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胥微微耸了下肩:“咳,要夏天了么。”

吃饭时,程胥问:“有需要帮忙的么?”

戚夕认真想了想:“有。”

戚夕这辈子第一回买电脑这么快。7分钟。搞定。

来的路上,她向程胥描述了一下对电脑的要求。下了车,程胥带着她一路直上,调货,付定金,留地址。老板笑眯眯道:“放心,我亲自送。”

戚夕想,啧,到底是半个同行好办事。

程胥问:“接下来去哪?”

戚夕想了想:“要么家电一起买了?”

若干年后,程胥都很庆幸,那天自己跟着戚夕去了家电商场,奠定了他日后为所欲为的心理基础。

洗衣机,空调,微波炉一路挑过来,戚夕都接受了程胥的建议,在家电这方面,女性永远不要试图超越男性。

到了冰箱区,戚夕正在研究一款冰箱的内部构造,站在她右后方的程胥抬眼就看到了走过来的乔宇和陆妍。

乔宇:“程师兄。”

程胥淡淡点了个头。

戚夕闻声,往后一仰,从冰箱门后面探出脑袋。程胥轻轻抬起左手,扶住她的后背。

陆妍:“戚戚,好巧,你们也来买冰箱。”

乔宇的目光在戚夕、程胥和冰箱三者之间转了一圈,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程胥微微垂下头,偏过目光看向戚夕。靠得那么近,他几乎能闻到她皮肤上散发出来的干净气息。

戚夕的目光明亮柔和,看向乔陆二人,浅浅地点了下头。

陆妍挽住身边人,笑道:“我们刚买完,换了一个大些的冰箱。”

程胥滑下左手,轻轻覆在戚夕的手背上。

戚夕略略偏过掌心,指尖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暖,干燥,柔软。程胥心里那些烟尘一般翻飞的情绪,轻易地沉淀平复下来。

乔宇看着两人周身似有若无的气场,没再说什么,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戚夕对一旁的营业员道:“就这款吧。30天之后送货。”

填送货单的时候,戚夕笔下顿了顿,偏过头看向一旁看着她出神的程胥:“怎么了?”

程胥看着她浅浅一笑,摇摇头:“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谁能告诉我,多少字算短篇…

【冰箱】

——戚夕

———程胥————乔宇、陆妍

(我喜欢这段,冰箱就是道具,那倆就是摆设。其实就是画图强迫症…)

、十五

看到戚夕又在收拾行李,程胥已经形容不上来自己的心情了。

戚夕拉上盥洗包的拉链,抬头就看见镜子里,程胥端着杯子站在身后看着自己。

“哦。”她忘了和程胥说,“我要去趟Y市。那边新建了一个度假村,酒店大厅的前期结构要边建边装。”

所以她是真的要去Y市公干,只不过不是一个多月,而是一个多礼拜。

戚夕走后的第一天,很正常。第二天,很正常。第三天,很正常。

第四天晚上,程先生蓦地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床头柜上打呼噜的tiny,轻而又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戚夕没空报平安。在正在建设的建筑中同步实施装修,是个争分夺秒的事。

忙了一天,回到宾馆,她冲了个澡,手机插上充电器,疲倦地往床上一躺。

手机响,是工程队的队长打来的:“戚设计师,这边有位男士找你,从X市来的。”

程胥扫过屏幕上Y市的天气。海滨城市,所以雨格外多么?都下了一个礼拜了。啧,连带着X市的天气都有些阴沉。

下了班,吃过饭。程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无所事事。早早给tiny还有自己洗完澡,往床上一趟,闭目养神了半天,也酝酿不出睡意。

“喵~”tiny站在床头柜上叫了一声。

程胥捞过它脚边的手机,拨了过去。

没人接。

戚夕赶到度假村:“乔宇?”

乔宇立于伞下,笑容一如当年。

大概真是看多了就免疫了。戚夕看着五月阳光的笑容,如同看着一块漂亮的瓷砖:“什么事?”

乔宇:“发了邮件到你邮箱,你没看。”

戚夕皱眉:“以前的邮箱,我已经不用了。”

两相沉默。

戚夕刚洗完澡,海风夹着雨丝扑到身上,有些冷。明天还有工作,实在不想在这浪费时间,遂问道:“有什么事么?”

乔宇垂下目光:“你和程胥真的在一起了?”

戚夕闭了闭眼睛:“乔宇,请你端正自己的身份。不要随意过问他人的私事。”

乔宇皱眉:“戚夕。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当初——”

“没有。”戚夕抬头看着他,“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没有了。乔宇,自己挑的路,没有后悔的权力。错过一回,就别错第二回。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关于当年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了无异于自找苦恼。好聚好散,好歹还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倘若依旧纠缠,那剩下的就只有怨恨了。

乔宇看着戚夕淡然的眼神,话全卡在了嗓子里。

戚夕瞥了一眼他的提包:“来给我送请柬的么?”

乔宇愣了愣,从包里抽出信封。

戚夕抽过信封,裹了裹风衣:“新婚快乐。”转身离开。

我不会再奔袭回曾经的战场,哀悼那时的自己。

我不会一辈子不忘怀你,因为一辈子有太多事等着我去做。

周六的天气依旧阴沉。昨晚电话一直不通让程胥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毛躁,她极少切断联系。皱了皱眉,一个电话打到了戚夕公司,拿到了Y市度假村工程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你好,我找戚夕设计师。”

“戚设计师在医院。”

程胥蓦地皱眉:“哪家医院?什么时候的事?”

戚夕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的药水,眼皮越来越沉,这都第几瓶了?

来换水的护士对她笑了笑:“别撑了,踏踏实实睡吧。今天肯定出不了院。”

心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会周公去了。

一觉醒来,看到一对圆咕隆咚的大眼睛,戚夕低低吸了一口气。

程胥把腿上的tiny拎起来放到床尾,转身进了卫生间。

“喵——”

戚夕懵懵地看看tiny,再看看空无一人的病房,正在怀疑挂的药是不是有易生幻觉的副作用,程胥面无表情地再度出现,抽了纸擦干手上的水,拧开保温杯:“吃药。”

程胥往戚夕背后垫枕头的时候,护士进来换水。看了一眼程胥:“哟,男朋友来了,这么快。”

戚夕瞟了眼挂钟,她进医院到现在不到三个小时,粗略估算了一下程胥的车速,莫名心虚。

程胥看着戚夕眼观鼻鼻观心的摸样,心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今天要在医院过夜。换洗衣服我拿过来了。中午想吃什么?”

tiny在腿边安静地打呼噜,程胥坐在一旁安静地看报纸,戚夕望着天花板,年后马不停蹄忙到现在,生病倒成了休假。

“你不回去么?”天都黑了。

程胥抬了抬眼皮,凉凉看她一眼:“我回去了,万一有什么事,谁管你?”

住在医院能有什么事…

戚夕觉得气场莫名矮了一截,指了指桌上的宾馆门卡:“那——你住宾馆。”

相到刚才自己去宾馆给她拿换洗衣物,一开门却看到桌上一枚大红的信封,程胥不由皱了皱眉,干净利索的两个字:“不住。”

半夜戚夕醒来,偏了偏脑袋看向陪护床。程胥双手环胸,背靠着被子坐在床上。一盏低亮的小夜灯,在他脸上投下清晰的阴影,显得五官俊朗柔和。

程胥掀开眼皮,直直对上戚夕的目光。

装睡已经来不及了…

戚夕囧囧有神地看着他。

程胥拿过保温杯,拧开递过去:“热牛奶。促睡眠的。”

戚夕接过杯子,低声道:“程胥。”

程胥坐在她床边看着她喝,轻轻地“嗯?”了一声。

戚夕抬起头,他的眼神温暖而柔和:“谢谢。”那么多次艰难狼狈的时候,都在自己身边。

程胥伸手揉了揉她发顶,笑了笑:“傻姑娘。”

周日上午,戚夕想申请出院:“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程胥凉凉看了她一眼:“昨晚烧才降下来。”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戚夕!”病房门被推开,往病床走的张夔看见坐在床边的程胥,脚下突地一顿。

程胥偏过头,淡淡道:“张先生。”

张夔的目光在他们两人和那个苹果之间转了一圈:“我听说你病了。”

戚夕:“没,没事,就,小毛病,没事了。”小多这个叛徒…

作者有话要说:乔宇周五去的Y市,程胥周六,张夔周日。我是故意的。

戚夕终于要开窍了。男神终于成男神经了。甚好。

、十六

程胥起身:“我去趟医生那。”

戚夕接过他手里的苹果,轻轻点了点头。

张夔心里百味陈杂。

K中的体育馆里,他第一次见到戚夕,整个人裹在浴巾里,坐在泳池边看着同学喧哗,笑意安然。第二次是在图书馆里,她仰着头够最高一排的书,午后的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美好的身形。第三次是在食堂,她吃到一半,接了电话便匆匆起身,端着餐盘与他擦身而过。第四次,他知道她有一手好字,校庆的时候被学生会抓差去写海报。

他很少在校园里看到她。她绝大部分时间都闷在教室里。一直到他毕业前夕,他也没和她说上一句话。后来,他外出求学,回到父亲公司后,陆陆续续经历了几次相亲,一直到新楼盘样板房请设计师,助理送来各家设计公司的简介,他才又一次看到她,青涩褪去,整个人愈发沉静。

缘分来了就要抓住,于是他一路猛追。

父亲对他的行为一向睁只眼闭只眼,却在上个礼拜突然通知他去Z市长驻。

他一直以为,戚夕是朵晚开的花。原来,不是她晚开,而是对方不是他。

程胥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戚夕正坐在床上和tiny大眼瞪小眼。

“人走了?”

“嗯。”来同她告别。戚夕抬起头,看向程胥,狐疑,“你手里的是什么?”

程胥坐到床边:“我问了医生,他说你短时间内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所以”——拆开纸袋,“我挑了最朴素的。”

六寸的小蛋糕,清新的绿色,浅浅的抹茶气息。

程胥望向有些懵的戚夕,笑道:“生日快乐。”

下午办了出院手续,程胥准备动身返回X市。

小多:“程先生,你放心,我一定跟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好戚姐。”她上午突然接到通知,泰古放人,公司调她来Y市协助戚夕。

程胥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便签低头写了两行,递到小多手上,看了戚夕一眼:“药按时吃。我走了。”

小多看向手里的便签:

忌海鲜,生冷,饮料。

出门右拐两个路口,XX粥店。小米粥、茯苓粥。

睡前热牛奶。

小多往病床上一趴,扭曲道:“让我也生…次…病…吧…”

“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正在喝牛奶的戚夕被小多的话呛了一下:“?!”

小多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我生病的时候有个男人能对我这么好,我立马嫁了!”

戚夕垂了垂眼睫。她和程胥之间,似乎正慢慢衍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每次想抓住理清,却稍纵即逝。

五天后,程胥正在书房回邮件,听到开门声,立刻走了出来:“戚夕?”

戚夕举了举手:“呃,嗨。”

往床上一趴,嗅了嗅,太阳的味道。戚夕心底叹了一声,还是自己的床睡得舒服啊。

程胥靠在门边看着趴在床上的人:“怎么提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