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滴,一点点一往她身上滴着,那凉爽的温度,像在闷热的盛夏里下着一场突出其来的雨,那雨就落在她已经热不可耐的身子上,令她愉悦的大舒一口气。

身体里那些啃咬着她的小虫子,一个一个的被身体冲撞着的气流一一逐个击败,那阵势一阵比一阵来得凶猛,她只能抬身伸臂紧紧的扣住男人滑湿的手臂,紧紧的,一刻不敢松开。

小虫子一个个覆灭,神经又开始奇异的跳动,一下子跌落,又一下子攀高,惊险刺激得仿如一下子从蹦极的高点侧身一倒,无底的下坠中,本来以为心都跳了出去,哪知腿上绑着的绳子又突然将她一提,以为着陆了却又被惯性拉高,再次下坠,在反复的坠落提升中,她放声尖叫将压抑的情绪宣泄出来!

身体里冲撞的速度慢慢的缓下来,她坐在悠晃的小船中,开始安宁,然后享受着突然间温暖又愉悦的摇晃,她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那么滚烫了,终于摸到他的身体不那么冰凉了,如同她的温度一般,两具身体贴在一起时,汗滑的感觉,也一模一样,像两条陆地上滚在一起的泥鳅。

她心里竟是一喜,往他怀里靠去。

............

翌日清晨,申璇睡得不想醒来,但脑子里的生物钟一直拼命的催她,催得她有些心焦起来,贪睡,分外的贪睡,昨夜像做了一个梦,很长很久远的梦。

鼻腔里慢慢的开始钻进一些味道,酒味,烟味,浓浓的,鼻子有些塞,还是闻到了,这些味道钻进鼻腔里的时候,太阳穴跳得很厉害。

眼睛没有睁开,那种味道将她拖回了夜总会,那个包间里,她的身体一阵阵的发着热,那些男人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像狼眼一样,泛着幽幽的绿光。

她不禁冷得一缩,心口都开始发紧,愈发的不敢睁开双眼,昨晚那个梦越来越清晰,清晰的可以感受到身体里曾经有过的愉悦感,她开始感到羞耻,那一阵阵的羞耻拼了命的袭卷着她的神经。

她摸了摸被子里自己的身体,光得yi丝不gua,双腿有些疲劳的酸疼,她开始隐隐的发抖,不敢睁眼,害怕,害怕眼前的一切。

咬了咬唇,将眼睛打开一点点,白色的被褥,面料是标准的酒店特色,心一点点的下沉,沉到底的时候,突然间双拳一握,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男人的锃亮的皮鞋映入眼底,嘴角缓缓的弯了起来。

原来,是他!

她快速的掖着被子在腋下,坐起来,嘴角挂着的笑一寸寸垮了下来!

男人如寒似霜的凤眸,仿若冰铁铸成的面色,一丝不苟的西装,西裤,皮鞋,栗棕色的发丝根根都精神,而自己的床上床下的凌乱,自己的外套,衬衣,内衣,内库,丢得到处都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紫得泛红的吻痕,心都吊了起来。眼前的一切一切让她无法再将嘴角弯上去。

他沉默如同雕塑,就站在离她床不远的梳妆台前,看着她,紧紧崩着的下颌,发寒带怒的眸色,写着“生人勿近”!

她的心也跟着他眼里的温度慢慢凉了下来,她的声音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到了那丝轻颤,含糊得有些听不清楚,“锦程,昨晚,昨晚…”不是他,竟然不是他!

明明他们已经不是夫妻,明明桥路各归,明明婚嫁都各不相干,但她却像犯了一个让自己都无法原谅的罪一般低下头,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那些争强好胜的心,突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就着被子曲起腿来,脸埋在上面,突然嚎啕大哭,“你走!你走啊!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房间里除了她的哭声喊声,没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她拣起枕头来往他身上砸去,一个一个,扔完为止,“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你走!裴锦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再也不想!再也不想!”

她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身子软下去,钻进被子里,然后把自己裹进去,将四周都压了起来,密不透风的裹进去!

白色的被子里那一团鼓得很高,抖得很厉害,里面像装着一只受过重伤的小兽一般,那些深痛一般的哭泣声从被子里传出来,裴锦程用力的呼吸一声,朝床上被子里捂着的人走过去…

267:阿璇,回我们的家去

男人手掌撑开,想要抓住被子,又收得松了些,放平下来,在她身上拍了拍,“阿璇。”

“你走。”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瓮声瓮气的。

男人的俊眉收陇后又展开,扯开她的被子,把她的脸露出来,她又去扯被子要重新捂住,却被他紧紧攥住。

额头上有吻落下来,一下子,轻轻的,伴着他淡淡的微弱的叹息声,她的呼吸顿时窒住,心脏却疯狂的不可遏制的狂乱跳动起来。

她错愕的看着他,眼睛里那些清泉依旧无法控制,依旧奔流不息,依旧像水线一样往床单上流去,她是侧躺着,他这时候已经躺到了她的面前,她瞠开的眼睛里,是他的下巴。

额上,他的吻还在,软软的,温温的,像镇定剂一般紧紧的压着她抽泣的哭声,她去躲,别开脸去,哪知后脑又被他扣住。

他静静的,就这样固住她的头,把他的唇挨在她的额上,静静的,去听房间里的呼吸声,心跳声。

唇一寸寸的往下移,吻到了她的鼻尖,那样的温柔。

她的心开始片片的揪到了一起,揪得全都拧了起来,她还是固执的偏开头去,“锦程,你走吧。”

“为什么?”他问她。

“不想再见面,不要再见面。”心口上,终于被毒蛇咬了一口,一下子,毒液漫开,心尖上疼得发麻,血管里血液都开始裹着细小的钢钉在流动,她之前还想考虑和韩启阳的婚事,现在她知道,不用考虑了,这辈子都不用考虑了,她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即便那个人是韩启阳,都不可以!

原来她是竟是如此固执,如此冥顽不灵的一个人,怪不得不可爱。

裴锦程曾经说过她,申璇,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一点也不!

是啊,没有女人像她这般不可爱,不讨人爱!如今连自爱都没有了。

她不会去死,不会为了一夜乱情就去跳楼,她不会,她会活下去,会好好的工作,会善待父母,会照顾爷爷,会为了哥哥的仕途奔走,会像裴家爷爷说的一样,报答过去申家抚养了她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她会好好的,但是即便她好好的,也再也不能面对裴锦程,再也面对不了裴锦程。即便他有白珊,他有李沁儿,她也不能让自己那样高傲的站在他的面前,做不到了,哪怕是偶遇。

她颤颤的唇被他吸住,包裹,深吮,他的大手钻进被子里,握着她光滑的肩,捏着。

她抵触,情绪激动的抵触,终于用尽全力的推开他,坐了起来!

她的眼睛里全都红透了,凶狠的看着他,看着也随着她一起坐了起来了的他!

“你干嘛要这样!你干嘛要这样!你为什么非要这样!算什么!你走啊!同情我吗?我才不要!才不要!”她莫名激动咆哮着向他吼,声音大得震穿了她自己的鼓膜。

他方才那样冷然的睨着她,她凌乱不堪,他衣冠楚楚,这时候见她如此,便又来吻,不是同情是什么?!她不要他那些泛滥的同情,坚决不要!

“非要哪样?”伸手摸着她满脸的泪痕,一手的冰凉。

申璇知道自己身上yi丝不gua,这样一身的吻痕,真是让人全身刺痛,她怎么会那么傻,亏她看到他鞋的时候,还以为是他,可他从来都不会这样对她,他从来都会这个粗鲁的在她身上留下这么多明显的印记,从来不会,有的话,也是很少。每天去主宅吃饭,她的脖子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他会发了力的去吻她的嘴,也绝不会弄些令她难堪的印记让她去被别人取笑,在床上,他勇猛的绅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心里像被鞭子在抽打一样,神经都被扯得一下又一下的发疼。

她不想他看到更多,卷着被子裹在身上,她要跳下床去,把衣服拣起来,他不走,她就走,她以后一定躲着他走,再也不抱着任何饶幸的心态去出现在他面前。

以前她总是抱着丝丝饶幸,说好了不再交集,偏偏看到一点光亮后又想去找他,以后再也没脸了,再也没了。

头发乱糟糟的,栗棕色的长发,是和他同样的色系,那时候她赖在他身边,说要和他染一样的发色。

是一样的啊,既然黑发已经长了出来,去补色,她也是补的栗棕色,有时候真的缺了口,还是得找同样的东西才能补上,不是谁都可以替代的。

裴锦程一把拉住裹着被子在身上的女人,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又重新跌落回床上,这次,他扯开她的被子,长躯压下,将她压住,皮鞋已经踢落到了床下,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吻住她嘴的时候,像奔腾着的海浪,停歇不下来!

捉住女人拍打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上,气息喘喘,唇才移开她的唇,便哑着声,急急道,“阿璇,是我,昨天晚上是我。”

申璇只觉得一阵阵的闷晕,再一次瞠圆了眼,用力的看进他的眼睛里,想要看些破绽出来,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你?”

他点头,眸子里有了坚定,“我。”

她摇头,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一切的一切叫她无法相信,他又为什么要骗她?“你…”明明不信,又不敢再次去问,好怕,好怕不是他,不想有了一点点的光,又被扑灭!

“阿璇,昨天晚上,你喊了一夜我的名字,你知道不知道?”那时候,他的耳心都是紧着的,耳心里像是谁拿着刮墙粉的片子在刷刮着一般,那声音刮得皮肤都紧了,血管都紧了,紧得人发懵一般。

他简直是把她折磨疯了,这个坏女人!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让他过,在一起的时候是,分开了也是!

她真是一天都不让他安生!

凤眸里那些若隐若现的欣然,让申璇心里那根弦突然一松,连骨节都松了,松得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开始喘气,像进入高原缺氧之后用力的想要呼吸更多的氧气一般用力的呼吸,大脑也开始空白,伸手揪住一团白色被面,放在唇边,嘴微微张开口,咬了进去,被子在嘴里被咬扯着,咬着咬着,再也哭不出声音来。

大起大落的,都是哀恸,她知道,她那些豪言壮语都可以去见鬼了,都可以去死了!

她中的关于“裴锦程”的盅,这辈子都没办法解了,没有办法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哭,她哭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那眼睛像是拔了塞似的,堵都堵不住,看着她的泪眼,他的喉结也开始涩得难以忍耐起来,“阿璇。”

他的手摸着她的眼角,摸过那些泪痕,声音哑哑低缓,“阿璇,你昨天晚上喊着我的名字,一晚上。”房间里中央空调的声音“呜嗡嗡”的,她的身子光光的,他把脸伸过去,埋在她的颈间,细滑如瓷的肌肤就在他的皮肤下。把她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他长长的吁了口气,鼻尖抵着她的锁骨,牙在这时候狠狠的咬了起来,“一晚上,一晚上,你都喊着‘锦程,锦程’。”他喘了一口气。

搭在他脸上的柔软小手,抖得有了些力,慢慢往他耳后滑去,穿进他的发里,然后紧紧的抱着他的头,往上移,她的头挨上来,脸贴到了他的脸上,她声音里那些惶恐,悉数落进他的耳朵里,“锦程,还好是你,还好是你!我差点…我刚刚都怕死了,怕死了!”

她光着的身子,抬起腿来勾住他的腿,看着他,“锦程,锦程,锦程……”她越喊越激动,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什么申家裴家,什么白珊李沁儿,什么韩启阳,统统都不见了,全都是那个名字,喊着喊着,她仰着脖子开始吻他。

回应她的吻的时候,他扯开了自己已经系好的领带,修长的指,急急的解着衬衣扣。

西装被她的手剥下来,衬衣打开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他身上的痕迹,胸膛上的吻痕,衬衣滑落肩膀,那些抓痕,一道一道的都是他们之间昨夜留下来的证据,看到那些东西,她愈发急切的开始去撕扯他身上的衣物。

皮带扣被解开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急,男人精瘦的胸膛压在女人身无寸缕的身上,胸膛下是美好的柔软,他再次抬起她的腿时,脸往下压去,鼻尖靠在了她的鼻尖上,微微蹭了喑,轻轻的缓慢道,“阿璇,跟我回去,回家去,跟我回家去,回我们的家…”

268:素粉色的钻石手机

申璇当即就明白了裴锦程所指的回家是指回哪里。

他们的家,便是梧桐苑…

可是答应过裴家爷爷,不再出现在裴锦程的面前,又回去?申家的命运她赌不起。

而且申家现在这样子,几个哥哥一直都玩着长大,根本就对沾手生意心有余力不足,申凯又要在从仕途走,除了她能帮把手,其他还有什么人?

痛恨自己在这时候还能理智,她只能嘤嘤呜呜的去向他讨甜头,不想分开,真的不想分开,这样也是好的。

渴求他的眼神,跟强劲有力的龙卷风一样拉倒的吸噬着他,根本抗拒不了,她绵绵的喊他“锦程锦程。”他只能放弃这次谈话,将她的嘴堵上,再把自己也填进她的身体里,契合时神经都得到了满足…

....

两人才刚刚翻过一场云覆过一次雨,居然能在休整十分钟后,洗好澡后开始穿衣服,裴锦程又恢复了衣冠楚楚,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领和领带,申璇穿上让Amy送过来的衣服,披着头发,对着镜子开始化淡妆,好在北京这两日冷得BT,她能穿上高领毛衣,刚刚遮好一脖子的草莓。

对着镜子,往下拉了一下,便是触目惊心的吻痕,眦了下牙,有些不太高兴一般,裴锦程就站在她的旁边,一下子瞧见了她的神情,眸色微微变暗,“怎么这副表情?”

她嘟了嘴,“过几天天暖了可怎么办?这脖子要哪天才消得了?”

裴锦程转身伸手扯开她的领子,看了一眼,瘪了一下嘴,“一直穿着高领才好。”都不知道穿着低领多招人!

申璇刚皱了鼻子,裴锦程便伸臂圈住了她,“阿璇,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怎么样?”是商量的口吻。

申璇闻言,心知终是逃不过这些问题,垂了眼睫,“锦程,我不能回去。”

他果然冷了眸,连声线都硬了些,“理由?”

深呼吸后,她抬眸望向他,认真道,“第一,申家现在离不开我,第二,我答应过爷爷…不再去找裴家的人。只这两样,我都不能跟你回去。”

裴锦程心里不是怨的,她总是能为了别人放弃他,但是她现在这样的态度,比之前好很多,“申家的事,我会帮忙,爷爷那里,我会去说。”

申璇立时便摇了头,否决这一提义,“申家的事,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我那几个哥哥以前是懒散惯了,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们拽到家族企业的正轨上来,难不成以后一辈子都靠你吗?”

裴锦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申璇,轻轻问,“你这样打算?那要弄到什么时候去?”

申璇轻轻踮了脚,讨好的拍着高出她一截的男人裴的俊脸,皱了一下鼻子,“不得不这样打算,申家以后都是他们的,他们不管怎么行?”

裴锦程沉默半晌,屈指抬起她的下颌,凤眸里的疑窦的光,灌进她的眼底,“这次是理由,还是借口?”

她心里微微一紧,他不相信她,她难过,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他难过,他那样子,好象很怕被再次欺骗一般,“是理由!”

他轻叹一声,“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她扑哧一笑,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你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看谁方便,好不好?”

“那我每天飞海城,会累死的。”

“一个星期飞一次吧,好不好?”

“一个星期才一次?不够。”他的手又钻进了她的毛衣下摆,往上袭去,眼神里,暧昧不明的火光,是意味深长的暗示。

“好了!”她抓住他的手,微嗔,“你不是有事?”

“嗯,我有事。”裴锦程有些不舍的将手从申璇的衣服里拿出来,又拉过她的手,“我中午有事,但现在先带你回我住的地方,拿点东西给你。”

申璇此时方才一震,他住的地方?

那里不是住着李沁儿吗?咬住了唇,不提该多好,他怎么可以对谁都这样好?她怎么就中了他的魔咒得不到解脱?白珊不够,还有个李沁儿!

用力的甩了甩头,她真是贱到了家了!虽然明白自己是非他不可,但是李沁儿,李沁儿!

这些名字,跟刺一样,卡在血肉里,不动的时候,是难受,一动的时候,就疼!

勾着他脖子的手,缩了回来。

裴锦程微一蹙眉,“不高兴了?”

“裴锦程!你有女人还要来跟我炫耀?!”

“她不是我女人。”

“不是?”申璇想着那天晚上的事,就气得咬牙,“鬼才信!她一动手就拿你的卡买掉一层楼的单。”

“她要借钱花,我当然借啦。”

她瞠圆了眼,“借?”

“是啊,借。”

“那你们?”

裴锦程轻轻的耸了一下肩,“相互利用一下知名度而已,她的男神才二十岁出头,我跟她可是一个南一个北,清清白白的。怎么了,吃醋了?”

“谁吃醋?”

“你啊!”

“我才没有!”

裴锦程伸手把申璇耳边的发捋到她的耳后,把替上搭着的呢外套拿起来,打开,看着女人的手臂伸进去,穿好,又替她扣好牛角扣,“收拾好了没?”

“好了。”

“走吧。”裴锦程的掌撑开,拉过她的手拍在他的掌上,然后十指相扣,拉着她出了房间。

宾馆楼下停着车,并不是出租,而是一辆军牌的越野,拉着申璇坐进了后座,开车的人是楚峻北,这次见到楚峻北,申璇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方的向开车的男人打招呼,“你好,我是申璇。”

楚峻北发动了车子,“我是楚峻北,楚汉之界的楚,崇山峻岭的峻,北国之春的北。”

申璇同其寒暄几句,她知道,人家在这里等着,必然就知道她和裴锦程的关系,再害臊那便是矫情。

等申璇说话停歇的空档,楚峻北看一眼后视镜,对裴锦程道,“锦程,昨天晚上…”

裴锦程半握着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打断了楚峻北的话,复又道,“峻北,昨天晚上你们几点散的?”

楚峻北顿了一顿,沉吟一瞬,道,“你走没一阵就散了。”

裴锦程拉着申璇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轻轻的拍着,对楚峻北道,“那散得倒是早,不如这几天抽个时间,再聚一次吧,我在北京多停留几天,阿璇也没跟你们一起玩过。”

“行啊,你看着时间,我最近很闲。”

不一阵,车子开到了国贸大酒店,裴锦程拍了拍前排座椅,“峻北,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个东西,等一阵就下来。”

“好。”看裴锦程下车,楚峻北又马上向后扯长了脖子,“诶!锦程。”

“啊?”

楚峻北支吾一下,“那个,我们等下吃饭地方怕是跟阿璇不同路,我再叫个车过来送阿璇怎么样?”

裴锦程看了一眼申璇,“好,那麻烦你了。”

楚峻北英眉高扬,“不麻烦,一个电话的事儿。”

申璇下车后,也朝着楚峻北微一颌首,“谢谢。”点到为止的客气,也不会让对方别扭,楚峻北莞尔点头。

车门关上后,裴锦程拉着申璇进了酒店,对于申璇来说,什么五星级的大饭店都没有任何吸引力,最吸引她的不过是一直拉着她手,步履匆匆的男人。

快速的电梯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等待,只有速度带来的眩感。

以为在这边会遇到李沁儿,可是没有,房门打开时,她没有闻到属于女人的味道,甚至干净得没有人的味道,套房里的大床上被角整平的被压在床垫下,枕头和垫枕放在规整的位置。

裴锦程松开申璇的手,走进套房内,拉出他的行李箱,很有目的性的翻找着什么,直到拿出一只素粉色的钻石手机,他站起来的时候,申璇只觉得鼻子里陡然被强烈的酸气震晕了。

“把卡换上。”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手机递给他,用平整的叙述方式,没有一点点的多余的解释,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这只手机的壳面有些花,而屏幕却是崭新的,为什么他会带着这只手机…

她倏尔低下头,从手提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关了机,然后去抠开电池盖,一边抠,一边觉得那条缝跟打了孔卯了锣钉一样的牢实,抠得她用了力也打不开。

手颤抖得那么厉害,手机盖掉在厚软的地毯上,没有声响,电池掉在地毯上,依旧没有声响,把手机卡抽了出来,手机也掉到了地上,去接过他手里手机。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手机卡装进粉色的手机里,开机,拨出一串号码,他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她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粉色手机的屏幕上,屏幕上显示着“锦程”的名字…

他看着看着,然后眼睛一点,一点,一点的泛了红…

269:锦程,你好帅,好帅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接起来,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面有深深的责备还有浓浓的愠怒,但他的声音压得低,并不吼她,对着听筒说,“我给你的东西,再不可以丢了!”

她闻言,顺从的“嗯嗯”的点头。

他看着她的眼泪那样不争气的在白净的脸上奔流,也不替她去擦,紧紧的握着手机,指节都在发白,微带脾气的说,“再丢,我就把你丢了!再也不要了!”

她继续“嗯嗯”的点头,握着电话吸着鼻子几步上去,脚踮起来,伸臂攀上他的脖子,用力的搂住他,激动又凄然的喊着,“锦程,锦程!”

手机镶钻,指腹摸在上面,一粒粒的,一粒粒的都像是被剥了下来,变成了钢珠子,狠狠的砸着她的心。

没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更好,什么也比不了,就这样,把心口贴在离他心口最近的地方,让她心脏跳动的节奏敲打着他的胸膛。

跟自己说,不计较了,就当过去了吧,就当这辈子死在他手上了吧,死就死吧,就这样了。

死也好过生不如死,好过没有他的这段时间,一想起他便是生不如死。

他长长吁了口气,紧紧的搂着她,长长的喟叹声中,眸里的怒色退去,暖意上来,“阿璇,别哭了。”手掌轻轻揉着她的长发,披着的长发,以前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倒很少这样,现在他总看她披着长发,真好看,头发一放下来,身上的钉子看着都少了好多。

“别哭了…”

她听着他的听声音,低低的,无奈的,又那么温柔的,一下子就软软的烘着她的心。

像寒雪未化,冻得发木的四肢已经无力行走,可夜里突有微微变暖的春风过来,穿透层层棉衣,一下子覆在了她的肌肤上,渗进了她的骨血里,好暖好暖,虽然只是浅浅暖风,却像突然跃入一潭温泉,主动吻上他的唇舌,一下子纠缠在一起,不过一瞬,却难舍难分。

裴锦程实在受不了这样热燎似的亲吻,他太渴望她,经不起她的撩逗,只能狠一下心,双手捧着她的脸,从和她的唇齿教缠中先退一步出来,热情未退,他只能吐出一口大气,指腹揉着她柔嫩的唇片,又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凤眸里暖色未退,又上寒意,“好了,你再不回去,大哥估计午饭回酒店都要急了,我中午有个饭局,今天晚上你的应酬安排Amy去,如果启达公关部提不上来合适的人,从锦程控股借两个给你。”

裴锦程虽未说明昨天的事,但申璇已经感觉到了昨天应酬后的事,她之所以从那里离开,就是因为知道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他在怪她,虽然意味不明,但还是听出来了,点了一下头,“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的长项根本就不是应酬,何必去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了。”

“知道了怎么办?”

“回去会好好培养公关部的人。”

“嗯,我这次回去调一个过来给你们公司的人做培训。”

“好。”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好象刚刚的温存都没有存在过一般,像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工作进行安排。

明明已经不在一个公司了,申璇也依旧点头说“好”,好象真是习惯了。

...

裴锦程和申璇再次下楼的时候,酒店外已经又多了一部车子,申璇坐了上去,裴锦程站在车窗边跟司机叮嘱几句才微一颌首,说了“谢谢”退开两步。

到这时候,申璇才从内到外的觉得裴锦程是个绅士,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他待人极好,很有礼貌,并没有南方第一豪门大少爷的架子,哪怕这个车子里开车的人只是一个士官,一个部队里最普通的士官,是楚峻北的小兵。

就算他不说什么,那个士官也依旧会完成楚峻北的交待,但他也依旧谦逊和悦,虽然嘴里只有“谢谢”两个字,可他用眼神很认真的告诉对方,“实在麻烦,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很感激。”

如此小的举动,却不是每个人生在那样家庭中的人能做到的。

同样生在豪门,她的几个哥哥虽是疼爱她,但从小被惯着长大,出门在外总难免趾高气昂,包括她自己。

申璇坐在后座,摁下车窗,“锦程!”

裴锦程已经退开,又上前一步,俊眉疑色一挑,“嗯?”

申璇朝着裴锦程招手,他只能再上前一步,往前一倾身,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锦程,我觉得你好帅,好帅。”

她感觉到自己脸上突然被烫了一下,明明自己并不害臊,松开他脖子的时候,看到他的脸,居然红了!

裴锦程眼神有些躲闪的舔了一下唇,他似乎在紧张什么往周围看了看,马上又伸手屈指在唇边揉了一下,轻轻的咳一声,“我忙好,给你电话,你那边有什么问题,也给我电话。”

“好!”

申璇在车子行进中一直给Amy打电话,开车的士官突然有些难以接受,他感觉后面坐着打电话的女人被鬼上了身,说话的口气,安排工作的条理,一板一眼的。刚刚在裴锦程面前那一瞬间的娇憨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实 无法对号入座。

...............

裴锦程才坐上楚峻北的车,便听到“咦?!”一声,“哟,裴大少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外面很热吗?”

“啊?”裴锦程看一眼楚峻北,“才下了雪,还热呢!”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楚峻北刚刚一直看着后视镜,真不忍心吐槽,明明说是拿个东西,拿这么久。

裴锦程都不知道这尴尬劲是哪里来的,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啊,再这么说下去要成什么了?马上岔开话题道,“峻北,邱铭俊那边到了吗?”

楚峻北这才发动了车子,“没呢。”

车子里陷入一阵沉默,这个话题似乎有点难以进行下去。

楚峻北和邱铭俊,从小到大就是对杠着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就打架,就是各自看对方都不顺眼,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峻”,一个“俊”,符合那个年代的长辈给孩子取名字的习惯。

但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音同的问题,两个人也可以仇恨一番。

小学在一个年级,两个班,各自领着一帮子人,打架。

中学好多了,一学期打一两次。

高中就玩智商了,反正两个人轮流着被点名批评,全是拜对方所赐。

到后来读军校,虽不再给对方挑事,但是也不往来,说不清有什么仇,就是不对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