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任由茭娘打,也不还手,只道:“都说打是亲来骂是爱,茭娘,你要恨我不上进,就打吧。”

茭娘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无赖,陈婆子也没想到这人软硬不吃,难道就任由他败坏茭娘的名声不成?陈婆子还在想办法,就听到裘媒婆的声音:“阿也,你们家门口怎么围了那么多人,你婶婶可回来了?”

陈婆子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男子就对着裘媒婆直直跪下:“茭娘与我,本有约定,只是她爹不许,还求婶婶您休要再提茭娘做媒。”

裘媒婆原本是要来问问柳氏回来没有,谁知竟遇到这样一件事,裘媒婆惊的睁大眼睛,那男子又对着裘媒婆砰砰砰地磕头下去。

陈婆子趁机把门给关上,但这会儿把门关上早已不起什么作用。茭娘脸色涨红,哇地哭出来。陈婆子把茭娘搂在怀里,十分心疼地说:“这到底是谁,要这样逼你?”

、第32章 解决

茭娘哭的更加难受,门外的闹剧却还在进行。裘媒婆被这人吓了一跳,又见这人砰砰砰地磕头,磕的额头都出血了。裘媒婆急忙伸手把这人扯起来:“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做主,哪有自己说话的余地?”

“我和茭娘情投意合,我…”那男子见众人都开始倾向于他,心中暗喜,面色还是有些苦,还要继续往下说时,只听门吱呀一声又被拉开。

陈婆子在门里拉茭娘:“姐姐,这件事,还是我去说,不用你…”

茭娘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看着那男子。那男子见茭娘出来,还当是茭娘激不得,这才出来,心中更是喜悦,爬起来就要对茭娘:“茭娘,茭娘…”

见茭娘出来,众人议论声更大。苏二嫂更加急了,虽说她晓得茭娘绝不会做这种事,但又怕茭娘盛怒之下,真的入了圈套,到时嫁了这么个看起来不像好人的东西,那才叫一辈子葬送了。

因此苏二嫂上前两步,拉着茭娘的手:“茭娘,我们晓得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先进去,这里的事,我们来帮着说。”

茭娘深吸一口气,对苏二嫂道:“多谢婶婶了。”接着茭娘看向那男子,语气稍微提高一些:“我吴茭娘,行得正,坐的端,敢做就敢当,自然没有做过的事,谁要想栽到我头上,我也不会轻饶。”

那男子听了茭娘的话,又要假哭:“茭娘,茭娘,你这样说,岂非…”

“闭嘴!”茭娘打断那男子的哭泣,冷笑道:“你既口口声声说我和我你有私情,那自然你的来龙去脉,我也知道的清楚明白了?”

这男子不料有这样一问,已经在那愣住,茭娘又道:“既如此,我们俩就把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各自都写出来,瞧我可对你的来龙去脉知道清楚。”

这男子已经笑了:“茭娘,茭娘,我晓得你怕羞,这会儿写出来,必定是假的。”这人果真是个无赖,茭娘也不怕他,只冷笑一声:“你红口白牙地说我这会儿写出来你的来龙去脉必定是假的,那你跑来我家门上,口口声声说我和你有私,难道也是真的?”

这男子没想到茭娘竟然口齿这样伶俐,要按了这男子的想法,来哭一场,说一通,茭娘羞涩,众邻居就算不信以为真,茭娘的名声也就坏了,到时这男子一溜,拿了银子就走。怎么也没想到茭娘虽然关上门哭了一场,但接着就开门出来对质。

这男子愣了一下,茭娘已经伸手指天:“我既然敢说,自然也就敢做,我没有做的事就没有做过,今日之前,我从没见过你,至于你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爹娘在不在家,这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你用随便编造的话想来坏我的名声,其心可诛。”

茭娘步步紧逼,这男子想着银子,索性心一横,高声叫起来:“这,这,你就是想去嫁许家,所以背盟。”

茭娘看出他的慌乱,哈地笑出一声,接着收起笑容:“你当我似你一样,都没了心肝?为了银子胡说八道?”

一个男声突然响起:“在下瞧来,这件事自然是有蹊跷的。”茭娘顺着说话声望去,见苏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人群之中。乍然见到心上人,茭娘不知他在这里瞧了多久,更不晓得他有没有把这人的话的放在心上。尽管茭娘觉得,自己是个不怕任何事的女子,可对着苏桐,还是有些不同。

茭娘的双手不由颤抖了下,苏桐一直在注意茭娘的一举一动,见她双手微微颤抖,还当她毕竟是闺阁少女,遇到这种事,尽管跑出来当面对质,可心里还是害怕的。因此苏桐对这个无赖更加鄙视。

苏二嫂见侄儿突然出声,倒眼睛一亮,高声道:“我侄儿是秀才,从小读圣贤书,想来比我们这些人要明理些。桐侄儿,你且说说,你怎么想?”

“方才的事,我已经问过了。”苏桐扫一眼那无赖就道:“所谓赐帕遗金,谁知道这帕子到底是怎么来的?此其一,其二,你口口声声说曾私会,这事自然是机密的,外人不会得知。”

那男子已经嚷起来:“就是,这私会…”

苏桐已经打断他的话:“然则男女私会,又有终身之许,自然要把生辰八字告知对方,甚至还要对方把生辰八字牢牢记住。方才吴姑娘所言,有些道理,唯有不妥之处,是她该让你,默写出她的生辰八字来,若真能对得上,你们两人自然曾私会过,若不曾…”

茭娘鼻尖已经有汗珠沁出,听到苏桐最后那几句,茭娘唇边露出笑,接着一丝惆怅涌上心头,只可惜,这样的好男子,终究不是生来配自己的。

苏桐说出生辰八字的时候,裘媒婆已经拍手:“说的是,哪家结亲不要八字的?就算是私定终身,也要拿个八字才是。”

那男子还在想着苏桐那未尽的话,又被裘媒婆这一插话,干脆大喊起来:“我就没…”

“既没拿过八字,你以为,吴姑娘是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儿?任你欺瞒吗?”苏桐急速打断那男子的话,眼中已有厉色看着那男子,那男子被苏桐的眼盯的心里发慌,索性大叫起来:“男女私会,做正经事都来不及,哪个还要什么八字?”

这是明晃晃往茭娘头上扣屎盆子,陈婆子早就出来站在茭娘身边,听到这男子的话就往他脸上啐一口:“呸,没良心的贼,方才你是怎么说的?一句句我都记得呢,这会儿,你怎么改口了?”

说着陈婆子还不解气,手里还拿着扫帚就往这男子身上打去:“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贼,你收了别人的什么好处,要来胡说八道,颠倒是非黑白,坏我们姐姐的名声?”

这男子先是掉在水中,又对着裘媒婆磕头磕的额上见血,这会儿被陈婆子打了几扫帚,又冷又疼一时忘了叮嘱,哎呀大叫起来:“不就是不多几两银子,打我做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陈婆子也不打了,气喘吁吁地看着这男子:“好,好,列位高邻都听清了?这人就是拿了几两银子要败坏我家姐姐名声的。还请列位高邻做个见证,把这人给我绑到衙门去,让堂上老爷罚他。”

听说要上衙门,这男子抖的更厉害了,强挣道:“我,我没说这话,你听错了。”

苏桐环顾一下众人,晓得这会儿大家都信了茭娘和自己,没有信这男子,心里这才松一口气,对那男子微笑:“好啊,你要能把吴姑娘正经的生辰八字都写出,那就…”

那背后隐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写不出来,就要送去公堂,治一个诬告的罪名。这男子在这苏州城里,招摇撞骗过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没想到今儿会被揭破,太阳明晃晃地在天上,他索性双眼一翻,就装作晕死过去。

见他装晕,苏二嫂的唇撇一下:“就是个无赖,也不晓得收了谁的银子,竟来诬陷你。”说着苏二嫂就叫茭娘:“你赶紧回家去,这里的事,我让你苏二叔去寻里正,把这无赖先送到堂上打几板子再说。”

茭娘嗯了一声,往苏桐那边瞧了一眼,正好苏桐也往茭娘这边看来。两人四目再次相对,茭娘咬住唇,接着对苏桐行礼下去:“今日之事,全亏苏秀才了。”

苏桐急忙还礼:“路见不平,自然该帮忙,况且这等无赖,着实太过分了。”苏桐的话还没说完,茭娘已经走进门内,陈婆子急忙把门关上,对苏桐道:“苏小哥,今儿真是多谢你,不然的话,被这样赖子缠上,也不晓得到底是得罪了谁?”

“陈婶婶,我们家门前,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吴能的声音远远从人群外传来,陈婆子急忙丢下手里的扫帚,挤出人群迎着吴能要解释。邻居们已经在那七嘴八舌地和吴能说了方才的事,吴能越听脸越黑,瞧着那倒在地上装晕的无赖,吴能踢了他一脚:“好小子,竟然敢上我家的门诬赖我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里正已经被寻来,吴能急忙对他拱手:“你来的正好,还请把这人绑了,送到堂上,老爷好好地问问他,到底是谁,要在背后这样诬赖我家。”

里正的眉一皱,见那男子已经睁开眼,就对吴能道:“吴老兄,这件事呢,既然大家都不信,那也不过是小事,这种街面上的赖子,谁晓得是不是鬼迷心窍,想骗个媳妇回去,才来这里胡说八道。”

吴能冷笑:“想来那指使的人也就是这样说,才让这赖子来我门上,我偏不信这个,这样的赖子,少了一个这街面上才安静。”说着吴能又对里正拱手,拱手时候还不忘使个眼色,比个手势。

、第33章 做戏

吴能冷笑:“想来那指使的人也就是这样说,才让这赖子来我门上,我偏不信这个,这样的赖子,少了一个这街面上才安静。”说着吴能又对里正拱手,拱手时候还不忘使个眼色,比个手势。

吴能给里正的眼神和手势,里正都已看懂,沉吟一下里正也就上前踢一下那男子:“这朗朗乾坤,岂容你这样的人作怪。还是送到堂上,由老爷打你几板子,长长记性也好。”

这男子见这边执意要送,已有人手里拿着绳子过来,他本就是无赖,方才不过是失口才求饶,这会儿索性横下一条心大叫:“你家女儿就是和我有私,那几两银子就是她赐给我的,什么八字,人在那个时候,哪还顾忌这些?”

男子刚才喊完,吴能已经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就往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哪里来的贱|人,这样胡说八道,你也不怕雷劈死你?”也巧了,吴能才说了这句,天上就真打了一个雷,正正打在这男子头顶。随着这雷声,有云飘过来,眼瞅着就要下雨。

这男子被这突然打的雷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在那嘴硬:“你家女儿横竖也嫁不出去了,倒不如…”吴能听的气血上涌,一巴掌打在男子脸上:“我女儿烂在家里,也不要嫁给你。况且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她岂是那等胡作非为的人,你这样的小人,偏要败坏别人名声,真该被活活打死。”

苏桐在一旁瞧着,见吴能已经有些关心则乱,担心吴能被这男子的气话带到沟里,急忙开口道:“吴二叔休要和他啰嗦,堂上官自然是明白的,况且这和人有私,不是他嘴巴里说说就能成真的。吴二叔又何必顺着他的话说,反而落了把柄?”

吴能急忙把抓住男子衣襟的手放开,对苏桐拱手:“多亏你提醒,若非如此,我这样和他吵嚷,与他是毫无损伤,与我就…”

外面人在那说的一言一语,茭娘都听的清清楚楚,听到这男子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胡说八道,誓要把自己拖下水,茭娘牙一咬,对陈婆子轻声道:“婶婶,拿根绳子来。”陈婆子的嘴巴张大:“姐姐,休说这事本是假的,就算外人怎么说你,叔叔婶婶都会信你,你又何必做这样的事?”

茭娘拉一下陈婆子的胳膊:“我自然晓得我爹娘都信我,不过吵嚷成这样,方才我又出去嚷叫了一场,也只有装个样子,众人才会信我的清白。”陈婆子点头,茭娘嘴巴一张,大声哭起来:“我不活了。”

茭娘边哭边拿着绳子,把绳子往树枝上一挂,就对陈婆子使眼色,陈婆子会意,对外面大喊:“姐姐,姐姐,你可不能这样。”

陈婆子的声音传出门外,分外分明,连那赖子都忘了去喊叫,就听陈婆子声音凄厉地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吴能听到陈婆子的话,以为女儿真的寻死,顾不得许多就上前踹门,苏桐更为着急,上前帮着踹。

门被踹开之时,茭娘这才把头往绳套里套去,吴能见女儿果真挂在树上,双手都颤抖起来。陈婆子边哭边去抱茭娘的双脚,苏二嫂等人冲进门里,苏二嫂急忙上前相帮陈婆子,茭娘被放下来,苏二嫂忙伸手摸一下茭娘的鼻息,见茭娘还有气,忙和梁婶子一起把茭娘抬进屋里。

吴能见女儿被抬进屋里,晓得女儿性命无忧,转身出了门,用拳头在那赖子身上打去:“你逼死了我女儿,我要你偿命。”这赖子是真没想到茭娘会上吊,听到这逼死人命的话,已经慌了手脚,大声叫道:“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是有人拿了银子,要我上这个门来,还把叫什么,姓什么都告诉了我,我不过拿银子办事,不关我事啊。”

这边还在叫嚷,柳氏和吴大伯母已经从庵堂里回来,柳氏在船上瞧见自己家门口围满了人,那眉头皱的死紧:“到底怎么了?”吴大伯母还当自己计策已经成功,嘴里顺着柳氏的话说又出什么事了,那面上却露出几分欢喜。

船一靠岸,迎儿就先跑上去,问了几句就对着柳氏大惊小怪地喊起来:“婶婶不好了,有人诬赖姐姐和人有私,姐姐百口莫辩,上吊了,这会儿生死未知呢。”迎儿这不喊还好,一喊柳氏的手脚都软了,吴大伯母更比柳氏还慌乱几分,要按了茭娘的性子和吴能夫妻对茭娘的宠爱,茭娘怎么都不会寻死,只是会和人争辩,这会儿竟然要寻死,实在是…

人在情急时候,就会说出实情,吴大伯母也不例外,她一边和柳氏穿过人群要往吴家走,一边吴大伯母就在那里道:“茭娘怎么会寻死,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这话柳氏急切间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但门前还有个爱瞧热闹的裘媒婆,裘媒婆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张口就问吴大伯母:“吴大嫂,那这事,原本该是哪样的?”

吴大伯母被裘媒婆这样一问,才想起自己这话不对,急忙用手掩住口。

这下柳氏也听到了,她也停下脚步,看向吴大伯母:“这事,到底是哪样的?”吴大伯母被柳氏逼问,急忙道:“我的意思,茭娘这样性子,不会寻死才是。”这话哽是露陷,柳氏伸手拽住吴大伯母的衣襟:“事情才出来,怎么你倒说这话,大嫂,我敬你一声大嫂,你说婆婆托梦我也信了,怎么这会儿,听你这意思,茭娘这事,纯是你在背后捣鬼?”

吴大伯母急忙摆手:“婶婶,这话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也不过是关心茭娘,她是我亲侄女,我听她出了这样的事,十分担心是真的。”吴大伯母这会儿怎样辩解,柳氏都不肯听,只有在听到茭娘二字时候,柳氏才把手放开,快步走进院子。

吴大伯母以为自己已经过关,伸手擦一下额头上的汗,还不忘去瞧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男子,那男子已经又在那哭道:“不多几两银子,还说这件事成了,以后再照顾我些。”吴能已经问:“那来寻你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子使劲在那回忆:“自然不会是主人家来寻我,我瞧着,只怕是什么人家的管家,但也不是什么大管家。”管家?众人都在那思索,吴大伯母已经叫出来:“什么管家,横竖和我们家没有关系。叔叔,你可想清楚了,到底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吴大伯母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吴能就想起了柳素是嫁进陈家为妾的,而偏生自己弟兄之间曾有不和。这不想还罢,一想吴能就手脚冰凉,看着吴大伯母不说话,吴大伯母见吴能不说话,又上前指着那男子就骂:“你可不要拿了银子,信口胡说,东拉西扯的。说来只怕是你自己想白要一个媳妇,才来我们家门前胡闹。”

那男子已经跳起来就往吴大伯母那边指去:“那个人烧成灰我都认得,怎么会是胡说。不然我一个人,赚的钱来自己一个人花,哪还要个媳妇来管着我?”吴大伯母又在那吵起来,门内柳氏已经见到茭娘,见茭娘喝了两口茶之后面色就好了些,柳氏这才放心下来,对茭娘道:“到底是谁,存心要我们家不好过,这样的谣言也造,连你这样性子的人都被逼的上吊,那要再软和一点的,岂不当场就死了?”

说着柳氏就落泪,屋内还有苏二嫂等人,茭娘也不好说自己是假装上吊,只对柳氏道:“娘,我方才只不过是一口气上不来,这会儿转念想想,我要真死了,那才称了他们的心呢。娘您别再哭了。”

柳氏拍拍女儿的手,苏二嫂已经叹气:“这真是从哪飞来的祸。那人口口声声说有人指使,只是不晓得到底是谁?你家平常为人极好,哪里就得罪了人?”柳氏冷笑:“方才在外头,有人已经说漏了嘴还不自知,只是我不晓得,我们得罪了他们也就算了,我家茭娘也没地方得罪了他,怎么就这样恨不得我茭娘去死。”

外头?苏二嫂和梁大婶顿时明白说的是谁,苏二嫂先叹气:“这不是说你婆婆托梦,你们两家要重归于好,怎么这会儿又这样了?再说,茭娘名声真的坏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梁大婶瞧着茭娘,屋内开着一扇窗,方才的云已经散去,一缕光从窗口照进屋内,照在茭娘脸上,让茭娘显得更加美丽。

梁大婶仔细瞧了茭娘,才有些迟疑地道:“我听说有些高门大户的妾,为了争宠,常常要身边人为主人荐枕。茭娘生的这样美丽,她堂姐不是嫁在陈家为妾?听说也不算很受宠,万一她把主意打在茭娘婶婶,等茭娘名声坏了,她再装个好心来劝茭娘做妾,甚至…”

、第34章 决定

“不会罢,素姐儿虽说脾气坏了些,可她做妾,难道还不晓得做妾的苦处,还要把茭娘也拉下水?”苏二嫂还是有些不相信。

“苏嫂嫂你这有什么不好想的?有些人,自己吃苦就不愿意别人吃苦,可有些人呢,自己吃苦,巴不得把天下人都拉下水和他一起吃苦。”梁大婶快言快语,苏大嫂想一想也觉得这话不错,伸手给茭娘掖下被子:“这人啊,怎么会变的这么坏了?那素姐儿,小时候也不是这样。”

梁大婶也跟着叹气,茭娘听着她们在那议论,手已经在被子里面握成拳,这一回,就是别人再劝,也不能让自己爹再和所谓的大伯来往了,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就跑来想让别人家也家破人亡。这哪是什么血亲,就算是个仇人也没这么可恶。

茭娘在这里想着,外面吵的更凶,那男子见吴大伯母跑来打自己,不晓得她是个什么路数,当然在那和她对骂,甚至快要打起来。众人有的拦,有的劝,还有人上前帮忙吴大伯母抱住那男子,就在这乱哄哄时候,吴能见人群中挤进一个人,看了眼就想往外走,这人有些蹊跷,吴能对那男子道:“你瞧瞧,这是不是哄你来的人?”

这男子被众人拦在那里,急的没有法子,听到吴能这样喊,抬头看去,只一眼就高声叫起来:“阿也,哪里去寻,何处去觅?那天给我银子叫我来的人就是他,怨有头债有主,你们来寻他就好。”

说着男子就挣脱众人,上前拉住那管家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放,管家不料被这男子缠住,急忙用手遮住脸,对那男子骂道:“你这无赖,我不过一个过路人,偶然见到热闹就瞧一眼,怎么就被你赖上了?这无凭无据的,怎么…”

这管家还在骂,男子已经高声叫起来:“别在这装作没见过我,你那天拿出银子时候,我可见你的荷包上绽开了一个口,用的黑线补的。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多看了两眼,这会儿荷包还挂在你腰间呢。”

这管家听到男子这话,下意识捂住腰,里正已经对这管家道:“既有了指认,不如把荷包拿出来,若不是这无赖说的,那自然和你无关,若和这无赖说的一样,那就不好说,总要去走上一遭。”

这管家放开捂住腰间的手,对里正道:“哪里来的什么荷包,我从哪里来的认识这人?我主人家姓陈,怎会…”

“姓陈就好了,还怕你不姓陈。”吴能已经打断管家的话,沉着脸上前张开手:“还请把荷包拿出来,让我一观,解了众人疑惑。”管家没想到吴能并不怕陈家,那脸也白了,对吴能道:“我晓得你是我们吴新娘的叔叔,别在我面前摆架子,妾的亲戚,在老爷跟前,还没我们有脸面呢。”

吴能的手没有收回去,还是重复着这句话,吴大伯母听到管家后面的这句话,已经在那破口大骂起来:“什么妾的亲戚在你们老爷面前没你们有脸面,你给我说说清楚。”说着吴大伯母又要张开手去抓那管家。

这管家对吴大伯母还有几分忌惮,抬手去挡,就在这时,那男子已经撩起管家的衣襟,伸手一扯,就把他腰间挂着的荷包给扯下来,接着男子大喊:“都来瞧瞧,这荷包上就是用了黑线来补,还绣了牡丹花。”

管家正在应付吴大伯母,不料那男子就拿了自己荷包下去,一着急要去抢那荷包。吴大伯母已经在那嘶吼:“你说,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到底是什么个不如?我费了那么大力气,不就为的要我女儿在老爷面前得宠吗?”

吴大伯母的话说的越多,越露陷,里正见此刻局面已经不可控制,对吴能道:“看来也只有往堂上走一趟了。”吴能点头,并交代旁边站着的陈婆子几句,于是众人一拥上前,簇拥着管家、吴大伯母、男子三人衙门里去。

裘媒婆自然是要去瞧热闹的,刚走出几步觉得不对,回头见苏桐没跟上众人,只站在吴家门口,裘媒婆不由奇怪:“苏秀才,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等会儿到了堂上,只怕还要用到你。”苏桐回神过来对裘媒婆拱手:“我不过瞧了会儿热闹,抵不上什么用处,还请裘婶婶自去。”

裘媒婆想想也有理,举步又要走,苏桐又叫住裘媒婆,裘媒婆见他这样迟疑徘徊,不由自作聪明地一笑:“可是舍不得那个汪家姑娘,我和你说,汪家那姑娘,人可好了,长的也…”

苏桐打断裘媒婆自以为是的话,对裘媒婆道:“婶婶,您常在街面上,知道的事情比我知道的多,我就想问问,这么一闹,吴家姑娘,以后的婚事,会不会…”裘媒婆有些奇怪地看着苏桐:“你这秀才,怎么关心这个事?”

苏桐的面不由微微一红,但还是强撑着道:“我,我只是想,吴家姑娘我们小时候经常见的,她今日无辜遭遇这样的事,若还牵连到她的婚事,实在是让人叹息的事。”这个理由在这个时候只能算糊弄,但裘媒婆着急去看热闹,也没深思,只叹一口气:“哎,苏秀才,果然你是读书人,这样的事,当然会对茭娘的名声有些损伤,可茭娘这样好的姑娘,想来许家也会喜欢。这里面的蹊跷,等哪天我有空了细细地和你说,这会儿我先走了。”

说着裘媒婆就匆匆地追上众人,苏桐听到茭娘名声还是会有损伤,心顿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她以死明志,还是不行吗?苏桐抬头看向吴家后院,眼神有些晦暗未明。陈婆子原本想要关门,可听到苏桐的话之后,陈婆子就有些奇怪,因此陈婆子并没关门而是站在门口望着苏桐,这会儿又见苏桐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家墙头。陈婆子肚内盘算一下,招呼苏桐:“苏秀才,方才多谢你了,要不要进我们家坐坐,喝杯茶?”

苏桐回神过来对陈婆子微笑:“不必了,我还是往二叔家去。”说完苏桐匆匆拱手就往苏家去。陈婆子望着苏桐的背影,正在沉吟苏桐已经停下脚步回转,对陈婆子迟疑一下才道:“有句话,还要问你,你们家姐姐,这会儿可好?”

陈婆子哦了一声:“幸亏救的及时,姐姐这会儿已经醒了,我们家婶婶和你婶婶,这会儿都在窝伴着她,劝解着。”苏桐一颗心这才放下,却又怕自己暴露出什么,对陈婆子再次拱手一揖也就离开。

陈婆子不由在那一笑,这苏秀才,有点意思。

陈婆子关好门,回到屋内,把吴能和众人往衙门里的事说了,柳氏点头,吩咐陈婆子先去下几碗面条来给众人垫垫。接着柳氏就叹气:“这家里面,也不知为了什么,总是惹上官非。”

梁大婶听说外面那个管家是陈家的,已经肯定这事只怕是柳素在那捣鬼,嘴一撇就道:“也不叫惹上官非,这叫闭门家中坐,祸事从天来,谁晓得素姐儿为了得宠,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茭娘侄女,跟她可是一个祖父。素姐儿还有个哥哥,茭娘没有兄弟姐妹,小时候她们两个和亲姐妹也差不多,这会儿为了争宠就想这样的法子,真是心都黑了。”苏二嫂和柳氏各自叹气。

茭娘在被子里嘀咕一声:“什么和亲姐妹差不多,她小时候就脾气不好,专会欺负我,见我的新衣衫比她好,就想要。亏的爹娘疼我。这会儿进了陈家,又不大得宠,她岂不更恨别人吃好穿好?为了能吃好穿好,谁知道她以后还会想出什么法子?”

说着茭娘就拉住柳氏的袖子:“娘,我们以后,不要再和他们来往了。”柳氏不料女儿会这样要求,想要叱喝几句,但想想女儿吃了这么大的苦,又恨不得把吴大伯母两口子的肉给咬几块下来,因此柳氏只轻轻地拍下茭娘的手:“等你爹从堂上回来,再商量罢。”

茭娘露出一个微笑,柳氏轻叹一声,陈婆子已经端着四碗鸡丝面进来,柳氏见了这面,对茭娘道:“你脖子疼不疼,还是喝粥罢。”茭娘不好说出实情,只是在被子里面笑。陈婆子把一碗面端给茭娘:“婶婶,你就放心吧,救的及时没什么事儿。”

柳氏和苏二嫂等人一想,心中已经了然,苏二嫂伸出指头戳茭娘额头一下:“以后这样的事可不许再做,没见把你爹娘和我们都吓住了。”

梁大婶已经端起一碗面,一本正经地说:“那是,下回要寻自尽,就跳井,这看见的人多,拦得住。”茭娘不料自己的做法全被她们猜出,一张脸顿时通红,把头埋在枕头上不说话。

、第35章

众人大笑起来,也就各自吃面,说会儿闲话散去。

吴能他们一直到天擦黑时候才回来,柳氏接住吴能,问了究竟。知道后来吴大伯也赶了去,口口声声只说吴能是心中有怨气,才这样猜测,还说是有人想害柳素,最后堂上官也胡乱判了,那男子打了四十板子,枷号三日,那管家打了二十板子,着主人家领回。吴大伯母因没有确实证据,放回来了。

吴能说完就叹气不停,柳氏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这次之后,我们再不来往了。”吴能把柳氏的手握住:“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茭娘,这件事怎么说外人也不清楚是非黑白,总会有些流言,到时…”

“嫁不出就嫁不出。”茭娘已经从屋里掀起帘子走出,对吴能道:“爹爹,我嫁不出还更好,在家服侍您和娘,等把你们都送上山,我也就去寻个庵堂,当姑子去。”

“胡说,女儿家哪有不出阁的?”柳氏打茭娘一下,茭娘一双眼很亮:“娘,不出阁也有不出阁的好处。”

“许家真要因为这件事不肯要你,这天下还有多少好男子呢,我的女儿,怎会嫁不出去?”柳氏只当女儿是小女儿撒娇,把她搂进怀里,摸一下她的脸认真地说。茭娘靠在柳氏怀里没有说话,方才躺在床上时候,听着她们的议论,还有自己的以后,茭娘突然觉得,既然这一生都不能嫁苏桐,那为何不学别人终身不嫁,奉养爹娘?这样的话,爹娘也不缺人奉养,自己也能安心。

茭娘今天见了苏桐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忘记他,也无法容忍和别的男子相伴一生的日子。想到那么一个陌生男子,会和自己那样亲近,茭娘就有些无法呼吸,甚至无法接受。只是茭娘知道这些念头是不能告诉娘的,不然会被她骂自己不知羞。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这会儿又害羞不说话了?”柳氏见女儿久久不语,笑着问茭娘,茭娘抬头刚要说话,陈婆子已经端着茶进来,对吴能道:“叔叔,有件事呢,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们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就说罢。”吴能此刻又开始操心女儿的婚事,顺口就对陈婆子道。

陈婆子望一眼茭娘,对柳氏笑盈盈地道:“就今儿,叔叔往堂上去了,婶婶在屋里,我在外面想要关门时候,见我们家门前,那苏秀才迟迟不肯离去,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又问了裘媒婆许多事情,还问,我们姐姐的名声,会不会有损伤,我方才站的远,没听的太清楚,还叹息说天道不公,落后我请他进家门来喝茶,他才推辞往苏家去了。婶婶,要照这样瞧,这苏秀才对我们姐姐,只怕…”

陈婆子话没有说完就停下不语,茭娘的心已经开始往上紧紧提起,却又怕爹娘看出来,只是把头埋在柳氏怀里不语。但茭娘自己知道,自己的脸已经通红一片。

吴能和柳氏都不料陈婆子会说出这么一件事来,两夫妻四目相对,最后还是吴能说:“这件事,只怕是巧合,陈婶婶,你也别往心里去。”

柳氏也道:“是啊,我今儿还听苏嫂嫂说,说她侄儿说了,不中举人就不娶妻,城里汪举人想要他做女婿,他都没有答应,更何况我们小本生意人家,他岂会看得上?”茭娘此刻已经心乱如麻,难道说,不知不觉间,苏桐喜欢上了自己?这么说,不是自己在这单相思,而是两情相悦?可是这样的话,他为何不托人上门?茭娘觉得再想下去,自己的脸都会着火,只得按捺住自己的心事,站起身对吴能夫妻行礼:“女儿先回房了。”

柳氏方才还真有些忘了茭娘还在,此刻见茭娘一张脸红红的。柳氏对陈婆子啐了口:“呸,瞧我们这说的,都忘了你姐姐还在,都别说这事了,等明儿裘媒婆来,我再问问她。”茭娘已经走出屋子,听到柳氏后面这话,又停下脚步,想进屋重新说自己方才那些话都是说真的,但又觉得自己娘只怕不相信,于是徘徊一会儿,还是回房去了。

第二天不等柳氏去叫裘媒婆,裘媒婆就来到吴家,张口就说不好意思,说许家那边,前两天有事关门,原来不是有别的事,而是在乡下看中一个姑娘,那天是举家出门,前往那姑娘家让人家相看。已经相看好了,定了日子下聘呢。

说完裘媒婆就叹气:“哎,我这做媒也做老了的,这样的事还是少遇到的,吴嫂嫂,你放心,我必定会给你们茭娘,寻一个比许家更好的亲事。”裘媒婆这样的话可没哄到柳氏,柳氏只瞧着裘媒婆:“这不是他们家已经别定了亲,而是出了昨儿那样的事,他们家觉得还是寻一家简单稳妥的婚事吧。”

裘媒婆脸一红就笑了:“吴嫂嫂,你是聪明人儿,这事儿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你家姑娘那么好,没了这家,也有别家,你担心什么?好好地和姑娘说,这一门亲不成,还有下一家呢。”说着裘媒婆就神秘一笑,凑到柳氏耳边:“我跟你说,我小时候也跟人学过,相个面什么的,前些日子你来寻我给你家姑娘说亲事,当时我见了你家姑娘,就觉得光这长相已经够出挑了,更难得的是…”

裘媒婆停一停,想等柳氏自己问,谁知柳氏没问出来,只冷笑一声:“裘嫂嫂,你就别哄我了,这好听的话,你就说给别人听。”这下裘媒婆的脸是真的红了,手一拍哎呀了一声:“这什么叫哄你呢?我见令千金天庭饱满,三庭均匀,定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后啊,不做到一品夫人,你来把我的牙齿都给拔了。”

柳氏噗嗤一声笑出来:“还说不哄我,就这样说谎呢。什么一品夫人,我们这样人家不去想这些事儿。你啊,还是好好的,给我女儿寻门亲事。”裘媒婆一边站起来一边笑着道:“真没哄你,到时我这满口的牙齿…”

柳氏用手捂住嘴笑:“真要有那么一天,你也牙齿掉光,不消我去拔了。裘嫂嫂,我托你的事,你可要记在心上,千万别忘了。”

裘媒婆连连答应,接着又道:“只是这一品夫人,哪是平凡人能配的,吴嫂嫂,你可要记得清楚!”柳氏站起身啐她一口:“呸,你还越说越往上了,赶紧走罢。”说着柳氏用手拍下额头:“倒忘了,你是不空走的。”

柳氏说说高声叫迎儿:“给你裘婶婶包一包糖来,省得她不肯走,还在这胡说。”迎儿答应着从屋里拿着包糖走出,把糖放在裘媒婆手里时,迎儿还不忘来一句:“裘婶婶,你这吃了糖,只怕更要说甜话了。”

裘媒婆一边接过糖,一边高声说了几句闲话,也就离开。柳氏看着裘媒婆背影,又觉得头有些疼了,知道裘媒婆是说笑的,可是自己女儿的婚事,还真是成了个难办的事儿。

陈家那个管家挨了二十板子,被陈家领回去的事,柳素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她晓得自己爹娘把这件事办坏,也不敢再让婆子出去让自己爹娘再想别的办法,只一门心思小心翼翼地,继续讨好陈家老爷太太。

陈老爷的新宠已经入门,陈老爷有了新宠,几个旧人这里越发来的少了,柳素原本就不甚得宠,直到新宠入门一个月,陈老爷有一天酒后想起柳素的温顺,这才又往柳素房里来。柳素等的眼睛都快出血,见陈老爷进了自己房内,自然是曲意奉承。

陈老爷被柳素伺候的浑身舒坦,斜着眼捏着柳素的下巴:“新人虽比你长的好,只是不够温顺。”柳素小心翼翼斟酌词语,一脸媚笑:“我都快年老珠黄了,也只有这点温顺能入老爷的眼了。”

陈老爷嗯了一声:“当年白公曾说,樱桃樊素口,十八的女娘就觉得年老不堪用,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吧?”柳素一边在心里骂白居易一边堆笑道:“我已经年纪老大,这是…”

陈老爷举起一支手摇了摇:“你也不知道白公是谁,不说这个了。那天我听说原本要纳的是你堂妹,这会儿换了你来,听说你堂妹更为美貌而且多才。我怎么觉着,不如你们姐妹,做一对娥皇女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