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下午在孟家的深情表白有些接不上茬呀,林琳若有所失,开门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已经换了衣服的苏看她进门后颇为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本来就在琢磨这件事,被苏问破后林琳笑得有些尴尬:“这么晚了还能去哪里?怎么你不高兴我回来吗?”

苏对她的倒打一杷摇摇头:“我又没带男人回来,你回来碍我什么?真搞不懂你们两个,他一个人住酒店,你放心?”

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林琳心绪稍微平静,听到苏的话不禁笑道:“如果一晚我都不放心,那这一年来该怎么过?”

苏手托下巴点点头:“说得也有道理!”妩媚的目光林琳身上打转:“可是虽然我觉得他不是偷腥的人,难保也可能有意外发生,听说现在大陆风气也开放了,娱乐业的发展比起香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他,看他会不会背着你乱来!”

林琳喝完水后开始站起来收拾东西,听到苏的话后抬头冲她一笑再无反应。苏知道她以为自己在开玩笑,便跟上去认真道:“我是说真的,告诉我他房间电话,等会儿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变了嗓音打电话过去,或者怕漏馅找另外的女孩打电话给他,看看他什么反应可好?”

林琳听后哭笑不得:“这就是你的好办法?半夜打骚扰电话?”

苏歪头想了想:“也是,他独自在外,就算有那个心,也不见得敢随便相信陌生电话。要不我牺牲一下,半夜去酒店敲他的门,说对他一见钟情,很少有男人会拒绝这种自动上门的,为了你,我豁出去了!”苏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林琳愣了一下,随后干笑两声:“别逗了,不用试探他。”

苏见还是无法说服林琳,不禁有些动气:“你是太相信你的男人,还是认为我没有魅力,不足以诱惑他?”

林琳没想到她会突然生气,印象中,工作场合之外的苏总是懒散随和的,带着几分妩媚,几分轻佻,连认真的时候都很少。

于是林琳停下手中的一切,看着苏道:“我怎么会认为你没有魅力?苏大小姐裙下之臣能从香港排到深圳,当然我对吴未,也没有你说得那样笃定,我只是觉得,不可试探爱情。”

苏眉眼朦胧地看着她说:“不可试探爱情?”

林琳微笑着点头:“你是基督教徒,应该读过圣经吧。”

苏一脸疑惑地点点头:“一部分。”怎么忽然扯到了圣经?

林琳继续道:“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宗教课程,记得《圣经》上有这么一段:有一天,耶稣被圣灵充满,他就到旷野去禁食四十昼夜,后来饥饿难耐,魔鬼就乘虚而入,对他说:‘你如果是上帝的儿子,就请命令石头变成食物。’耶稣不予理会。魔鬼又把他领到殿顶上,道:‘你如果是上帝的儿子,就请往下跳,经书上不是说:‘主要吩咐他的使者,用手托住你,免得你的脚碰到石头上。’’耶稣仍不理会。魔鬼又把他领到高山上,指着世上万国道:‘我们是老朋友啦,你要是俯伏拜我,我就把它全送给你。’耶稣依旧不理。魔鬼觉得无趣,只好溜开。 ”

苏听完后默不作声,林琳接着解释:“耶稣作为上帝的儿子,尚且不敢故意行差踏错去试探上帝,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试探自己的恋人?”

过了许久,直到林琳出言询问,苏才慢慢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林琳有些发慌,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信口开河,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苏抹去泪水摇摇头道:“你说得很对,不可试探爱情,哈哈,我若早几年听到这话该有多好,林,刚开始我还嫉妒那么多人真心喜欢你,现在不了,你值得他们那样待你。”

目送苏回房,林琳也是思绪万千,苏很显然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只是她不愿意说,那么作为朋友,关心到了即可,只是刚才自己说得那么超然,心中那一份不安又从哪里来?吴未这次来港,两人都没主动提及谢安琪,可林琳知道那女孩的厉害,她看起来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但林琳远在千里之外,对这件事情除了选择信任外毫无办法,反过来说,吴未对于她,会不会也同样不放心?

而且今天关于吴未家世的消息,带给她的“惊”远大于“喜”。原本她就觉得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好在吴未父母似乎十分开明,现在才发现家世的悬殊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于是一个晚上,林琳的脑海里就不停地放映“齐大非偶”这个成语,草书隶书楷书,正放倒放斜穿,媲美电脑屏保。

三十五《应有香如故》菊子 ˇ三十五ˇ 

吴未回到宾馆,来到一个房间门口轻声敲了敲,开门的人略显惊讶:“是你?”

“介意请我进去喝一杯吗?”吴未说完后觉得自己很厚脸皮,马上改口:“或者去我那里也行,就在你的楼上。”

赵学农往里一让:“请进。”

吴未也不客气,进屋后左右观察了一番:“格局果然一样,”于是自顾自坐在客厅吧台的高脚椅上,“我们连选择酒店的品味都差不多。”

赵学农取出两个杯子,当着吴未的面新开了一瓶酒,给两人倒上,然后就静静地坐着等待对方开口。

吴未本也想像他一样以逸待劳,但主动方是自己,不得不先开口:“她们像吗?我是说孟洁和林琳。”

赵学农低头不语,时间久到让吴未怀疑他没听清楚自己的话,正要重申一遍。

“像,也不像。”赵学农说完之后又再次陷入沉默。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看来对你们的关系,你也不是那么自信。”赵学农眼中精光乍现。

“我没有不自信。”

“那你就是不信任林琳?”沉默过后的赵学农,反击起来也是咄咄逼人。

吴未并不动气,浅笑着摇头:“不,我是不信任你。林琳对你来说,并不是孟洁的替代品,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他用的是肯定句。

赵学农黑眸闪了闪:“这话你对她说,我会更高兴。”

吴未哈哈一笑:“我有那么傻吗?不过她脾气比牛都倔,你即便是这么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所以这场战争,你已经输在起点。”

赵学农不为所动:“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有点愿赌服输的精神,不要做给大家都增加烦恼的事。”吴未慢慢收敛了笑意,“今天如果没有我在场,林琳可能已经被孟湘潭逼着认为义女,然后诏告天下,再慢慢地撮合她和你这个‘女婿’,那个傻丫头,最后被人卖了说不定还在帮人数钱。”

“你是不是因为经常和罪犯打交道,就把人想象的过于阴暗?”赵学农反唇相讥。

“阴不阴暗,你自己心里明白。”吴未意有所指,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赵学农就不是很光彩的形象。

赵学农显然也回忆起了那天的事,脸色略有些不自在:“你也别太得意,我不服输你又能拿我怎样?”

“我当然不能拿你怎样,你也不是接受威胁的人,不过是个请求,求你不要再伙同那孟老头儿算计我家林琳。毕竟,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照你的说法,我对林琳贼心不死,你这么做不是与虎谋皮?”赵学农显然不太买账。

“北京城这个圈子能有多大,大家来日方长,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你让我欠你个人情,远比树个敌人要好过的多。”

赵学农冷哼一声:“那是以后的事情,今天你要我服气,除非答应我一件事。”

吴未笑:“说说看。”

“咱们比试一场,就在这个房间。”

吴未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斯斯文文的赵学农居然要和他打架?!

“你知道我的职业,而且显然我还要比你年轻几岁。”吴未觉得十分不妥,这场比试自己便宜占尽。

“但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占了地利”

“我是天时人和,两样,还是占了便宜。”吴未是好孩子,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以强凌弱。

“少废话,赶紧决定到底比还是不比!”赵学农摘掉眼睛,松开衬衣的领口,并把袖子挽了上去,“如果你输了,就哪儿来回哪儿,我追林琳也罢,不追也罢,你不许干涉。”

吴未红了眼睛:“算计我老婆还这么理直气壮,看来你是非找打不可了。”

“输了的人还要给损坏的东西埋单!”话音伴随着杯子破碎的声音,一场室内角逐正式开始。

今天是吴未在港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林琳详细列出了出游以及购物计划,把托吴未带给亲朋好友的礼物列出清单,毕竟她也是拿工资的人了。

可早上收拾好了一切,左等右等,吴未足足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才赶到。

林琳看到吴未后愣在当场,然后开始紧张,向他身后不断张望,偷偷问他:“真的有人跟踪你?”

“啊?”明白她的意思后吴未赶紧摇头:“没有,咱们快走吧,时候不早了。”

林琳顿时松了口气,开始有心情埋怨:“你也知道时候不早了呀,还有,你这又是墨镜又是口罩,是唱哪出呀?不嫌热!”说着就要动手摘。

被她的手碰到,吴未“哎呦”一声,捂着左腮丝丝呼凉气。林琳一惊,眼疾手快地摘掉他的墨镜和口罩,只见他右眼圈乌黑,左边半边脸肿的的老高,嘴角还有破皮,急道:“你怎么了?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

吴未扯着没受伤的那边嘴角呵呵直笑:“没什么,昨晚偶遇一个老朋友,非要缠着我切磋切磋,还订了赌注,那赌注太吓人,我只能拼了老命去打,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好在最后没输。”回到房间上网查看,搜索赵学农的名字,在一串金融界巨子,某政界要人长孙等等头衔之后,居然还有一条不显眼的信息:十年前的全国业余选手散打冠军!

要不是这几年一直在一线工作,身手没有退步,再加上年轻体力好,他险些就阴沟里翻了船,这个赵学农,还真是够阴的!

林琳看着他那副可笑的样子,有些生气地说:“既然是朋友,干吗还要打这么狠,你赢了还伤成这样,那输的人岂不是要进医院?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轻重。”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帮他把口罩戴上。

吴未十分享受她的唠叨和服务,心道你如果知道我和谁打的,还不知要吃惊成什么样子呢。而且他只说自己没输,其实却也没赢,两人打了半夜,体力耗尽摊倒在地上的时候,赵学农做出承诺:“既然我赢不了你,那么就答应不会再从你手里抢林琳,可你也别太笃定,你们的事还没有盖棺定论,一旦她和你分开,咱们还将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吴未忍住疼痛,一边抽凉气一边说道:“别做梦了,我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我,你等到头发白都没用,趁早死心免得耽误你终身幸福。”

但是在林琳面前,他更愿意让她误会自己赢了,这无关乎诚实与否,男人的虚荣心使然。

送走吴未,林琳才猛然发现自己每天都类似的日子是多么的无聊,苏趁机抛出毒苹果:“今晚我有个朋友过生日,在酒吧庆祝,一起去热闹热闹?”

一想到印象中那人头攒动烟雾缭绕的样子,林琳就头皮发麻,赶紧敬谢不敏。

苏一脸鄙视:“瞧瞧你,二十五岁的人活得像五十二,你放心,这个酒吧不是你想像中的样子,很安静很小资,光顾的都是都市白领,大多比较有品味。”

见林琳还是推辞,苏一脸坏笑地逼近:“我发现你对这些场合特别排斥,说,是不是曾经吃过亏?告诉我,我不会跟你家吴未说的。”

林琳被她忽然靠近过来的脸吓上一跳,赶紧反驳:“哪,哪有,你别胡说八道,赶紧走吧!”说完做出把她扫地出门的样子,苏万般无奈,只得独自出门。

苏走了之后,林琳发了会儿呆,往事流水般划过心田,她向来忙碌,不曾抽出时间分析自己的心理,莫非她真的因为少年时期发生的事而留下阴影?

片刻之后,林琳猛摇头:现代社会,谁心里还能没个阴暗的角落,现实情况才最重要,而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作为考核内容的分析报告还没写呢!她必须顺利通过全部考核,争取早日结束培训。

好容易完成作业,林琳正打算洗澡睡觉,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出去查看,发现苏竟然回来了,更让她惊讶的是,她是站着走回来了,没有马上摊倒,也没有翻滚在地上,而是神采奕奕,大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更晶亮。

今天早上她没留意,莫非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林琳对此严重怀疑。

苏看到林琳,忍不住咯咯笑:“林,我今天好高兴,不想在外面待,你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NO WAY。”对此林琳丝毫不留余地,睡前喝酒,她可不想染上这坏毛病,不过看在同一屋檐下的份上,陪着聊天还可以接受。

苏也不是很在意,自己取来酒,和林琳一人抱着一个靠垫盘腿坐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就又是一串笑声。

“你自己慢慢乐,我回去睡觉了。”酒鬼忽然换了方式发酒疯,林琳决定不再理会。

“我没醉,今天我在外面根本没喝酒,看戏都来不及。”苏拉住林琳坐下,开始讲述晚上的见闻,思路清晰条例分明,果然没有醉意。

“今晚我看到了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男人,他们在两年前跟我说了声‘拜拜’,双双飞去了美国。”苏看着林琳,“今天是两年来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可我一点都不伤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看开了。”林琳顺着她的话回答,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有个反应,让苏的讲述可以继续便可。

苏摇摇头:“我每周都去教堂祈祷,希望上帝惩罚这对狗男女,我没有看开。”

原来教堂还有这个作用,林琳长了见识,接着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同时见到他们两个没错,可你知道吗?那个男人成了女人的妹夫,哈哈,那女人的妹妹去美国上大学,周末借宿他们家,结果竟然连她老公一起借了,现在孩子都生出来,她要看着自己前夫的儿子喊自己姨妈,你说好笑不好笑?”

林琳心里摇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呀,不过看着苏笑到流泪,知道自己不在她的立场,无法体会当事者的心情,于是安慰道:“现在你的祈祷终于应验,可算解脱了。”

苏深吸一口气,将杯里的酒一饮而下:“你来见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喝酒,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犯不着伤心难过,林琳,我要换一种生活方式。”

看见林琳没什么反应,苏以为她不信,再次强调:“我真的要改变,林,你会不会帮我?”

林琳不敢随便答应,问道:“怎么帮你?”

“我屋子里的酒都送你了。”

“这条除外,你可以送给别的同事。”她没有每天饮酒的习惯。

“那每天监督我早睡早起,跟你作息一致。”

“这个没问题。”

“教我做饭,打理自己的事情。”苏的房间已经乱到要在床上刨个坑才能入睡的程度。

“我很乐意。”她不介意干活,苏自己的房间却不方便进去帮着收拾,况且一个人做家务是有点无聊。

“还有,可不可以顺便帮我,找个跟你家男人类似的动物,一个就好。”

林琳无语。

之后的日子,苏说到做到,果然把自己的酒全部送人,也谢绝了大部分的邀约,每天跟着林琳同进同出,有相熟的同事开玩笑:“苏,如果不是相信林琳,真以为你们两个成了蕾丝边。”

苏大眼睛一眨:“如果对方是林琳的话,我可不介意。”

大家起哄:“少臭美了,我们可见过林琳的男友,又帅又有型,你死心吧。”

林琳还不习惯跟大家这么肆无忌惮的开玩笑,脸上一红,赶紧掩饰性地催促:“快进去吧,时间不早了,今天要出考核结果。”都怪吴未,临走的那天早上非要一时兴起送她下班,结果跟一帮新同事打个照脸,居然还厚着脸皮自我介绍拉关系,搞得她那几天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一下子红火起来,还是靠“绯闻”出名。

考核结果出来,有三名学员成绩全部达到优秀,可以提前结束培训返回工作岗位,林琳是其中之一。

苏一下子特别沮丧:“本来以为至少还能跟你相处两个月,现在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快,也怪我,每天把你单独留在家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不提前毕业才怪。”

听着她胡言乱语,林琳有些感动,她和苏的关系刚刚升温就要面临分离,可谓世事无常,于是出言相劝:“行里各类培训很多,以后还有碰面的机会,调动都有可能,欢迎你来北京做我的同事。”苏是香港总部招的人,如果愿意,肯定不乏外派机会。

苏无奈点头:“好吧,你等着,说不定我这里待腻了,直接杀过去找你,你可要看好你的男人。”说到最后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林琳。

林琳故意清清嗓子:“咳,咳,良好的生活方式,还包括不要陷入畸恋,单相思是其中之一。”恶,林琳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损,苏恨恨地想。

林琳等三人的欢送会,选在一家自助餐厅,培训负责人李先生请客,大家你推我嚷好不热闹,好在餐厅里的食客年轻人居多,并不是很安静,饶是如此,他们这群人还是引起众人的关注。

苏找机会偷偷在林琳面前邀功:“本来大家是向我咨询哪家酒吧比较好,我想到你不喜欢,就极力推荐这家餐厅,够意思吧?”

三十六《应有香如故》菊子 ˇ三十六ˇ 

林琳对她报之灿烂一笑:“也算是帮你自己。”让刚刚开始戒酒的苏看着别人开怀畅饮,绝对是种煎熬,这妮子忒精明。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完全实现,各自取了餐点之后,在主管的提议下还是点了酒,大家兴致很高,无论酒量如何都要了一些。

酒很不错,橡木塞打开之后便飘出香味儿,林琳谢过帮她倒酒的同事,一个侧脸便看到紧紧捂着杯子的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要。”

同事马上跳过她给下一个人倒酒,苏的眼光则誓死追随他,确切地说是他手中的酒瓶。

林琳坐在苏的旁边,能清楚听见她吞咽口水的声音,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今天破戒一次?”

苏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不过还是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干杯!”随着大家的齐声欢呼,周围酒香味儿更浓,苏的眼神开始涣散,一把抢过瓶子:“侍者说这是83年的酒,让我尝尝给大家鉴定一下真假!”

所有的同事都开始哄堂大笑,苏的戒酒事件几乎比林琳的“绯闻”还要轰动,想不到竟于今日破功。

既然开了头儿,苏索性不再克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多时便喝得粉脸泛红鼻尖冒汗,最后结束的时候竟然开始抱着林琳“呜呜”地哭,哭完之后抬头看见林琳的脸,傻乐一声:“呵呵,到家了。”倒头便睡。

半扶着熟睡的苏,林琳又气又急:“你们刚才拼命灌她,这下怎么办?”

因为场上气氛好,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喝了酒,没办法再开车,正讨论哪个喝得较少,派谁送她们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琳琳姐,我认识路,可以送你们回去。”

俊秀的少年走了过来,规规矩矩地站在林琳面前,显示着手中的车钥匙。

纪天恒在林琳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她一边带着微笑和周围的人说话,一边观察着餐厅的布局,眼睛顾盼之处便是光芒四射,看到自己这边的时候他刻意低头掩饰了一下,但她的视线滑了过去之后就没再回来,显然没有注意到他。

然而自那之后他的眼光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她瘦了,精神状况却很不错,有些疲惫的样子,然而眼睛里却带着喜悦的光芒,显然有开心的事值得庆祝。

再也没有心情和旁边的同学说笑,但他相信她绝对不会乐于见到自己,于是就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地方非常狭小,但角度很好——看她的角度。

近似于贪婪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管什么时候,无论作何打扮,她都是那么的美,美的让人心动,也让人心碎。他多么希望自己就是坐在她旁边的人,那样便能和她说上几句话,迎接她明艳的微笑,也愿意自己是她手中透明的玻璃杯,能和她香软的唇有一次亲密的接触,更愿意是那深红色的酒液,被她喝进胃里,溶于血肉,永不分离。

看到她旁边的女人醉后倒在她的怀里,抱着她傻乐,他更是嫉妒的无以复加,无法克制地向那群人靠近,靠近,再靠近。

听到他们竟然在商量由哪个比较不醉的醉鬼送她二人回家时,他再也无法忍受,冲动之下跳出来自告奋勇。

说完之后他嘴唇忍不住有些发抖,眼皮垂下,再也没有勇气观察林琳的反应,他怕,怕她冷冷地说一句:“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更怕她剪水双眸忽然露出嫌恶的神情——尽管从未看到过,单是想象就能让他抓狂。

片刻的沉默,在他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般,纪天恒的心情如坠深渊,正要收起钥匙黯然离去,却听到一个如同天籁般的声音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大家齐心协力把苏搬到纪天恒的车上,主管关心地询问林琳:“要不要再派个人帮忙?”

林琳看了眼喝得东倒西歪的同事,又看看已经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的纪天恒,婉拒道:“不麻烦了,天恒是我好朋友的弟弟,很听话很能干,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和纪天恒一起把苏抬回屋里放在她自己床上,林琳整理了衣服长舒一口气:“苏看起来瘦小,怎么搬起来这么沉。”

躺在床上的苏似乎听见她说话似的“呜”了一声,嘟囔道:“林,不要走,不要回去好不好?”林琳吓了一跳,不会这么巧吧,刚说完她坏话她就醒,莫非刚才是装的?!不过苏说完这些之后再无动静,上前查看发现她双目紧闭睡得正香——原来是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