城外相送,连封敬亭也来了,一群生死兄弟在十里亭外依依难舍。

第一百五十一章 淑妃

都说夫妻情深,父母真情,其实兄弟之间也有一种不比寻常的情意。尤其是在同一战壕里待过,同穿过一条裤子,同吃过一锅饭,同在大牢里住过的。他们这段京都之行,更加深了彼此间的感情。

一说起要走,有几人都禁不住抹起眼泪来,日后天高海远,相见之日却不知几何了。

徐横一把抱住路唯新,“兄弟,真不想离开你。”这次攻凉州的时候,路唯新救过徐横的命,两人关系比从前铁了许多。

旁边有人笑他,“你哪是舍不得他,你是舍不得京城的繁华。”

这么一说,众人都笑起来。

不过话也没错,醉花渐欲迷人眼,这京城住了这些时日,谁想再回西北过苦日子去。那地方除了沙子多,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女人又哪有京里的女人新鲜。

封敬亭见众人神情异常,身为一军主帅,曾经的上司,自要说些什么。他笑着劝道:“都是大老爷们,何苦这么愁眉不展,难舍难分的,也许过不了许久又都见面了。”

本来大家只当这是句客套话,说也没放在心上,谁知两月未到便一语成真了,大家真的再次聚首,齐齐赶赴另一战场去了。

把兄弟们都送走,回程时马车轻缓的进了城,坐在马车上,郭文莺一直郁郁寡欢的,这些兄弟的分离,让她也开始思索起自己的未来了,总担着这三品将军的名也不是个事,她终究不是真正的男人,也该离了这地方,去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只是这样的话不好跟封敬亭说,他也不知做了什么打算,竟半句也没提过让自己脱离军籍的事。

封敬亭问她可是不舒服,她也不说话,只默默垂首着。

封敬亭以为她是和西北军的兄弟分离心里难过,便也没放在心上,还一路给她介绍哪里有好玩好吃的,说改日带她好好逛逛。

郭文莺一副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抬眼皮撩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想事去了。

封敬亭顿觉胃里发酸,她跟路唯新还有方云棠玩起了那么开心,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就成这个模样了?

郭文莺仍在想着自己的事,浑然没觉自己伤了这位爷的自尊心。

马车缓缓而走,刚到府中,徐茂便迎出来,急道:“王爷,淑妃娘娘请王爷进宫呢。”

封敬亭对这位养母没多少感情,不过因着幼时曾庇护过他,也给几分面子,便回房换了衣服,嘱咐徐茂好好照应着郭文莺,她若出门,也派人跟紧了。

最近日子过得很太平,可就是太太平了,才让人心里生疑,他就不信,自己二哥的手就不想伸过来。

淑妃娘娘住在静雨殿,此处甚是清幽,也因淑妃的性子清冷,不喜与人接触,倒不像皇后和贵妃一样住着华丽殿堂,每日呼奴唤婢的排场甚大。她平时也很少出来见人,宫外人都只知皇后和裕贵妃受宠,却早忘了当年也曾宠冠后宫的淑妃。

不过自太子被废之后,裕贵妃作为其养母,虽没收到牵连,日子却并不好过。成日里夹着尾巴,小心做人,生怕惹着皇后不高兴。

目前后宫是皇后一人的天下,她领养的继子二皇子封敬贤也是朝廷的风向标,母子俩一个主宫内,一个主朝堂,可以说是人气一时无两,无人敢出其右。

就因为此,这些时日封敬亭一直未曾敢与醇亲王正面交锋,平日里行事甚是低调,生怕被挑出半点错来。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哥,表面温和,常以贤王自居,实际上却是顶顶阴险的小人,比太子难对付的多。

小公公把他引入静雨殿,淑妃正坐在案前烹茶,她的茶艺极为出色,当年皇上都爱极了她烹茶的样子,可惜自皇上生病之后,便再没来过她这里了。

三十多岁的女人依然保留着昔日荣宠之时的艳丽容貌,好似二十几岁的曼丽佳人,仪态高贵,风度绝佳,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形象。也只有封敬亭才知道他这位母妃是个多么狡诈多变,善于伪装的人。

他曾经亲眼见这位淑妃仪态万千,嘴角含笑的下令把一个宫女扔进井里,还亲自赐死了两个敢泄露她宫中消息的宫人。下手之狠辣,让人咂舌。

他缓步入内,对着淑妃深施一礼,“孩儿见过母妃。”

淑妃点头微笑,“亭儿来了,坐吧。”

有宫女拿过软垫,封敬亭坐下轻嗅了嗅殿中茶香,“这么多年母妃还是最爱老君眉。”

淑妃轻叹,“这么多年,也喝习惯了。”

她替他倒上一杯茶,“你可知本宫找你来有何事?”

“孩儿不知。”

淑妃淡淡道:“一是皇上的事,老二找了个道士进宫,说要炼长生不老丹,你可知道?”

“知晓一些,那道士听说有几分本事,只是天下何曾有长生不老之人,父皇不过是解解疑心病罢了。”

淑妃眉角一皱,“你是不信,可皇上信,皇上病了多年,一直药石无效,便把希望寄托在这修仙炼药之上也未可知。此事你心里需要拟出个章程来,别让人钻了空子,占了先机。”

“是,孩儿省得。”

他知道淑妃是好意提醒,无论她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终归是她唯一的依靠,自也事事为他谋划。

淑妃啜了口茶,细细品着滋味儿,曼声又道:“第二件事却是为你选妃的,本宫已经拟定了几人,你从中挑两人做侧妃吧。”她说着把一个名册递给他。

封敬亭翻了翻,见都是朝中难得的名门闺秀,家世都很不错,对他确实很有助益。他看了一会儿,其中有两人用红笔勾了出来,一人淑妃娘家的侄女,胥定伯家的嫡次女,另一位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他心里知道淑妃是打算让自己娶她娘家侄女的,他的王妃病了几年,随时可能薨世,日后他若登极,后位便可能从这两位侧妃中出了。

他略思片刻,道:“母妃的侄女自是好的,还有一人孩儿想自己定,只此人并不在名册上。”

淑妃扬眉,“是谁家的女儿?”

“说起来也是郭家的女儿,是永定侯的嫡长女,吏部尚书的外甥女。”

淑妃想了想,竟没想起是谁,不由有些发怔,“京里有这个人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闯府

封敬亭笑道:“人是有的,只是她不常在外露面,因此多数并不晓得。”

“若真如此,倒也是门好亲,虽说定国公府门第高些,不过她也是郭家女儿,也不差多少,又有吏部尚书这个舅舅,对我儿也颇有助益,回头母妃打听下人品模样如何,便给你定下来。”

封敬亭忙道:“多谢母妃了。只是此事也不用急,估摸着孩儿在京中也待不了多少时候。”

淑妃一怔,“你要去哪里?”

封敬亭冷笑一声,“那得看我那好二哥想叫我去哪里。”

淑妃不解,“这是何意?”

“二哥好容易做到现在局面,只等着皇上封他做太子呢,怎么可能容我在京里给他裹乱,定要想办法把我支出京城去。母妃且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淑妃顿时急了,“那可如何是好?”

“母妃放心,不给我兵便罢,若是给了我兵,未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淑妃叹口气,这些男人间的大事还真不是她一个妇人管得了的。她道:“那你这选妃之事呢?”

“选妃之事不急,母妃慢慢相看吧,或者等到一日就不是选妃,而是选后了。”左右他也不想娶别人,且等着郭文莺恢复女儿身份再说吧。

淑妃却不知他所想,心中暗喜,盘算着一定要让自己娘家侄女坐上皇后之位。

封敬亭安抚住了淑妃,便起身离开了。

什么选妃不选妃的,他自不会依从,皇位还没影的事呢,这会儿就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拿捏自己,拿捏后宫了?女人真是汲汲营营,整天只关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相比而言,像郭文莺这种的,倒显得愈发弥足珍贵了。

一想到郭文莺就觉得满心欢喜,浑身上下一片燥热着,真想回去好好把她抱在怀里爱怜,就算吃不着,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

就在封敬亭进宫去见淑妃之时,吏部尚书卢家的大太太已经带着两个儿子,坐着轿子往永定侯府郭家去了。

前几天去了两趟,郭家都不让见人,卢太太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人不让见,一点消息也不给,只说是病了,可是死是活连个信儿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甘心?

原来刚嫁到卢家的时候,小姑霜月就待她极好,两人跟亲姐妹似的处着,自己夫君又只有这个一个妹妹,自然要亲厚一些。现在霜月的女儿尚在侯府,是死是活,是好是歹,他们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卢新玉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一大早就从府里挑了几个武艺好的护院,护着卢太太一起出门,他都打算好了,今天若不让见就直接冲进去。

轿子在郭府门前落下,几人下了轿,卢新玉走上前,客气道:“你们进去禀报一声,就是吏部尚书卢家太太和两位公子求见。”

门房一听说是尚书府的,慌忙进去禀报。

郭义显正坐在屋里喝茶呢,一听说卢家又来人了,急得直搓手,一个劲儿埋怨傅莹,“让你赶紧把人接回来,你就是不听,看看,卢家几天就来一趟,你说让见不让见?咱们又上哪儿给找个人去?”

傅莹撇嘴,“侯爷只会埋怨我,你那好女儿能出去见人吗?见过她的嬷嬷都说了,长得丑,脸还毁了容,又一身小家子气,拿出去也是丢尽侯府的脸。我让你赶紧找户人家把她嫁出去,省得麻烦。你倒好,说是定着婚约呢,就是不肯。现在好了,方云棠来娶了,卢家也来要了,你怎么变个完好无损的大家闺秀给人家?”

郭义显道:“那方家来娶,给他就是。”

傅莹急了,“给他?我的秀枝怎么办?老爷也不要太偏心了,都是你的女儿,老爷怎么能厚此薄彼?”

郭义显心说,什么厚此薄彼,他什么厚待过郭文莺吗?又什么时候亏待过秀枝?做妹妹的要抢姐姐的夫婿,还怪他没在一旁帮忙吗?

心里颇有些不悦,也觉这些年对傅莹太放纵了些,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不怕人笑话。实在懒得再与她说下去,说到后来便又是撒泼又是闹,生生说他虐待了她,想想就觉得烦。

他一甩袍袖,“我不管别的,你赶紧把卢家人打发走,否则闹大了影响本侯名声,唯你试问。”说完走出去,到后院找他新纳的小妾容娘胡混去了。

傅莹恨恨的哼了一声,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横竖怎么全扔给她不管了?不过,还好她早防着这一天,只要有她在一日,绝不叫那个贱人生的女儿迈进郭家一步。

她招自己的嬷嬷林氏进来,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几句。

那林氏听得大惊,“太太,这么做万一被人看穿了怎么办?”

“没事,有我呢。”

林氏无奈,只得下去办了,心里却道,这位侯夫人真真是个有主意的,心肠又毒,这种事都想得出来,看来她是横竖不打算叫大小姐好过了。这也幸亏大小姐没养在府里,要是在府里,指不定早给害死了。

这会儿卢家人在外面等着,已经站的脚疼了,还不见人出来。卢太太很觉脸上挂不住了,她好歹也是个二品诰命,不比永定侯府地位低,居然都敢这么对她?对她尚且如此,文莺那孩子在府里还不定得吃多少苦呢。

卢明辉年纪还小,站一会儿就觉有些难受,不由道:“娘,怎么还不出来人,咱们还等不等了?”

卢太太实在等不下去了,叫儿子卢新玉,“往里面闯,闯出了事来你爹兜着。”

卢新玉点点头,郭家也是体面人家,客人来了让人在外面站这半天,未免太不象话。他挥了挥手,几个家丁护院就往里闯。刚闯到二门,里面迎客的管家出来,一个劲儿告罪,说是太太有事耽搁了,让他们去花厅坐坐。

那管家引着卢家几人进了花厅,丫鬟们上了茶。

卢新玉也没心情喝茶,冷声问:“你们侯爷呢?”

管家道:“侯爷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咱们太太来见你们。”说着径自退下了。

卢新玉哼了一声,这府里的下人都这么没规矩,可见当主子的有多疏于管教。几人坐着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这位侯府太太姗姗来迟。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假冒

傅莹一进门便先带着几分笑,“哎呦,听说黄姐姐来了,真是有失远迎,让黄姐姐久候,还请恕罪了。”

卢太太睃她一眼,见这傅莹果然长了一副风流标致模样,那脸长得好看,尤其是一双好眼,顾盼之间风采。她的身材极好,腰肢也细,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年近四十的。也难怪凭这副好相貌,把卢霜月挤兑的都没活路了。

她冷冷一笑,“傅二太太,这声姐姐我可不敢当,我可没太太这样的妹妹。”

她故意唤她是二太太,皆因傅莹本是平妻,虽然后来扶了正,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继室。

傅莹见她故意寒碜自己,虽心里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笑道:“卢太太说笑了,咱们本是姻亲,叫声姐姐也不为过。”

卢太太懒得看她虚伪的样子,只问道:“我那外甥女在哪儿?还请太太带出来见见。”

傅莹笑道:“带出来怕是不行,文莺染病在房中歇着呢,前几次太太来也是怕传染给人,所以才没让见。卢太太要是不怕,倒是可以随我去院子里看看。”

卢太太一听,心道,也罢,且先随她去看看再说。

她站起来,“头前带路吧。”

傅莹忍不住撇撇嘴,这黄氏谱还挺大,也不是名门权贵家出来的,抖什么威风?不过谁让人家夫婿争气,二品吏部尚书,比她家侯爷空有个爵位可有权多了。她也不敢真得罪卢家,否则也不用今天费劲的演这一场戏了。

卢新玉站起来也要跟着一起,傅莹道:“这外男怕是不合适去内院吧。”

卢新玉道:“那是我表妹,不算什么外男,况且我母亲一人去我不放心,怕叫人糊弄了。”

他一个人跟着去,又嘱咐卢明辉,“你在这儿等着,我和母亲去去就来。”

卢明辉点点头,坐在花厅继续喝他的茶。

傅莹虽不乐意,还是叫卢新玉跟着去了,心说,我找的人我自己都瞧不出来,就不信你们能看出端倪。

其实她早就料到有一天卢家会上门要人,早早的便叫人寻了一个跟当初卢霜月长得有几分像的女孩,也是十七八岁,乍一看还真挺像卢霜月。只是与真正的郭文莺却不怎么像,两人不对比看不出来,真往一块站,相似度也就一两分。不过谁让卢家人根本不记得郭文莺长什么样呢,随便找个谁也看不出来。

她早就打定主意,永远也不把庄子里的郭文莺接回来,实在不行就把假的随便找个人嫁了,至于那个真的,就让她殴死在庄子里,正好病得一命呜呼,也省得她动手了。

傅莹带着他们一路走到一座很漂亮的院子,院中种了许多海棠树,虽是冬日,海棠花尚是枯木,但花木整齐,树枝上扎着不少粉色绸带,显然精心护理,依稀可以感觉出那盛开时妖娆的美景。

院子里站了两排五六个丫鬟,还有一个嬷嬷,两个小厮,该是照顾小姐的下人,瞧见太太进来,都笑着迎上来。

傅莹问道:“大小姐可在房里吗?”

“在呢,妍香照顾着呢,还有秀枝小姐也在。”

傅莹笑笑,对卢太太道:“太太这就请进吧,不过大公子怕是不方便了。”

卢太太对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自己跟着傅莹走了进去。

正房屋里拾掇的很漂亮,一看就是精心装饰过的,精巧的梳妆台,镂空雕花的门窗,鸡翅木的桌椅,还有一张宽大的床,床上挂着粉色的幔帐,竟是上好的烟罗纱所制。整个房间布局典雅大方,一看便知房中的主人是很受宠的。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镜子描眉呢,瞧见她们进来也不动,只照着镜子挤眉弄眼的。

在那张鸡翅木的大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闭目而卧,一脸苍白之色,脸上隐有几个红色斑痕,看着确实不太漂亮。

听到声响,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旁边一个丫鬟慌忙扶住,低声道:“小姐,小心。”

卢太太细细打量那小姐,长得确实有几分像自己小姑,她一时不敢确定,问道:“你可是文莺吗?”

“舅母——”那小姐低呼一声,眼底的泪珠在眼眶里转着,堪堪落下,“舅母,莺儿想舅母。”

卢太太一听这声音,就觉鼻翼一阵发酸,忙几步走上前扶住那小姐的手,见她一双手柔软雪白的,显然没吃过苦,不由心中稍安,暗道,难道是咱们想岔了?郭家不但没虐待文莺,似乎还待她很好?

她问了那小姐几句话,见她虽是身体羸弱,但教养很好,对自己母亲的事也知之甚详,还惦记着母亲爱吃的菜,爱用的胭脂,一说起自己母亲,忍不住又落下泪来。还说思念舅舅、舅母,只是身体不好,出不得房,不能去看舅舅和舅母。

卢太太越看她越觉喜欢,真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孩子,性子也温和,又有孝心,看来这些年侯府确实精心教养了。

她却不知这女子本就是个官家千金,名叫黄玉娇,因父亲获罪被发卖了,落到傅莹手里,人家自小也是金枝玉叶,千娇百媚的长大,自然怎么看怎么是好的。

到了此刻,卢太太再不疑心,忙向傅莹道谢,谢她这些年对郭文莺的照顾。

傅莹只淡淡回了句,“卢太太若是没旁的什么事,就请回吧,文莺身子不好,刚喝了药,要休息了。”

“好,好。”卢太太笑着,跟那小姐拉着手话别,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卢新玉迎上来,“母亲,怎么样?妹妹可好?”

卢太太点头,“瞧着身子弱些,不过旁的都挺好的,看着倒是没事。”

卢新玉这才放了心,两人当即告辞,上花厅接了卢明辉,回家去了。

他们刚一走,小姐闺房中,郭秀枝立刻跳起来,扑到床上把躺着的黄玉娇从床上拖下来,大骂道:“你这贱人,本小姐的床也是你能躺的?也不怕脏了本小姐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四章 换防

她越想越怒,对黄玉娇又打又骂,把黄玉娇打得连连叫饶,“是太太,太太叫我躺的。”

郭秀枝踢了她一脚,吩咐道:“把她给我拖出去,把床上的被褥全给换了,一丝也不许留。贱人的脏身子,也敢脏了本小姐的床。”

她正闹着,傅莹从外面进来,看自己女儿大叫大嚷的,不由蹙蹙眉,“你叫什么?你看看你哪有个侯府小姐的样。”

郭秀枝撅着嘴,满脸不高兴,“母亲也是,这是我的房间,为什么让那贱婢进来?”

傅莹道:“还不是卢家追的紧,为了瞒过去,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你别再闹了,他们下次若再来,还得用你这里。”

郭秀枝恼了,“我不要,谁也不能再往我床上躺。”

“下回母亲给你换张新床就是了。”傅莹安抚了她几句,好容易哄得高兴了,才从房里出来。

暗暗吁了口气,这一关总算过了,只是也不知侯爷又跑哪儿风流去了,把她一个人扔下应付卢家,自己倒快活的不行,真真是可气。一想到那个冤家,再好的心情也没了。她和郭义显从小一起长大,本就比别人情深些,他待她也是不错,只是过于花心,那一房房小妾,收拾完一个又来一个,好像野草似得,怎么拔也拔不干净了。

从郭府出来,卢新玉扶着卢太太上了马车,一路往回走,卢明辉突然道:“母亲,你们先前为什么要疑心文莺姐姐被人害了?”

卢太太一怔,是啊,为什么疑心啊?要不是傅莹那女人心肠歹毒,郭义显又是个不关事的,他们怎么会担心郭文莺吃亏。

可是那个贱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变好了呢?

卢新玉心里也觉得这事不对劲,问卢太太,“母亲进屋时都发现了什么?”

卢太太把屋里摆的什么,文莺什么神态都跟他说了一遍,又问他,“你发现了什么?”

卢新玉道:“院子整洁,该是园工精心护理过的,下人也很懂礼,对小姐也很尊敬,似乎一切都很好。”

卢太太诧异,“那这不好吗?”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觉得奇怪,那傅莹看着绝不是个大度之人,她怎么可能对姑姑的女儿这般好,还有既然妹妹没事,为何几次三番的都不让见?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咱们?”

“你觉得是什么事?”

卢新玉思忖着,“这儿子也说不好,只是觉得侯府里处处透着古怪,儿子想找个下人说句话,那些人一见我都飞快跑了,似乎很怕见我似的。”

总之,他不相信郭文莺好好的待在府里,尤其是在明月楼见了那个三品怀远将军之后,更让他有种感觉,那个郭文英和这个郭文莺必然有联系。

但到底是什么,他也一时摸不清。

沉思片刻道:“母亲有机会再去一趟,咱们也没见过妹妹,万一那府里的根本不是妹妹可糟了。”

卢太太点点头,心说,也是,万一他们弄个假的,他们也发现不了,看来找机会还得再去瞧瞧。

*

这时候真的郭文莺早从王府出来,一路上街逛去了。

封敬亭回府之时,也找不到郭文莺去哪儿了,问了徐茂,说是找玉雕师傅练刀工去了。

封敬亭有点不高兴,早跟这丫头说了,没事少出府,怎么就一点不听话。

郭文莺没找到,倒是陆启方在房里等他,一副有事相商的样子。

封敬亭进了房,两人分宾主落了座,他问道:“先生找本王可是为那道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