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有些混乱,一时都有些想不起来这些话的出处。

片刻之后,他挂了电话,飞快地打开了客厅的电脑,看着上面的对话框跳了出来,让他输入密码。

这个自然难不倒他这个计算机高材生,花了大概一个小时,他成功破解了密码,飞快地调出了IP地址,上面的一连串数字看起来是那么熟悉,就是他上次查到的“唠叨的河”的国外IP:她居然租用了一个国外的代理服务器!

桌面上的QQ、视频软件自动登陆,右下角那个熟悉的“趣游部落”的**头像跳动了起来,舒云展盯着主面板看了半天:果然,唠叨的河那个头像正冲着他笑呢。

怪不得何沫言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怪不得**里出游的时候何沫言总是不见踪影,怪不得唠叨的河这两年白天从来不见踪影,怪不得她看到穆冉这么伤心…他居然又被何沫言耍了!

舒云展的脸色铁青,半天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何沫言,你这个骗子!”

舒云展气得一个晚上没睡着,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何沫言怎么就知道他的QQ号码?怎么就混到他的QQ好友来了?明明他从来不加陌生人,难道有哪个电脑高手黑了他的QQ号居然没让他发现?

气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就是一早起来胃疼,舒云展也不想给何沫言打电话了,只是发了一个短信过去:你还好意思说我骗你?你说你骗了我多少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老实交代吧。

一整天,他都把手机放在醒目的地方盯着看,深怕漏下何沫言的短信和来电,只可惜一直到等到下班,他想象中何沫言打电话来做低伏小的场面终究没有发生。倒是推销的电话进来好几个,不是卖房就是投资理财,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冲过去太急切,好几次撞在了办公桌上,结果却白高兴一场。

快下班时,商品轩的电话倒是打来了,语声兴奋:“云展,我今天约了那个女孩吃饭,在国购,要不要一起过来看看?我觉得我还真挺喜欢她的,这一阵子脑子里都是她了。”

“还没搞定吗?”舒云展心不在焉地问。

“还没,不过她肯答应我的约会了,说明有戏。”商品轩自信地说,“像我这样的条件,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啊。”

“等会再说吧,你们先吃,我有空了过来。”舒云展想了想说。

第33章

公司里的人都快走光了,就连小舟也小心翼翼地来请示能否下班,整栋大楼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电脑桌面的QQ面板上,唠叨的河头像依然灰着,舒云展已经给她发了两条私聊,语带嘲讽地问她,什么时候一起见个面,他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唠叨的河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是在线隐身,还是真的不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舒云展一条条地翻看聊天纪录,看看看着,一股别样的滋味泛上心头。一想到何沫言一个人傻傻地在电脑后面,绞尽脑汁套取他的喜好,小心翼翼地打下每一句话语,为着他偶尔流露的关切而窃喜,为着他编造的心上人而伤心…他的心里既酸且甜。

可是,这也不能抹杀何沫言对他的欺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舒云展恨恨地想,这次,一定要让她说个清楚明白,再也不许她逃避了。

他的脑子里闪过好些个念头,无一不是何沫言得知“骗局”败露之后,讨好他的场景:是要让她那双小手帮他捏捏肩腿,还是要让她做顿好吃的赔不是?或者,还是让她用那诱人的红唇亲遍他的全身?

当然,作为一个男人,要把握好惩罚的分寸,要恰到好处的时候把她抱起来,要温柔地告诉她,其实他也很爱她,以后两个人就卿卿我我地过小日子,不要再骗来骗去了。

舒云展越想越销魂,终于忍不住给何沫言打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嘟嘟声响了好久,就在他快放弃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你在哪里?”舒云展压抑着心里的情绪,佯做淡然地问。

“我…我和朋友在一起。”何沫言的声音很轻。

“晏梓吗?”舒云展想起手机里那些心理分析,有些头痛,“少和她掺合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要是真有本事,怎么能分析不出来我现在最在乎的是你?”

“人心太复杂,你是,我也是。”何沫言轻笑着说,“她终究不是神仙。”

“你什么时候回家?”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舒云展直截了当地问。

“你——你怎么连最后的底线都不坚守了吗?你的原则不就是不脚踏两条船吗?”何沫言有些愤怒。

“你一回来我就带你去见我哥嫂,我受够了,自己焦头烂额还要替他们俩擦屁股。”舒云展又好气又好笑。

何沫言不吭声了。

“好了,我再给你一晚的自由时间,你再不回来,小心我来悦品抓你。”舒云展吓唬她说。

何沫言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舒云展无事可做,又不想回家一个人,想起商品轩的邀约,便开车直奔国购中心。国购这个奢侈品中心,周边连带着发展了很多高档餐饮,其中二楼的平台有一家法式铁板烧,面临水街和喷泉,十分适合浪漫的情侣。

夜晚的凉风习习,逛完街在二楼休憩的人很多,落地的玻璃窗前可以看到大厨们秀的厨艺,亮闪闪的锅铲在空中翻飞,偶尔爆出一团蓝色的火焰,十分好看。

远远地,舒云展就看到了商品轩,一股牛肉的香味直钻鼻孔,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冲着商品轩扬了扬手:“你小子,既有眼福又有口福啊,牛肉给我留一块,我快胃穿孔了。”

话音刚落,他的笑容凝固了,坐在商品轩对面的,不正是他牵肠挂肚的何沫言吗?

何沫言整个人都傻了,半晌才惊慌地抓着自己的包,想要夺路而逃。

商品轩笑着站了起来:“来,我来介绍一下,小言,我正在追的女朋友;云展,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上次晏梓托我做和事佬的那位。”

“这就是你想要定下来的那位?”舒云展几乎是咬着牙齿挤出了这几个字。

许是舒云展的表情太过狰狞,商品轩愣了一下,奇怪地问:“怎么了?”

“何沫言,你自己告诉品轩,你是谁!”舒云展冷冷地看着何沫言。

何沫言终于强自镇定了下来,仰起脸来看着他,反唇相讥:“我是谁?我不就是你的前女友吗?我在外面见个朋友,你干什么一脸捉奸的表情?”

舒云展气得说不出话来,前女友!合着这么多日子来,他花的心思都被狗啃了。

“前女友?前女友会和我住在一起?前女友会对我嫂子吃醋?前女友会在QQ里整天缠着我说话?”最后一句舒云展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满意地看着何沫言的脸渐渐地变白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何沫言带着几分恐惧,“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我全知道了,”舒云展心里一动,盯着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说,“你趁早坦白了。”

商品轩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一把把舒云展拉过一旁,恼火地说:“云展,你别来捣乱,我难得上心一回…”

“品轩,你还记得我两年前交往的女人吗?”舒云展毫不客气地提醒他,“我那时候要带她和你见面的那个?”

商品轩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喃喃地说:“云展,难道我们又看上同一个女人了?”

“这次我是来真的,”舒云展压低声音说,“你还是赶快找下一个目标吧。”

“不见得吧?”商品轩的神情复杂,“你来真的有什么用?小言不接受你,我就还有机会。”

舒云展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朋友妻,不可欺,品轩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难道为了她要和我翻脸?”

“既然没有结婚,那大家就公平竞争嘛,小言答应了我的约会,就代表我还有机会,对不对,小言?”商品轩笑嘻嘻地冲着何沫言说,“说不定还是我比较有诚意呢。”

何沫言有些发懵,其实她今天是准备来断了商品轩的念想,却没想到弄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舒云展恍然大悟:“那个每天送一千朵玫瑰给她的人就是你?品轩,你居然会干出这么无聊的事情!”

“情之所至嘛,我也没办法,兄弟归兄弟,感情归感情,沫言,来,别理他,我们把这顿法式大餐先吃完。”商品轩招呼着说,“云展你吃不吃?不吃就赶紧走人,别打扰我们。”

舒云展气得肝疼,顺手抓起了一块面包,撕了两片扔进嘴里,阴森森地看着何沫言:“沫言,明天你等着,我送两千朵玫瑰花来。”

“你们够了!”何沫言倏地站了起来,双眼冒火,“你们以为我是什么好玩的东西让你们这样抢来抢去吗?等你们先学会了尊重女人,再来学怎么追女朋友吧!”

说着,她拿了包就往外走,两个男人都愣住了,舒云展先反应过来,紧追了几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等一等,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

何沫言反手把包砸在他的胸口,好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你还说!你看看你的前女友有多少个?难道就许你和女人分手,不许我和你分手?分手了你还强迫我,要挟我,一点风度都没有!就许你自己和别的女人这么暧昧,不许我和朋友约会吃饭!你什么时候尊重我了!”

舒云展只觉得百口莫辩,明明是眼前这个女人骗了他,明明是眼前这个女人冤枉了她,可他怎么反而觉得自己有点心虚呢?他抓着她挥舞的手,低声说:“我们回去说,被人笑掉大牙了!”

“我才不要回去,回去了我又会被你迷了心窍。”何沫言挣扎着,却抵不过舒云展的力气,一急之下,张口便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舒云展负痛,倒吸了一口凉气,手却牢牢地抓着她一动不动,在她耳边咬牙说:“好,让你咬个痛快,等会儿我扒了你的皮。”

一股浅浅地血腥气在齿缝泛起,仿佛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这一咬窜出了何沫言的体内,她骤然安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舒云展:“云展,放手吧,趁着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

她的眼神有些悲凉,让舒云展平生了几许不安,他刚想说话,一个声音惊诧地响了起来:“溜溜,你是溜溜!你怎么会和云展在一起!”

这话仿佛一阵惊雷,一下子把舒云展砸得晕头转向,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向何沫言,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只有“溜溜”两个字在不断回响,许多久远的记忆模模糊糊地飘进了脑海: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那清脆甜糯的声音,那一声声的“云展哥哥”…

何沫言就是“溜溜”?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可是,要不是那个曾经像个尾巴似的缠着他的溜溜,该怎样解释她会有他的QQ号码,又该怎样解释,她看起来突如其来的一往情深呢?

眼前的何沫言颤抖了起来,一下子便用手捂住了脸,仿佛想把自己徒劳地藏起来。她拼命地摇起头来:“不是…不是的…“穆冉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拎满孕婴用品的佣人,满脸的惊愕和提防:“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你那打架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又打又咬的,你不是溜溜是谁?你缠着云展…是想干什么?”

舒云展抓着何沫言的手缓缓地松开了,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何沫言骗他的真相,原来,何沫言居然就是杜如言的妹妹!

第 34 章

繁华的大街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一派热闹的景象,只是,坐在马路边上的两个人,眼中茫然一片,此时此刻,在这最繁华的地段,感受到的却只是一片苍凉。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四周的嘈杂声渐渐小了下来,马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夜凉似水,何沫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舒云展瞥了她一眼,沉声说:“走吧,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回家再谈。”

何沫言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我不想再回去了,那个房子我已经挂出去出售了。”

一股怒意从舒云展的心底泛起,他冷笑了一声说:“你倒是打算撇得干净,那你准备怎么安排我呢?”

何沫言不敢看他,深怕从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中看到对自己的嫌恶和憎恨,她垂着头,毫无生气。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对我说,我们两家是世仇,从前种种,就譬如春梦一场,大家一拍两散,婚嫁自便,是不是?”舒云展的声音有些低哑。

何沫言愣了一下,迅速地瞥了他一眼:“不然呢?你想怎样?”

舒云展有些焦躁,恨不得剖开她的脑袋,帮她好好理清一下思路:“你骗了我的感情,就准备这样半途而废了?”

何沫言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渐渐地浮起一层水光:“云展,你不恨我吗?我别有用心地接近你,把所有的事情弄得一团糟…”

“恨,怎么不恨!”舒云展恨恨地看着她,“你这个大麻烦,给我弄了这一堆糟心事情,你坦白说,什么时候看上我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何沫言痴痴地盯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眼脸:“你这里有块小疤,你忘记了吗?”

舒云展有些不明所以,这眼皮上能有啥东西?就算有疤也看不太出来。

“你小时候帮我打架,被石子划破的,流了好多血,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哭得很凶,说你要是变成丑八怪了也不用怕,我会嫁给你的。”何沫言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舒云展想了起来,这是他对何沫言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很久以前为了一张数学白卷而引发的斗殴,他和何沫言最后以流血的惨重代价打赢了。

“你这么小就喜欢上我了?”舒云展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从心里泛上的窃喜却怎么忍也忍不住,他好不容易才没有笑出声来。

何沫言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红晕:“没有,不是,我只是很喜欢你,我后来一直想跟着你,可你老是不理我。”

那时候的舒云展已经算是个少年了,每天活动丰富得很,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么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

“你们搬家后我们应该再也没有见过面,你怎么会喜欢上我的?还捣鼓出了这么多事情?”舒云展纳闷地问。

何沫言有些黯然:“你的眼里当然没有我,其实,除了小学后三年,从初中开始,我都坚持和你在同一个学校,我初一的时候你刚好高二,我大一的时候你刚好大四,你在学校风头太健,几乎就是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舒云展有些心疼了起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亲吻着她冰凉的脸颊,“沫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沫言贪恋地往他身上缩了缩,喃喃地说:“我不敢,我怕你讨厌我,我知道,我们两家吵翻了,小时候我不懂,在地上打着滚要回老家去,要我的云展哥哥,爸爸被我缠得没办法,终于狠狠地揍了我一顿,好疼。为了这个,我妈和我爸又大吵了一架,把好多事情都翻了出来,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俩就离婚了…”

“怪不得你姓何,杜如言姓杜,害得我闹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舒云展喃喃地说,想起自己当初误会何沫言被杜如言包养,又对杜如言恶言相向打了一架,他顿时有些心虚。

“我不敢告诉你…”何沫言定定地看着他,“我想给你留个美好的印象,不想让你知道我是杜家的人。”

舒云展皱了皱眉头,这个让他很头痛,舒、杜两家彻底吵翻,甚至闹到了法庭,在当时的商场上弄得人尽皆知、颜面扫地,舒定安一提起杜家,总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

“那你还招惹我,怎么,实在是太喜欢我了吗?”舒云展叹了一口气,取笑她说,脑中开始盘算着怎样可以解开这个死结。

“是的,我偷偷躲在你身旁好多年,我没法不喜欢你,虽然你有好多个女朋友,可我忍不住不喜欢你。”何沫言吸了吸鼻子,想起曾经一路看着那个白衣少年慢慢蜕变成一个魅惑迷人的成功人士,想起自己的那份心酸和绝望,想起自己那破釜沉舟的计划…

“什么好多个女朋友,我每次都只交往一个,那些都是前女友!”舒云展的脸都绿了。

“我知道,都不会超过三个月,很快就都变成了前女友。”何沫言自嘲地笑笑,“所以我那时候就打算好了,两个月,不管成功还是不成功,两个月就走。”

“你怎么这么笃定我就会喜欢你这样的?”舒云展问。

何沫言定定地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为了能接近你,我和晏梓研究了整整三个月,哪些女人被你拒绝了,哪些女人和你在一起了,我们都研究透了。”

舒云展打了个寒颤,有些气急败坏:“你,你简直可以去当间谍了!”

“对不起,”何沫言很诚恳地道歉,“我原本打算好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没想到事情会弄得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东窗事发,这下你怎么赔我?”舒云展心里盘算着,微笑着说,“以后可不许骗我了,也不许再偷窥我,更不能和我演戏,这样,我考虑一下,你拿你的下半辈子赔给我。”

何沫言一声不吭,靠在他身上好一会儿,良久,她挺直了后背,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他,和他保持了半米的距离:“云展,你原谅我的年少轻狂吧,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自己愿意,这两个月的相处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可我真的错了。你喜欢的,只是那个我伪装出来的何沫言,真正的何沫言,不可能这样优雅迷人一辈子,她是个脾气急躁、唠叨幼稚、善妒小气的女人,你不可能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又开始擅自决定我的一切了。”舒云展沉着脸说,这陡然拉开的距离虽然很小,却让他有些不安。

何沫言笑得有些忧伤:“刚进大学的时候,我有个学姐,同一个摄影社团的,她很喜欢你,向你表白了。”

舒云展没想起来那是谁:“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有女人喜欢我,我就要答应她吧?”

“她的性格和我一样,咋咋呼呼的,她特意挑了一个白□人节,做了一瓶千纸鹤,约你在学校的小河旁见面,表白的那天我就在旁边躲着,心里既希望你拒绝她,又希望你接受她。”何沫言忍不住心里发苦,就是那天以后,她才冒出了这个破釜沉舟的念头,想和自己从小喜欢的人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这样,她才能安心去过自己的生活。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我把她一脚踢到河里去了?”从小到大,舒云展不知道被表白过多少次,他还真没费心去记着那些被他拒绝的场景。

“你把她做的幸运星随手就丢给了路过的人,然后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你们这样的女孩子,活泼到聒噪,天真到痴傻。”直到今天,何沫言想起这句评价,还是心里抽痛。

舒云展有些傻了,辩解说:“那一定是我心情不好,我从来不会做这样没有风度的事情!”

何沫言看着他,倏地笑了,那笑容甜美,仿佛一下子渗进了舒云展的心里。“云展,就算你没风度,我也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这甜言蜜语顿时让舒云展飘到了九天云外,良久,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就好,我们来好好谋划谋划,怎么对付…”

话音未落,何沫言却重重地摇了摇头:“可是,我们没有可能,云展,我看刚才那个女孩子很好,你也很喜欢她,你不用为了我左右为难。”

好像一下子从半空中“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舒云展半天没回过神来:“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啊,要是我喜欢她,还有你什么事啊,我会让我的心上人这么委屈吗!我会让她一个人孤枕难眠而去你家和你卿卿我我?我会抛下她和你在这里聊天?QQ上都是我瞎掰的,谁让你假装那个啥唠叨的河,害得我以为自己魅力太大,网友都难逃我的诱惑,只好忍痛扯了一个心上人拒绝你。”

何沫言怔怔地看着他,狂喜和惶恐交替而来,飞上云霄和如坠地狱的心情叠加,让她有些晕眩,这是她最想要的结局,也是她最害怕的结局。“云展,我没有自作多情吧…难道你…真的…”

“对,我算是毁在你手里了,我爱上你了,你得对我负责!要骗就骗我一辈子!”舒云展恶狠狠地说着,长臂一伸,把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何沫言却浑身发僵,她想留在这个怀抱,却不得不推开了他,用力之大,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舒云展惊愕地问。

“云展,不可以…”她有些凄惶地说。

“为什么?你是怕我们的父母吗?我们慢慢磨,总会磨得通的。”舒云展有些不解。

“不行…”何沫言的脸色灰败,“当初你家打官司,我们输了,法院强制执行了一大笔钱,我弟弟…我弟弟…”

舒云展盯着她,心里一阵惶恐。

“他当时得了白血病…治病的钱都被执行走了…家里乱成一团…后来…钱有了…可他却死了…我们家也散了…”眼泪不能控制地涌上了眼眶,何沫言捂住了脸,却捂不住那破碎的哽咽声。

空气令人窒息,何沫言的哭声带着几分压抑,令人浑身发冷。路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俩,满含同情,却也没人停留,这个世界上,太多的身不由己,谁能够肆意地生活?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那雨丝一点一点地渗进了人的心里,仿佛一根一根看不见的细丝,将鲜活的心密密地捆绑起来,勒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痛入骨髓。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云展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说,我是被你放弃了?”

“不是,云展,我没想过你会爱上我,我打算好了一个人一辈子…你别爱上我…”何沫言哽咽着说。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舒云展的眼中掩不住失望和愤怒,“你的爱原来就是这样不堪一击,你所谓的爱,也不过是一场骗局。”

何沫言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的脸,喃喃地说:“你还是恨我吧,这样我会好受些…”

“我为什么要恨你?”舒云展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何沫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我等着这一天。”

第 35 章

何沫言彻底地大病了一场,高烧四十度,浑身象打摆子似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依稀中,仿佛有人温柔地抱着她,帮她换下湿漉漉的衣服,不停地在她耳旁低语抚慰,那声音是那么温暖,让她冰凉的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四周一片雪白,让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门嘎吱响了起来,她屏住了呼吸,在这一刹那,她几乎以为,舒云展会在下一刻出现在她面前。

只可惜来的是护士,拿着温度计和盐水瓶,熟练地帮她挂吊针,顺手便把温度计塞进她的嘴里。

“我怎么了?”何沫言含糊不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