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敬亭诸事繁忙,便让郭文莺去看看,她若觉得好,便定下来就是。

郭文莺对住的地方本来就没多少讲究,只要不给她个猪圈狗窝,基本都能忍得下。不过那宅子是真的不错,虽比不得京城里的亲王府气派,但各处院落布置的却极为精致,南方园林讲究叠石理水、水石相映,花木种类多,建筑风格更以淡雅、朴素著称。这宅子布局自由,结构不拘定式,清新洒脱,小巧细腻,幽雅美丽,最重要的是宅子也够大,住上百十个人也不成问题。

她看了觉得甚好,就跟蒋贸说让主家尽速把宅子收拾妥当,并让人称了银子给主家送去。他们也不能白住人家的,虽是孝敬,该给的租金也不能少。

蒋贸速去准备,到了次日已经把行李都尽数搬进去,各房间也都打扫干净,家具用具也都换的一应崭新。

封敬亭想着既是暂住,索性都住到一起也方便。郭文莺自然要住进宅子的,他还为路怀东父子俩留了一个院落。不几日,麦云腾也带着几个锦衣卫赶来了,也留出一个院子给他们居住。一时安排完了,剩余的房间还空着不少。

封敬亭住了主院,把郭文莺也安排在他院子里,就在他左侧最邻近的一间上房,与他相隔不过三五步,窗子也是临近,每日开门开窗都能看到对方的身影。偶尔隔窗相对而望也甚觉乐趣。

郭文莺连表示异议的机会都没有,行李就已经被人拿进房间摆放好了。她对此颇感无奈,不过心里也料定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没跟他安排住一间屋子,已经算是顾及颜面了。

此时还是春日,南地有着与北方不同的阴冷了,可能屋子久不住人,虽然点了炭炉,可还是驱散不走那阴冷的湿气。

郭文莺住了几天都没适应下来,每天晚上都要把被子烘的干干的才能入眠。

到达东南后,百事待兴,封敬亭白日里是不回府的,路怀东和路唯新重新收编东南军,一应训练也逐渐展开了。麦云腾则镇日陪着封敬亭,协理一些琐碎事务,蒋贸也整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最后好像整个行辕就只有郭文莺一个闲人。

封敬亭说她身子不好,让她在府里将养些日子,等他把门路都铺好了,再让她上职。还说若是她实在觉着无聊,可以帮着管管内务。

就这一句话可要命了,府里的大事小情,都有下人向她一一禀明,最后弄得她好像成了个行辕总管,总理封敬亭身边一切杂务。

“禀大人,南陵公江太平听闻王爷路途上遭了劫匪,派人送来三车家私摆设,还有一车子上好的竹炭,都送到了府门外。”

“禀大人,福建巡抚郭长安命人送来了一车米粮和蔬菜鲜鱼,说是自家种的,让王爷尝尝鲜。”

“禀大人……”

郭文莺听得颇觉头疼,忍不住道:“各位管事,本官乃是军中之人,这王府私事,本官是做不了主,你们若是拿不定主意,就派人去问问端亲王,再定夺吧。”

那些内外府的管事一听,都低下头去了。有人道:“大人,王爷吩咐,有什么事尽可问大人的,还说这府内一应事务大人均可做主。”

郭文莺抚了抚额,她就说封敬亭不会那么好心的叫她休息一阵,原来是早打算好了叫她管这些破烂事啊。

实在心情不好,便挥了挥手,“行了,都先收下吧。拿王爷的名帖去致谢,就说多承关照。”

刚打发走这几个人,还没消停片刻,又来了一个。

“禀大人,福州知府荣德海怕王爷独自在宁德,日常寂寞,特意送了两个标致小娘子来,大人,您看怎么办?”

郭文莺怔了怔,丫的,这事也归她管?

那管事随后还真领上来两个女子,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十五岁的年纪,娇颤颤的鲜嫩,不但模样如出一辙,就连那纤腰都是一般无二,若是脱的光溜溜的,一并倒在一处,有哪个男子能抵挡得住这般蚀骨销魂的滋味儿?

她盯着那对双胞胎看了一会儿,忽的笑起来,别的可以不收,这女人必须得收,放封敬亭身边,得省她多少心神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诱人

她和气地问两少女姓名,一个说叫彩蝶,一个说叫彩云,声音清灵如山泉水,真真是一对天生尤物。

她看得满意,叫人赶紧送到封敬亭房里,又特意关照管事们,以后别的都可以不收,有送女人的,全都照单收了。

那管事自是应了,心里不免奇怪,莫不是王爷是个好色之徒?

一上午尽费嘴皮子了,郭文莺刚准备喝口茶歇歇,又有管事递过来一个帖子:“禀大人,南陵公的夫人说要邀请王爷连同女眷,参加三日后的百鱼春宴。”

郭文莺瞟了那烫金的帖子一眼:“先撂在桌子上吧…”

她随手扔到一边,终是没忍住,又拿起来看了一眼,问道:“这个百鱼春宴是个什么节令,倒是没听说过?”

那管事是个本地人,是蒋贸专门找来支应府里事务的,闻言忙道:“小人老家是泉州,与福州风俗相近,此地多渔民,都是靠水吃饭,每年春秋两季祭祀鱼神,春季的叫百鱼春宴,秋季叫百鱼秋宴,就是摆上三牲之物祭祀鱼神。从前都是拿活人祭的,以年轻处子的血滴到水中,后来官服觉得太过残忍,就改成了三牲之血,然后配以热闹的表演最终完成祭礼。”

他说着笑起来,“大人可能没见识过,其中最高潮好看的,就是由貌美而善游的少男和少女身穿鱼皮特制的鱼尾裙,入水驱赶鱼群入网,以祈求一年风调雨顺,收获满满。每年去看的人很多,还有很多别的表演,很是热闹的。”

郭文莺听着倒觉有些意思,只是那江太平的夫人又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能自己出面下请帖,还请府里女眷,她不知道王爷出门没带女眷吗?

这种事应付起来实在觉得头疼,倒不如打仗痛快,左右不关她的事,便扔在一边了。心里琢磨着,西北军什么时候换防过来?到时候她就有事做了,也省得在这儿替他操这没用的闲心。

封敬亭回来之时天色已晚了,他进了府,便有几个管事下人迎了上来,齐声道:“恭迎王爷。”

封敬亭把手里马鞭随手抛给一个下人,问道:“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

管事回道:“各府大人送了些礼过来,郭大人都尽收了,又回了帖子致了谢,旁的倒也没什么。”

封敬亭点点头,他相信这些事郭文莺自能办的妥帖。又问:“郭大人呢?”

“在房里呢。”

他“哦”了一声,随口吩咐,“一会儿摆饭就摆在郭大人房里吧。”

“是,王爷。”那管事应声退下,心里不免腹诽,这位王爷和郭大人到底什么关系?平日里吃饭睡觉都在一块,还替他管府里杂务,怎么倒觉得不像军中将官,反像个王妃内眷呢?

封敬亭进房时,郭文莺还在睡觉,因睡的太熟,一张小脸红润润的,额头隐有薄汗。

封敬亭不由叹口气,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这都什么时节了,房里还放着火盆呢,都热出一身汗了。

他伸手把她被子摊开,见她不过穿着一身中衣,因翻来覆去的折腾过,裤脚翻着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腿,上衣前襟也撩开一半,隐隐看得见里面白色的裹胸。

他看得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手去掀那衣襟,本想给她遮住,却一时隐忍不住转而变成了撩开。今日她没有束胸,两个白生生的绵软翘翘着,顶的裹胸高高隆起,扬着一个诱人的弧度。

他不由舔了舔唇,暗道这丫头看着瘦弱,没想到里面还挺有料的,若是能在两团宝贝上好好蹭一蹭,让他流多少鼻血也甘心了。

心里抓挠似的难受,却不敢真动手,把被子又放下,脱了鞋上了床,把她连人带被一起裹进怀里。

他一动,郭文莺也醒了,睁眼见是他,默默给了他个白眼。

“王爷回来了,怎不回自己房里?”

封敬亭含糊的“嗯”了一声,依旧把脸埋进她的被子,嗅着那淡淡的香气,竟好像一天的疲累都消失不见,出奇的觉得安心。

郭文莺推了他几下没推开,便道:“今日几位大人送了礼来,我都让人收了。”

封敬亭又“嗯”一声,“你做主便是。”

“还有江太平夫人送来帖子,让王爷携家眷参加百鱼春宴。”

“好,爷带你一起去。”

郭文莺:“…”

鬼才是他的家眷呢,真要跟他在人前露了面,她不被吐沫淹死,她就跟他姓。

本来还想提福州知府送那两个美人,这会儿也懒得提了,没准他晚上回房一趟,明天就有家眷可带了。

过了一会儿有下人送上晚膳,封敬亭还死赖着不肯起来,郭文莺费了好大劲儿把他从床上抬起来,他却好像没了骨头一样,索性就靠在郭文莺身上不动了,张着嘴,一副等着她喂的样子。

郭文莺心里这个气啊,又不敢给他一脚,但等她喂饭?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封敬亭见她不理,只得唉声叹气的自己拿筷子,暗自腹诽这丫头一点都不懂情趣,喂他一口会死啊?他是巴不得她能嘴对嘴的喂着,更不介意来个火辣辣的深度热吻,只可惜以这丫头的性子,这辈子怕是不会主动的。

一会儿饭罢,郭文莺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把封敬亭赶出去了,随后房门一插,爱咋地咋地。

封敬亭拍了半天门没拍开,也只得垂头丧气的走了。过了片刻之后,隔壁房间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郭文英——”

郭文莺掏掏耳朵,真是好久没听到他吼自己的高音了,分外想念啊。

百鱼春宴乃是福州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虽不及过年和中秋节热闹,却因习俗别具特色,在福州城中很得男男女女的喜爱。

几日前福州知府就已经带人在扬水之上搭建了高台,整个东南有头脸的官绅贵妇俱是要参加的。只是今年,又添了位新贵——朝廷派来的钦差端亲王。

因着邀请了端亲王前来观礼,今年的春宴比往年都热闹许多,听说这位王爷长得俊美无铸,不少贵户少女都争相来此,只为了一睹亲王殿下的绝美容颜。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春宴

此刻暖阳早出,扬水河畔刚修建的一座高台上已坐满了人,正对高台地方新修筑的水池中种满了鲜花,池底铺着各种颜色的鹅卵石,一条水道直连扬水,将水引到池中。池水波光粼粼,夹杂着鲜花香气,有一种异域别地的涟漪之美。

活动的重头戏便是十名芳龄十五岁以下,美貌娇艳,水性极佳的处子,以及十名十八岁以下,身体皎白善泳的童男齐齐跃入水池,做逐鱼表演。

许多福州等地的居民都是为了表演而来,河水两畔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人群,真是人声鼎沸,热闹万分。

此时真正的权贵之人还没来,高台之上,众贵族家眷三三两两坐在一处,小声议论着。

有的问:“听说王爷俊美无铸,可是当真吗?”

有人点头,“自然,京中美男排名,王爷绝对是榜首,几位皇子中也是长得最为俊美的。”

有的说,“也不知这次四殿下会带哪位女眷来?”

有人笑道:“什么女眷,听说这位王爷只有一个病重的王妃,连个侧妃都没有,若是有人入了王爷的眼,没准被带回京也未可知。”

一听此言,有不少家中有未嫁女儿的都心动起来,开始四处打听有关这位王爷的品***好。关于封敬亭的传闻,大多都是毁誉参半的,甚至同一件事的说法也不一样。有的说他暴虐,是有名的阎王,有的则说他温柔和善,是个翩翩公子,谦卑君子,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他的长相绝对是人中龙凤,美得天怨人怒,无以伦比。

众人正闲聊之时,忽听侍卫高声呼喊:“端亲王驾到——”

高台上许多人都站起来,目光纷纷移向了停在高台之下的马车。

只见一个高大英俊,身着梨花白的窄衣宽袖的领花绵长袍的男子从车中缓步而出,他剑眉星目,眼眸深邃,五官俊秀之极,那一身清贵之气,使他看起来就好像天上仙人,俊得非比寻常。

他下了车,并没走开,反对着车中道了句,“还不下来。”

随着一声轻哼,车上走下一个穿着三品武官服饰的清俊少年,大约十七八岁,五官轮廓极为分明,唇红而润,眼眸斜长斜长,眸光清透潋滟,如蔚蓝天空一缕红霞。真是美得让人惊叹。

两个皆是如此出色的男子并立出现在高台下,顿时引起一阵惊呼,许多人都看得呆怔了,暗道自己好福气,竟同时看到两个如此俊美绝伦之人。那些未嫁贵女们,手中丝帕都快拧断了,都惶惶然不知身在何地,一颗芳心扑通乱跳,一时纠结都不知该许给两人中的哪一个了。

片刻之后,听到有人高呼:“拜见端王爷。”众人才缓过神来,都齐声叩拜。

南陵公夫人在侍女的陪伴下,款款上前向封敬亭施礼请安,并笑道:“原本是斗胆贸然叨扰,希望能替东南子民祈福,没想到亲王竟赏脸大驾亲临,真真是受宠若惊,便是代南陵公谢过殿下赏光了。”

封敬亭微笑着看向这位南陵公夫人,她本是南郡望族秦家之后,看着二十来岁,年岁并不是十分大,但气度非常,一看便知是个谦和的大家闺秀。

他随口客气两句,半眯着眼扫了一圈跪地的官员,却是看不出哪一个才是江太平,便笑着道:“素问南陵公乃南地第一人,英武无比,天纵奇才,不知他今日可来了?”

那江氏夫人连忙回道:“家夫正准备献礼,一会儿有余兴节目要献给王爷,以贺王爷驾临闽地。”她说着目光却已转到郭文莺处,双眸烁烁看定,“不知这位大人是…?”

见问及郭文莺,封敬亭眼神霎时柔和了几分,他笑道:”这位是皇上亲封的怀远将军,挂三省指挥使之衔,夫人下帖说让本王携带女眷,可刚巧本王并未带女眷前来,便请这位郭大人与本王一起来凑个数,夫人不会介意吧。”

郭文莺在一旁笑着,听他的话却觉牙酸,什么叫没带女眷,拿她来凑数,女眷有拿朝廷命官凑数的吗?

所幸江氏并未多说什么,只热情地邀着两人去高台就坐,对郭文莺也表现出了难得的兴趣。

封敬亭微笑着跟随着引路的江氏上了高台,在正中的主位坐下。而郭文莺则被江氏拉到了自己身边,与一众女眷坐的很近。

她坐在前面,背后是一干女子不时飘过来的目光,让她倍感难受,就好像自己是个异类似的。她心中暗忖,也不知这江氏刚才是没听懂,还是假装没懂,她只不过是王爷临时带来观礼的,并不是什么女眷。

想到昨晚那一幕,真是一场混乱,那两个双胞胎出现在封敬亭房里,约是惹恼了他吧,大半夜拍自己门拍的山响,她不肯开,后来他一脚踹过来,连门插都踹断了。

她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被他一把拖住了,又拎回床上,有下人听到动静起来探看,让他一嗓子吼掉了三个魂儿,都吓得兔子一样跑走了。

那时她自知不会有人来救,只好试图跟他讲理,“王爷,那是福州知府送来孝敬您的,总不好不收吧?”对啊,既然收了,那又放倒哪儿呢?当然是放到他房里了,多么合情合理的解释,真不知他闹什么?

封敬亭一张脸漆黑的跟锅底似得,咬了半天牙也没吐出一个字,最后化成愤恨的一句,“睡觉。”然后脱鞋上床,搂着她当真睡觉去了。

郭文莺莫名其妙的对着床顶翻了个白眼,就只当他是神经病不定时发作了。

不过第二天一早,那两个双胞胎就被送走了,而后她就被逼着与他来参加这什么狗屁玩意的百鱼春宴。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一大早的拎了来。他只把衣服往她跟前一抛,要么穿上跟他走,要么脱下来,他倒不介意在临走之前与她玩一场兴致大戏。

郭文莺真怕他把自己扒光了,慌忙爬起来穿衣服,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带到这儿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裸游

就在她胡思乱想,神飞九天的时候,江氏突然问道:“大人是初次到闽地吗?”

郭文莺含笑颔首,“我从没来过南方之地,真是让夫人见笑了。”

江氏掩唇而笑,“大人说的什么话,大人没来过闽地,自不知道这里的好处,不知可否由妾身尽一尽地主之谊,带大人领略一下这闽地风光,尤其这河中美景,非在船中绝不能尽享。”

“那就多谢夫人了,文英求之不得。”郭文莺嘴上说着,心里却暗道,这位夫人是什么意思?若她真是女眷还可以说是夫人间的交往,她邀一个朝廷命官游什么湖啊?

两人正闲话着,一个总管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上高台,对南陵公夫人低语了几句。

那江氏微微一怔,随后含笑着对郭文莺道:“郭大人可会游泳吗?”

郭文莺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点点头,“略会点。”

“不知大人可愿参加春宴表演,祭拜鱼神?”

郭文莺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夫人说的什么表演?”

江氏笑道:“就是每年春宴都会选十名处子,十名童男进行春宴表演,领舞者都是相貌出众,在场最高贵之人,今年本来有一名童男领舞,不过适才身体不适下不得水了,大人如此貌美,又身份贵重,不知大人可愿代替此人为东南百姓祈福?”

郭文莺这才明白这是让她穿着鱼皮裙下水,供他们赏玩。这江氏还真是脸皮极厚,说什么领舞的是高贵之人,哪家的高贵之人能脱个光膀子让人免费看的?

心里暗恼,脸上却不方便露出来,只笑道:“夫人好意可惜文英怕不能领了,文英年已十八,虽会泳却不善泳,真要下了水,怕扑腾不了几下就沉底了。”

江氏抿着嘴轻笑,“这么说,大人还是童男身了?”

郭文莺气得想破口大骂,这个江氏是变态还是怎的,她是不是童男关她屁事?

不过如果她若以为她会就此恼羞成怒,就大错特错,她郭文莺受了封敬亭多年荼毒,什么恶心的话没听过?又岂会怕了她?

心里打定主意要恶心她,便索性凑在她耳边,语带调笑道:“江夫人,文英是不是童男,莫非夫人想试试?”

她轻眨着眼,那样子看起来甚是恶劣,江氏脸一红,偏过头去,约莫也没想到他敢调戏自己吧。

郭文莺正襟危坐,含笑着望着她,一副打算不吝赐教的样子。

江氏却不敢再言,只对管家喝道:“找不到再去找,跟我说有什么用?”

那管家慌忙跑下去,也不知惧怕江氏还是怎的,竟蹿的比兔子还快。

郭文莺依旧没打算放过江氏,手伸出去若有似无的在她手心抚了一下,低低地声音道:“夫人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文英身强力壮,定能伺候好夫人。”那脸上的笑宛如一个千年老饕,色中恶痞,真真把封敬亭的模样学了个十足样。

如此不顾脸面的调戏,还是对着东南最尊贵的贵妇,真难得这个时侯这位江氏夫人还能笑得出,一张脸上更是笑颜如花,“大人盛情,妾身却不敢领,还请大人稍坐,表演马上就开始了。”

郭文莺哈哈一笑,也没再难为她,能坐上江太平夫人的位置的绝不会是一般人,就这份忍耐力便不是常人能比的。若是旁的女子早就高声呵斥了,必然也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到时丢脸的只会是她,而她这个朝廷官员最多落个好色张狂的恶名,无伤大雅的。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距,世人对男人要明显宽容的多。

封敬亭大约也察觉出这边的异样,不时向这边看一眼,郭文莺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虽因童男之事耽搁了一会儿,不过最终还是找到了人选,不过片刻,水池里的金鳞男子和女子们的表演也开始了。

一群少女们身着细纱鱼尾样的裙摆,细纱上缀满了南海金鳞鱼的鳞片,随着女子的轻轻游动,细纱在水中漂浮起来宛如一翩翩的花朵,而鳞片则在波光潋滟中耀发出各色光芒,将女子衬托得宛如飞天仙女一样。

而与此同时,一群少男穿着黑质的鱼皮裤也游了出来,他们大多袒露着胸怀,身体强壮有力,一出场便引起了在场女子的惊呼之声。有羞涩的捂起了眼睛,也有的想看却不敢看,纠结的在一旁扭着帕子。

女子们在水中做出各种动作,有时像条鱼儿轻轻在水中滑过,有时像一律绸带一样急速盘旋,有时又像天鹅在水中起伏,薄如蝉翼的细纱将处子青春洋溢的躯体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

男子们则手拿钢叉随之而舞,时而绕着女子游曳,时而穿梭到女子中间,两具同样年轻的身体相互缠绕着,看得人热血贲张。

台上的高官贵族们看到这一幕,兴奋的身子抖来抖去,真是做尽丑态。男人们大多对在水中摇摆,柔软娇美的女子体态垂涎不已,而女人们大都对那强壮的男儿身躯沉迷,一时间河岸之上尖叫和欢呼声一片,更有大胆些的往河中抛着罗帕、鲜花,气氛空前的热烈。

南地民风开放,尤其是渔女,不仅妖娆情趣,且行为大胆,于贞操也不如北地女儿看得重。而那些那些贵族高官更是耽于美色享乐,这些备选的男女白日里祭祀的是鱼神,可是入了夜献祭的便是这些高台子上虎视眈眈的王侯们的欢欲了。

一年两度的狂欢,每每总成了这些贵族们的特殊“鱼宴”,到时各个挑选鱼美人揽在怀里,春风一度,真是销魂非常。这些鱼美人们,虽失了贞操,却得了大笔赏赐,也算各得其所。而相较鱼美人们,那些鱼美男更是吃香,南地贵妇虽不敢明目张胆的包养,但自此之后,他们再不会愁生计,比之鱼美人的一夜销魂要长远许多。

也因为此,这每年的百鱼宴才会越办越热闹,比过年的乐趣更深得人心。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杀蟒

郭文莺看了一会儿,并不觉有什么意思,无非是男女间的一场游戏,一种满足某种变态的心理的情、色交易,为贵族男女提供一个可***的机会而已。

这么无聊的游戏却这般盛行,可见南地的民风糜烂到了何种地步。

她正深思之时,江氏轻柔似水的声音响起,“郭大人可喜欢这节目吗?”

“尚好。”郭文莺对她微微点头,她实在不喜欢这个江太平的正室夫人,她看人的眼神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她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所有人都是她的掌中玩物。那些端庄、高贵、谦和,都不过是她身为豪门贵女的装点罢了。细较她刚才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更可见她内心是个十分***之人。

见她似不甚感兴趣,江氏微微一笑,也没在说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探究,大约是在揣摩她吧。

郭文莺只做不知,她长得够漂亮,也不怕人看,尤其是女人。

就在这时,真正的祭祀开始了。

有衙门的官兵抬上来三牲贡品,都是整猪,整羊,整牛。

还以为是要砍下头来祭祀,却没想到是要放血。有人拿着刀现场宰杀。还没动手,高台上许多女眷就高声叫起来,大声指责太过残忍。也有看得饶有兴味,大声称赞的,不过不管旁人说什么,祭祀之礼却没有半分停滞。

河岸上摆好了祭台,放了香炉和黄表纸。随后一个老者穿一身宽袍大袖的雪白祭服走上前来。

点香、跪拜、嘴里念念有词的祷告,接着燃了黄表纸在火盆里,祈求河神垂怜,来年多降甘霖,打渔丰收,护佑一方。

随着杀死的牛羊猪血流入河中,河水中忽然一股暗流涌动,似乎有什么长尾庞大的水兽从水闸里快速地游了出来。唬得在场的贵妇们用巾帕掩着小口惊叫了出来。

封敬亭眉头一皱,仔细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巨大无比的水蟒,足有碗口粗细,甩动着满是巨大的长尾,在水池里翻涌着浪花。

那些个巨蟒似是饿了许久,受了大量鲜血的撩拨,变得极度暴躁起来,巨大长尾拍打着水花轰轰作响,张着铜锣般的大嘴,摇头晃脑,一副穷凶极恶的嚣张模样。

就在众人被这不多见的狰狞水怪吓得有些胆寒之际,突然,在高台之上的跳台,有个半裸的身影,“噗通”一声,跃入了已经被染得血红的河中,与那条巨蟒缠斗在了一处。

封敬亭睃了一眼那人影,鼻翼微微一收,眼睛慢慢地眯起。要杀蟒蛇?这出戏还真是意有所指的有趣啊。

他紧盯着那个在水池里壮硕却异常矫健的男子,此刻他已经从水中翻出,两腿稳稳地夹坐在了巨蟒的身体之上,手中匕首对着巨蟒七寸之处狠狠一刀,巨蟒吃痛,身子翻滚着在水中,一时潜入水里,一时又浮上来,似穷尽全身之力要把男子从身上甩落。

那男子端的厉害,竟夹紧巨蟒半分不动,手起刀落,几下翻刺,隔开巨蟒身上,竟把蛇胆从腹中拽了出来。

岸边观看众人立时一阵欢呼,高声喊着:“南陵公英武——”

封敬亭想起世人对江太平的评价:其志为坚,其心为狠,其力摧山,其貌为赞。言外之意,这是一个长相俊美,心狠手辣,心智坚强,又力大无穷之人。今日看来这评价也不完全对,他不仅心狠,还颇有智商,今天做这一出杀蟒的戏,岂不正是做给他看的。他是龙子,蛇乃小龙也,这是要打算把他斩于刀下吗?

此时那个高塔般健壮的男子,已经拎着蛇胆跃出了水池,夹裹着浓烈的血腥味,脸上带着和煦微笑走到了封敬亭的近前。

他单手捏碎蛇胆,将胆汁挤在了一只酒杯里,然后将蛇酒呈到了封敬亭的近前,意味深长地说:“王爷大驾光临,无以款待,便是只能亲自‘屠龙’,挖了蛇胆以筹殿下,不知殿下可敢饮下这杯酒?”

封敬亭怎么会听不出这位南陵公话里的深意,微笑着看了看这杯苦酒,“听闻蛇胆可以入药,端得是件好宝贝,不过公爷把蛇胆掐破又如何饮得?既是杯自斟苦酒,还是公爷自己饮了吧。须知这苦酒败火,自酿自饮也别有一番滋味。”

江太平薄唇微扬,“殿下这是不敢吗?”

这江太平看着三十上下,长相颇为俊美,又身子壮硕异常,当真当得起‘英武不凡’四字。乍一看上去诚恳可信,非常憨直,实在不像是个杀戮极重之人。

只是人不可貌相,这东南之地杀人最多的,绝对是眼前这位了。他行事残忍,狠辣,有敢得罪他的,都被他扒皮抽筋点天灯,传说他府中就有用人的琵琶骨做成的扇骨,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