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杉的神色突然一变,而电话那头的人也“嘎嘎”乐出了声:“真是聪明人!”

电光石火间,骆杉右手一翻,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对着正对面的李队就是两个点射。

骆杉突如其来的转变太快,甚至连电话里都一片寂静,更不用说就站在骆杉身旁的李队和沈千秋了。

李队一手捂着胸口,缓缓跪了下去,大片的鲜红从他的胸口、小腹蔓延开来…

“放过…千…”李队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骆杉,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骆杉望着枪口溢出的淡淡白烟,说了句:“师父,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千…”李队想把头挪过来看她,但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沈千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托住李队的肩膀:“李队,李队!”她想说“这不是真的”,又想说“李队你别吓唬我”,可什么都没说出口。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拼命想用手捂住李队胸口那处不断溢出鲜血的窟窿,一只手臂的力量也渐渐支撑不住李队身体的重量…眼看着李队的瞳孔渐渐散了,沈千秋缓缓松开手,最后只溢出了一声凄厉得不像样的哭声。

“学妹。”沈千秋听到了骆杉的声音,也感觉到顶在自己后脑那个冷冰冰的东西。

“哥…”骆小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微弱,几乎要湮没在沈千秋的哭声里,但仍旧让骆杉托枪的手微微一顿。

“别杀人,哥。”骆小竹说得很慢,大概是身体已经撑到了一个极限,吐字都有些不清晰,“那个人,很坏。别信他的。”

电话里爆发出张山子的大笑:“小竹妹妹,来不及了!你哥已经为你亲手杀了一个警察,马上还有第二个!不过你放心,从这儿出去,杀人的就变成了我。我是那个杀了警察、抢走毒品的坏人,你哥哥还是那个人人称道的骆神探,成功解救人质的大英雄!”

“不,不是…”

“骆杉。”沈千秋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冷,这也是两人相识多年以来,沈千秋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别忘了你妹妹身上的炸弹。你想让我和李队顶罪替自己开脱,但别忘了你妹妹的命还捏在张山子手里。”

“这位警察妹妹脑子还挺好使。”张山子笑嘻嘻的,“骆队长,这个你尽管放心,抽屉里我给你准备的那些东西,你也都看到了。枪你现在正拿着,那把剪刀就是用来剪除炸弹的。”

骆杉一手从后面勒住沈千秋的脖子,另一手握着枪,把她整个人从地上拖将起来,一路倒退着走回桌子旁边,抽屉里果然放着一把剪刀。

“你掀开最下面那个玻璃罩子,看到没,红蓝两根线,最经典的玩法。”

“剪哪条?”

“骆队长这么聪明,可以…”

“我没这个耐心跟你玩红蓝游戏,张山子,你的时间也不富裕。”骆杉扫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从我们进来到现在,李宗和总部失联已经超过五分钟了,再过一两分钟,我这边就有人冲进来救援,你那边也会被警方连锅端了。”

“聪明人不犯两次错。”张山子的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放心,他们到了那个地方,也找不见我的。”他顿了顿,又笑了,“不过嘛,我也不想白费了骆队你的一番心意,咱们速战速决。”说到这儿,张山子的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而后缓缓开口:“剪红色的那根。”

骆杉一手死死勒着沈千秋的脖颈,另一手把枪放在桌子上,转而去拿那把剪刀。他用的力气非常大,沈千秋被他勒得眼前发黑,只能凭声音判断他的一举一动。感觉到他大概拿起剪刀了,沈千秋强忍着眼前的一阵阵发黑,说:“别信他的。骆杉,如果他是耍着你玩的,我们全完了,包括你妹妹!”

骆杉的手迟疑了一下,然而不等张山子再说什么,剪刀的两片刀刃已经停在了红线两旁——骆杉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波动:“那就一起死吧。”

下一秒,“滴—滴—滴—”的声音戛然而止,仓库里一片寂静。

沈千秋听到头顶传来骆杉沉重的吐息声,心知不妙,脚后跟往后一跺,抬起手肘狠狠向后撞向骆杉的小腹。

骆杉闷吭一声,手臂微松,沈千秋就借着这个空当揪住他的手臂猛地一弯腰。

这一招过肩摔,沈千秋用得稳稳当当,哪怕对方体重超过她两倍,也能被她狠狠摔在地上。然而就在她弯下腰的那一瞬间,面前一直蜷缩着的骆小竹突然猛地坐了起来,她的手不知道挥到了什么东西,沈千秋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尘扬起,下一刻就觉得双眼一阵剧烈的灼烧,手臂忍不住就松懈下来。

骆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了一跳,他一把揪住沈千秋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摁在木桌上,另一手朝骆小竹伸了过去:“小竹,你没事吧?”

骆杉的一只眼睛里也洒到了那些粉末,一瞬间就睁不开了。骆小竹没想到自己手里扬出去的那些石灰粉会同时洒到两个人,先是整个人吓得呆住,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哥!”

骆杉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骆小竹本来就生得苗条秀气,经过这几天折磨,被搂在怀里更是柔若无骨。骆杉不由得一阵心疼,轻声安慰道:“哥哥没事。小竹不怕,哥哥这就带你出去!”

沈千秋的双眼被洒入不少石灰,此时只觉两眼又烧又痛,额头被狠狠撞在桌子上都不觉得疼。此时听到两人交流更觉心如火焚,她忍不住抬起两手反过去抓骆杉的手臂:“你们两个真是疯了!”

骆杉一手抱着人,另一手摁着沈千秋的头颅。他已到极限,自然禁不住沈千秋又抠又抓,眼色一冷,已经动了杀心:“是你自找的。”他松开骆小竹,伸手就去摸放在桌上的那把枪,没想到却被骆小竹一把拽住了手臂。

“小竹乖…”

“哥哥,不要。”骆小竹满脸是泪。前后不过短短几天,她的脸颊已经瘦得凹陷进去,更显得一双水盈的大眼楚楚可怜:“她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咱们走吧,别再杀人了。”

沈千秋正要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里却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骆杉的警惕性也很高,一时间也不动了。

原本互相牵制的三个人一时间统统都没了动静。

手机那端传来一阵嘈杂的噪音,紧跟着就听电话那边有人“喂”了两声。那声音听着耳熟,饶是沈千秋因为眼睛剧痛神思模糊,也不由得精神一凛,是周时!

沈千秋立即高声喊了句:“警员75227沈千秋请求支援!骆杉是黑警!他刚开枪打死了李队!”

“千秋?”电话那端刚说出这两个字,就被骆杉摁断了电话,他一把抱起骆小竹,把人放在桌上,紧接着就把枪口对准了沈千秋的额头正中。

“哥…”骆小竹大概还想阻拦,但嗫嚅着不敢说更多。

“小竹,杀了她,我还能补救。”

沈千秋冷笑,她的眼前现在一片漆黑,只能凭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你跟毒贩勾结,害死梁燕,害了你妹妹,又杀了李队,你还想补救什么?”

“我没有跟毒贩勾结!”骆杉咬牙,“如果我真同意跟张山子合作,梁燕就不会死!梁燕的事根本从头到尾就是张山子他们给我设的圈套!我假借跟他们合作把这些渣滓一网打尽,缴获了全部毒品!可惜让张山子跑了,功亏一篑,这才害得小竹被他们掳走!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

沈千秋一时沉默,过了片刻,她又开口:“但你还是杀了李队。”

“他早就怀疑我了。”骆杉忍不住辩驳,“不然你以为那些防弹衣是谁弄坏的,是他授意周时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我。今天如果不是我先开枪,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我!”

怪不得当时李队看那些防弹衣时的表情怪怪的。现在想来,别人都是在惊讶那些防弹衣的破损,而李队,大概在暗中仔细观察每个人看到防弹衣时的反应!

想到李队把那件防弹衣塞在自己怀里时投给自己的那个眼神,沈千秋忍不住想哭。从头到尾,骆杉只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李队太心软了。

他授意周时破坏防弹衣来试探骆杉,又一路跟着他来到仓库,却没有为自己留个后手,一心希望自己当年带出来的小徒弟并不是两件案子背后的那个黑警。而骆杉也想到了破坏防弹衣,不过他故意弄坏的是自己穿着的那件,大概从一开始他就算计好,在这次行动中假装受伤,借此洗脱嫌疑。

一模一样的行为,却出自不一样的动机。沈千秋想哭,却发现双眼已经流不出泪了。

“你今天是走不出这间仓库了,别白费力。”混沌间,沈千秋似乎听到他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仿佛只是她的幻觉:“我不止一次想把你从这件事里择出去,周二那天原计划是要你和赵逸飞一起进“流金岁月”,你以为是谁向李队建议,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把你调去和贺子高谈话,换了黄嫣儿顶了你的位子。还有今天下午,本来我让周时给赵逸飞打电话,谁知道他没找来赵逸飞,却喊来了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骆杉模模糊糊地说了句:“都是天意。”

沈千秋被人从地上拖起来,扳过肩膀调转身体的方向,随即感觉到紧贴着后脑勺那把冰冷的枪,听着骆杉冷漠的声音,骆小竹隐忍的小声啜泣。想到不远处躺着的李队的尸体,她突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陌生而荒谬。

就在不久前,李队、骆杉、赵逸飞还有队里的其他人,大家一起在警局外的小饭馆吃着热气腾腾的炒菜。为了两起案件的侦破欢欣不已,每个人的面孔都是那么鲜活美好,每一句话语都仿佛刚刚滑过耳畔。可前后不过短短十数天,嫣儿遭遇不测,赵逸飞颓废不堪,李队已然殒命,骆杉却成了那个曾经是所有人口中咬牙切齿的最大反派…而她自己,沈千秋忍不住轻笑了声,就像骆杉刚刚说的,大概也是命不久矣。

听说人在死亡的那一瞬,倘若有着清醒的意识,眼前会如同过电影一般重现从出生以来经历的所有场景。然而命悬一刻的这一瞬,沈千秋却觉得自己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混沌。她想不明白所有人的命运因果,也看不透自己的过去将来,甚至还怀着一点点的奢望和不甘心,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是真的吗?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就这样了吗?

听到耳边响起的枪声,骆杉的闷哼,以及骆小竹的惊呼声时,沈千秋觉得一切都分外的不真实。

她听到了枪响,然而失去视力之后的她显得非常迟钝,只知道跟着那个人的步伐一路向前。沈千秋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假设,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荒谬:“白肆,是你吗?”

这个人正握着她的手,然而这只手不可能是白肆的。白肆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而这个人的手,手掌要比白肆宽大一些,掌心微微冒着潮湿的汗意,更重要的是,他的虎口和指节的部分有许多坚硬的老茧。

“你是谁?”眼睛的剧痛让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个人一直拉着她不停地快步向前,听到这句话,他的步伐有了一瞬的停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千秋听到一个非常混沌低沉的声音:“没有。你不会死,你会活得好好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的步伐停了下来,并且松开了她的手,沈千秋甚至觉得,他的呼吸有了些许的慌乱。

“怎么了?”沈千秋忍不住问。她仿佛才想起骆杉和骆小竹这两个人,“刚刚那两个人,就是挟持我的那个男人,他死了?”回想起来,她依稀听到了前后两声枪响,而骆杉的闷哼以及手臂的松懈是夹在这中间的…

然而这一次,对方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沈千秋感觉那个人扳过自己的脸,把什么东西沿着她的眼睛倒了进去:“忍着点,尽量别流泪。”

也不知道倒进去的是什么,滑溜溜的,原本紧紧锢着眼球的那层东西仿佛渐渐融化开了,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嗯…”这感觉说不上有多舒服,但至少眼睛没有刚刚那么火辣辣的疼了,“你给我用了什么?”

那个人咬字有些含混,好像故意不想让人听清似的:“待会人来了,记得跟他们说,你眼睛里进了石灰,不能用水,否则你眼睛就毁了。”

“你是谁?”

“谢谢你今天帮了我…”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一连问了三句话,都没有得到回应,沈千秋朝着原本声音的来向伸出手臂,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那个人…似乎已经不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千秋突然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跟着是她最熟悉的那个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还带着颤抖:“千秋…你的,你的眼睛怎么了?”

“白肆?”沈千秋朝着来人的方向伸出手臂,“你怎么来这儿了?”

她刚刚意识混沌,才会在被人拉着逃跑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白肆的名字。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白肆,她想不到还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在这种时刻豁出性命来救她。

可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白肆毕竟不是警察,甚至连她这次出警的地点都不知道,就算想要帮忙,也不可能会找到这里来。

白肆看着沈千秋红肿得不像样子的双眼,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把她圈进怀里,声音还有些颤抖:“我和你的同事一起过来的。我们听到了枪声,地上还有血,我以为…”

沈千秋一时惘然。

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白肆的声音紧紧贴着自己的耳畔响起:“我以为你死了,千秋。我以为我来晚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怀抱太紧,几乎让人窒息;白肆的气息也太贴近,近得让人心慌。然而沈千秋没有反抗,反而更加依偎进这个怀抱。

双目灼烧,额头的血痕缓缓流到眉梢,全身每一块肌肉都酸痛得要命,却在听到白肆声音的那一瞬,整颗心莫名地安静下来。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几乎同时,耳畔白肆清亮温柔的嗓音与脑海里的那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别怕,有我在,你安全了。”

她僵硬若石块的身躯在一瞬间瘫软,然而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平生第一次,沈千秋放任自己靠紧面前的这个怀抱。

劫后余生,没有什么比一个近在咫尺的怀抱更温暖了。

Chapter 11 劫后温馨

1.

沈千秋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格外冗长的梦。梦里的那些情景太过混乱,支离破碎。而梦里的她一路逃亡,每次想张开口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哑的,无论怎么样都发不出声响,无法向人解释清自己的现状,更无法向人求救。

扶着床沿坐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确实干涩得要命,怪不得会做那样一个梦,沈千秋忍不住有些自嘲地想。抬起头,却发现周围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所以现在是…夜里?

沈千秋愣了愣,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灯——“啪啦”一声脆响,吓得她肩膀一缩,紧接着,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千秋,你醒了?”

是白肆的声音。沈千秋欣喜地朝声音的来向扭头,只觉得额头一阵刺痛,紧跟着就是一阵晕眩。她本能地抚了抚自己的太阳穴,却摸到了一些记忆里本没有的东西,这是…纱布?

她顺着纱布的方向一路摸索,手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千秋,别乱动。”

那些本来在梦里混乱不堪、支离破碎的东西,一瞬间翻江倒海般涌了出来。沈千秋忍不住屏住呼吸,再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嗓音又低又哑,粗粝难闻:“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她记起自己身上的那件防弹衣,记起了关键时刻骆小竹朝自己洒来的那把石灰粉,也记起了李队的死和骆杉的疯狂…她忍不住吸了口气,强忍住涌向眼眶的泪水:“李队…你们赶到的时候,李队是不是已经…”

“嗯。”响起的是另一个声音,“千秋,你别太难过。事情经过我们都弄清楚了,李队——”沈千秋认出这是周时的声音。

“等你眼睛好了,我们一起去看李队。”

沈千秋的声音低哑,隐约带了一丝哭音:“要不是李队,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千秋,你才刚醒,不要说太多话。”白肆扶着她的手,帮她握住杯子,“来,喝点水。”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来,沈千秋觉得好受许多。记忆回笼,她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嗓子大概是因那天情绪激动喊得破音导致。

“那个,既然——”

“改天吧,好不好?”周时的声音听起来透着一股疲惫,“两位,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位同事才刚醒来,总得给人点时间,让她喘口气修整一下,对不对?”

“请你理解,上面一直在施压,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可是她今天才醒!”

“我们也很难办…”

沈千秋不明所以:“怎么了?”

白肆在她耳畔低声解释:“是你们警队的同事。你们李队牺牲,那箱毒品不见了,骆杉现在下落不明,所以他们有些事情需要问你。”

沈千秋沉默了会儿,说:“你们问吧。”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看向周时。周时虽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位警官中一个较年长的开了口:“你知道李宗和骆杉曾经商议过要拿那箱毒品去交换人质吗?”

沈千秋回想起最后的时刻,李队望着骆杉时罕见的默然,摇了摇头:“不知道。去的路上我问过这个问题,周时暗示我说毒品是假的,为了应付毒贩才找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毒品是真的。”

“骆杉和张山子对话的时候。”

“李宗知道这件事吗?”

沈千秋沉默片刻,说:“我觉得李队一开始也不知道,但当时看到骆杉的举动,他应该也猜到了。”

“李宗身上的防弹衣是怎么回事?”

“当时其他的防弹衣都坏了,唯一完好的一件给了我。还有一件是骆杉临下车前提出给李队的,他说他走前就换好了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那件防弹衣有问题的?”

沈千秋皱眉:“骆杉开枪之后。”

“骆杉的枪是哪里来的?”

“抽屉里的,应该是张山子他们事先放在那儿的。”

“他为什么放了一把枪在那儿?”

“我不知道。”沈千秋顿了顿,又说,“我觉得他是算计好要让我们自相残杀,所以才留了那把枪。”

“你知道枪里只有三颗子弹吗?”

“什么?”沈千秋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

年轻点儿的那个人解释说:“我们检查过现场,只发现了三颗弹壳,枪里的弹夹是空的。所以那把枪里一共只有三颗子弹。”

沈千秋锁眉。骆杉当天确实一共开了三枪,两枪打在李队身上,还有一枪是与搭救她的那人交锋时开的。可那人也开了一枪,而且很可能打中了骆杉,现场怎么会没有第四颗弹壳?

见沈千秋不语,年长的那位又开始问话:“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沈千秋感觉到白肆扶着自己肩膀的手紧了紧,不由语塞。

那个人又问了一遍:“沈千秋,回答我的问题。你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

沈千秋扶住额头:“我…当时骆杉想杀了我,但他还要扶着骆小竹,我就想逃,他的子弹打空了,后来我就一路跑…我的眼睛看不到,我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年长点儿的那个说:“我们在你的上衣口袋发现了一枚珍珠耳环,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千秋愣了一下,年长的警察声音有些严厉:“据我们所知,这枚耳环是骆小竹失踪案的关键物证。可技术科那边证物袋里的耳环不见了,现在却出现在你的口袋里。沈千秋,你能解释下这是为什么吗?”

沈千秋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电光石火般亮了起来。那天晚上,刚进仓库的时候李队扶了她一把,她记得自己腰那里感觉到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原来李队当时是把这只耳环放进了自己口袋。

可为什么李队要把耳环从技术科拿走呢?

在场的几人见沈千秋一直不说话,不禁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年长的那位警察开了口:“沈千秋,这件事你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沈千秋觉察到对方语气里的不善,心里一冷,开口问:“你们现在,是怀疑我和李队也有问题?”

对方沉默片刻后回答:“刚刚你的朋友也说了,现在情况很复杂,而你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证人。”

是啊,李队死了,骆杉跑了,当事人只剩下她一个还好端端的,不问她问谁?

沈千秋说:“我不是黑警,李队也不是。我们都没有做任何对不住警队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拿走物证袋里的这只耳环?”

沈千秋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个是关键物证。当时我怀疑警队里有人不对劲,怕这个东西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我就把它拿走了。”

“什么时候,怎么拿走的?”

沈千秋说:“这件事我当时汇报给了李队,是他帮我拿的。”

“破坏防弹衣也是你建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