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妾就有些难受,想要流泪强忍住了,苏母见沈妾这样,嗔怪地看茭娘一眼,想要阻止茭娘。茭娘对苏母做个手势,继续往下说:“原来如此,那我还想再问一句,今儿各位来此,所为何来?”

这话问的更加有些蹊跷,沈妾也忘记自怜,王太太察觉出其中有什么不对,望一眼柳太太继续道:“今儿我们来此,就是接了帖子,赴柳太太的消寒会。”

茭娘点头:“是啊,今儿我们来此,是赴消寒会的,想来也没有不请自来的?”这话明知故问,自然没有。茭娘这才笑着看向柳太太:“我们今儿来此,是赴宴的,也接了帖子,想来柳太太在请客之前,也做了一番客人的抉择了?”

茭娘这问的,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柳太太想要阻止茭娘继续问下去,端起酒杯就对茭娘笑着道:“苏奶奶想是嫌我这个做主人的做不好?来,来,再来喝一杯,就当我给你赔罪了。”茭娘并没去接那酒杯,而是对柳太太冷笑:“既送了帖子,又请我们高坐,想来柳太太心中,必定认为我们是有资格来赴这个宴的,既然如此,柳太太又何必话里话外,只说我没有资格来赴宴?”

众人神色更为惊讶,茭娘已经又道:“是,我是出身小户人家,我的堂姐,也的确是在陈家做妾。柳太太若觉着,我没资格赴你的宴会,又何必去下帖子请?若觉着,我来赴了宴会,是玷污了你的门第,又何必话里话外想把这些事儿都给挑明?这等行径,着实可笑。”

茭娘的话让席上众人都呆住了,柳太太神色更为精彩,面上又红又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茭娘已经站起身:“今儿呢,我把话说在前头,若列位觉得,我没有资格和你们来往,就明说,我也不怨你们,若…”

、第61章 席散

茭娘说着微微一顿,抬眼看着柳太太,面上似笑非笑:“若是下了帖子,又摆出一副我不该来,不能来,玷辱了你们家门第的做派来,那时就别恕我记在心上。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什么小人之举,我也是会的。”

柳太太的脸色更是红了又白,沈妾面上露出一抹笑,对茭娘道:“苏奶奶这话说的有理,诸位都知道我是妾室。原本呢,你们的帖子下到我家,老爷说让我出来应酬,我觉着,我不该来的,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但老爷说,帖子都来了,若不来毕竟不好。每每出来应酬,总觉着你们都在笑话我,并不敢多说话,这会儿听了苏奶奶这话,倒让我豁然开朗,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的,而不是摆出一副…”

柳太太心中的怒气没消,忍不住冷笑出声:“姨娘这会儿又说什么巧话?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个姨娘。”沈妾的脸色微微一变,茭娘也笑了:“柳太太这话说的好,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姨娘,不该来和太太奶奶们坐在一起互相应酬的。只是这话,柳太太却不该和这位姨娘说。”

“那请教苏奶奶,这话该去和谁说?”席面上这会儿没一个人喝酒吃菜,都是听着她们对话,茭娘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问出,茭娘也笑了:“这话,自然是该去和沈老爷说,该问问沈老爷,为何要一个姨娘出来应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敢问沈老爷,而只在那暗自嘲笑,当了这位姨娘的面,还要忍住气叫她一声太太,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我却是学不会的。”

茭娘的话让柳太太的眉微微一挑,接着柳太太就笑了:“果然苏奶奶年轻,不知道轻重缓急,要晓得,这男人们在外面应酬,女眷们也是要在内里彼此来往,一团和气才是。苏奶奶这话,也不怕得罪人?”

“好奇怪,柳太太都不怕得罪我,为何我要担心得罪柳太太?”茭娘笑容盈盈,看着柳太太。柳太太听了这句,晓得自己今儿只怕不但没有把茭娘的身份给揭出来,好让人在背后笑茭娘,还让茭娘在沈老爷面前讨了个好。虽说沈妾不过是个姨娘,沈老爷的儿女都是她生的,家务也是她掌管。不然这些太太奶奶们又为的什么要容忍和沈妾来往?不就为的不愿意得罪沈老爷?

至于那些背后的嘲笑,既没有当面说,谁也不能拿着来问不是?偏生自己丈夫不争气,要请这样人来家。柳太太这会儿在那努力斟酌着话语,想为自己扳回一局时,苏母已经对茭娘道:“媳妇,你今儿也是喝了两杯酒,信口胡说起来。”

说着苏母就对柳太太道:“我媳妇只怕多喝了两杯,这会儿已经有些说昏话了,我还是告辞,带她走罢。”这面上是在下台阶,实际呢?柳太太自认这么多年,从没出过纰漏,不管是要联络别人笑话来赴席的,还是要笑语相迎,全都在她掌握之中,而今儿却是结结实实丢了面子。

柳太太心里虽在懊恼,不该看错了茭娘,这等没脸没皮的人,就该无视才好,而不是想着替自己嫂子出气。也只有身不由己地站起身:“苏太太,还请…”

苏母已经站起身,茭娘也随之站起,苏母面色平静:“柳太太不用多留了,我们还是先告辞,不然这孩子这会儿就怕要睡过去。”说着苏母对在座诸位各自点了点头,就要带着茭娘离去。

沈妾也站起身对众人微笑:“我也该告辞了。”柳太太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沈妾已经对柳太太微笑道:“以后,我自会去和我们老爷说,柳家的帖子,我还是不来了。免得柳太太不大好安顿我。”

这是又往柳太太心窝里插了一刀,柳太太用手捂住心口。沈妾已经对苏母道:“若苏太太不嫌弃,那我就和你们一起走。”苏母还没回答,王太太已经站起身留着沈妾:“沈太太,这里并没人看不起你。”沈妾又是一笑:“若是今儿来之前,我还担心你们会不会看不起我,这会儿你这句话还算安慰了我。可方才经过苏奶奶那几句话,倒让我明白了,我就是个姨娘,老爷抬举我,我就坦然受着,若老爷有一天不再抬举我,不让我出来应酬,那我也就安然受之,并不抱怨。”

说完沈妾已经对茭娘点头:“今儿还多谢苏奶奶一语点醒梦中人。”茭娘微微一笑:“我这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有个堂姐做妾,我自己不过是小户之女,素来我都听说这句,小户女不如大家婢,若我执念在此,以后和人交往时候都是回避躲闪,岂不让人更以为,小户女甄的不如大家婢?”

这一回苏母没有阻止茭娘,柳太太面色已经有些发青,茭娘对柳太太微笑:“方才婆婆说了,我今儿酒多了些,也该告辞了。”沈妾伸手扶一把茭娘,正要转身走出。柳太太已经扶着桌子,面上铁青地道:“苏奶奶,你今儿难道就为了一个姨娘,要得罪我们所有的人?”

没想到这柳太太还是要这样胡搅蛮缠,茭娘的眉微微一皱,就对柳太太笑着道:“我哪里得罪了柳太太了?”这一句问的柳太太说不出话来,茭娘又笑:“不是柳太太在那旁敲侧击要知道我家是何方的,有没有姐妹做妾,我都一一答了,并没隐瞒之处,怎么这会儿,就变成我得罪了柳太太了?”

钟太太急忙拉一下柳太太的袖子,对茭娘道:“今儿只怕不止苏奶奶酒多了,柳太太只怕酒也多了,我瞧着,我们各位还是趁机散了吧,好让柳太太歇着。”众人都点头称是,王太太已经头一个站起来,和茭娘她们一起离去。

等走出花厅,王太太才对茭娘笑着道:“苏奶奶,今儿呢,我们原本也不晓得这些渊源,倒是柳太太平常,不是这样的人。”

茭娘站定对王太太笑着道:“这也不算什么,毕竟我的堂姐在陈家做妾是实话,妾的亲戚不被当做亲戚来往也是实在。要是柳太太真觉得和我来往丢了她的脸,不送帖子来,我知道实情,心里也不会怪她。”

沈妾也笑了:“王太太你也不用再劝苏奶奶了,我瞧着,苏奶奶是个明白人,倒是我,痴长了几岁,竟不知道这些道理,这会儿知道了道理,倒觉得那些自怜,全是没有道理的。”沈妾都这样说了,王太太也对沈妾道:“也不怕沈太太笑话,你们家老爷抬举你,让你来和我们来往,之前呢,我们这心里也是不高兴的,毕竟个个都是明媒正娶的,只是不好说出来。今儿听了苏奶奶说的话,倒也豁然开朗,真不愿来往了,就该当时就说出,而不是一直在心里憋着。这会儿,倒是说什么都晚了。”

“为了和气,不愿意把话说破也是有的。”苏母插了这么一句,接着就道:“也不是我夸我自个儿媳,她别的倒罢了,唯独有一样,我最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闷在心里。”茭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婆婆快别夸我了,为了这个,说不得今儿就得罪了好些人呢。”

王太太面上有几分尴尬,苏母已经拉起王太太的手亲热地:“你也无需尴尬,他这一任总要三年,还要和缙绅们来往,难道就让你们一直憋在心里。”说着苏母瞧一眼茭娘,又转对王太太:“今儿呢,是我媳妇有理,我也不说她,等明儿,要是她没有道理了,无故得罪了人,那你们来和我说,我定要罚他。”

王太太不由微笑:“苏太太这话说的,倒让我们不好接了。”说话时候,花厅里又走出几位宾客来,见她们站在那里,也上前来问,听完王太太的话,有一位太太已经叹气:“平常也是好好的,怎么今儿柳太太就这样?”

另一位太太已经接话:“苏奶奶,您放心,等明儿啊,我们必定再去县衙拜访,好好地说说这些。”茭娘和苏母对她们一一点头答了所说的话,也就往外走去。柳家的管家娘子们把她们各自送到门口,见她们各自上轿离去。

管家娘子也要回去花厅给柳太太禀告,还没进花厅,就听到花厅内传来哭声。仔细听一听,像是柳太太的,管家娘子们彼此做个手势,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钟太太正陪在柳太太身边安慰柳太太。

柳太太手里拿着一块帕子,边拭泪对边钟太太道:“妹妹,你我相处了这么十几年,什么时候见我受过这样的气来?”钟太太给柳太太拍着背:“今儿,苏奶奶说的,也没有…”

、第62章 里子

“怎么没有错了?”这会儿花厅里没有宾客,又全是自己家的下人,柳太太也不用再端什么架子,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先是那个什么沈太太,沈老爷自己不修,抬举个妾室,到处让那妾去应酬,这合新渝城的人谁不笑话?”

钟太太在心里说了一句,就算合城的人都在笑话,但没人在沈老爷跟前说个不字,沈老爷只怕也不把这些笑话放在心上。但这样的话钟太太是不敢当着柳太太的面说出来的,只又温言安慰。

管家娘子忙上前倒一碗茶,柳太太接过茶喝了一口继续对钟太太道:“还有这个什么苏奶奶,她们家在苏州,不过是做小本生意的,一个堂姐还嫁到我们家来为妾,这样的人,要按了平时,别说和我分庭抗礼,就说见了我,也只有下跪磕头,口称姑太太,要等我叫她起来,她才敢起来,这会儿,倒来问我,我下了帖子,又对她不礼貌,是我的不是,我这心里的气,怎么忍得了?”

这,钟太太不好再劝,毕竟沈妾也就罢了,那总是个姨娘,可是茭娘不同,她是七品命官明媒正娶的妻子,朝廷诰封都认了,缙绅不肯认,这才叫是笑话呢。柳太太还要唠叨:“也亏了苏知县好意思,抬举这么一个人做媳妇,也不怕出外应酬,丢了他的脸。”

钟太太勉强劝道:“都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他们又是没中之前就定的夫妻,谁不夸苏知县为人高洁,矢志不渝。”柳太太冷笑:“为人高洁,矢志不渝,这样一个媳妇,刚到新渝才几天,就把我们给得罪了。”

说着柳太太抓住钟太太的手,热切地道:“妹妹,你叔父不是在京城任职,不如你写封信,就说这苏知县…”钟太太吓了一跳,这样无缘无故得罪人的事,怎么肯做,正在想法要推辞的时候,就见柳老爷脸色铁青地走进,钟太太不由瞧一眼管家娘子们,但还是站起身。

柳老爷已经对钟太太拱手:“钟太太,事出紧急,我才进来了,还请钟太太先回家,我和内人有几句话要说。”钟太太晓得这必定是有人把宴席上的事报给柳老爷了,急忙笑着道:“我来了这一天了,也该告辞了。”

钟太太匆匆福了一福就出去,柳老爷已经坐在柳太太跟前,瞧着柳太太咬牙切齿:“太太年纪越大,怎么越不清楚,反而还糊涂了。”

柳太太见丈夫不安慰自己,反而开口就这样说自己,柳太太也冷笑:“老爷好大的口气,在外不能做官,回来见我受了委屈,不但不安慰,还怪我了。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吴氏是什么人,老爷还让我出面接待。”

“你嫁了柳家,就是柳家的主母,陈家的事…”柳老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太太打断:“陈家的事就和我无关了?老爷说的好没道理,我还是陈家的姑太太,陈家的妾的堂妹,我为何要…”

柳老爷的火气更大:“你若不愿意,那你就和我说,我也另想法子,和知县重新交好,而不是这样把人请来我家,你在宴席上把人给得罪个完。太太,你我是夫妻,你得罪了人,也是我得罪了人。”

“一个妾的…”柳太太还要重复,柳老爷已经一拍桌子:“你已经嫁到柳家,别人提起你,也是要称柳太太而不是陈小姐。那位也是一样,嫁了苏家,人家提起也是苏奶奶而不是吴姑娘,既然如此,一个知县的奶奶和一个举人的太太,有什么不能来往的?”

柳太太气的泪落更急:“好,好,我嫁了你这么多年,今儿才晓得你是这样无耻的人,难怪你还让我对沈家那个姨娘,都笑脸相迎。”

“太太,沈老爷那边,又没续娶,他愿意抬举姨娘,这也是常见的事,太太你又何必…”柳太太大怒:“他不要脸,难道你也不要脸?”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柳老爷见不但没劝下柳太太,反而又大吵了一架,气的袖子一甩,就要出去,柳太太还不解气:“有本事,等明儿我死了,你也抬举一个姨娘,要她出外应酬,看满城的人,笑不笑话你。”

柳老爷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外走,柳太太又气的在那垂泪,贴身丫鬟忙上前安慰,劝了好一会儿,柳太太才收了泪,问丫鬟:“老爷往哪去了?”丫鬟不敢回答,管家娘子在旁边已经道:“像是出门去了,也不晓得是往沈家,还是往县衙。”

柳太太气的又开始拍起桌子:“不要脸,不要脸,这样的人家还要上赶着去和他们来往。”柳太太在那又开始哭,下人们不敢多说一个字。

茭娘原本以为苏母说自己多喝了两杯有些晕是托词,谁知上了轿子,茭娘就觉得有些昏昏的,到了县衙下了轿,苏母见茭娘神色,就急忙让茭娘先回去房里歇息,茭娘困乏的很,也没有推辞,就回房躺下。

这一觉睡醒,太阳都要落山,茭娘才睁开眼睛,见苏桐坐在桌边,正在瞧着什么。茭娘坐起身,看向丈夫:“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我见你睡的熟,不忍心叫你。”苏桐抬头见茭娘坐在床上,用手揉着眼睛,面上还有残存的睡意,显得十分可爱。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把茭娘搂在怀里:“嗯,我们都好几天没好好地说话了。”

茭娘放下揉着眼睛的手,推苏桐一把:“那是因为你这两天都回来很晚,我等不得你,睡着了,你倒还怪我不和你说话。”茭娘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娇憨,苏桐把茭娘抱的更紧,往她额角亲了亲:“那这会儿,我们好好说说话。”

茭娘双手去推他:“你赶紧把我衣衫拿给我,我都睡了这么会儿,又要吃晚饭,还要去给婆婆问安,没空和你说话。”苏桐哦了一声,伸手把茭娘的衣衫取下来递给她:“瞧瞧,我这啊,都被你放到很后面去了。”

茭娘披上衣衫下床来到梳妆台前整理头面,回头见苏桐靠在床头,一脸哀怨,茭娘噗嗤一声笑出:“得了,你每天坐堂,事情多的不得了,倒是我要说这句话呢,哪轮到你说?”苏桐走到茭娘身后,见茭娘要画眉,苏桐伸手接过:“那我来帮你画吧。”

“你又没有张敞的才,学什么画眉?”茭娘小心翼翼地把眉画好,对苏桐调皮一笑。苏桐搂住茭娘的肩:“今儿你们才回来没多一会儿,柳举人就来了,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说,请你们去赴宴是他的意思,谁知他太太心中不快,倒惹出这么一场事来。等柳举人走了,我又去问娘,才晓得你们去,竟是受了…”

“这些事,我当面说出,早就忘了。”茭娘抬头看着丈夫,苏桐仔细地看着茭娘,茭娘新画的眉是时兴的远山眉,眉都快飞入鬓中,一双眼还是那样明亮。苏桐仔细瞧了瞧茭娘才笑着道:“果然我的娘子,就和那些小鸡肚肠的人不一样,倒是我糊涂了。”

茭娘也笑了:“我今儿仔细瞧着,这些来往也和娘当日在苏州差不多,只不过她们穿的衣衫更好,说话语气更温柔,还有…”茭娘顿一顿笑的有些俏皮:“还有呢,她们啊,总是要端着架子,为着面子,就算真讨厌这个人,面上一定不能露出来。原本呢,我也想混过去,但见柳太太那神情,我就想把她那面子给扯下来。”

苏桐点一下茭娘的唇:“哦?这么说,道理你都明白?”

茭娘的眼转了转:“这些道理,我自然明白,再说了,她今儿明摆着就要得罪我,她一个想得罪我的人都不担心,我一个被得罪的人还担心什么?”苏桐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茭娘伸手拉着苏桐的袖子有些撒娇地说:“只是呢,我这会儿想起,觉着我也算是得罪了她,就不晓得她会不会记在心里,到时…”

调皮,苏桐点一下妻子的鼻尖才道:“柳老爷都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呢?”说着苏桐叹气:“只是我没想到,不过是一个远亲,就…”

“这事啊,存在心里那就是事,不把它当一回事呢,就不是事。”茭娘的话让苏桐微笑,接着茭娘就一本正经地道:“再说了,柳太太一口一个市井之女,小户之女,似乎我和她来往就玷污了她的门第,就忘了女子出嫁从夫这是其一,其二呢,你不也一样出身市井。所以…”

茭娘手一怕站起身:“她是个糊涂人,糊涂人难免会行糊涂事,我若为糊涂人行的糊涂事在那伤心,我岂不一样糊涂?”苏桐伸手握住茭娘的手:“说的对,她糊涂,你不糊涂就好。这会儿,不糊涂的,我们一起去给娘问安?”

、第63章 主意

茭娘嗯了一声就要走出,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用手掩住口,呕了两声才觉得胸臆之中有些舒服了。苏桐的眉皱紧:“娘说你有些不舒服我还不大信呢,可是你不能喝酒,但…”茭娘干呕过了才对苏桐抬头微笑:“也没什么,想来是睡太多了。”

苏桐半信半疑,见到苏母时候,苏桐就把这话对苏母说了,还不等苏桐说不如让医官来瞧瞧,苏母已经在那手指一抡,计算起来,等算完了才满面堆笑地对苏桐:“你出去,我问你媳妇几句话。”

苏桐更觉奇怪,但还是听话地走出去,就在苏桐站在门外想努力地听苏母问茭娘什么时候,就听到苏母放声大笑,苏桐顾不得许多就推门进去,见茭娘也满面是笑。苏桐看向苏母:“娘,到底…”

“你这傻孩子,你媳妇啊,八成是有喜了。这呢,也不用叫医官,等明儿请个稳婆来就好。”苏母伸手拍儿子背一下,笑的更为欢快。

有喜?这就是,自己要当爹了?苏桐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茭娘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茭娘的手已经抚在小腹上,自己有喜了,也就是,要做娘了。这一路奔波,不知道孩子有没有事。苏母见儿子儿媳不说话,只是在那相对傻笑,用手拍下额头:“我都快没眼看了,你们两个,也不说话,只是相对傻笑,我到底是从哪里,寻来这么一个儿子和这么一个媳妇的。”

苏桐这才反应过来,对苏母拱手:“谢谢娘。”

这话让苏母笑的更为高兴:“什么叫谢谢我?你媳妇有喜,关我什么事?”苏桐一张脸登时红了,苏母已经对小丫鬟吩咐:“赶紧让厨房把晚饭送上来,再这样,这两人我都没眼看。”

小丫鬟急忙应是,飞快地去厨房说了。这县衙里面人原本就不多,很快茭娘只怕有喜的事就传的一个衙门都晓得。不过那时毕竟已经晚了,也没人来,等茭娘第二天早上起来,刚到苏母这边,还没来得及让刘三嫂去请稳婆,小丫鬟就来说裘娘子来了。

接着裘娘子就抱着馥儿高高兴兴地走进来:“恭喜恭喜,我昨晚就听说了,还想着来问问,谁知这会儿,你们就在请稳婆,只怕有个八成。”茭娘的脸微微一红,苏母已经招呼裘娘子坐下:“来,你也是生育过儿女的,过来瞧瞧,我媳妇她,是不是有喜了。”

“瞧伯母说的,这怎能瞧出来?”裘娘子笑着说了一句,就仔细望向茭娘面容:“我瞧着,只怕是真有了。”茭娘啐裘娘子一口:“你也来取笑我。”就在说笑时候,稳婆已经来了,给苏母和茭娘各自行礼后也就请茭娘伸出手,仔细把了把脉就笑着道:“奶奶的确是有的,这两手都旺旺的胎气,算着,总不出两个月。”

“没想到苏知县,瞧着俊秀,这手脚却快。”裘娘子这话让茭娘的脸羞的更红,低头不语。苏母打赏了稳婆,见茭娘还是一脸羞涩地坐在那。苏母才对茭娘道:“正好去给亲家那边写信,和着送年礼的一起,也好让他们欢喜欢喜。”

茭娘这才抬头啐裘娘子一口,跑出去给自己爹娘写信。裘娘子还要取笑几句,见苏母已经把馥儿抱起逗弄,裘娘子就笑着道:“恭喜恭喜,若能一举得男,才更好呢。”苏母给馥儿喂了块点心,就笑着道:“先花后果也好,只要都好好的就是。”说着苏母沉吟一下:“最要紧的,就是要给我多生几个,才热闹呢。”

送完稳婆回来的刘三嫂听到这话,也笑着上前凑趣,屋内屋外都欢喜非常。

这样的喜事是瞒不过别人的,况且也快过年了,缙绅们也要给知县送年礼,听说了这样的喜事,也有人来探望。王太太和钟太太是一起来的,说过恭喜后王太太又说了几句怀孕生产时候要注意的事。

钟太太在旁边补充几句,叹气:“这就是嫁了个能干夫婿不好,若是在家中,这会儿还不晓得苏奶奶的娘高兴成什么样子,亲自来照顾呢。”王太太对钟太太笑了:“你啊,就是要气我这个从邻县嫁来的人不成?”

钟太太抿唇一笑,惠儿已经进来说,柳家也来人了。还不等茭娘说话,钟太太就笑着道:“我来之前,还去约柳太太呢,不过柳太太说,她家里过年事多,就不来了。”茭娘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柳家的管家娘子就被请进来。

见到厅上除了茭娘还有别人,柳家的管家娘子挨个行礼后才把礼单高高举过头顶:“苏奶奶,我们太太说,她不能过来,特地备了一份礼,请奶奶赏收。”茭娘也不让人上前去取礼单,只对管家娘子笑着道:“不过是点小事,哪当得住这么大的礼。礼物只能壁还。”说着茭娘就招呼刘三嫂:“取五钱银子来,打赏来人。”

刘三嫂早已准备好,听到茭娘的吩咐就应是上前,把银子交给管家娘子,管家娘子晓得这份礼只怕难送,但没想到茭娘直接就不收,脸上堆起笑还想再说几句恳求的话,茭娘已经对王太太道:“方才您说的,还有几句我没听明白,还想请教呢。”

王太太也笑了:“这啊,也没什么…”王太太又在那细细地讲起来,刘三嫂又上前对管家娘子做了个请字,管家娘子只得站起身跟刘三嫂走出去。

等走出厅,管家娘子就对刘三嫂道:“嫂子,晓得上一回,是我们太太把你们奶奶给得罪了,不过呢,这彼此来往,也没有什么永远记得的仇。嫂子,我们见过两三回,也算熟人,还请嫂子为我多说几句好话,不然我这带着礼回去,只怕要被我们太太罚的。”

管家娘子说的恳切,刘三嫂只叹了口气:“嫂子,知道你为难,不过我们奶奶管家一向很严,谁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些什么。嫂子,这份礼,你还是带回去,大不了我让个丫鬟跟你回去,说我们奶奶谢了你们太太的好意了。”

说着刘三嫂就对惠儿招手,管家娘子倒踌躇一下:“这位姐姐我也晓得她是你们奶奶的贴心人,可是…”

“嫂子难道你还想被你们太太罚?”刘三嫂贴着管家娘子的耳朵说了一句,管家娘子恍然大悟,也就谢了刘三嫂,转身带了惠儿离去。刘三嫂等了一等,等到王钟两位太太都离开了,这才往厅里走去。

茭娘掩口打个哈欠,抬头见刘三嫂站在面前,笑着问:“惠儿去了?”

刘三嫂应是才对就茭娘道:“奶奶为何要这样安排?”茭娘笑了:“柳老爷和柳太太毕竟是夫妻,这份礼,想来也是柳老爷的意思,不是柳太太的。但以柳太太的名义送来,我不收,柳老爷心里也会不高兴。让惠儿去道谢,是告诉柳老爷,我承他的情了。”

刘三嫂惊讶地吐舌头,半天舌头没伸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舌头伸进去对茭娘道:“奶奶,这么曲里拐弯的事儿,您是怎么弄明白的,要您不说,我还不晓得呢。”茭娘浅笑:“不就是个面子,在场面上的人,谁不是要死绷着这个面子?我那天对柳太太那样,那是因为她已经下了我的面子,我自然不用再顾忌她的面子。”

刘三嫂了然点头,茭娘轻叹一声:“舅舅说了,这些,你可以不当一回事,但必定要记得。那时候我小,还不懂得,还和舅舅顶了好几句,这些念来来去去经历了那么多,才晓得舅舅说的,都是真知灼言。”

刘三嫂又点头:“舅老爷可真是个什么事儿都通透的人。”茭娘眼眨一眨:“这以后啊,他任一任官,我就跟了去,只怕等到他致仕时候,我也就转了许多地方了。”

她们在说话的时候,惠儿已经到了柳家,被管家娘子带到柳太太跟前,惠儿把刘三嫂交代的话一五一十说了。柳太太听的又想发作,强忍住了,对惠儿笑着道:“你们奶奶也着实太客气了,不过是些小东西,你们奶奶又何必不肯收。”

“奶奶说:初来乍到,对这也没什么好处,故此才不敢收。”惠儿一本正经地说着,柳太太唇边现出一抹苦笑,吩咐管家娘子带惠儿下去,并封了一两银子的赏钱。等人都走了,贴身丫鬟才劝着柳太太:“太太,您瞧,这苏奶奶,做事也不是那样没章法的,您不如还是亲自去。”

“不去。”柳太太只有这两个字,贴身丫鬟又轻声道:“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老爷说的话也对,那时她是苏州城小家之女,现在她是新渝城父母官的正妻。”

、第64章 得女

“难道我就不是这新渝城柳举人的正妻,柳家的当家主母?”柳太太更是被气的心口疼,厉声喝道。丫鬟吓得不敢再劝,垂手侍立。管家娘子已经重新回来,见状只敢小心翼翼上前道:“太太,苏家的小丫鬟已经打发回去了。”

柳太太挥手示意管家娘子下去,丫鬟也退出屋内,柳太太看着阳光照进屋内,泪又缓缓落下,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先是沈家抬举一个妾,让她出来应酬接待,竟没人阻拦,再是新任知县,娶的妻子,堂姐竟然是为人妾的,也没人嘲笑。说来说去,就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柳太太在那自怨自艾,惠儿已经回到县衙,和茭娘说了来柳家的话,最后还举着柳家的赏钱道:“奶奶,柳太太出手果然大方,一打赏就是一两银子。”茭娘嗯了一声:“既然是赏你的,你就收着罢。”说着茭娘抿唇一笑:“你说她出手大方,就是说我小气了?”

惠儿晓得茭娘和自己开玩笑,也不放在心上,大大方方地道:“奶奶又说玩笑话了,别人再大方,也比不上奶奶对我的好。”茭娘啐她一口:“呸,才来了这么几天,就学的这样油嘴滑舌了,下去吧。你问问他们,算着日子,还有几天会从苏州赶回来?”

刘三嫂正好进门,听到这话就笑了:“奶奶这是说玩笑话呢,苏州离这,也有几千里地呢,就算他们是飞毛腿,这会儿也到不了苏州。”茭娘叹了一声:“我啊,是想爹娘了。”

刘三嫂把手里的炭口袋放在地上,用火钳夹着炭往里放,拨一下火也有些感慨地道:“谁不想呢,我也想呢,不过等到大爷这一任任完,到时就可以回苏州了。”茭娘却没有笑,抬眼看向外面,这一任任完,也不知下一任在哪里?若是一直在外任官,这边是团圆了,和爹娘,却是长久见不到面了。也不知他们惦记不惦记着自己?

茭娘的信到苏州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柳氏让人在屋里坐着喝茶,就让迎儿感觉去叫吴能回来。吴能正在铺子里给人称东西,听到迎儿说茭娘送信回来,手一抖差点把称都掉在地上,急忙把秤交给伙计,就要往里面走。

那客人也是熟客,对吴能笑着道:“你女婿已经做了官,你们两口又是一个独女,这会儿就该跟女儿女婿上任去,坐在任上享清福才是,哪还来和我们拌这些?”吴能心里焦急要知道女儿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对客人一拱手:“哪有这个道理,亲家母跟了去,我们再跟去,那成什么了?再说我们两口都还动的,赚些银子糊口也是平常。”

客人见吴能焦急,也就没有多说,吴能快步走进堂屋,那送信的人已经放下茶碗站起身,指着桌上的东西道:“这些是些土仪,太太奶奶吩咐送来的。”吴能也不去瞧那些礼物,只焦急地问:“说还写来了信,信在哪里?”

送信的人把信从怀里拿出,吴能几乎是一把抢过,觉得这样有些急迫的他对送信人笑着道:“远来辛苦了。”送信人急忙道不辛苦,吴能这才拆开信,读了一遍面上喜色顿现,正要喊柳氏就瞧见送信人还在那里,忙对送信人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送信人自然不会反对,吴能拿着信欢喜地走进屋里,柳氏已经站起身:“信上到底说什么,茭娘到底好不好?”吴能把信纸交给妻子,满是感慨地道:“好呢,当然好,不过更好的是,茭娘已经有喜了。”

有喜了,自己就要做外祖母了?柳氏飞快地往信上扫了一眼,眼角就有眼泪,吴能惊讶地瞧着她:“你这是怎么了?”柳氏擦掉眼角的泪,对吴能道:“总觉得茭娘还是孩子,怎么这会儿,就要做娘了。”

吴能了然地拍拍妻子的肩,接着感慨:“其实,我们茭娘,也不小了,都二十了。”柳氏微带不满地看向吴能:“什么不小了,还小呢,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孩子。”吴能忙又劝柳氏几句,柳氏这才收起感慨,和吴能商量着怎么写回信,好让人送去江西。

这送信也要等到过完年了,不过茭娘有喜的信,很快来往密切的人家都晓得了。苏二嫂更为高兴,还赶着做了几件小衣衫,说好让送信的人一块给自己侄孙带去。柳氏也选了好布,给茭娘做,给孩子做,就算再赶,这针线的脚一点要做的很匀净。

吴大伯母也知道茭娘有喜的事,她听了也没多高兴的,只鼻子里哼出一声:“茭娘这样性子,我觉得,就像她娘,必定只有生闺女的命。”吴大伯在那垂头丧气,柳素有喜的时候,他们也是很高兴,只要生个男孩出来,长大科举做了官,柳素就能做老封君了,到时自家也能沾些光。谁知柳素生了个女儿,这让他们大为失望,从来庶出儿女,虽然都要认嫡母那边为外家,可儿子长大后自立门户,也要孝敬亲娘,亲娘这边的亲戚,自然也要照顾。

可女儿呢,就算出了嫁,也是认那边为娘家,孝敬亲娘都没多少指望,更何况是照顾亲娘这边的外家?这会儿吴大伯听了吴大伯母这话,眼又亮了:“说的是,等茭娘生下女儿,一直只生女儿,我瞧着,他们还怎么高兴?”

吴大伯母也点头,望向远方,真巴不得茭娘立时生个女儿出来,好好的下下吴能夫妻的脸面。

吴能夫妻的信到新渝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了,那时茭娘的肚子已经凸起,苏母心疼媳妇,让茭娘不要动这些针线,亲自给没出世的孙儿做贴身的小衣服还有包被褥子这些。茭娘见苏母在那日夜都做,想自己拿些来做,都被苏母嗔怪:“你平常既要照顾他,又要和人来往应酬,我别的帮不了你,这会儿给你做些针线,你还觉得过意不去,这就不像话,没把我当一家子了。”

既然苏母这样说,茭娘也不好再推辞,只能告诉小丫鬟们,要她们记得夜里催苏母早睡,早上不要催苏母起来。这会儿见随着书信到的,还有一大包各色衣服,茭娘读完信,又打开包袱,放在上面的是苏二嫂做的,下面的那几件,一眼就能瞧出是柳氏的针线。

茭娘拿出一件柳氏做的衣衫,见针脚细密,上面连一个线头都寻不到。也不知自己的娘在做这件衣衫时候,检查了多少时候。茭娘忍不住把衣衫抱在怀中,仿佛这样能感受到母亲的手臂,如同年少时候一样,可以偎依在娘的身边。

苏桐走进,见茭娘抱着那件衣衫眼角似乎有泪,低头一思索就明白了妻子在想什么,上前搂住妻子的肩,语气努力显得轻快:“我瞧瞧,岳母做了什么样的好针线,让你这样抱着不肯放手?”

茭娘抬头瞥丈夫一眼,这才把衣衫放下,整理起来:“你也别来打趣我。”苏桐拉住妻子的手:“我不是打趣你,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岳父岳母,把你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让你不能时时归宁。”

“都说嫁鸡随鸡,我…”茭娘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桐拥进怀中:“这样的话,以后别说了,我们是夫妻,你心里难受,想岳父岳母,我都知道。等到今年年底,我遣人去把岳父岳母接来,你觉着如何?”

这样可以吗?茭娘抬头望向苏桐,接着有些迟疑地:“这样,不知婆婆会不会…”

“你瞧,你才怀了这个孩子,怎么就觉得不像你了?”苏桐把茭娘搂的更紧一些:“娘能生下我这样聪明能干宽厚的儿子,自然娘也不是那样小气人。”茭娘一拐子拐在丈夫腰间:“怎么,说的你十全十美,就显得我小气了?”

苏桐也笑了:“你不小气,你怎么会小气呢?你只是怀着孩子,未免有些伤感。茭娘,我知道岳父母只有你一个独生爱女,就算你没有说,等以后我也要奉养岳父母的。”茭娘嗯了一声,靠在丈夫怀中,肚里的孩子也轻轻一动,茭娘笑的更加甜美。

八月十九,刚刚过完中秋不久,天上的月亮只缺了一小个角,茭娘肚腹疼痛,稳婆早已请好,见茭娘发动了就忙把茭娘扶进已经准备好的产房内,天将白时,产房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过了些时,稳婆抱着孩子走出,对等在那的苏桐和苏母行礼:“生了个千金。”

苏桐已经接过襁褓,仔细看起女儿来,小小的女婴还皱巴巴的,红彤彤的,可瞧在苏桐眼里,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美丽的孩子。他笑的都合不拢嘴了,把孩子交给苏母:“娘,您也来抱抱您孙女。”

、第65章 陋习

等在那的苏母迫不及待地接过孩子,仔细看起来,边看边笑:“我觉着这孩子像你,你看,一样的额头,一样的下巴。”

苏桐摇头:“瞧这眼睛,长的和茭娘一样。娘,您给您孙女,起个名字吧。”苏母抱着孙女,又仔细瞧了瞧:“哎呀,这可难办了。瞧今儿又有月亮,又有云,就叫云月罢。”苏桐连连点头,正要接过孩子去告诉茭娘这孩子已经有了名字,抬头见稳婆似乎有些不高兴地站在那里,急忙对刘三嫂道:“倒忘了谢谢这位老娘婆,刘嫂子,你把这位老娘婆带下去,赏她二两银子。”

刘三嫂应是,上前请这稳婆下去,稳婆行礼道谢,却不时回头看着苏桐,面色诧异。刘三嫂会错了意,对稳婆笑着道:“这位嫂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嫌给的赏钱少?等到洗三添盆那天,里面的东西不全都是你的。”

稳婆更感惊讶了,小心地张望了下,才对刘三嫂道:“怎么,这女儿也要添盆洗三?”这话说的更奇怪呢,刘三嫂打一下稳婆的手:“又不是没有银子,不能添盆洗三,这有银子,为何不添盆洗三?”

“这不是生了个闺女,难道你们不嫌晦气?”晦气?这倒是刘三嫂没听说过的,急忙往地上吐了几口吐沫:“呸呸呸,这样的话也亏你说出来,我们家爷和奶奶,盼这个孩子盼成什么样子,哪里会嫌晦气?”

稳婆见刘三嫂这样,悄悄附耳对刘三嫂说了一番话,听的刘三嫂面色大惊:“还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