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北军换防之后,路怀东一面筛选人准备建水军,另一方面开始把剿匪提上日程。

按照他和封敬亭的商定,既然南陵公利用山匪作乱,他们索性就大规模剿匪,一边发榜文通知各州县府衙,向老百姓宣誓朝廷剿匪的决心,另一边剿匪日程也紧锣密鼓的制定着。

他们先从小规模的山匪土匪剿起,然后逐渐扩张,按片分剿,也不一下把匪徒打死,但也不放松进度,就那么一口一口的,如嚼大饼一样,最后把整张饼吞咽下肚。

闽地靠海,常遇台风袭击,庄稼因此而歉收,可是更让人心寒的是,匪徒不停地骚扰临近的村庄。许多村庄的粮食秋收后便被遭劫,为了抵抗山匪,有一些村落自发组织了民兵,开挖了深壕抵御盗匪的入侵。可这样做,依旧是杯水车薪,手无寸铁的村民,怎么是穷凶极恶的匪徒的对手?最后只能眼睁睁瞧着大批粮食被抢,亲人惨遭戕害。

桃源村因着地处丘陵之间,是一片开阔之地,民风淳朴,百姓富足。可自从山匪来了之后,每年抢劫两次,夏季一次,秋季一次,刚到手的收成都被劫走,辛苦种植的粮食都吃不到嘴里,只能靠挖些树皮野菜为生,百姓们苦不堪言。

自来官匪是一家,官家们靠不住,他们唯一能依仗的,只是将村外的屏障深壕陷阱挖得更深些,铺上木桩竹钉,准备好弓箭,将镰刀斧头锄头磨得更尖利些。村里的不分男女老弱,人手一件武器,却也仅仅是拿来保命的。

眼看又到了劫匪到来的日子,几日前村里就派了探哨打探山匪动向,村里的壮汉全部动员,准备拼力一战。

今晚夜色正黑,隐约中听见那些盗匪的狰狞的笑声。全村的人都惊醒了,盗匪们将犹若无人之境骑马快速横闯进来,一时间,村口不远处的树林里,好似涌出一群饿狼一般冲出了一队人马。

“弟兄们都给我听好了!打起精神来,抢了粮食,再抓几个俊俏的媳妇姑娘回山上解闷!”山匪的声音又响又亮,在寂静的夜中传出老远,吓得一些小媳妇大姑娘都躲进桌子底下。

有几个猎户举着斧头直冲了过去,虽然斩断了一匹马的马腿,让坐在上面的强盗跌落了下来。可是下一刻,便又十几个彪悍的土匪围拢过来,举起长刀便将那汉子的头颅斩了下来。

那盗匪头子用枪杆子挑起一个猎户的头颅,一边沿着村子跑马,一边连声高喊:“谁再反抗,便是这样的下场!”

村民们不敢动,这时候土匪头子已经带着人挨家挨户搜起来,有粮的抢粮,有钱的抢钱,有女人的抓女人。顿时惨叫声,哀求声,打斗声,一片片传将过来,吓得胆小的村民尿了裤子,手里的锄头也不知扔哪儿去了。

一个土匪把一个身条雪白小娘皮推倒在地,扯破了衣服,白花花的身子在月光下晒着,却显出几分凄凉来。她挣扎哭喊,也敌不过土匪的大力。那正要行***之能事,突然一支箭横飞了过来,直直射中了那盗匪犹在淫、笑的口里。

随着一阵呼哨声,一队矫健的人马一路疾驰而来。

领兵的正是路唯新。他挥舞着手里的环刀,“嗷”的一声大叫,一马当先直直地冲了过来,犹如闪电一般的索魂铡刀,砍起人来犹如砍刀切面,一时血肉横飞。

这些个乌合之众,并不像是南陵公亲率的士兵一样进退有度,训练有素,也不是他们在半路所遇的那帮山匪可比的。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山匪,这也更证实了他们遇到的袭击车队的人是官兵假扮的。

山匪人数虽众,却哪里抵得过西北军的彪悍野蛮。这帮西北军在与瓦剌的大战中早磨亮了刀,他们是真正的刽子手,短短一炷香的功夫,这群前来屠村的盗贼竟是没有逃走半个,俱是死的死,伤的伤,不一刻便都横倒满地。

村民们闻讯赶来,看见一个个穿着整齐的军装铠甲的士兵,都惊喜交加,小声议论着。

村长高声询问:“各位好汉都是什么人?”

路唯新咧嘴一笑,冲着身后的骑兵道:“将大旗亮出来!”

在初升的旭日中,一片大大的四方旗迎风招展,正是封敬亭御赐的钦差大旗。

“吾乃钦差端王旗下的将军!父老乡亲莫怕,只要有这面旗在,绝不会让你们再受这些个盗匪的侵扰!”徐横嗓门甚大,嗡嗡的声音听得甚是醒目。

村民们慌忙拜倒,齐声拜谢钦差王爷的救命之恩。

桃源村大获全胜,让临近村镇郡县为之一振。有几个郡县发生了盗匪劫掠的事情,也是西北军及时赶到,保卫了村落的安泰。百姓们奔走相告,都大赞钦差大人是为民做主的好人。

封敬亭前些时日一直在忙于收集消息,根据搜集到的村落情况,大致圈出了几个值得盗匪犯险的富庶村庄。再化整为零,将军队分解成小分队,以游动的方式来回巡查,大大扩张了移动范围,无论哪个村落有风吹草动,都能及时赶到。

第二百一十二章 做贼

他最先保护的都是手下东南军士兵所在的村落,与此同时四处张贴告示安民抚民,并同时传出消息,只要投奔到端王旗下,便可保佑自己的村落安泰!

从前没人信服,来应征入伍的不过小猫三两只,消息传出后,报名参军的年轻人很是踊跃。一时间,军营前人头攒动,倒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也就在同一时候,被陆启方进行包装后的另一条传言也传出了,有说书的在书馆说书,也有长舌妇人在街上闲话家常,大家都在讨论端王和南陵公。关于端王的新政和德行更是被传唱的呱呱响,还有人编了一首歌谣,赞扬钦差大人的付出。

郭文莺还给这一故事编了个回目,就叫做:钦差冒死解救百姓出水火,除暴安良扫除乱党救万民。

与此同时,大街小巷有人在大声议论,既然端王能助临近乡镇剿灭匪患,保卫一方安泰,为何南陵公不能如此呢?

就算是愚民蠢钝,这番对比,也比出些不一样的意味来了。哪个是做表面文章,哪个是实打实地为民着想,高下立判。

自此之后,封敬亭声威大振,由原来的一文不名,到后来已经隐隐能和南陵公分庭抗礼了。而做到这些,只不过花了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陆启方的谋划之功,也难怪王爷对他信服有加,这老头真的心眼多成筛子了。跟他玩人心所向,纯粹是自找不自在。

新兵招募上来,封敬亭把西北军和东南军重新整合,改番号为新南军。自此以后,一支威震八方的新军诞生了。

路怀东从新南军中挑出一万会水性的士兵,交给徐海训练。别看徐海的脾气有时候黏黏糊糊,但他的水性却是所有将官中最好的。

徐海最喜凫水,听说让他练水军,自是高兴,只是有了兵又岂能没船?所以一整天他都在郭文莺面前叼念着要船的事。

东南军原先也有水军,只是船只长期搁置,大都放烂了,还有的发了霉,能用的也都是使用多年接近报废的破船,整个东南军最后清点下来只有三十只船能用,有跟没有没甚区别,连普通的训练都不够支撑。

郭文莺被他磨的没办法,无奈道:“徐大哥,我又不是神仙,你说要船就有船吗?咱们总得造得出来啊?”

徐海索性耍起了无赖,“这我不管,你是军需官,你得想办法。”

郭文莺被噎的一愣,她不做军需官许久了,怎么这也能栽在她身上?不过不管怎么说,船也要造出来,最起码训练的船只得先弄来。

她心里思忖着,便叫人把张欣房叫了来。

张欣房来得很快,这些时日他正没事可做,早就觉得憋得慌了,一听郭文莺找他,立刻颠颠跑来了。一进门就喊:“大人有什么事找下官?”

郭文莺揉了揉被徐海炒疼的头,对他道:“走,带上人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她笑,“做贼去。”

叫邓久成也一块跟上,又让张欣房点齐了五百人,他们一行往北茭而去。

到了北茭船场,远远便看见老大个黑色的大门,门口还贴着官府的封条呢。

张欣房看了看,“这是什么地方?”

“北茭船场。”

张欣房纳闷,“谁家的船场?怎么还贴了封条了?”

“咱们家的。”郭文莺笑一声,伸手撕了封条,然后叫人撞开大门闯进去。

本来董大方还没抓住,这船场官司没了结,不该这么硬闯进来,不过现在急着用船,也没办法了。他们是官,官府要征用,百姓也不敢不应。自古民不与官斗,怕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做官的原因吧。

邓久成最先走进船场,见里面大得惊人,占地怕有几百亩,并且一应用具俱全,造大船、小船的工作台就有几十个,几十条船可以同时开工。还有几只造了大半的大船停在工台上,远远看着便觉气势庞大。

他越看越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海船吗?真是好大啊!”

郭文莺笑笑,“这几只不过是中型船,距离大海船还有很大差距,以船场目前的技术,怕是一时也造不出真正的大海船的。”

可即使这样,邓久成也早就看傻了眼了,他摸着那海船上的一个船钉,一时流连不已,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文英,你真打算要用这里吗?”

郭文莺点点头,“这里以后你要多费费心,明天我就让人把造船的工匠带过来,再多招录一些手艺好的,以后咱们兄弟就在这儿了。等船场开起来,再把咱的军器处也开了工,两边一块造,什么好东西都安到船上去。”

越想越觉得开心,她今年唯一痛快的一件事,就是得了这个船场了。

邓久成自是也开心不已,他本就是守财奴,有这么大块地方进账,对新南军真是如虎添翼,以后他这军需当得越发体面了。

郭文莺让张欣房先带人把各处拾掇一下,然后就先回宁德了。她也没去旁的地方,直接去了趟宁德府衙,让蒋贸把董存和那些船场的工匠都放出来。

蒋贸满口答应,又道:“还有一事想和大人说,刚巧要去找大人的。”

郭文莺纳闷,“出什么事了?”

蒋贸道:“是昨日咱们已经找到董大方了。”

郭文莺大喜,“他人在哪里?”

“已关进府牢里了,先前审过,不过他说等大人亲自来才肯招供。”

既然船场重开,自然少不了董大方。郭文莺立刻让蒋贸带着她去了府牢,果然看到了被关押的董大方。

那董大方一瞧见她,立刻跪伏在地,哭道:“大人啊,小人愿意什么都招认,只请大人饶小儿一命。”

郭文莺见他这么痛快,心里也高兴,忙把他扶起来,“董员外请起吧,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她问董大方与他合伙之人是谁,董大方招认的和董存大致相仿,无非是那人找上自己要合伙做生意,不过他却道出了那方公子的身份,就是方一德。

郭文莺微觉诧异,“这方一德是谁?”

蒋贸在后面道:“方一德原是宁德的一富户,家财厚实,可谓富甲一方。大人应该也听说过此人,他就是贡献宅子给王爷做行辕的方府公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看望

还有一种艨冲船,体狭长,行进速度快,是为一种攻击型战船;舰有上下两层舱室,四周装有护板,属于有防护性能仅次于楼船的攻击性战船;赤马舟船小体轻,速度疾如快马,便于隐蔽,多用于侦查、偷袭;露橈与赤马舟相似。斥候为瞭望船,艇船体更小,适用于水寨巡逻。

不过郭文莺最关注的是一种海鹘船,它是一种适用于外海作战的海船,其形状与上述内陆战船不同,前高后低,前大后小,如鹘之形,船上左右置浮板,形状如鹘翼翅助。只是这种船失传已久,只有简单的草图以供参考,若是造出来形似神不似也是麻烦。

她一心要造海鹘船,一时着迷,每日在船场研究船图,时而又去监看造船进度,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忘了今夕是何年,至于封敬亭早不知那人是谁了。

一个多月没见面,封敬亭心里每天都抓挠似得,想过来看她,又觉拉不下脸,就这么一天天拖着。

徐茂早看出王爷心里想什么,便故意走到他跟前,笑道:“王爷,小的想去见见郭大人。”

封敬亭假装不在意,“你见她做什么?”

“小的盐场有些事,想请郭大人帮忙。”

既是正事,封敬亭自然不会阻拦,叫他快去,又免不了嘱咐一句,让他给郭文莺带些日用东西。

郭文莺走的时候就抱了两件衣服,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具,别的什么都没带,船场环境不好,又靠近海边,气候过于潮湿,也不知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徐茂知道王爷心里担忧,便着实准备些东西,换洗的衣服也准备了一大箱子,足足拉了一辆车。

到了船场,他下了车,张欣房迎了过来,“哎呦,大总管,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徐茂道:“王爷让我来送点东西,郭大人呢?”

“在里头呢。”张欣房领着他往造船的工作台走,可徐茂找了半天都没从一堆人里找到郭大人。

郭文莺相貌出众,很难淹没在人群中的。怎么会看不见?

他有些急了,“到底哪个是啊?”

张欣房往前指,“那边,那边那个手里拿着张图的小个子。”

徐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瞧见一个穿着一身灰土工服的人,因是衣服太大,前襟上打了个大大的结,头顶随意挽了个发髻,上面插了根破木条,脸上也左脏一块又脏一块。一张小脸似乎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

徐茂看着不由喊了一声“娘呀”,这要是让王爷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心疼呢,这哪儿像个朝廷里的大员,比船工还像船工呢。

他慌忙跑过去,嘴里叫着:“大人唉,我的大人唉。”

郭文莺回头见是徐茂,不由皱皱眉,“王爷叫你来的?”

徐茂笑得甜兮兮地道:“不是王爷叫来的,是小的有事求您,咱能下去说话吗?”

郭文莺点点头,从船上跳下来,把手里的船图递给旁边的董存,“你盯着点,别叫他们走线走歪了。”随后拍了拍手上的土,跟着徐茂往前面去了。

徐茂早叫人把带来的东西都搬到郭文莺的住处去,可她住的地方太小,哪摆的下这么多,不少都搬在院子里了。

郭文莺看了那一箱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拿来的怎么拿回去,我不需要这些。”

徐茂叹气,“唉,我的爷啊,好歹你留点合用的,您看您现在穿的,用的,看这屋子简陋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个船工,您可是金贵人,怎么能这样?”本想说‘要是王爷知道了准心疼’,想想这两人现在还别扭着呢,最后便换成另一句,“您好歹顾全一下身份啊。”

郭文莺这些时日太忙,船场刚开工,所有的一切都得顾虑到,虽有邓久成和董存帮着,但两人也事多,有许多事只能她亲自盯着做。每天一早就出门,回来之后倒头就睡,真没空顾虑别的什么。

听他这么说,便道:“给我留两身换衣服吧,皂角牙粉也留一些,旁的都拿回去吧。”

“这哪儿行啊。”徐茂苦着张脸劝着,随后指挥人开箱,拿了套茶具摆桌上,又给她拿了几身中衣亵衣,还有新制的春装夏装也拿了几身,连着皂角、牙粉、熏香日常用具都掏了出来。

接着让人把云墨唤了进来,半是埋怨道:“大人也是,走就走,怎么不带着云墨?连个洗衣服倒茶的人都没有,这可怎么好?”说着抬腿踹了云墨一脚,“你这小子也是,怎么不自己跟着大人过来?”

云墨挨了一脚也不敢出声,低着头默默帮着拾掇屋子。心里想着,又不是他不想跟着来,可郭大人不带他啊,大人恨着王爷,连他都不待见了。

屋子太小,徐茂把一些合用的都留下了,一些看着奢侈,没啥大用处的又装回箱子,又给床上换了蚕丝枕头,蚕丝被褥,连窗帘子桌布子都换了个一个遍,看看屋里勉强有个能住人的样了,这才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郭文莺看他们忙来忙去,本想制止,后来想想也就算了,能住的地方舒服一点,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等都收拾完了,徐茂又拿了个大点的盒子给她,“这是王爷特别嘱咐让给大人拿来的,上面有锁,还有钥匙,王爷也不叫人瞧,说让大人等没人的时候再看。”他说着从裤腰上拽了把钥匙递给她。

郭文莺“哦”了一声,心想着八成是些银钱之类的吧。

徐茂又道:“其实老奴今天真是求大人来了,送东西只是个噱头,是真有事。”

郭文莺与他相处也有时日了,知道他一般不爱求人,定是遇到难处了。便道:“大总管有事请说吧。”

徐茂轻咳一声,“是这么回事,王爷不是叫老奴收了几个盐场吗?不过许多煮盐晒盐的工具都不合用了,想叫大人给绘几张图,老奴好叫人造了,以后盐场开起来,不是也增加收入不是。”

第二百一十五章 钱银

郭文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她对经商也不是很懂,只能换些浅显的话,“比如说粗盐卖给穷人,普通细盐卖给一般收入百姓,而高品质的盐可以卖给高门大户的有钱人。虽然卖粗盐或者普通细盐盐场赚不了多少钱,也竞争不过一些老票盐场,不过可以售卖对象定在高门大户之家,产出最高品质的盐,也不需要非得是食用的,可以多种用途,售价自然也就上去了。”

其实京里有许多铺子是这样做的,就像玉器店、多宝阁,这些地方奢侈品都是锁定高消费人群。不过盐场这么做的几乎没有,盐还是以量大占优势,大部分食用盐的品质差别没那么大。不过谁叫封敬亭受限制太多呢,便也只能另辟蹊径,弄些多用途的盐玩玩了。

徐茂听得眼前一亮,他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立刻察觉到了商机,忙请郭文莺到后面工房好好商量一下。

其实古时盐种类繁多,从颜色上分有:绛雪、桃花、青、紫、白等,品质越好的盐越白。郭文莺想起在京都的时候王府里漱口所使用的竹盐,听说是宫里赏下的,品质极好,售价也极高,在店铺里只有极少量售卖,供不应求。

若是能将产出的精盐加工成为竹盐的话,那么既不需要太多的产量,这等卖与达官显贵的奢侈之物更是不愁价钱。一两食盐不过二十文,可是一两竹盐的价格却是二三两银子,若是质地能更细腻,价格再翻倍卖出五两银子的高价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能煅烧出精良的竹盐,就不必强求产量,只需在品质上多下功夫即刻。

只是加工精盐最最关键的是上煮锅重新的蒸炼搅拌,一味靠着人力不断搅拌终究不是法子。郭文莺是造奇巧机关的行家,她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样靠水力牵引的机关找来巧手的工匠加工。

她当即画了图,让徐茂去找工匠打造了几台靠水力牵引的搅拌机关,只要引了水入了机关水板便哗啦啦地自动搅动器三根小木浆,搅动出来的精盐,定能比人力的更加细腻。

徐茂看着那图,忽然笑起来,“大人,哪儿的工匠也不如您手里的工匠厉害,咱们王爷的精华可都在您那儿,不如大人亲自监督打造如何?”

郭文莺知道他这是在打从西北带来那些工匠的主意,交给她既省心还省钱,连工钱料钱都不用出了,还真是笔好买卖。

所幸这几个机关也不值什么,便点头同意了,交给云墨,让他回去给邓九成督办。

徐茂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找到了擅长加工竹盐的老师傅,还找了会做药盐的,连不常见的桃花盐,玫瑰盐的工匠都被他寻来了。这些桃花盐、玫瑰盐,据说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可专门卖给女人用。

郭文莺见他如何活学活用,也不禁暗赞,果然封敬亭看人极准,他身边所用的个个都不是庸才。

那做竹盐的老师傅是做竹盐的一把好手,选取三年以上的青竹灌入精盐以黄泥封口,经过松枝九次煅烧后,便是产出了颗粒晶莹如同紫水晶一般的紫竹盐。

当第一锅煅烧出来的紫竹盐送到封敬亭面前时,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手指沾取了紫竹盐送入到了口中。经过精心挑选的三年生青竹的反复煅烧,这竹盐里带着淡淡的竹香,入口的口感竟然是比宫里用的御用竹盐都要好上几分。只觉得口内唇齿留着淡淡异香,因上火生的口疮,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他欣喜郭文莺出的好主意,对她更是爱了几分,暗自想着也只有这要能干的女人,才能辅助他建立千古帝业,对她越发不能放开了。

他令徐茂加紧制盐,盐场所有工匠马不停蹄,开始大批量赶制竹盐。随后药盐和桃花盐、玫瑰盐也开始在各地售卖,这些都是噱头,其实无论药盐还是桃花盐、玫瑰盐因为产地不一样,根本不是真正的天然矿出的盐,但调和了玫瑰水和桃花水之后,所出的盐带点淡淡清香,但造价比竹盐还要高,卖的也更贵。也只有那些自诩高贵的豪门贵妇,才会顾盼一二,卖的越贵,销路反而越好。

盐场的销路打开,倒也赚了不少钱,虽不能完全解决军费问题,好歹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当然这是后话了,后来郭文莺把造好的搅拌机关送去盐场,因为盐粒充分搅拌,产出的盐更加细腻也更加剔透。

*

等郭文莺回到船场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她忙活了一整天,又赶了夜路,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累瘫了。简单洗漱了一下,云墨来叫她吃晚饭,她推说不吃了就上床睡觉了。

她沉沉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身子沉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她瞬间警醒,看见一个黑影慢慢的往自己身上爬。

有贼?

左手伸到枕头底下,悄悄摸出把匕首,只等那黑影挨上她身子,突然迅速刺出。

但显然她的速度还不够快,一只男人的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她腿猛向上一抬,正踢中那人脚踝,那人闷哼一声,低哑地声音道:“娇娇,你这是想杀了爷吗?”

封敬亭?

郭文莺脸一寒,“王爷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

封敬亭夺过她手上的匕首扔在地上,嘟囔道:“爷想你了,想的不行,就赶了夜路来看你。”然后就爬了墙,就做了贼,避过了许多巡查的官兵才潜进来的。

郭文莺冷哼,“王爷这是来检验船场的守卫情况的吗?”能让他潜进来,看来张欣房得好好检讨了。

封敬亭不说话,只把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今天徐茂回府的时候,绘声绘色说了郭文莺的情况,说初见她时,她一身船工衣服多么脏,说她每天就睡两个时辰觉,说她吃的多么差,脸色多么不好,说她心里惦记王爷嘴上不肯说。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想你

郭文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她对经商也不是很懂,只能换些浅显的话,“比如说粗盐卖给穷人,普通细盐卖给一般收入百姓,而高品质的盐可以卖给高门大户的有钱人。虽然卖粗盐或者普通细盐盐场赚不了多少钱,也竞争不过一些老票盐场,不过可以售卖对象定在高门大户之家,产出最高品质的盐,也不需要非得是食用的,可以多种用途,售价自然也就上去了。”

其实京里有许多铺子是这样做的,就像玉器店、多宝阁,这些地方奢侈品都是锁定高消费人群。不过盐场这么做的几乎没有,盐还是以量大占优势,大部分食用盐的品质差别没那么大。不过谁叫封敬亭受限制太多呢,便也只能另辟蹊径,弄些多用途的盐玩玩了。

徐茂听得眼前一亮,他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立刻察觉到了商机,忙请郭文莺到后面工房好好商量一下。

其实古时盐种类繁多,从颜色上分有:绛雪、桃花、青、紫、白等,品质越好的盐越白。郭文莺想起在京都的时候王府里漱口所使用的竹盐,听说是宫里赏下的,品质极好,售价也极高,在店铺里只有极少量售卖,供不应求。

若是能将产出的精盐加工成为竹盐的话,那么既不需要太多的产量,这等卖与达官显贵的奢侈之物更是不愁价钱。一两食盐不过二十文,可是一两竹盐的价格却是二三两银子,若是质地能更细腻,价格再翻倍卖出五两银子的高价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能煅烧出精良的竹盐,就不必强求产量,只需在品质上多下功夫即刻。

只是加工精盐最最关键的是上煮锅重新的蒸炼搅拌,一味靠着人力不断搅拌终究不是法子。郭文莺是造奇巧机关的行家,她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样靠水力牵引的机关找来巧手的工匠加工。

她当即画了图,让徐茂去找工匠打造了几台靠水力牵引的搅拌机关,只要引了水入了机关水板便哗啦啦地自动搅动器三根小木浆,搅动出来的精盐,定能比人力的更加细腻。

徐茂看着那图,忽然笑起来,“大人,哪儿的工匠也不如您手里的工匠厉害,咱们王爷的精华可都在您那儿,不如大人亲自监督打造如何?”

郭文莺知道他这是在打从西北带来那些工匠的主意,交给她既省心还省钱,连工钱料钱都不用出了,还真是笔好买卖。

所幸这几个机关也不值什么,便点头同意了,交给云墨,让他回去给邓九成督办。

徐茂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找到了擅长加工竹盐的老师傅,还找了会做药盐的,连不常见的桃花盐,玫瑰盐的工匠都被他寻来了。这些桃花盐、玫瑰盐,据说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可专门卖给女人用。

郭文莺见他如何活学活用,也不禁暗赞,果然封敬亭看人极准,他身边所用的个个都不是庸才。

那做竹盐的老师傅是做竹盐的一把好手,选取三年以上的青竹灌入精盐以黄泥封口,经过松枝九次煅烧后,便是产出了颗粒晶莹如同紫水晶一般的紫竹盐。

当第一锅煅烧出来的紫竹盐送到封敬亭面前时,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手指沾取了紫竹盐送入到了口中。经过精心挑选的三年生青竹的反复煅烧,这竹盐里带着淡淡的竹香,入口的口感竟然是比宫里用的御用竹盐都要好上几分。只觉得口内唇齿留着淡淡异香,因上火生的口疮,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他欣喜郭文莺出的好主意,对她更是爱了几分,暗自想着也只有这要能干的女人,才能辅助他建立千古帝业,对她越发不能放开了。

他令徐茂加紧制盐,盐场所有工匠马不停蹄,开始大批量赶制竹盐。随后药盐和桃花盐、玫瑰盐也开始在各地售卖,这些都是噱头,其实无论药盐还是桃花盐、玫瑰盐因为产地不一样,根本不是真正的天然矿出的盐,但调和了玫瑰水和桃花水之后,所出的盐带点淡淡清香,但造价比竹盐还要高,卖的也更贵。也只有那些自诩高贵的豪门贵妇,才会顾盼一二,卖的越贵,销路反而越好。

盐场的销路打开,倒也赚了不少钱,虽不能完全解决军费问题,好歹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当然这是后话了,后来郭文莺把造好的搅拌机关送去盐场,因为盐粒充分搅拌,产出的盐更加细腻也更加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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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郭文莺回到船场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她忙活了一整天,又赶了夜路,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累瘫了。简单洗漱了一下,云墨来叫她吃晚饭,她推说不吃了就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