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女儿好颜色 ...

女儿好颜色

近乡情怯。

驻足不前的女孩此刻的心情就是这四个字。

任盈盈虚扶着竹门,将头靠在小臂上,垂眸瞧着一头长发自耳侧迤逦泻下,这才意识到竟没有束发就跑了出来,不由得失笑。她立在门外的积雪中,本是穿在室内的薄底绣鞋很快就被融化的雪打湿了;她低头瞅着足尖那一点白雪,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她轻轻咬住下唇,伸手去推那竹门——

凛冽的北风裹着树上屋顶的积雪扑在她身上,她虽然穿着大毛衣裳,却系的松松垮垮并不挡风。冷风夹着雪粒刺激着她肌肤深处,任盈盈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啊~啾!”

——就在此刻,她眼前翠色喜人的竹门从里面打开了。

风雪裹着这小猫呜咽一般的喷嚏声撞上了门内那人冷硬的胸膛——啊,不,是腰。

任盈盈仰头望着那人,一瞬间怀疑这中间五年离别的时光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依旧是浅笑青衣的模样,眉宇间的灼灼光华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目光比之五年前更多了几分幽深;整个人既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既没有变黑也没有变白,简直就像是从她五年前的记忆中走出来的一样!

东方不败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似乎,完全不是当初那个趴在他肩头或哭或笑的小包子模样了。

此刻任盈盈俏生生地倚在竹门边,身上裹的素白色大毛衣裳更衬得她眉如墨画,肌肤剔透;她长长的睫毛轻轻抬起又垂落,那透明般的双颊不知怎的,竟隐隐生出一层红晕来。

这样看来,昔日的小傻妞已经成长为一位娴静貌美的少女了。

东方不败收回视线,平静道:“进来吧。”

任盈盈为何脸上生红晕?她却是在羞恼着呢!

一为这不是时候的喷嚏;二为这不争气的身高!五年过去了,她也不过是从跟东方不败的大腿平齐变为与腰等高——真正是人跟人不能比啊!不过,好歹因为美人师父的严酷训练,她总算是摆脱了如影随性的婴儿肥…呃,当然脸上还有少许残留,但是身上却是一点不剩了!

任盈盈心神恍惚中随着东方不败迈步往竹舍中走去,边走边看着东方不败的背影——一如五年前那样的英挺俊秀!她看着想着,没留意脚下,竟然一不小心往里摔去…要说这五年来绿竹翁的竹舍她不知来了多少次,便是蒙上眼睛他也能摸索着进来;只是今日心情激荡之下竟然在最寻常处也要犯迷糊…她眼看着细竹地板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可以呼吸到地板的味道,尚尚未反应过来的她浑然忘了轻功步法,只是本能的捂脸就要尖叫…

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抱住,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任盈盈的眼睛还因为惊诧而微微睁大着,细密纤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那样扑扇着,只是双手却已经紧紧攀牢了东方不败的手臂;终于,她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脚跟后挪,狠狠踩向那害她出丑的门槛!

东方不败噙了一丝笑意看着她这番举动,黑嗔嗔的瞳仁里仿佛落了冬夜的星子那样亮了起来,他低声道:“小丫头还是这么的…”说道此处,他笑着摇一摇头,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攀紧了自己手臂的女孩。

任盈盈却断定后面那个词肯定是对她红果果的鄙视!因此,她恶狠狠的瞪了过去,脆生生道:“这么什么?!”话一出口,她就知不对——眼前这人是杀人不眨眼的东方不败,不是乖宝宝好保姆曲非…她立马垂下脑袋去低眉顺眼扮淑女,仿佛之前那句质问并非出自她口…

东方不败看一眼女孩攀着他手臂的十指——已经不是小傻妞的小胖爪了,修长干净的、百合花一样白嫩的女孩的纤手——他收回了揽着女孩腰肢的手臂,转身往里走去。

任盈盈站在原地,内心默默流泪,东方这厮一来,她占地为王的日子就到头了…

任盈盈乖乖地坐在东方不败旁边的竹椅上,听着他与绿竹翁探讨画竹之道、美酒佳酿,不由觉得他若是不做日月教教主,倒可以去做个博士。

任盈盈身后站着曲非。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却还是如十四岁那年一样穿着绿色外衫,唇红齿白,秀眉细目;只是身高猛蹿,肩膀也宽阔了不少。在洛阳的这五年,他完全沦落为任盈盈的玩伴兼二十四小时保姆了!此中艰辛,难于言表!

任盈盈在一旁听了半响,也没弄明白东方不败次来为何,几次张口欲问又憋了回去——五年未见,纵使时有书信往来,到底生疏了些。就在此时,只听竹门被轻轻叩响,一男子在门外道:“教主,车马已经备下,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东方不败不紧不慢地对着绿竹翁将最后一句话说完,这才道:“拿进来。”

一名护卫拎着一个大包裹走了进来。

东方不败伸手一指任盈盈道:“去拿给小姐换上。”

任盈盈一头雾水,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走到任盈盈旁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咱们回黑木崖。”

任盈盈被他那一声“咱们”给迷晕忽了,迷迷糊糊之间就被丫头换上了那护卫拿来的衣服——却是一套男装。锦帽狐裘,鹿皮小靴,俨然一名富家少年。

任盈盈在隔间换好衣服,慢慢走了出来,有些不自在地扭扭脖子,低声嘟囔道:“总觉得怪怪的…”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这就走吧。”

“现在就走?”任盈盈一愣,问道,“那师父,曲非还有丫头呢?”

东方不败道:“他们随后。”又道,“东西也由他们收拾好了一起带上黑木崖。”

任盈盈还要再问,东方不败却已经向着那个护卫转过身去。

曲非站在一旁,垂着眼睑也不说话,只默默得将冬日里任盈盈在室外时常要戴的狐皮套子给她套上。任盈盈心下也不舍,便低声同他说话,“好啦,很快你们也来了,咱们不是又见到了吗?”

东方不败回过身来,看了一眼低声说话的二人,又看了一眼任盈盈手上的狐皮套子;他捏了一下手中的白铜手炉,面色平静地将它递还给了一旁的护卫。

护卫小心翼翼地捧着暖融融的手炉,心里纠结:教主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是要他这个做属下的代劳将特意为小姐准备的手炉送过去吗?是吗是吗?!

马车在官道上平稳行进着,任盈盈规规矩矩地坐在东方不败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东方不败倚着靠枕握着一卷书,面色惬意。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

任盈盈的坐姿开始不标准,有弯腰驼背的趋势;东方不败则依旧舒适地倚在车厢里唯一一个靠枕上,手中的书翻了三分之一。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

任盈盈终于破功,扑过去压住了靠枕的一角,呻吟着,“我的腰啊!我的腰!”

东方不败笑着看了她一眼,声线平稳道:“坐着累就躺着。”

任盈盈怀疑地瞅过去,确信她从东方不败的嗓音中听到了一丝笑意。

东方不败察觉到她的眼神,淡定地翻开下一页,低声道:“你以前躺着的样子我见多了,再多一次也不算什么。”

任盈盈的脸一下子烧红起来,她恨恨得压着靠垫,纠结了片刻,觉得东方不败这话说得虽然让人不爽——但这是悲催的事实!

她自暴自弃得躺了下去,抱着靠枕的一角——靠枕的大半还被东方不败倚着…她不敢跟东方不败争东西,于是只好极尽可能地占领无主权空间。

这样一来,她离东方不败就近了——近到她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还是像很多年前那样的,干净清爽的味道…

虽说不管两条腿再怎么努力也不能使两颗心更接近,但是这一刻空间上的接近,的确让任盈盈忘记了许多束缚——有长时间的分开带来的生疏,也有她的理智判断的影响。

“嗳,我说,”任盈盈戳戳东方不败的胳膊,眨着眼睛问道:“你这五年过得怎么样啊?”

两人通信,任盈盈是写裹脚布的那一个;东方不败的回信却往往像他说话一样,言简意赅到令人发指!

东方不败视线还放在书上,薄唇微动,“不错。”

这明显敷衍的回答让任盈盈郁闷了,她愤愤的咬着靠枕的一角,哼哼道:“还是把我当小孩应付!”

东方不败闻言一笑,终于放下书,侧头瞅着任盈盈,突然伸手掐住她腮上还残留的婴儿肥,眯眼笑道:“你可不还是个孩子吗?”

任盈盈闷闷地扭过头去,不说话。她憋闷!

她扭着头气鼓鼓地沉默了半响,突然一愣,她这反应可不活脱脱是个孩子的举动吗?难不成披了个孩子皮就真的连心理年龄都幼龄化了?

这样想着,她回过头来,瞅着再度低头看书的东方不败,鼓着腮想着她自己的心事。

过了一会,她侧头碰碰东方不败的膝盖,低声道:“嗳,今天你来之前我做了个梦…”

东方不败放下书来听她说话。

任盈盈断断续续地把那个梦说完,最后眼巴巴地望着东方不败问道:“人家都说梦是反的,这个梦也是吧?”

东方不败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他的手掌宽厚温暖,任盈盈被这样拍着觉得舒服极了,不由得半眯了眼睛,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东方不败低头望着趴在他膝头睡得香甜的女孩,脸上冷硬的线条微微软化了下去。

女孩静静地趴在他膝头,白净的脸上毫无心机,偶尔动一下嘴唇,显出浅浅的梨涡——时间久了,他只觉得膝上渐渐暖了起来。东方不败轻轻抚开女孩额前的碎发,脸上露出一点怅然的温柔。

暮色四合,任盈盈扯着东方不败的衣袖,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旁,希望他能帮忙挡去凛冽的北风。

东方不败进了一间客栈。

他站在柜前,看了一眼一旁的女孩——她做少年打扮,正在玩手指头,玩得不亦乐乎——东方不败收回视线,对着店老板道:“一间上房。”

任盈盈从手指游戏中惊醒过来,扫视一眼东方不败,见他身上不像装了钱袋的样子,自以为这厮是缺银子了。

她扯扯东方不败的衣袖,示意他低□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这有块玉,抵了也能住两间客房。”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为难。”

东方不败抿着嘴唇,将女孩递过来的美玉捏在指间摩挲了几下,又摸了摸任盈盈的脑袋,眼中带了笑意。

他抬眼,对着等候最终指示的店老板一挑眉毛,低声重复道:“一间上房。”

店老板一个激灵,立马亲自带路。

任盈盈攥着东方不败的衣袖,只觉得…东方不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了啊!!!

25

25、万籁此俱寂 ...

万籁此俱寂

任盈盈攥着东方不败的衣袖,跟在他身边耷拉着脑袋一路上楼进屋。

灯烛亮起来了,任盈盈坐在床边捂着脸——东方不败就在屏风后面沐浴啊!能听到水声啊!一不小心还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啊!东方大神你究竟是要怎样?!现在到底是色诱啊还是色诱啊!!

任盈盈捂着发烫的脸按捺着各种心猿意马,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真诚地祈祷上苍时间过得快一点!

终于,最后一片水声——东方不败出浴了!

任盈盈埋着脑袋纠结究竟是看呢还是不看呢?!却听到一阵衣衫窸窣声后,东方不败走了出去…

他出去了?

他出去了!

任盈盈瞪圆了眼睛瞅着已经关上的房门——所以,只要一间房的意思是东方大神今晚不会睡在这边吗?想到这种可能,任盈盈忍不住将手中的枕头一摔:K·A·O!你不在这里睡干毛在这里洗澡?!搞得她心潮澎湃很有趣吗?!

她的纠结心情还没发泄完毕,就有店小二敲了房门,带了人换了新的热气腾腾的洗澡水。

店小二点头哈腰,“小姐请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任盈盈伸手朝着店小二,发出个无意识的嗓音来…颇有黑白默片的效果…

店小二一副“我知道我了解”的表情继续道:“浴桶是新的,方才我弟弟刚去街口手艺最好的陈木匠那里买来的…”他唾液横飞地将着这浴桶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又是刷的什么漆,誓要将他弟弟的功劳分说清楚。

“可是…”任盈盈好不容易瞅着个话缝,却又被店小二苦着脸截断了,“小姐,小姐,您行行好——您跟那位爷说说,这实在已经是最干净的新浴桶了,咱们客栈可是全镇最好的一家了,咱们家的最好的那就是镇上最好的…”

眼见这店小二已经拖了哭腔,任盈盈嘴角微抽,按照东方不败的洁癖来看,还不知道怎么折腾这帮人了呢。

她想了想道:“那银子…”

“银子?您不用担心,那位爷都付过了,給得足足的…您放心用吧!”店小二弓着腰搭着毛巾退出去了。

任盈盈咬咬嘴唇,原来这厮不是没银子了。

说实话,坐了一天的马车,在冬天的夜里泡个热水澡的确是舒服了。

任盈盈擦着湿嗒嗒的头发,裹着里衣就走了出来,一抬头却看到东方不败斜坐在床边握了一卷书。

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后退,伸手掩胸…这种她还不存在的东西…

东方不败的视线顺着她手运动的方向一溜,然后他挪开视线,薄唇绷紧——似乎是在强忍笑意。

任盈盈脸爆红。

她站到窗边,一只手用毛巾包裹着还在往下滴水的长发,另一只手依旧坚定地护在胸前——虽说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但是的确已经鼓起了小小花苞…她斜眼看着坦然坐在床边看书的东方不败,心里的不忿越来越高:凭什么她就这么窘迫,这厮就这么惬意?!不都一样是人吗?!

任盈盈转转眼珠,站近了一步,乖巧道:“东方叔叔,夫子说男女七岁不同席。”

东方不败放下书,有些诧异得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皱着眉头微笑了一会道:“这八年来你请过夫子?”

任盈盈的脸再度爆红。四岁到七岁她的夫子就是东方不败,七岁到如今则变成了绿竹翁——按照孩子的记忆来说,她还真不能说请过夫子。

任盈盈咬牙,“我是…从圣人的书上看到的。”

“哦?”东方不败这次真的笑了起来,他伸手掐一掐女孩脸上的肉,认真道:“圣人是胡说的。”

…一群乌鸦从任盈盈头顶飞过…

任盈盈横着趴在床上,一边晾干头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东方不败说话。

“东方叔叔,你为什么会有洁癖呢?从小就这样吗?”

东方不败斜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孩凉沁沁的长发,低声道:“我幼时贫寒,洁癖是后来的事情了。”

任盈盈来了兴致,“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坏心地想着,难道是青春期受了刺激?

东方不败抚摸着女孩头发的手微微一顿,他眯起眼睛轻声道:“从我第一次杀人开始。”

任盈盈心里一抖,紧闭眼睛,睫毛轻颤,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为毛会说到这么危险的话题上去?!

东方不败看着女孩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脸上血色尽褪,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一点一点蜷缩起手指,轻轻揉捏着女孩灯下看去白得近乎透明的小巧耳垂,慢慢道:“你怕我?”

任盈盈睫毛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也不敢睁开眼睛,只担心东方不败会不会一用力将她半边耳朵扯下来…

东方不败以好到出奇的耐心等待女孩的回答,却最终也没能等到。

女孩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在烛光下泛着闪闪的光泽,诱惑着人去摸一摸。

东方不败突然伸臂将任盈盈抱到怀中来,将唇贴到她耳畔,低声问道:“为什么怕我?嗯?”

任盈盈缩在东方不败腿上怀里,下唇被自己狠狠咬住,隐隐已见齿痕。

东方不败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女孩唇角,与她额头相抵,低声哄道:“他们怕我是自然的。你…”他顿了一顿,声音变得更低,却也更重,“…你不要怕我。”

任盈盈霍得睁开眼睛,让这个抱着她的男子看清她眼中那汪泪水。

东方不败皱着眉头盯着她,轻轻擦去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低声重复了一遍,“你不要怕我。”

任盈盈隔着泪水望着,望着这个似命令又似求肯得让她不要怕他的男子——这一世近八年来她最亲近的人——心还是软下去。她慢慢伸出手臂环住东方不败的腰,女孩的声音轻的像是冬夜的第一片雪花,“我不怕你。”

东方不败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可是这个笑容还没有完全成型,他就听到怀里小小的女孩低声道:“可是也许明天,我就没法不怕你了…”

东方不败眉心一顿,嘴角绷紧,即将抚上女孩后背的手掌轻轻错开,落在了她身畔。

孩子顽劣的时候,你会头疼;太乖巧懂事了,却也令人心疼。

夜已深。

东方不败皱着眉头盯着蜷缩在他怀中的女孩,她好梦正酣,白嫩的脸上透着红晕——大约是这屋子里太热了一点。

他舒了口气,望着床上帐顶,想到任盈盈方才的话——小丫头分明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能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也是福气;还是说,她真的信他呢?所以能放下恐惧…

他伸手摸一摸枕头下的剑,这么多年来,多少次厮杀血战——他却从来没有紧张过,只是这一次…他侧头看一眼乖乖窝在他怀中的女孩,不由微微一笑,带着这个小家伙,不小心点可不行。

任我行的遗部竟然与嵩山派的勾结在一起了,再不除掉迟早成为祸患。向问天那个不死心的东西,这次倒打上了任我行独女的主意…他这一次孤身住店,不过是做次诱饵,诱惑这些贪心的人来送死!将任盈盈带在身边,一来真有危难之时,能拿来与任我行余部拖延一时;二来也让那些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人死了一条心…

东方不败想到这里,不由得低下头去细细打量睡熟的任盈盈,看了半响,他轻轻捏住她的鼻翼,低声笑道:“小傻妞。”又过了一刻,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轻声道:“怕什么,我自会护你周全。”

这一刻他却故意忽略了,怀中的女孩怕的不是别人,正是说要护她周全的他——东方不败。

厮杀如期而至。

任盈盈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看着刀光剑影,血溅尸横。她就像是一个失掉了牵线的木偶人一样,不言不语也不动——直到一双眼睛撞入她的眼帘。

是费彬!

她认得他眉眼之间的模样,记得他留下的断指之痛!最后一根神经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