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缓缓涌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觉得难过亦或是为了其他----事实上她一向很脆弱。别人总以为她牙尖嘴厉,咄咄逼人。可谁又能知道那只是她的保护色呢!谁会知道她每次痛苦,每次无助的时候,都会一个人躲着偷偷地哭泣呢!!

那种疼冰冰冷冷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搅动,酸而涨,涨而痛。一阵又一阵,仿佛寒冷彻骨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涌来上,一个浪头过去了,另一个又扑了过来,仿佛这疼痛将永无止境一般。

那一年,也是这般的疼,没完没了的疼----甚至一度她以为她快要死了---

可是她没有,她虚软的扶着墙,颤抖的双腿根本就支撑不住虚弱的自己-----她跌坐在了阴暗的走廊里----抬头,只见一个身段妖娆的金发美女,深而重的眼影几乎遮住了眼睛,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张着,冷漠的表情此刻却带着几丝怜悯地看着她---

不,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慢慢的别过头,却只能望见两扇紧闭着的玻璃大门,其余什么也瞧不见-----缓缓地垂下了眼帘,眼眶里有东西“扑哧扑哧”的坠落在地上,消失于尘土之中。

半晌之后,她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湿润,摸着墙壁,倔强地抬头,缓缓地拖步而出-----那一段短短的路走了长长的时间。可那段长长的时间里头,她再没有回过头。

她双手掩面,呜咽着,骗自己是因为那疼痛太厉害了。最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越来越脆弱了。

第16章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滴滴”地响了起来。她愕然地抬头,盯了电话出了几秒的神,才接起。他竟然在这种时候打了电话过来:“怎么还在加班?”她屏着呼吸,不想露出异样:“有事情要忙!”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竟还带了沙沙的磁性:“再忙也需要休息。乖啦,这么晚了,好回家了。”她怔然了一下,一会儿才应声:“恩”。他明明在南方出差,显然是已经打过她的家里电话了。这时候打她办公室的电话,里头分明有种追查行踪的味道。

他大约是在那头笑了起来:“到家了给我一个电话。”她张嘴吸气,泪却掉了出来,她用力吸了一下,还没有回答。却听他有丝怀疑地道:“小乔,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声音不对?”

她吸着鼻子,不说话。他温柔地哄她说话:“怎么了?”

大约是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都会不大受控。她亦然!泪珠颤颤地滚落了下来,她骗他道:“我胃痛-----痛死了!”

她的确有过胃病!那胃病是在美国打工的时候落下来的。那个时候,无颜再回头跟父母要钱了,除了打工,再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她咬着牙,什么都从头学起,去端盘子洗碗,去送皮萨,去加油站打工,只要能找得到的活,只要能让她生存下来的,她都做过。那时候,哪还能顾得上每日三餐啊。就这么给活活的饿出了胃病来的。

后来回国初期后,还是时不时地发作。近几年,因工作稳定了些,再加上她也注意了许多,基本已经调养好了。

在如此安静冷清的夜里,听着他的声音,她只觉得又恨又恼又委屈,万般的滋味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索性也不高兴伪装了,带着几丝呜咽地道:“我胃好痛----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好痛!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在那头提高了起来,温润坚定地连连哄她道:“好,好,好。不过你自己先去医院,好不好?我马上赶回去。”

他在骗人,他明明在南方参加什么论坛。怎么可能马上赶回来呢??他一直在骗她!从前是,现在也是。一直都在骗她而已!

她没有说话,想冷笑,可微牵嘴角,泪却又落下来。他又道:“我打谢小姐电话,让她陪你-----”

她一边哭一边撒娇,好似回到了旧时时光,任性地一再问道:“我不要,不要别人!多久,你要多久才到?我不要一个人去医院!”他柔声道:“我最快也要三个小时。乖啦,先去医院。我尽快赶回来!!”

她自然不会相信他真的会赶来。她已经过了发傻的年纪了。也没有去医院,回家吞了两片止痛药。人还是靠自己的好。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承诺,特别是要来的那种!

由于累,再加上止痛药发挥了疗效,痛也渐渐缓和了,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晨曦清清中竟然真的看到了他。他侧着脸,伏在她的床边,粗而乌黑的两条眉头微皱着,眼皮下有一片青青的疲倦痕迹。眉目还是如昨,熟悉地叫人心疼。

她睫毛微微颤动,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过他了。

谁能知道,当年的她最喜爱的事情便是在每日的清晨,一根一根地数着他好看的眉毛。可怎么能数得清呢?可偏偏恋爱中的人,最喜欢的便是做这种傻事情。甜蜜的数了一遍又一遍,总也不会觉得厌倦。

事实上,现在回头想想,当真是傻的可以买块豆腐去撞死了。可年轻的时候,有几个没有痴傻过呢?

他的眼皮微微地掀动了几下,大概是要醒了。她闭了眼,佯作一副酣然入睡的样子。只听得一阵细簌簌的衣物声,他的手伸了过来,抚摩着她的额头,许久之后,忽然低叹了一口气。

她只能感觉到他厚实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暖暖的,仿佛要从额头的肌肤碰出之处涌进心底某处。

明明给自己设定了期限说要OVER的。可已经过了----可她无法按计划做到。因为自己总是隐隐有种不舍。是因为自己总贪念他时不时流露的温柔吗??还是因为当年一下子就分开了,在她对他的感情最浓烈的时候,说分手就分手了,所以就算他对她不起,可她却还是这么多年念念不忘,无法在内心深处将他真正抹去吗?

她在回家的时候,不敢在父母面前吐露关于他的一字半句,因为怕他们再伤心失望吗?

她到底要怎么办?她到底想要什么?她应该要将他狠狠地甩了,就跟当年他所做的一样。当年他怎么对她的,她就怎么还回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此以后,两不相欠!!然后彼此各过各的生活,再不要有任何交集了!

这样才痛快,不是吗?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这么做!她狠不下那个心!

他俯下了身,轻轻地碰触到了她唇上。数秒后,他忽然轻笑了出来,大概是清晨的关系,带着些沙哑:“还装,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她睁开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他淡淡而笑,薄薄的晨曦仿佛在他身上镀出了一圈清亮眩晕的光圈:“你的睫毛在动------”

以前她就是如此。装睡的时候睫毛会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好像被做错事被抓住的猫咪。他看得久了,就会分辨了。

如此静好的早晨,真真叫人心软。

她侧着头看着沐浴在光影中的他,心里酸酸的,难受又好受。好一会儿,她才静静地道:“我骗你的----”他看着她,闻言,挑了挑眉头:“骗我什么了?”她轻声道:“我没有胃痛---”

他五指成爪,正一缓一缓的在摸着她的长发。闻言笑了出来,双手板过了她的脸,表情说不出的暧昧欢喜:“那你把我骗过来,是不是因为你想我了------”

她摇头刚想否认。腹中却又紧了起来,昨晚那熟悉的绞痛又来了。她双手抱着肚子,皱起了眉头-----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发觉出了异样,一惊,急道:“怎么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到底怎么了,你脸白成这个样子!!”她有气无力着道:“你去药箱里帮我拿两片止痛药-----”他忙跑了出去,一向冷静如水的人,这一瞬间,却显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他扶着她坐了起来,看着她就着温水吞下了药丸。他急声问道:“到底怎么了?还说没有痛!”

她将头埋在了松软的枕头里,闷闷的:“没什么!”他手一拽,一搂,动作连贯将她一把抱了起来:“走,去看医生去!”

她挣扎着:“不去---我不要去----”他抱起她就往外走,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大跨步地朝外头走去。她也急了:“我不去啦-----人家是生理痛----”

他猛地止住了脚步,低头看着她。她觉得脸有点发烫:“你没见过女的生理痛吗?这年头谁生理痛会去看医生啊?”

他看了她半晌,才道:“可是----你以前明明不痛的啊?”她脸上的热度在瞬间便开始一点一点消退了去,挣扎着下了地。以前,她以前是不痛的。后来-----那件事情之后,却痛了起来。

他从衣柜里取了一件衣服递给了她,坚持着道:“生理痛也可大可小,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陪你去看医生。”她淡淡地却很是坚持地道:“今天不行,我们上午有会议。”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默地看了她:“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余地。要么是你打电话跟公司请假,要么是我替你打!”她转头将手里的衣服扔下,拿起了梳子,利落地将头发挽起,道:“是没有商量余地,我今天一定要去办公室。”

他不再言语,转身而出。拨通了姐姐的电话,支吾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姐,那个----那个痛要怎么办?”秦慕雨拿着电话,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哪个痛啊?”

秦慕天吞吞吐吐地道:“就那个啊!”秦慕雨:“哪个?”秦慕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就是女孩子那个,每个月那个的时候会痛的那个啊 ------”

秦慕雨终于是明白了过来,想笑又怕弟弟脸皮薄,捂着嘴道:“那个啊!!你煮点姜片红糖水。趁热的时候让她喝,就会好很多的。”秦慕天有些不信似道:“姜片红糖水就行了吗?管不管用啊?”

秦慕雨糗他道:“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肯定管用。土方子。”秦慕天“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等楼绿乔一切梳洗完毕,秦慕天的一大碗姜片红糖水已经煮好了。她一坐下,他就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又用嘴吹了一会,尝了尝温度,才道:“喝吧!”

她看着那乌红如药,热气腾腾的一碗糖水,好像被吓住了一样,怔怔了好一会儿:“你煮的?”事实上她屋子里就两个人,不是他还会有谁!!他道:“快点喝吧。”

她喝了一口,乌乌的水,带甜甜辣辣,顺着喉咙口下去,仿佛一线热流直涌向那个酸冷疼痛之地。

对去医院的提议,他倒也不再坚持。只跟着她,一前一后地出来 ,在电梯里才道:“你今天不舒服,我送你去吧。”她没有拒绝,整个人很不舒服,恨不得在腹部塞一个热水袋。

可车子一到了半路上,她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不是去我办公室的路线。”他道:“谁说了去你办公室的。去医院。你这个样子能去上班吗?”

她道:“我说了我今天没有时间去。你停车,我要下车。”他头也未转:“我已经跟谢小姐请假了。她也同意了。”

她吸了一口气,控制自己:“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忙!停车---停车-----我不要去医院--------”

他任她发泄,只淡而坚定地说了一句:“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去看医生。”

第17章

在一路的争执中,车子还是按照他原定的路线行驶,最后在医院停了下来,她恼怒地转头:“我不去。”竟然跟赌气的孩子似的。他笑了出来:“你不下车的话,我是不介意抱你下车,再抱你进去的。怎么样?”

看来没有商量余地。她可不要做熊猫也不想做怪物被人一路参观,于是唯有恨恨地道:“下车就下车。”

大约是走了关系的缘故,居然直接就到了专家医生的办公室里头。慈祥的满头白发的医生隔着桌子,问了好一会儿情况,才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以前有堕过胎吗?”

他坐在她身边,一动未动,连目光似乎没有移动半点,可室内的空气仿佛莫名地凝结了起来,生冷干涩。她迟疑了一会儿,不过几秒的时间,干脆地回道:“有。”

医生继续问道:“几年了?”她轻轻地垂下睫毛:“我不记得了。”空气里似乎有无数把无形的箭在对准她,使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喘气,几乎要窒息了。

医生低头做了记录,一会儿,抬起头,扶了扶鼻子上的老花眼镜,道:“你这个痛经应该是由于堕胎不合理引起的,也就是说是堕胎的后遗症。是因为子宫受损而引起的合并血液供应异常,造成子宫缺血、缺氧而引起痛经。”

他很突然地打断了医生的话,十分直截了当地问道:“有办法治疗吗?”医生道:“治当然是可以在治的。但是心急不得,要调理好长一段时间。我开个方子,先吃着。一般几个月后就会减轻一点。但最好能调理一两年的。这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他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一路无言,一前一后地出来,到了大门口处,她看着他的背影,漠然地道:“我自己打车去办公室。”说罢,转身而走,准备去打的。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我送你。”

到了车子里,依旧是一路的沉默。一直开到了她办公室的楼下。她在临下车之际转过头,看着他,淡淡地道:“你有什么要问吗?”

他轻摇了一下头。她看着他的侧脸道:“真的没有要问我的吗?”他缓缓地吐出了两字:“没有。”

她冷笑了出来:“就算你知道我曾经为别的男人打过胎,也不想问吗?也无所谓吗?”他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其他。缓缓地将她拥在胸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谁说他不介意。又哪个男人会不介意。他介意!他介意的要死。他那么爱她,当然希望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完完全全属于他。

可是他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格介意!!一切已经发生了,已经回不头了----当年如果不是他做错事情的话,他和她的孩子都已经可以去打酱油了------他又有什么脸去介意呢!!是他将事情推到这个境地的!

楼绿乔盯着日历,眸光停留在16这个日期上,那天正是星期六,也是他的生日。两人重新在一起居然有半年了,她从未想过会这么久,一恍竟然就这么过来了。好像他与她之间本应就该如此过来的。

他很迁就,非常迁就,极其迁就她。大约是因为过往的事情,所以无论她做了什么,怎么做,他从未说过一字半句,有的只是隐忍,哑忍而已。

就好比医院里的事情。他居然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甚至还充当起了她的保姆一般,每星期去医院拿药,每天两次定时提醒她吃药。如果偶尔两人都在家的话,他还会去将中药包用热水温热了才给她喝。

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孩子的事情。因为那是她深埋在心底的伤口,碰触不得。如果可能,她一辈子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因为他不配!

可他明明“知道”她曾经怀过别人的孩子。怎么还能这么大方呢?难道他可以不介意到这种程度吗?她摸着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糊涂了!她当然不会相信他爱她爱到什么都无所谓的地步。另外,更应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允许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藕断丝连,甚至夜不归宿。

他已经问过她了,这个周末是否有安排。她摇头说没有。看来他是想特地安排一下。

的确是这样的,周五下班的时候,他就过来等她下班了。两人上车后,车子便一路驶去,渐渐离开了市区。最后是在一个山上的温泉会所停了下来。

吃过了料理,泡过了温泉,两人在阳台上静坐。时正夏秋交接,山中温度清凉适宜,微风迎面拂来,说不出的畅快。

月光如水,静静地泻在四周,略有轻烟薄雾,淡淡笼罩在树梢叶畔。他轻拥着她,大约由于方才喝了些清酒的关系,只觉得此刻有些微醺薄醉了。

她这般懒懒地靠在他身上,温香软玉满怀,这一生之中,以这刻的时光最为幸福舒畅,全身都暖烘烘的,一颗心却又像漂浮在云端,浑然不真切,如果可以的话,只愿此刻天长地久,年年朝朝,永恒如此。

楼绿乔忽地道:“你看,树丛那里一闪一闪,时隐时现的是不是萤火虫?”他朝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笑道:“是啊。怎么了?”

她叹了口气:“真漂亮。”他笑道:“你以前没有见过吗?”她微微一笑,陷入了回忆:“见过,小时候去宝妈家里的时候。哥哥还抓了好几个给我,放在我的帐子里。一亮一亮的,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可惜第二天就死了-----”

他笑了出来:“要不我们下去抓去-----”她仰头看他的神色,竟然顽皮似一个孩子,全无平时的深沉严肃。她轻笑了出来,道:“抓不到怎么办,让人看见不笑死。这么大的人了还去抓萤火虫----”

他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认识我们,让他们笑去--------”她笑得更加畅快了:“我是没有关系,你当心了,你现在可是商界大名人----去就去,谁怕谁啊-------”

如此的美好,让人想起许多年前,两人去背包旅行 。那也是两人唯一的一次旅行。

那是个夏日的夜晚,天空中偶有一个流星疾然掠过,割破了黑幕般的夜空,在天空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火光。

她当时兴奋地抓着他的手,嚷嚷着道:“你看,是流星,流星啊!”他也是如此地搂着她,伸了一只手过来,刮了刮她的鼻子,啧啧地道:“夏天的时候流星最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啊!”他自幼居住在山区,从小看得太多,早见怪不怪了。

楼绿乔眉开眼笑:“电视啊,小说里,都说对着流星许愿会很灵验的。你说是真的吗?”想来每个女孩子心目中都有过那种傻傻的念头,想要和一个人天长地久,就用许愿这样子可爱的方式来实现。

秦慕天在她脸上偷偷吻了一下,笑着道:“你试试看啊!不过流星的速度很快,得许得快点。”

楼绿乔望着天边,果然没有过多久,又有一颗流星划过,她忙双手合十,可流星一瞬即逝,她心中还没有默念完便已经消失了。

她懊恼地垂头,他笑道:“怎么了?”她轻撅着嘴道:“那么快,人家还没有说完呢!”他安慰道:“等下肯定还有,你好好准备着。”

他话音未落,天上竟然真的连续划过好几颗流星,他忙道:“快,快点许愿。”她闭了眼睛,马上开始许愿。终于是在心中默默念完,抬头,却见他双手合十,也在做许愿的动作,温柔干净的脸上竟也是一脸的虔诚。

她见他睁眼,有一丝好奇地问道:“你许什么愿望?”他有点狼狈的样子,反问:“你呢?”她嘟着嘴:“不告诉你。”他朝她眨了眨眼,嘿嘿一笑:“我也是。”

她抬手,打了他一下:“讨厌,说不说?”他转身避开:“不说!”她又轻打了一下:“说不说啦?”

他只是笑,眼角眉梢都是满满地笑:“你这是强权政治,霸权主义------”她捶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他嚷嚷:“你在严刑逼供!!”他那样的笑,哪里有半点严刑逼供的影子!她跺脚,却也只是笑:“你再说我强权政治,霸权主义-----你再说我严刑逼供看看-----”

他笑着跳开,躲进了汽车旅馆的房间,边逃边叫:“悍妇啊,悍妇!”她顿足,追了进去,嚷嚷着道:“你说我是什么?”

他却躲在门口,将追进来的她一把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哈哈大笑:“说你是悍妇!”她捶他胸膛:“你胡说!”他笑道:“我哪里胡说了,许愿哪有人会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你却硬逼着我说,不是悍妇,是什么?”

她恼道:“放我下来,好了,我是悍妇。那你抱着悍妇做什么?悍妇有什么好抱的!”他低下头,重重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悍妇我也喜欢,我最喜欢悍妇了!”

他的呼吸湿湿热热的拂在她光洁的肌肤上,痒痒的。她格格地笑了起来,想躲开他:“你这人有毛病--------”他的唇滑了下来,落在了她柔软的唇上,支吾着道:“恩,我有毛病----”余下的话音转眼即消失在两人纠缠的唇齿之间,再不可闻---

那些情景恍如眼前一般--------

他们在沙发上相拥良久,他忽然放开了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袋子,从里头取出了一样东西,轻轻牵起了她的手,有东西被他一撸便顺着光滑的手腕套了进去。她只觉得手上有清凉之物滑过,一抬眼,竟然发现手腕处已经多出了一只银手镯,无论是花纹还是样式都有些老旧,不过十分古朴自然。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如窗外月光般温柔:“喜欢吗?”她端详了一下了,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淡笑着道:“想不到你还挺懂流行的嘛?知道今年流行银饰!时尚感还不错哦!”他笑容深邃隐约,但却只笑不语。

他一直没有说出今日是他的生日,她也就装作不知。她隐约觉得他几次似乎话已经到嘴边了,但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

她侧卧在床上,听着浴室里流水潺潺,淅淅沥沥声不断,心里忽地涌起一阵酸涩不明的味道。以他现在的身家条件,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千方百计地讨好她呢?他如此对她,她亦有几分说不出的害怕和惶恐。她明明是想要狠狠伤他的。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因为他对她的种种,她似乎越来越不忍了。

明明今天是她计划的最后一天,她本应要按原计划与其他人在外留宿的,然后手牵着手回来,跟他说分手的。她从来没有原谅过他,这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与他做戏而已。然后拉着别人男人的手当着他的面,扬长而去。跟他当年一样。可是她竟然没有照原计划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