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月顿时明白了,看着她,叹了口气,转身就去打电话。报两人身份证号码的时候,她特意又问了一声虞柏谦,“你和她一起走?”虞柏谦点点头。不一会儿,唐晓月搁下电话,“订好了,运气还不错,刚好还有两张明天飞江城在昆明转机的机票,晚一点打去可能就订不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晓月把他们送到三义机场,在昆明转机时耽误了半天时间,等他们回到江城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多。

周申开着车来机场接的他们。见到辛蕙,他似乎一点都不奇怪,笑了下,接过她的行李就放到车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回到市区,虞柏谦问她要不要先吃个饭,辛蕙摇头,说先送我回去吧。虞柏谦沉默不语,过了片刻,语气有点生硬地说:“先吃饭,吃完饭再送你回去。”

她还想反对,他语调有点冰冷,“从昨晚到现在,你几乎什么都没吃,你想让自己饿晕么?”他停了停,似乎把自己的情绪按捺了一下,“不管吃不吃得下,你都要吃一点,一顿饭,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她拗不过他,还是跟着他去吃了一顿晚饭,虞柏谦帮她叫了一碗虾仁面,她勉强吃了大半碗。饭后虞柏谦把她送回了家,她开门进屋,桂妮妮一听见声音就从卧室跑了出来,“你总算回来了!”她大呼小叫着,“你要是还不回来,我都想过去把你抓回来了。”

她放下行李就问,“顾承亮住在哪里?”

“就路口那家瑞安宾馆,两站路,走过去也没多远。不过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你还是打个车过去吧,也就是个起步价。”

她点点头,重新提起行李进了自己的房间,桂妮妮一路跟过来,追问着,“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她打开行李,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拿出来,桂妮妮等不到回答,急得跺脚,“你倒是说话啊。”

她这才抬头,对桂妮妮说:“妮妮,我和顾承亮要分手了。”

桂妮妮一下呆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会?你实在逗我吧,前几天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嘛。”她像是不能相信似的,语气有点急促,似乎觉得自己也在里面起了不好的作用,“蕙儿,虽然我总是说,不看好你们,但我可真心没希望你们分手,你不要被我的那些话影响了,我只是那么随便说说,你不要当真。”

她扯一个笑容,“妮妮,不是因为你说了那些话,回头我再告诉你原因。”

她洗了一把脸,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下,然后就出门去找顾承亮。从公寓楼出来,已是晚上十点,她径直向小区外面走,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车在她从楼里出来的时候已悄然启动,直到那辆车打着大灯,跟在她身后,她不停地往路边让,可那辆车却还是不往前面开,她这才回头去看。

然后她就看见了虞柏谦的面孔。

她有些意外,怔了一下,他已经把车开到了她身边,“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她站着与他对视,他立刻像是不耐烦了,“有什么好想的,快点上来。”

确实没什么好想的,他就是把周申打发走了,自己在楼下等着她。他知道她马上要去见顾承亮。她上了车,不到五分钟,他就把她送到了宾馆门口,下车的时候,辛蕙向他道谢,“谦哥谢谢你。”他点一下头,几乎不等她转身就开着车离开了。

她在宾馆的大堂里给顾承亮打电话,问他住那个房间。顾承亮问她,“你回来了?”她说是,我就在楼下的大堂里,他说:“你真的回来了?”她又说是,他又问一遍,“你真的回来了?”

她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顾承亮站在电梯前等她。她跨出电梯,抬头看他,他脸上很干净,没有胡渣,只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睡的样子。两人在电梯前对视着,顾承亮的眼神中透着绝望、哀求和一点怒意,她被他的这种眼神刺得眼睛生疼,控制着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她说:“我们进去说话。”

能说什么呢?两人进到客房。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她给他发过长长的一篇留言,凌晨四点发出的,发出的时候,她握鼠标的手都是湿的。

她不是没有埋怨,她问顾承亮,七年那么长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要娶我。以前的任何一天都可以,即使那时候你妈妈也是不喜欢我的,但那时候为了你,我可以忍;但现在不行了。

他看见她的留言就给她打来电话,在电话里求着她,声音那么可怜地说:“你不要和我分手,结婚以后我们搬出去住,我妈你不喜欢你可以不见她,你和谦哥的事情我也可以忘掉,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他许着这些诺言,他们俩明知道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可他还是哀求着她。她流着泪给他说了很多,一件件说给他听,告诉他为什么不行,其实他都明白,到后来她就挂掉他的电话,他又打,她又挂,他又打,直到她不接。

该说的、该求的在电话里都已经说完了、求完了,他们彼此是这样的熟悉,顾承亮只看她一眼,就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不愿面对这个结果,站在窗前面对着漆黑的夜晚不愿意看她。辛蕙喊他一声,他不愿意回头,再喊他一声,他还是不回头。

她嗓音暗哑,只能对着他的背影说:“顾承亮,你会幸福的,等你找到一个比我单纯简单的女孩,你就会承认今天我的选择是对的。”

“你还爱我吗?”他问。

“仅有爱是不够的。”

“当然,还要有钱,还要有父母,还要有责任,还要有许多。”他声音干涩,“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不如当初我答应了虞少虹,事情还来得简单点。”

她说:“是啊,当初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顾承亮喃喃地低语,“是啊,当初我为什么不答应呢?”像是听出了他的悔意,她所做的一切顿时都显得那么的滑稽喝可笑,她觉得浑身发冷,也许是宾馆的空调开得太低,她听见顾承亮说,“我告诉你为什么我没答应。”

她静候他的答案,也许他又会像上一次那样说,我想过和她结婚,可是想到要失去你,我就觉得做不到。但顾承亮却没有这样说,而是问她,“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狐狸和兔子的故事?”

她问:“什么样的故事?”

他还是背对着她,“这个故事讲的是:很久以前,有一只兔子喜欢上了一只狐狸,它每天都去对狐狸说,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做朋友。狐狸先开始不理它,因为它觉得自己在喜欢另一个动物,可是兔子天天都去对它说,直到有一天它和兔子真的成了朋友。从那一天开始,狐狸觉得兔子永远都不会离开它,因为兔子那么喜欢它,就算它想把它赶走,兔子都会留在它身边。它越来越喜欢兔子,喜欢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步,直到最后,它心甘情愿为了兔子背一身的债务。可它不知道,这个时候兔子却已经想离开它了。”

他转过身来,“你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辛蕙浑身发抖,等他说出答案。

顾承亮说:“最后兔子走了,去找它的新朋友了,而狐狸还留在那里,因为它不相信兔子会离开它。”

他说:“辛蕙,我不会再有幸福,因为能让我幸福的兔子已经弃我而去。”

她从宾馆的房间里出来,顾承亮没有出来送她,他们终于当面锣、对面鼓地彻底分手了。她走在宾馆的过道里,觉得 发软,她想她不能后悔,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仅有爱是不够的,哪怕兔子先爱上狐狸,到后来狐狸也越来越爱兔子,可那也是不够的。他们终会被现实打败,到那一天,兔子和狐狸还会这么相爱吗?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没有看见顾承亮从客房里冲出来,他沿着过道狂奔,看着载着她的电梯的数字灯不停跳跃着。从十几,一直跳到一,他流着眼泪。

他有七年的时间,可以从容地把自己的兔子领回自己的家里,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辛蕙走出宾馆,深夜的大街上依然车来车往。宾馆门口停着一辆的士,她刚想上前,门童却抢先一步对她抱歉地笑着,“对不起,这辆车是刚刚有人预定的,人马上就要下来了。”

“哦。”她赶紧说了声抱歉,门童马上又客气地说:“你要车的话,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可以帮你叫一辆。”

她说不用了,我自己在街上拦一辆吧。她向街边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却觉得自己也许走不到街边就会倒下去,于是她停下脚步,缓缓回过身,她想至少要对门童说一声。

脚步轻飘飘地,她努力向门童靠近,刚迈了两步,有人就从身后抓住了她。

失去意识之前,她没看见抓住自己的是谁,但她模模糊糊听见那人喊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像隔着云,隔着雾。

兔子爱着狐狸,狐狸却爱着另一个动物。她想起这个故事,是从这里开始的。

第28章

辛蕙在途中就醒来了。感觉自己是在车上,被带着在跑。她脑中闪过很多的画面,古代的四驱马车,奔跑在官道上,又像是美国西部电影里的老火车,车厢门是开着的,她躺在这样的车上,被带着在跑。

然后她清醒过来,她是躺在一辆轿车的后座上。什么马车和火车,统统是没影的事,真是小说和电影看多了,昏迷的时候也在胡思乱想。

她转一下头,透过椅背的间隔看见了前面开车的人。真的是他。昏倒之前她听见的好像就是他的声音。虞柏谦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她一动就发觉了。“你醒了?”她嗯了一声,他又说:“你躺着别动,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前面就到了。”

辛蕙知道自己没事,只是那一下短暂的昏迷而已。又躺了一会儿,车子似乎停住了正在等红灯,她缓缓地坐了起来。虞柏谦立刻扭头看向她,说:“叫你躺着别动。”

她抚着前额,闭着眼说:“我没事了。”再睁眼一看他开车的方向,知道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家医院,于是就说:“不用去医院了,我已经好了。”

虞柏谦却很固执,绿灯一亮还是把她载到了医院。到了夜诊门口,辛蕙一再说自己没事了,他还是把她从车里拽了出来,挂了个夜间急诊。

急诊也要排队,在她前面的是个中年人,手不知被什么东西割破了,一直在流血。轮到她的时候,医生问她哪里不舒服,看着她的眼神有点疑惑。因为比起其他深夜来看急诊的病人,这时候的她看起来确实是不太像有病痛的样子。

辛蕙暗自怪虞柏谦小题大做,没看见急诊医生很忙碌的样子,还带着她来添乱,虞柏谦却帮她说了,“她刚才晕倒了。”微胖的女医生就挑起眉毛观察了她两眼,“有没有哪里疼痛?”她立刻摇头,“没有。”

“平时有没有因为贫血晕倒的情况?”

“…也还好。”

医生还要问其他的情况,辛蕙自己知道原因,正想说两句就脱身,虞柏谦又插嘴了,“医生,她怀孕了,晕倒是不是和这也有关系?”

女医生恍然大悟,立刻很不满地瞅他一眼,“你都知道原因,还来问我?怀孕早期一定要格外注意,要是感觉不舒服,立刻要躺下来休息。”然后就问辛蕙,“几周了?”

她很无奈,“大约是七周。”上次顾承亮带她去医院的时候,那个医生已经帮她推算过日期。

女医生也就没让她做什么检查,只是吩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什么要注意饮食,不能情绪激动,注意休息等等,而且一大半都是对着虞柏谦说的,他也老实地点头听着。

从急诊部一出来,他就自作主张地又要带她去吃宵夜,辛蕙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只想回家睡觉。

他很不高兴地瞪她一眼,“这会儿活过来了,你没看见自己晕倒时的样子吧,要是没有我,说不准你这会儿还躺在大街上呢。你自己说说,你这一天都吃了些什么?就你这种样子,就算没怀孕,你也会晕倒。”

辛蕙这时候也不跟他拗了,知道也拗不过他,上了他的车,随他要把她往哪拖。反正只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这些问题从来都不用她操心。

可她没想到虞柏谦要把她带到他家里去。

车子一进那个看起来很有些高档的小区,她就知道不对,等车子停住,虞柏谦熄了火,拔了车钥匙,她就转头看着他坐在车里不动。

虞柏谦说:“下车吧,去我家里,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看她不动,他就说:“怎么?不想上去?”她不做声,他又说:“怕我?不敢上去?”

她叹一口气,“谦哥,我们俩现在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怕你的。”现在这种情形,难道她还怕他占她便宜不成?要占早占过了,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

她绞尽脑汁想着理由,“现在太晚了,去你家不方便。”

他有点不悦,脸上就显了出来,“我都没觉得不方便,你瞎操个什么心?”

她停了几秒,忽然就说:“谦哥,不要对我太好。”

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嗤地一声笑出来,“对你太好怎么了?”

“我会生出贪念,人都是贪婪的,当初求你把设备卖给顾承亮就是因为我生出了贪念,贪念太多,不能得到满足的时候,我就会难过。我现在不想让自己太难过,因为我已经很难过了。”

虞柏谦半天没说话,过了很长时间,才说:“只是让你上去跟我一起吃点东西,我也饿了,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最后她还是跟着他上去了。他的屋子一看就是他一个人住的,装饰得很居家,木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沙发宽大得可以当床睡,要说奢侈,大约也就是茶几下面铺着的那一块硕大的羊绒地毯,那一看就是高档货。

她站在玄关那儿还在张望着,虞柏谦已给她找出了一双拖鞋,她穿上了,他指着沙发,“你去坐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她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沙发很软,垫布又舒服,几乎让人立刻就能生出堕意,她坐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怕自己被这种堕意诱惑,今晚她想好好睡一觉,但不知道能不能睡着,刚刚经历了分手,她只觉得疲惫。如果在这张沙发上躺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爬起来。

她走进厨房,去看虞柏谦能给她变出什么吃的,一进去,就看见他正在下一锅馄饨。那馄饨又不像是买来的,而是装在一个很大的盘子里,他只下了一半。

她忍不住好奇,“你哪来的馄饨?自己包的?”

他拿着一个瓢往锅里点水,“我哪有时间包这个,钟点工帮我包的,虾仁、肉、还有鸡蛋混在一起做的馅,包好了冷藏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既可以当早餐也可以当宵夜。”

她皱一下鼻子,难怪要带她回来吃宵夜了,她揶揄他,“你倒挺会省钱的嘛。”他根本就不是缺钱的人,应该是挺会招呼自己的人。

虞柏谦横她一眼,“你话真多。”

一碗馄饨吃得她微微冒汗,她确实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虞柏谦比她先吃完,她搁下筷子,他就端着两个碗去了厨房,等他出来的时候,她在客厅中央站着,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他转身去拿车钥匙,“我送你回去。”她说:“谢谢你谦哥。”

他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拿出钥匙开门才转身离去。她的突然昏倒给了他足够的理由,他甚至说:“没事你不要出去乱跑,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她还来不及反对,他已经走了。

辛蕙开门进屋,桂妮妮已经睡了,她换了拖鞋,摸黑进了自己的房间。台灯一打开,她就看见了台灯旁边那张她和顾承亮的合影,两人都在冲着镜头开心地笑,她拿起相框, 着那个镜面,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张照片是他们五年前的合影。

她把照片扣在了床头柜上。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来了,她总觉得有件事情,却又想不起来。直到接到顾承亮的短信,他说:“我回g市了。”就算是分手,我们还是朋友。许多分手的情侣都是这样说的,他们也是这样说的。

她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动身,顾承亮说一个小时以后,她说:“我就不来送你了,一路保重。”

他在那边长久的沉默,最后说了声你也保重。

她起床收拾了一下东西,从丽江带回来的行李还扔在地上,另外又多出了一个纳西族的编织布袋,布袋里装得都是唐晓月让她带回来的云南的土特产,她拿出两包牦牛肉干和一盒豆末糖去了桂妮妮的房间。

今天又是周末,桂妮妮不用上班,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一看她进来,就坐了起来,问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说:“一点多吧。”

桂妮妮以为她一直和顾承亮在一起,问她,“你们和好了没有?”

她说:“妮妮,我们俩不可能了。”

桂妮妮就情绪激动,“到底为什么,你告诉我原因啊,好奇会害死猫的,你不知道吗?”

她还是说,“以后再告诉你。”桂妮妮咚咚咚地捶着床,喊着我要和你绝交,她还是从她房里出来了。走到客厅,她却又站住了,一颗心总像掉在半空中,想了半天,她又推开了桂妮妮的房门。

桂妮妮一看她又回来了,又喊着要和她绝交,她说:“妮妮,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桂妮妮本来还在冲她嚷嚷,一看她一本正经的神色不像是假的,立刻安静了下来,“什么事?”

她说:“我麻烦你跑一趟,你帮我去送一下顾承亮.,他要回g市了。”

桂妮妮愣了半天,“你们俩的事,干嘛要麻烦我去送他。”

她说:“妮妮,拜托你了。”

桂妮妮怔了一下,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好了好了,我去跑一趟,你别摆出那种样子好不好,一个两个都是这种样子,既然这么难过,那你们还分个什么手啊,真受不了你们!”

她在家里等着,两个多小时以后桂妮妮回来了,“帮你送走了,顾承亮也一个字不说,从头到尾连你的名字都没提起过,当然也没有笑过,你满意了吧?”

她点头道谢,“妮妮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你只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分手,你没看见我挠心抓肺的样子嘛?”桂妮妮扔下手里的包,又来逼问她。

她知道不告诉桂妮妮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大约会被她逼死,正试着想怎么说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是谁?”桂妮妮诧异地问,“除了房东,好像还没人来过我们这里。”她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嗓门,“会不会是顾承亮,跟着我也从车站又回过来了?”

说完她就去开门,站在门口她就一愣,“请问你找谁?”

虞柏谦已看见了辛蕙,还没说话,桂妮妮已反应了过来,“你找辛蕙?”他点点头,微微一笑,“是的,我来找她。”

等虞柏谦坐在了客厅里,桂妮妮把她拉到了厨房,“这人是谁?看着来头不小,你那认识的?”

辛蕙也想不到虞柏谦就这样真的杀上门来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桂妮妮解释,“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算校友吧。”只能这样说了。所以要隐瞒一件事实,编织一个谎言是有多累,说谎的人最后大约都是被累死的,她这样想着。

桂妮妮非常敏感,立刻就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辛蕙脑袋都大了,遇到桂妮妮这种打破砂锅也要问到底的闺蜜,也是活该她倒霉。她揉了揉眉心,“妮妮,我能不能不说?”

桂妮妮本来是拽着她胳膊在追问的,一听这话就放开了手,脸上神情也变了。“你和顾承亮分手,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劈腿了?”

她这时候就是有一千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又说:“回头我再告诉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没想到桂妮妮大大咧咧的,却是个爱憎分明的人,顿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真的劈腿了?”

她只能求她,“妮妮,回头再说好不好?”

桂妮妮看她一眼,转身出了厨房,到了客厅都没理虞柏谦,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辛蕙就有点恼火,把虞柏谦叫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说话,语气很不好,“你来干嘛?”

虞柏谦却没理她的话,而是抬头打量着她的房间。

小小的十三、四平的房间,一张床一放,已占了一半的面积,再一个电脑桌,一个书柜,一个衣柜,房间里就只剩了一条一米来宽的过道。

他走两步,床头柜上倒扣着一个相框,他随手拿起,刚想看一眼,就被辛蕙一把抢了过去。她拉开抽屉,就把相框丢了进去,抽屉合上的瞬间他还是看见了那两张肩并肩的笑脸。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小小的空间,书柜里一半的书都是顾承亮的吧,墙角还挂着个拳击手套,毫无置疑那也是顾承亮的。

这屋子的每个角落,一张照片,一本书,都充斥着某个男人的气息,七年时间,足够一个男人填满一个女人生活的角角落落。

他低下头,想了想,再抬起的时候,他说:“我想把你接走,你住我那里去吧,你现在有身孕,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辛蕙真是怕了他了,“我不是一个人,你也看见了,我有同居的室友。”

他皱起眉头,“你那个室友不太友好。”

辛蕙哭笑不得,“那是对你,她对我很好。”

“那也不行,她不可能一天到晚跟着你。”

“你想一天到晚跟着我?”

“我会请人照顾你。”

她快崩溃了,“我没那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