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和裘媒婆都觉得奇怪,裘媒婆已经走出门高声问苏二嫂:“这不年不节的,又有什么喜事了?”

不等苏二嫂回答,旁边已经有人高声笑着告诉裘媒婆:“是喜事,大喜事,苏二嫂的侄儿,苏秀才前去赴试,中了举人,这会儿报子来报过,我们正要一起去苏家那边贺喜呢。”

、第44章 不悔

柳氏这才恍然大悟,正要去寻苏二嫂说恭喜,苏二嫂已经走过来对柳氏连连行礼:“这桩喜事还亏的你家我们才有,原本该一起去的,不过我嫂嫂说了,还请你们先在家等着,等我侄儿回来,亲自上门道谢。”

柳氏的面色也转为喜悦,对苏二嫂还礼:“恭喜恭喜,哪有我们在家等着的礼,还是该和大家一起说话,一起去才是。”梁大婶已经插了一句:“这有什么好推辞的,你们两个,都一起去,到时等苏举人回来,再和吴家哥哥道谢。”

众人大笑,都说梁大婶说的有理,柳氏也笑了,叫来迎儿,让她进去和茭娘说准备几样礼物,柳氏收拾一下就要和众人往苏桐家道喜。茭娘原先在楼上时候,已经听到鞭炮声,正在那纳闷,又听到楼下人的笑声,离的远,只听到几个苏字,是喜事这样的话,心里正在狐疑,就见迎儿上楼说了柳氏的交代。

茭娘这才知道苏桐已经中举,这一喜比柳氏还要更欢喜,虽说茭娘不愿意出嫁,可看着苏桐能如此成就,茭娘还是十分欢喜的,急忙下楼拿了几样东西做礼物,用包袱包好让迎儿带出去给柳氏,自己这才重又上楼。

此刻仲秋已尽,将到深秋,推开窗可以看见柳枝渐渐染上了黄,再过些日子,这些柳叶就要落尽。茭娘托腮坐在窗边看着这些柳树,不知道看了多久,茭娘才叹了口气站起身关好窗,柳树年年落了叶又再发,仿佛那落叶从不存在。自己也一年年长大,也许有一天将白发苍苍,年华不再。

茭娘走到镜子跟前掀开镜袱看着镜中自己,伸手点一下镜中人,镜中人露出微笑。茭娘把镜袱放下,不要去想什么年华不再,白发苍苍的事,人最要紧的是从不后悔,而不是瞻前顾后,做了什么决定事后又后悔。

茭娘安慰完了自己,听到吴能走进院子,忙从房里出来,走下楼迎接吴能,面上笑靥如花:“恭喜爹爹,贺喜爹爹,爹爹的眼力果真好,竟然帮出一个举人。”吴能也满面欢喜:“这也不止是我,还有你娘和你,都心胸宽广,不然的话,若我一做好事你娘就不许,哪有今天的事?”

茭娘笑的更为欢喜:“所以爹爹和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吴能噗嗤一声笑出:“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茭娘又笑了:“所以才教出我这样好的女儿。”吴能这下笑的咳嗽起来:“好好好,原来不是夸我和你娘,而是夸你自己呢。”

茭娘用手捂住嘴笑出声,吴能已经高声叫陈婆子:“既然你婶婶说了,不让我去,那你就给我准备壶酒,再做几样好的下酒菜,我好好地吃。”陈婆子也同样欢喜,高声应是,转身往厨房去准备。

茭娘父女在这满是欢喜,柳氏和苏二嫂他们早到了苏家。这两年苏家的境遇有所改善,苏母的身体也比原先好了许多。柳氏他们到的时候,苏母刚送走了来报喜的报子,正和邻居们在那喝茶。

苏二嫂一走进堂屋就见屋里满是人,苏母坐在上方满面欢喜,苏二嫂忙上前说恭喜,柳氏等人也上前行礼,又把礼物送上。苏母见柳氏来了,急忙请她上座:“本该小儿回来,再亲自去道谢的,这会儿亲自来了,倒让我心里不安。”

柳氏忙笑着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尽邻居的一点心,等苏小哥回来了,到时再让他去给拙夫道谢,两不相误。”

苏二嫂已经笑着道:“果然吴嫂嫂比我们会说话。”众人都大笑,各自行礼后重新坐下。

有新搬来的邻居不认得柳氏的,见苏母待柳氏格外客气,好奇问身边邻居,自然有人把柳氏是什么人说了一遍,这人听完就笑了:“果真是有大恩于苏举人的。只是这个世上,大恩是最难报的。”

那邻居虽然坐的远,但堂屋就那么大,苏母已经听见,生怕柳氏往心里去,忙招呼柳氏喝茶吃果子。柳氏是个聪明人,已经听见那人的话,不由往那人面上瞧了一眼。苏二嫂已经笑了:“这话说的不对,大恩难报,是因为有些人施恩望报,才会有大恩难报的话。”

这新来的邻居见苏二嫂接了这么一句,也笑了:“说的是,不过这世上,施恩不望报的也又有几个?不说别人,就说这位吴嫂嫂,这会儿她口里说不望报,可心里是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这是从哪里搬来的不晓得人情世故的人?柳氏的脸往下沉了下,苏母急忙打圆场:“这世上,就算别人施恩不望报,我也不会忘了报恩,林家侄媳妇,你这话,是把我和吴嫂嫂都瞧成那等狼心狗肺之人了。”

这邻居听苏母这话说的很重,这才察觉自己失言,急忙收了口不说话。已有人用别的话来岔开,又笑着问苏母现在想娶个什么样的儿媳的,还有说这中了举人,只怕有高门大户地来对亲,纷纷扰扰之中,方才那点不快的事很快过去。

苏母等众人都说完了才笑着道:“我们家素来寒素,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只怕我们也配不上,倒是要个知根知底人家,又能干又聪慧的姑娘就好。”自然有人称赞说苏母想的周到。

梁大婶听了这句话,想起茭娘,顺口就道:“这要是别人我也不肯说,这知根知底,能干聪慧的,我们眼前不就有一个?”苏二嫂也想起茭娘来了,但她知道吴能当初说过的话,也晓得茭娘曾说过,这辈子都不愿出嫁的事,因此苏二嫂没有接口,只拉了梁大婶一下。

梁大婶正打算说出茭娘的事,就被苏二嫂拉了袖子一下,梁大婶想了想就低头磕瓜子,倒是苏母来了兴趣,开口问:“这眼前就有的,是谁?”

苏二嫂急忙打断苏母的话:“这事,我们也不好多说,婶婶,还要恭喜你苦尽甘来。”苏母见苏二嫂故意把话岔开,仔细想了想,不由看一眼柳氏,柳氏也猜到她们说的必定是茭娘,只是才有施恩不望报的话在前,又有茭娘说不愿出嫁的事儿在后,柳氏当然也不愿说出,顺着众人的话往下说,绝不再提一个字。

柳氏举动让苏母十分惊讶,但既然柳氏不肯说明,自己儿子在婚事上也有自己主张,苏母当然不好开口问,也就和众人说笑一番各自散去。

柳氏回家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吴能喝了两杯酒,坐在院中石桌上喝茶醒酒。陈婆子开了门,柳氏走进来见吴能坐在桌上,灯也不点一个,上前推一下他:“你这是高兴,又喝了几杯,茭娘也不帮我看着你,偏要你喝。”

吴能伸手拉着柳氏的手让她坐下:“茭娘也喝了一杯,嫌弃酒辣,还说我喝了这么几杯,等你回来,必定会说我。”柳氏用手捂住鼻子:“你啊,就是教坏你女儿。”吴能嘻嘻一笑,抬头看楼上,楼上的灯早灭了。

吴能对柳氏叹气:“我呢,不是教坏女儿,是想着,茭娘已经被我当儿子养了,她喝上一杯也不算什么。”柳氏听出吴能话中有些未尽之意,想了想压低声音对吴能:“我觉着,你是不是有些后悔?”

后悔?吴能的眉微微一皱,今晚虽不是满月,但月色很明,柳氏瞧得清楚吴能面上神色,柳氏还想再说,吴能已经轻叹一声:“这有什么好后悔的?难道你说,茭娘不肯出嫁,是因了…”

柳氏伸手捂住吴能的嘴,不让吴能把话说出来,吴能皱着眉头思量一会儿才道:“哎,这些事,我这个做爹的也…不过媳妇,我和你说,就算茭娘真的因为这件事才不嫁,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就知道吴能会这样回答,柳氏有些索然无味地站起身:“好了,晓得你必定要做好人,这就成了,我今儿在那边吃了,也不在家吃了,睡觉罢。”吴能已经伸手拉住柳氏的袖子:“媳妇,话是这么说,我们以后,一定要对女儿更好。”

柳氏低头拍拍丈夫的脸:“知道了,还说你没喝醉,都醉成这样了,赶紧的,收拾睡觉罢。”

吴能嗯了一声,摇晃着站起身,柳氏把丈夫推进屋里,打了洗脸水给他擦了脸,正在给他脱鞋的时候,听到吴能又在那嘀咕:“媳妇,我没后悔。”柳氏不由抿唇一笑,拍拍他的脸表示知道了,吴能这才重又睡去。

柳氏把吴能安顿睡了,走出屋想上楼瞧瞧女儿,见楼上漆黑一团,安静无比。柳氏想了想又转身回屋,既然他们父女都这样想,何必又由自己吹皱这一池春水?

苏桐中了举,苏二嫂每天都要往苏家跑,帮衬着苏母招待人,柳氏也跟了苏二嫂往苏家去了几次,这几次都没说起那天的事,日子也就这样平静地过。这一天刚送走了一批来贺喜的亲友,苏母已经捶着自己的腰:“哎,怎么原来都没发现,亲友那么多?”

、第45章 求亲

“有句俗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嫂嫂,你这会儿,就是富在闹市了,怎么会没亲友?”苏二嫂笑着说了一句,又给苏母端上一杯茶,苏母接过茶,招呼苏二嫂和柳氏:“都请坐下罢。那些亲友是什么想法我怎会不明白,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好歹我还是分的清的,真亲友,自然只有你们。”

苏二嫂拍手笑了笑,正要再说,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嚣声音,接着有邻居高声道:“苏举人回来了。”苏母听说自己儿子回来了,慌的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掉在地上,匆匆忙忙跑出门。苏桐一身儒衫,头戴方巾,正在邻居的簇拥下踱进门,迎面看见苏母,苏桐急忙双膝跪下给苏母行礼:“儿子见过娘。”

苏母忙上前把儿子拉起,仔细看了又看这才笑着道:“起来罢,我还担心你这一去省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这会儿瞧着,一个来月没见,倒没瘦,还胖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苏秀才做了举人老爷,等明年连捷直上,那就是进士,做了官,您就成老太太了,到时不但是苏举人,就连您,都会胖。”有邻居在旁边凑趣说,苏母笑的更开心,已经有人笑着道:“这会儿啊,就不能再叫苏秀才了,要叫苏老爷!”

众人登时哄堂大笑起来,笑声中苏母和苏桐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屋。苏二嫂和柳氏起身迎接,苏桐一眼就看见柳氏,见柳氏笑容依旧,苏桐就想起茭娘,心中不由微微动了一下。但众人面前,苏桐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有先请苏母上座,正式行了拜见苏母的礼。

苏母一受完儿子的礼,就指着苏二嫂和柳氏道:“这两位,你是晓得的,你能中举,她们帮衬良多,还不快些再上前磕头。”苏二嫂还要推辞,苏桐已经跪下磕头,苏二嫂急忙双手扶起苏桐:“哎呀呀,我何德何能,竟能被老爷磕头。也不怕折了我的寿。”

“什么老爷?就算他以后真做了官儿,出将入相了,还不是你侄儿,这个头,你受的起。”苏母在旁笑着说苏二嫂,苏桐已经走到柳氏跟前双膝跪下,柳氏急忙伸手去拉:“使不得使不得,若说苏嫂嫂也就罢了,若说我家,实在是…”

在苏桐心中,看柳氏夫妻看的比苏二嫂更重一些,因此任由柳氏怎么去拉,苏桐都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剩下的邻居们不过各自见一礼,打一拱就罢。众人又各自坐下,说些别后的闲话。

苏母问过儿子在南京考试时候的吃住,这才对儿子道:“有件事呢,你初回来,我也不好叫你立即去做的。但你能考中,你吴叔叔和你二叔,都是大恩人,我的意思,你今儿就去她们家中,各自道谢。你心上以为如何?”

这话正中了苏桐的心思,他站起身对苏母恭敬地道:“这是该尽的道理,风尘仆仆前去道谢,才显得儿子的心诚,否则的话,就成了心不诚。”柳氏和苏二嫂忙站起身阻止:“他才刚回来,这风尘仆仆的,哪能叫他立时去,还是再等等。”

苏母也是这个意思,望向儿子打算阻止。苏桐想的却是另一桩事,在南京时候,榜上题名之后已经有人想来说亲,说亲的不乏高门大户的,都被苏桐以唯有老母在堂,要回家禀告老母给推辞了。这会儿自己回来,必定也有人前来说亲,倒不如趁着今日,去拜见吴能时候,把自己想求亲茭娘的事一说,免得夜长梦多。

因此苏桐急忙对苏母道:“娘,这一路我也不累,就让儿子去罢。”苏母从来都是听儿子的听习惯了,也放他去了。苏二嫂和柳氏自然跟着苏桐一起去,还有爱热闹的,浩浩荡荡一群人往这边来。

早有人去和苏二叔还有吴能说了,因此刚一进巷子,苏二叔就让人放起了鞭炮,鞭炮声中,苏二叔和吴能两人,喜气洋洋站在苏二叔家店铺门前。苏桐瞧见苏二叔和吴能,忙抢先一步上前就要跪下。

苏二叔和吴能两人合力才把他扶住,一路走进苏二叔家的堂屋。他们在前面歉然时候,苏二嫂已经从后门进了家门,早让人在堂屋里备好了座位。苏二叔和吴能各自坐下,苏桐给他们两人下跪行了礼,这才分宾主重新坐下。

苏二嫂让丫鬟送进茶水点心,和柳氏几个在厢房里听着堂屋里的动静。堂屋里不时传来笑声,梁大婶又叹气:“哎,说起来,罢了,这话啊,吴嫂嫂不爱听,我还是不说了。”苏二嫂打趣梁大神:“都晓得不爱听了你还说,就该把你舌头割掉。”

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会儿,柳氏只抿着唇笑。堂屋内众人各自叙了些客气话。苏桐见闲话说的越来越多,偏偏没人往自己亲事上面引,手在膝盖上不时握成拳又松开,正打算自己主动提起话题时候,梁大叔已经笑着道:“苏小哥这会儿中了举人,这算大喜事一桩,若再能入了洞房,那就是双喜临门。”

苏二叔已经转向侄儿,话语十分关心:“这话说的是,桐侄儿,对你婚事,这会儿只怕我们做不得主了,你心中,倒想要个什么样的人?”苏二叔话音刚落,邻居们更加七嘴八舌起来,苏桐心中更加紧张,手心都已出汗,努力让面上保持平静,但额头已经有汗珠出现。

“我觉着,婚姻本是缘分,这件事,苏小哥心中必定有…”不等吴能把话说完,苏桐已经站起身看向吴能,接着双膝跪下:“吴叔叔说的是,婚姻本是缘分,在下这些年,一直记得吴叔叔的好,也不知和令爱有没有缘分。”

苏桐刚跪下时候众人就觉得有些奇怪,等苏桐说出这番话时,原本纷纷扰扰的堂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吴能的嘴巴张了张,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二叔看向苏桐,见自己侄儿神色诚恳,再想一想,苏二叔面上露出一丝笑,这要真成了也是好事,因此苏二叔并不说话。

梁大叔最先反应过来对吴能微笑道:“这件事,要果真成了,倒是佳话一桩。吴老弟,我觉着,你就答应了罢。”吴能回神过来,对梁大叔笑一笑:“老兄这话,倒让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我女儿生的…”

苏桐听出吴能话中有推辞之意,急忙给吴能拱手:“吴叔叔,令爱和我,从小也算青梅竹马,数年前,令爱不惧强横,跳水逃走,这些年小侄听说了令爱的许多事情,情知自己受吴叔叔恩深重,若贸然出口求亲,倒显得小侄为人不仁,现侥幸得中,故此才敢开口。还望吴叔叔成全。”

说着苏桐又磕头下去,吴能下意识伸出双手,想把苏桐扶起来,但手放在那就不动,这会儿苏桐既然求亲,若自己不许,想来他也不肯起身,这还真有些难办。

苏二叔已经哈哈大笑:“吴老哥,你平常也是个爽快人儿,怎么今儿再这样大事上,反倒反复起来?别人也就罢了,我这个侄儿,你是最清楚明白的,对他也十分了解,这会儿,怎么还不肯许?”

有邻居已经笑着道:“吴二哥想来是心里肯了,只是他从来都疼茭娘侄女,又和吴二嫂恩爱甚笃,想来要让人去问过她们,才肯说话。”苏二叔点头:“说的是。”说着苏二叔就叫自己家的丫鬟,把这话说了,让她去问柳氏。

吴能急忙叫住丫鬟:“这事,我觉着…”不等他说完,苏二叔已经打断他的话:“难道我侄儿还配不上茭娘侄女不成?快去快去。”丫鬟飞一般地往厢房跑。梁大叔已经对苏桐亲热地道:“快起来罢,你再这样跪着,只怕你岳父头一个就心疼了。”

苏桐怎么肯起,还是瞧着吴能,一脸恳求。吴能轻叹一声:“这门亲,要说不肯许,那是我不对,只是当年我们出资相助时候,就曾说过,施恩不望报的事。这会儿答应求亲,我们倒成那等图报的小人了。”

苏二叔噗嗤一声笑出声:“原来如此。老哥,我说这事是你想左了,也不是夸我自己侄儿,当年他救了茭娘,你就已经欠了情,等到以后的事,不过是两边扯平。这会儿我侄儿诚意求亲,这样好一个男子,难道你还不肯?”

“当日苏家侄儿救了茭娘,落后你们彼此不忘,终结成亲,这样一桩佳话,谁会笑话?”梁大叔素来能说会道,这时也不例外,含笑说了一句。苏桐望向吴能,神色更为诚恳。

、第46章 许亲

苏桐的神情吴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吴能并没像众人想的点头,还是在那沉吟。苏桐额头渐渐有汗珠冒出,难道说吴能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就在苏桐胡思乱想的时候,丫鬟早已经跑进厢房,把事情缘由对柳氏说了,听完丫鬟说的,苏二嫂头一个笑了:“这件事,敢是好呢。吴嫂嫂,我们两家,又做一门亲。”

柳氏此刻心中,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苏桐只怕早已有心,喜的是女儿曾对苏桐有意。但要说是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柳氏急忙之中却没分出来。

梁大婶已经伸手拍柳氏一巴掌:“吴嫂嫂,你敢是欢喜呆掉了,这样好事,为何不答应?”其余邻居也说几句撺掇的话,好在柳氏虽然百般思量,但心中还是清明,对那丫鬟道:“虽说女儿婚事,我这个做娘的也该说话,不过你也晓得,我从来心疼茭娘,你这就去堂屋里说,说这桩事,总要先问问茭娘。”

丫鬟答应着跑出去,厢房内各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梁大婶不无抱怨地对柳氏道:“这样好的一桩姻缘,又是亲口求的,换我,赶紧答应了才是,怎么还要去问问茭娘,这种事,哪是女儿家能自己做主的?”

柳氏但笑不语,苏二嫂在旁察言观色,对梁大婶笑着道:“我们也认得好些年了,谁不晓得吴嫂嫂两口疼茭娘疼的不得了,这毕竟是她一辈子的事,去问问也平常。”她们在那彼此说笑猜测,柳氏的手却不自觉握成拳,也不知道女儿会怎样说?这孩子,越长越大,性情也越来越摸不透了。

丫鬟已经跑回堂屋把柳氏的意思说了,众人听的更加惊讶,吴能这才开口:“苏小哥你先起来,你也休要怪我太疼女儿,这桩大事,你是亲自开口,我呢,也要去问问女儿意思。”苏桐的一颗心在那浮浮沉沉,听到吴能这话心反而定了,对吴能道:“吴叔叔这意思,我明白,只是…”

不等苏桐把话说完,苏二叔已经道:“哪有去叫丫鬟问的道理,真去问了,姑娘家害羞,只怕也不会说出真话,我们就在这先喝着酒,我让你婶子去帮你问问。”苏桐急忙对苏二叔行礼,苏二叔让丫鬟去厨房把预备好的酒菜端出来,自己就往厢房去,走到厢房门口,苏二叔停下脚步对里面高声道:“媳妇,还要你跑一趟,去问问我们家,可能多一个侄媳妇不成?”

苏二嫂在屋里听见,噗嗤一声笑出来,梁大婶也在那捂住嘴笑,苏二嫂对外头高声:“好了,我这就去问问。”

众人都大笑起来,笑声传进堂屋里,苏桐不由往外张望,虽然在这里望不到茭娘的面容,但能望得到吴家的楼上一角,也不知茭娘这会儿在做什么,在想什么?苏桐望向吴能家的楼,眼神已经有些发痴。

茭娘正在自己房里做针线,她早就晓得苏桐已经回来,并且登门对自己的父亲道谢,苏家那边,不时传来笑声,这让茭娘想放下手中针线走到门边去望望,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不矜持。况且当年和爹娘也曾说过再不嫁的话,这会儿又在这做这样想,实在是,太不对了。

茭娘骂了自己一句,声音稍微大了点,茭娘生怕话传到外面,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抬头望向门外,见到门外并没动静茭娘这才重新做起针线来。

“茭娘侄女在做什么?”楼梯上响起脚步声,苏二嫂人到声到,茭娘忙放下针线走到门前迎接:“是婶婶来了,快些请进。今儿你们家,按说该是没空来我家才是。”茭娘请苏二嫂坐进屋内,又叫迎儿倒茶。

苏二嫂并没坐下,只拉着茭娘的手对她说:“你快坐下,我不是来找你讨茶喝的。”茭娘微笑着和苏二嫂相携坐下,苏二嫂望着茭娘,十八岁的少女面容已经完全长开,曾经有过的稚气已经消失,柳眉杏腮,手中的一块帕子也是自己做的,上面绣着的梅花栩栩如生。

苏二嫂这样的打量让茭娘有些奇怪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对苏二嫂道:“婶婶今儿是怎么了,难道平常没见过侄女,今儿这样瞧着侄女?”迎儿已经端着茶进来,苏二嫂接过茶笑着道:“自然是见过你的,不过茭娘,今儿和平常不一样。”

茭娘的眉微微一挑,虽然苏二叔说的是,旁敲侧击地打听下,可苏二嫂见茭娘这样,索性把杯子放下:“我来呢,是专门为你来。茭娘,我侄儿新中了举你是晓得的,他年纪老大并没定得亲事,方才在我家那边,他对你爹求亲,你爹说了,要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求亲?向自己。茭娘的脸顿时红了一下,苏二嫂见茭娘脸红,刚要说这是一桩好姻缘之时,茭娘已经卷着手中的帕子对苏二嫂道:“按说这是知根知底人家,他要求亲,我本该说爹娘全做主。”

苏二嫂也不打断茭娘的话,等着茭娘后面的话,果然茭娘话锋一转:“但我的性情和别人有些不一样,说爹娘太疼我也好,还是怎样也好。婶婶,有几句话,我要问问他,若他能答了,那我就任由爹娘做主,若不能,那我还是当年告诉爹娘的那句。”

苏二嫂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对茭娘道:“也不是我自己夸自己侄儿,这是一桩难得好姻缘,若以后…”

“婶婶,我自然晓得令侄前途不可限量,他垂青于我,我原本该喜出望外的,只是婶婶,人这辈子,不管是坐到什么地位,都不过是吃三餐饭,穿一身衣。”苏二嫂不由拍下桌子:“倒没瞧出茭娘侄女,竟有这样心胸。”

茭娘已经唤过迎儿,把话细细地和她说了,让她跟着苏二嫂前往苏家。迎儿听命随苏二嫂同去。

茭娘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运河岸边的柳叶,比前两天又黄了一些。若是苏桐答的不甚满意,那自己和他也就没有缘分,那点少女情怀,就让它随风而逝。若是他能答的满意呢?茭娘的脸微微一红,用手捂住双颊,果然在心中某个地方,还存着对苏桐的念想啊。

苏二嫂回到自己家,堂屋内的酒席正热烈,她让自家丫鬟把苏桐叫出来,家里地方狭小没空地了,索性就在厨房旁边一间小屋,由迎儿把茭娘的话给问了。

“我们家姐姐说,想问苏举人,何谓妻,何谓夫?为何娶妻?”迎儿口齿伶俐,说的话没有错漏一个,苏桐仔细听着,面上渐渐露出笑,迎儿见他微笑,急忙道:“我家姐姐还说了,所谓海誓山盟,有时不过是骗人的鬼话,想问问苏举人,人在世上,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苏二嫂方才在吴能家的时候,已经听到茭娘说过,但这会儿听着,还是又笑了:“果然这茭娘,越发沉静了,想的却是些什么?”

苏桐已经笑了:“姐姐所说,我全知道。”迎儿和苏二嫂都看向苏桐,苏桐已经笑着道:“人在世上,以信而立,以义而生。夫妻之间,也当存有信义,而非只记得夫为妻纲,任意凌辱。”

迎儿似懂未懂地点头,苏二嫂已经哎呀叫了声:“这什么信啊义啊一堆,桐侄,你还是写出来罢,免得这小丫头到时说错了,误了你的事儿。”

迎儿又在那重复一遍,苏桐已经寻来笔墨,略一思索,文不加点,写了长长一封出来。迎儿在旁看着,好惊讶地问:“怎么才说了几句,就写了这么长一篇?”

“方才不过简略一说,此刻,自然是要多说几句。”苏桐阅读了一番,把信叠好,交给迎儿。迎儿拿了信就跑。苏二嫂看着迎儿背影,对苏桐有些担忧地问:“要是她不肯答应,你…”

“若她不肯答应,自然是我这样的人入不了她的眼。”苏桐答的很坦然,苏二嫂却啊了一声:“你这样好,哪有配不上的?”苏桐又笑了:“婶婶,她说的相配,不是世俗间的,而是别的。婶婶,我没想到,市井之中,竟有这样的女子。”

这话让苏二嫂越发听不懂了,只皱着眉:“也是,罢了,但愿你能打动她的心。”

“人以信而立…”茭娘细细地读着苏桐写的书,唇边露出微笑,迎儿已经对茭娘道:“姐姐,您看这个,到底有没有道理,还有,要怎么回?”茭娘已经把信叠起来,对莺儿道:“你去和爹娘说,任凭爹娘做主就是。”

这就是肯了?迎儿把话告诉了吴能,吴能神色不由露出一丝惊讶,接着笑了:“既然由我做主,苏小哥,你既不嫌小女貌陋,那小女就得配君子。”苏桐那高悬着的心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放心下来。

、第47章 欢喜

苏桐对着吴能跪下:“多谢吴叔叔了,从此…”

梁大叔已经笑了:“这会儿怎么还叫叔叔,该叫岳父才是。”

众人都在那里凑趣,苏桐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改口时候吴能已经道:“还是等媒人上门,再行改口罢!”苏二叔已经放声大笑:“这媒婆,是最好找的,这会儿就出门去寻。”众人都大笑起来,堂屋内气氛十分喜悦。

苏二叔并没忘记让人去通报苏母一声,苏桐向吴能求亲,吴能已经准了。就请苏母寻个媒人,上门提亲,操办那些成亲事宜。

苏母听完来人的禀告,嘴巴张了张,接着笑了:“我倒没想到我这儿子,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也算是双喜临门,就请回去告诉二叔,说明儿我就让媒婆上门,拿了八字回来合了,到时各项事情都操办起来。”

苏母的回话到苏家的时候,堂屋里的酒席还没散,苏二叔听完了就对吴能笑着道:“这会儿,可是真能改口了。”众人都笑,吴能也笑,又被众人多敬了几杯酒,到晚了酒席才散。吴能趔趄着脚步回到家的时候,柳氏早从堂屋里迎出来,吴能望着妻子,突然笑了:“哎,方才我还高兴着呢,这会儿,怎么觉得自己又有些不大舒服,眼珠子样疼着的女儿,就要给别人了。”

柳氏也叹气:“是啊,原先她不肯嫁,我还觉着,老看着她在我跟前晃,可不好呢,这会儿,有人求亲,她也肯了,我这心里,也不舒服起来。”茭娘已经从楼上下来,听到爹娘的对话就上前抱住柳氏的肩膀:“娘,我虽说嫁了,但也是您的女儿。况且他会,会…”

茭娘心里想的很好,但真要对着爹娘说出心里的打算,这话到了嘴边却不晓得该怎么说了。柳氏已经擦掉眼里的泪对茭娘道:“你可是想说,他也会答应你常回来瞧瞧的?茭娘,这出了阁的女儿,哪比得上在家,你可要记好了,以后可是要以夫为天,要孝敬婆婆的。”

说着柳氏重又哽咽起来,后面的话怎么都说出来,茭娘想驳一驳,但见柳氏这样伤心,除了把柳氏搂的更紧,并没有别的举动。

到了第二天,苏母果然遣了媒婆来,这媒婆不是别人,就是裘媒婆。这样一个现成媒人,裘媒婆自然十分乐意,一走进吴能家院子,裘媒婆就对柳氏高声道:“恭喜恭喜,这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姻缘,果然人还是要多行好事,这样才能得好报。”

柳氏急忙阻止住裘媒婆,不然她那些恭喜的话能说一下午,柳氏笑着道:“这也没什么好问的,快请进屋里坐。”裘媒婆进到屋里坐定,例行说了几句闲话,也就从怀里掏出苏桐的庚帖,柳氏收了,又拿出早已备好的茭娘庚帖交给裘媒婆。

这两封庚帖,都要在各自家中供桌上压三天三夜,没有异响,就代表祖宗们很乐意这桩婚事成了,之后就是下聘请期等事。

裘媒婆今儿就是特地来送庚帖和拿庚帖的,交换毕了,又拿了柳氏的几十个铜钱,也就告辞要往下一家去,柳氏在后头送她,等快到门口,裘媒婆这才眼珠一转,对柳氏低声神秘地说:“我不是说过,你们家姐姐,是一品夫人的命格,可曾说错了?瞧瞧这会儿,就先做了举人娘子,等到明年,你女婿联捷中了,你女儿就是官夫人了。”

柳氏也想起裘媒婆当年说的话,不过那时候柳氏当做裘媒婆讨好的话,这会儿也差不多,只对裘媒婆笑一笑:“这要中了进士,成了一品,那可还有好几十年呢。再者说了,三年取一科,每科几百进士,每科成一品的,不过就是那么四五个。我家女儿,哪有这样的福气?”

裘媒婆手一拍:“照我瞧啊,你女儿,旺夫。”柳氏又噗嗤一声笑出,裘媒婆也笑,也就往外面去。

裘媒婆出了门就遇到苏二嫂,裘媒婆不等苏二嫂开口就笑着问:“这是来见亲家的?哎呀,怎么都没想到,你们两家天天挨着住,这姻缘,最后落到你们两家上。”苏二嫂也顺着裘媒婆的话笑说几句,裘媒婆就往外走,苏二嫂也就往吴能家走。

裘媒婆这一天跑了好几家,等从苏家出来,脚都快软掉了,正打算回家时候才拐出巷子就撞在一个人身上。裘媒婆急忙煞住脚,正打算骂时听到耳边传来熟悉声音:“哎,这不是裘嫂嫂,你是从哪里来?”

裘媒婆抬头望,见是吴大伯母,倒拍了下手:“原来是吴大嫂,我这一天,也不晓得跑了多少地方,还往你叔叔家跑了一趟。”

听到吴能被提起,吴大伯母的神色顿时变了,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裘媒婆晓得他们家弟兄闹的不和,见吴大伯母这幅样子,裘媒婆只嘻嘻一笑:“我这是给你侄女做了媒,她啊,定给新中的苏举人了。”

什么?定给苏举人?吴大伯母这会儿顿时更加嫉恨起来,伸手拉住裘媒婆的袖子:“她,也配?”说完吴大伯母突然笑了:“我们家不过市井人家,我侄女,只怕也是像素姐儿一样,去做妾罢?”

吴大伯母这做派连裘媒婆都瞧不上,裘媒婆把自己的袖子从吴大伯母手中抽出,对吴大伯母道:“这世上,不是谁都想着女儿做妾的。你侄女啊,是正正经经去做正头娘子的。况且苏举人你也晓得,今年二十刚出头,相貌堂堂,谁不夸奖。”

吴大伯母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双手在空中半天没有落下,裘媒婆已经离开。过了好一会儿,吴大伯母才哭出声来,还哭的格外伤心,活像别人打了她三天三夜一样。

吴大伯母哭完了,也就回家,刚进家门她儿子就喜喜欢欢迎上来:“娘您这是去了哪儿,我在这等了您好半天。”吴大伯母见了儿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对儿子冷哼一声:“我去了哪里也要和你说吗?”

儿子被骂了几句,也不放在心上,只笑着说:“娘,告诉你件喜事,你媳妇,有喜了,都三个月了,我请了稳婆来家里瞧,说这胎气,八成是个男胎。”吴大伯母鼻子里只哼出一声,她儿子依旧欢喜地道:“娘,还有件喜事,你想来已经知道了,茭娘妹妹,定了苏举人,这嫁过去是做正头娘子的,等到以后,苏举人中了进士,做了官,咱们家啊,就有正正经经的官做亲戚了。”

吴大伯母听的更气愤,推开儿子就往屋里走:“我头疼,要去躺躺,你媳妇有了喜,你自己照顾,老娘可没银子,还有,别和我说你堂妹定亲的话,我这里也没银子去送礼。”她儿子愣在那里,吴大伯母早把屋门关上。

儿子用手摸摸后脑勺,有些不解地低语:“我没说要银子啊,再说也该上门贺喜。”见那屋门关的死紧,这儿子没有法子,转身出了这边,回到自己家,交代自己媳妇明儿备几样礼去吴能那边贺喜。

这媳妇自从搬出来住后,日子过的顺心,这会儿又有了喜,面上的神色都红润许多。听丈夫这样交代就笑着说:“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该去瞧瞧叔叔婶婶的,搬出来这一年,他们对我们也多有照顾。倒是你爹娘…”媳妇顿一顿就低声:“按说,这也不是我这个做儿媳的该说的。”

她丈夫叹了一声:“我爹娘心里想什么,我也不敢去问,更不敢去说,明儿你自己去的时候,可要帮我爹娘道歉说不能来。”这媳妇点头应是。到了第二天,果真带了礼物前往吴能家中,柳氏接了侄媳妇,问了几句他们家怎么过日子的话,听说侄媳妇有了喜,柳氏更为欢喜:“你有了喜,我们该去看你的,怎么反倒是你来了?”

这媳妇脸红红地道:“这会儿胎已经稳了,再说茭娘妹妹这样的大事,我们做哥哥嫂嫂的,不能帮衬,难道反要婶婶来瞧我?”柳氏听了这两句话不由心生感慨:“听听,这才是过日子该说的话。那两年,倒委屈你了。”

这媳妇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柳氏叫来茭娘,让她收了礼物,并对嫂嫂道谢,茭娘一一做了。这媳妇也现在对茭娘说几句恭喜的话,茭娘也就回房。这媳妇又说一会儿闲话才道:“昨儿你侄儿还说,说这回,我公婆只怕不会来,你侄儿还说,叔叔婶婶也别放在心上,不瞧别人,瞧做侄儿的份上罢。”

柳氏不由握一下侄媳妇的手:“这搬出去才一年多,这会儿说话就和原来不一样了。你公婆那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横竖都是这样。你回去,和侄儿说,就说我们不是分不清好歹的人,要他和你,好好过日子罢。”

、第48章 了断

侄媳妇恭敬应是,也就告辞回去。过了两天,庚帖在供桌上压的日子过了,都没异响,苏家也就来下了聘,下了八样首饰,八匹衣料,折羊酒银子二十两,聘银三十两。吴能也不会和他们争多竞少,收了聘礼,按了自己的数还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