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眼睛,真的很溧亮,干净得像雪山顶上的湖水映照蓝天”清澈见底,看着就让人能忘记一切,再长的等待,再辛苦的过程”在见到孩子的这一刻,都值得了。

虽然忧心玉璧,但见到孩子,萧庆之就先松了一口气”孩子足月产下来的,看着就健康:“俟,萧大人喂”赶紧来抱一手吧。打今儿起,您就是当爹的人了。”

这场院里当然谁也不会跟他抢,不过他看着这么小点的东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看着自己长年习武粗手粗脚,生怕会蹭坏了。产婆是见惯了的,小心地把孩子抱到萧庆之怀里,厚厚的襁褓裹着,哪有什么太大技巧”产婆教了几句萧庆之就上手了:“儿子…”

只叫这俩字,萧庆之就觉得这辈子圆满了”再瞅瞅儿子那眼睛,真想到了玉璧吃到好吃的之后,戽句经常被他骂的话我这辈子就是立马咽气,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一院子的人这时候才真正放下心来,陈氏夫妇二人倒也不跟这位新晋当爹的抢外孙子抱,只碰了碰又按乡俗给孩子手上栓了红绳,然后就心满意足地安置去了。倒是谢春江和陈玉琢一个赶一个的双眼放光,谢春江不时拿手轻轻戳戳襁褓,特稀罕地说:“不亏是我干儿子,我怎么看着就这么欢喜呢。俟呀,干儿子,我是你干爹。”

“一边去,我这亲舅舅都还没认,干嘛要先认你。”陈玉琢多想摸摸孩子的小脸儿,但生怕碰坏了,都是还没有家室没当爹的人,猛地见着个新生的小生命,真的是稀罕得不行。

谢春江和陈玉琢是怎么看都觉得看不足啊,可产婆出来说:“萧大人,里边已经收拾好了,您进去看陈尚令吧。”

这时产婆们就可以去歇着了,奶妈也从侧屋里出来,本是想接过孩子抱着。但萧庆之哪里舍得撤手,只让她在一边候着,等到孩子要进食了再传她:“修良、潮生,你们也早些安置,时候不早了,孩子在这以后见天都能看得着,不要耽误晚上歇息。”把依依不舍的“干爹”和舅舅打发走后,萧庆之才迈进了屋子里。玉璧已经擦了身子,一应物件都换了新的,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柑橘皮清香。倒没了一点刚才的血腥气,闻着让萧庆之大感安心。

“玉璧,你还好吗?”萧庆之问这话时,察觉到自己有些颤抖。

玉璧露出个特精神饱满的笑,说道:“好得不能再好了,咱儿子好看吧,那双眼一扫,跟北城的陈年果酒一样甜美醉人。”

直到萧庆之坐到玉璧身边,玉璧才察觉他有多害怕,倒没了卖乖卖娇的心思,只伸手去摸他的脸。萧庆之见她够不着,俯下脸来凑近了她:“别怕,我好好的,真的。而且,我娘说头胎才会这样,生第二胎就没事了。”

萧庆之听完连连摇头:“有他就足够了,这几个时辰在外边我真怕你们……”

摇头阻止萧庆之说下去,她还想要个女儿呢,不过萧庆之这么担忧与体贴,她这时候就不说了,这会儿最重要的当然是跟自家儿子培养感情。(本站(叭mn比m)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有读者说百姓当街骂官员的事提供趣事一则“明代北京,妇人遇到官轿可以不引避。当时有一位吏部尚书坐轿来到长安街,途中遇一老妇,脸上包着头巾,不引避。

隶人误以为是男子”“呵而触之”。老妇摘下头巾,当面叱责这位尚书道:“娄在京住了五十余年,这些见了千千万万,罕稀你这蚁子官?”说完,头也不回,坦然离去。

第 175 章 淳庆帝赐名,萧家的族谱

夜里,奶妈给孩子喂了回奶,然后就歇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玉璧伸手想碰孩子的时候,孩子眨着柔柔亮亮布满清辉的眼睛,张嘴就冲她的手指去了,玉璧一看也没让人去喊奶妈,想着自个儿这亲妈的奶有什么不能让孩子喝的,自己的孩子当然是自己奶着更好。

不过,据说陈氏没什么奶水,她瞅瞅自己虽然日渐伟岸的胸襟,估摸着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奶妈当然得留着,自己的奶也得让孩子喝。

她记得母乳喂养不仅可以促进母子间的感情,对孩子也好,对母亲也好,这样的好何乐而不为。

撩起衣裳来,侧着身子把孩子放在臂弯里让他去啜吮,人类的本能果然是强大的。

萧庆之起身时就看到这么一幕,只觉得这场景是闪着七彩光芒的,温和而柔软:“玉璧,怎么不叫奶妈进来喂。”

“懒得起,再说我儿子喝我的奶,天经地义。”玉璧笑吟吟地戳了戳儿子露出的一边小肉脸,满足得心都要化掉了。

看着这场面许久,萧庆之起床去洗漱时,脑子里都不断是刚才这个画面,这时才感觉到什么叫有子万事足。不过这孩子今儿还得抱到宫里去给淳庆帝看,这事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谁不知道淳庆帝一直拿他当晚辈看待。

成新时是赐婚,这时再抱孩子去让淳庆帝赐个名,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恩宠,得脸一点的人家,都能得着这样的恩泽。玉璧有些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身边,可这一遭是必然要走的,只能千万分不舍地左叮咛右嘱咐。

萧庆之抱着孩子进宫,谢春江有那么一点点失落,臣子都可以光明正大抱着儿子进宫,让淳庆帝赐名求福泽,他这儿子只怕将来没有这样的机会:“罢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你又怎么了。”玉璧起身喝粥,小暖阁里地龙烧得极舒服,陈比一边给玉璧添汤水,一边看着女儿直乐。

“没事儿,看你们都有儿子了,感慨呗。”谢春江把念头一抛立马又乐呵起来。

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当然还是说到孩子呗,陈氏就问了一句:“你们给孩子取好名字了没?”玉璧摇头说:“没呢,陛下会有恩典,这名字我们取了都不算。”陈氏夫妇和陈玉琢本来都想提供几个建议,结果一家人心思落了空,只能等着宫里赐名了。

再说宫里头,淳庆帝一下朝,苏德盛就满脸乐呵劲地报喜:“陛下,萧大人领着儿子在暖阁里候着了。”

昨天夜里就听说了是儿子,淳庆帝这叫一个高兴啊,这就有嫡长孙了。虽说名不正言不顺,但他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噢,可瞧见了,生得怎么样,可是像子云?”

“陛下,老奴瞧着,这孩子和萧大人陈尚令倒不怎么像,只是那双眼睛,漂亮得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欢喜。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赶着年前儿出来,巴巴盼着陛下给压岁银呢。、,苏德盛凑趣说了几句,再想想萧庆之怀里那孩子的眼睛,真真是好看,虽然明白这时候孩子还瞧不见什么,但看着就叫人想对这孩子掏心掏肺。

“走,去瞧瞧。”大孙子,淳庆帝现在只要想到孙子一类的词,心里就高兴。再想想,萧庆之这孩子真是个有好福气的,赶在太子前边了,这就是长孙,意味不同的。就算是庶长孙,按序齿嫡长嫡长,先嫡后长,所以庶长同样有优先继承权的。

这么一想,淳庆帝就觉得有点对不住这大孙子了,多好的出身,怪自己年少糊涂,否则多好的嫡长子,多好的嫡长孙。

一到暖阁里,萧庆之刚要拜倒,淳庆帝就把他给扶了起来,没跟萧庆之废话,低头就去看孩子。果然像苏德盛说的那样,有双好看的眼睛,像一泓静静湖水,布满柔柔的光辉。只这一眼,淳庆帝就像是看到了某个多年前消失在人少里的女子。

那女子,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如同高山上的圣湖,清澈盈盈:“苏德盛说得没错,生得一双好看的眼睛。”君臣二人坐下,萧庆之心知肚明自己为什么大清早赶着带孩子来,到底还是心里装着这位生父。父亲走了,没能让父亲看上自己的儿子,总要让生父看一看的。萧庆之却不知道,对于他的心思,淳庆帝一清二楚。

说了一番话,淳庆帝满心柔软,更加觉得自己亏待了儿子孙子,但淳庆帝可不会让自己总心怀愧疚,话题一转,说道:“朕记得你们萧家的排辈儿,选了两个字。”接过宣纸一看,上边是两个朱笔题下的字,一个是“桓”一个是“梧”。不得不说,淳庆帝这两个字挑得很有讲究“恒”字可以解释为“大”“威武”。让萧庆之皱眉的是,这两个字是朱笔御题,什么是桓,立在宫殿外做为皇权标识的就是桓,是天子家的标志。

至于梧,是给女孩取的,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醒泉不饮,凤凰呗。

萧庆之瞬间明白了一件事,父子就是父子,压根不用说破,只把这俩字扔出来,他们父子间的沟通就算水到渠成了。猛地抬头看淳庆帝,只见淳庆帝笑吟吟地看着他,绝对是在肯定他的猜测:“陛下已经知道了,而且还知道我知道…、,顿时间,萧庆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只是有些怔愣地娄在那里,直到新鲜出炉的萧桓小朋友有些不耐烦地扭了扭,他才缓过神来:“微臣代桓儿谢陛下恩泽。”

“这孩子生得是时候,日后必有大福缘。”淳庆帝见萧庆之没有过于激动,片刻失神后就恢复冷静稳重,对这个儿子愈发欣赏起来。可惜,淳庆帝叹了口气,自己能给他的,实在不多。

等萧庆之抱着萧桓出宫后,淳庆帝就在琢磨,自己怎么也得给这孩子点荣宠,光取个名字,公卿们都能求到的恩宠算什么恩宠。当然还是得格外照顾一下,赏赐这种东西就不要提了,再多也不嫌多,但赏赐也见不出荣宠了。

想了想,淳庆帝有了主意,督促太子快点生孩子,然后让这俩孩子一块长大,日后就能像萧庆之和顾弘承之间一样。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往往很打脸呀!

庄王府里,一家子盼着孩子回来,等萧庆之抱着孩子一出现,一家子全围了上去,玉璧只顾着抱孩子了,倒没打听孩子的名字。谢春江和陈玉琢没忍住,连陈氏夫妇也一脸渴盼,就想听听陛下给自家这娃取了什么样的好名字。

“哥啊,别再吊着娄们胃口了。”

“是啊,妹夫,赶紧说吧,陛下给赐了什么名儿?”淳庆帝熟读经典,陈玉琢就觉得肯定是个不错的名儿。

“桓,取自桓拨之世。”萧庆之没什么兴头,现在就想关起门来,跟玉璧好好说说刚才在宫里的事儿。但这一家子人都在兴头上,萧庆之也不扫大家伙儿的兴。

“是什么个讲究?”陈氏夫妇不识得多少字,所以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谢春江做为干爹,很尽责地讲解起来:“是大治的意思,盛世的意思,陛下对他寄望很高啊!、,比起这个全心只顾高兴的干爹,陈玉琢有点儿不太能理解了,怎么取这个字呢。要知道桓字,意思很大,怎么能给一普通官员家子弟用。寻常人家取名字,都会注意着点避讳的,这样意义太大的字一般不会去取:“意义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不碍事,陛下喜欢这孩子,无非是希望他将来能国之桓表,朝之柱石。”萧庆之赶紧把话转回来,可不能让大舅哥瞎想,这位大舅哥和玉璧一样擅长联想。

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虽然淳庆帝有点儿肉疼要按萧家的来排辈儿,按淳庆帝的想法,千分万分地想给孩子取个意义更好更大的名儿。可他能说明白不愿意让孩子按萧家排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萧桓满月前几天,萧庆之就抱着萧桓到萧家大宅去,要给萧桓上族谱。这上族谱也不是随便上的,关键是萧桓真的很会找时机生,他出生之后的第三天中午,萧家长房就诞下了这一辈儿第二个孩子。

长孙的名头,萧桓在哪头都坐实了,在萧氏一族,长孙哪怕不是长房出来的,那也是有头很高的地位的。更何况萧庆之在朝堂上有影响力,萧氏长辈看这孩子就更重视了。

“萧桓,陛下对这孩子寄予厚望啊,子云,你可要好好教养。”

长辈们殷殷交行,至于上族谱,这事儿得请萧张氏到京里,长孙上族谱,祖母不在场是不行的。

“是,遵曾祖命。”

萧家的另一个孩子,是满月后才抱到宫里去求赐名的,毕竟不是谁都跟萧庆之似地跟淳庆帝那么亲厚。

本来想着,淳庆帝也得赐个不错的名字,结果淳庆帝竟然做得出来,指着门前一株杨树说:“就叫萧杨吧。”本来也是个不错的字,可淳庆帝这随意劲,和给萧桓取名字时的慎重郑重是完全不同的。这让萧氏长房长子很有些不满,连带着萧桓上族谱的事儿,也就这么生出波折来

第一七五章 为儿子打算

一直以来,萧氏长房和萧梁一支之间就有不小的矛盾,但终归是一家人,萧梁为人强势,在淳庆帝面前得脸不说,朝中也多是仰仗他的人。而萧庆之总是笑语温和,看着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良态度,这一点倒是和淳庆帝极为相似。

在萧梁过世之后,萧氏族中就有人暗暗打了萧庆之的主意,倒不是要占家产之类的,而是巴望着能通过萧庆之和头顶上那边天搭上关系。可萧庆之这人看着温和,实际上却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自打从云州回来,不管萧氏一族中人谁上门来要求,他总是三言两语轻飘飘地就把话题给绕开了。

一来二去,积压的矛盾就重新摆到了台面上,萧氏长房中已经有不少人对萧庆之心存意见。萧氏长房长子意见更是大:“父亲,待过些年我就是一族之长,指着族中子弟们相扶相帮,这些年来叔伯兄弟们都很愿帮忙,但萧子云却从来没应下什么。就是钟山书院,对萧氏一族的子弟也没有额外优待,去了学费一文钱不少不说,该打的照样打该罚的照样罚,一点也不见如何关照”

对于萧庆之来说,他现在的身份太尴尬,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当然会做能做的,在朝中替萧氏一族布布局。但是他现在是淳庆帝的私生子,要远离朝局以策安全,怎么可能再去四处安排。至于钟山书院,他也就挂个名授几节课·具体的事务有专门的人负责,其他的他一概不过问。

但是,萧氏子弟在钟山书院是受到了厚待的,毕竟上上下下都明白,自家书院姓萧,所以开小灶请大儒指点这样的事可没少。但是大儒是有脾气的,就是萧庆之犯了错,他们也能当面锣对面鼓地指出来。

“上族谱还得母亲来主持局面吗?”玉璧觉得这事儿可不妙-,其实她也不在乎能不能上族谱·但萧庆之看着很在意似的。

“是,母亲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为难我的,这些年待我就算不亲热,但在外还是会维护我的。”萧庆之抱着萧桓,正在想着那个“抱孙不抱子”的说法,可一看着自家儿子,他又舍不得放手。

看这小小的人儿,才这么大点儿,双眼中就一派清如月皎若雪的光辉。小人儿是感觉不到自己双眼如何动人的,他现在跟爹妈熟了·只要俩人来抱,那绝对是漂亮可爱的眼睛清辉闪闪地看着。

也哭也闹,但哭闹完眼睛一眨,又是月朗天青,如冰似雪的双眸。

“别总抱着他,会宠坏他的,放到小榻上去让他自个儿睡。”玉璧可不敢宠出个纨绔来,儿子教不好毁自个儿家,她才不冒这样的风险。唔,如果有个女儿么·她倒不介意宠爱一点。

戳戳儿子的小脸蛋,玉璧皱着鼻子感慨,为什么不是女儿呢!她都想好了·如果是个女儿要怎么打扮,怎么教养,结果十月怀胎钻出来的是个儿子,让她好是一阵失落。当然,儿子也是自己的儿子,满心里全是喜欢。

“别总皱眉,桓儿会以为你不喜欢他。”萧庆之把孩子抱到小榻上盖了小被才回头跟她说道。

玉璧不无遗憾地说:“怎么可能不喜欢,就是如果是个女儿·我会比现在更喜欢。庆之啊······我们一定要再生个女儿啊!”

瞥她一眼·萧庆之嘴角的笑瞬间有了花香气:“嗯,你在邀请我么?”

“色狼!”玉璧娇嗔地拍了萧庆之一掌。

“看来·是真的在发出邀请。”萧庆之笑盈盈的眼里如同开了桃花一样,正待再说点什么·俭书忽然在外边喊起来,萧庆之没法只能喊道:“进来。”

俭书带来的是萧张氏已经到了萧氏大宅的消息:“那头来人,说是请爷下午过去。”

“没有说别的吗?”

见俭书摇头,这下萧庆之和玉璧都觉得不对劲了,眼看着到午饭时分了,接风宴怎么也要喊他们过去才对。萧氏是讲规矩的人家,再怎么着也不应该失了这样的礼数,当即萧庆之脸色就不对了。

不过,他没说什么,玉璧见他这样也没开口,只让俭书去备礼。这么久没见萧张氏,该备上些礼物去瞧的。中午,两人吃完了饭,又让奶妈喂了萧桓,这才抱着孩子一块去萧氏大宅。在大堂里,见到的人并不多,只有萧家长房的几位,萧应之见了萧庆之倒是很热情,老远就迎上来。

一一见礼后,萧应之凑向萧庆之说:“大哥,快让我看看小侄儿…”

见到萧应之,萧庆之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他们兄弟之间,自从把事儿说破后,倒没生间隙,还和从前多:“是桓儿······这是林儿吧,快些过来大伯看看。”

一旁的徐贞娘赶紧让奶妈把孩子抱上来,徐贞娘生的也是儿子,就是出孝期后不久怀上的那个孩子,现在都快两岁了:“林儿,叫大伯。”

萧林看着身子骨不是很结实,不过生得很俊秀,萧庆之抱了他,他就软糯糯地喊“大伯”,然后又看向一旁冲他笑的玉璧,甜甜地也回一个笑脸:“是大伯母吗?”

“是,知道林儿会来,给林儿准备了新年贺礼。”玉璧说着又拉了徐贞娘左顾右看,妯娌二人见了面倒都挺高兴:“没赶上林儿周岁,你别介意,这是给林儿的长命锁,你收着回头给林儿压床角。”

长命锁是玉质的,上边雕了灵芝瑞草,下边坠的没用金铃,却用的是上好的东珠。东西接到手里,徐贞娘喜欢得很,也知道是用心准备的贵重物件儿,连连冲玉璧道谢:“你们在云州的时候,林儿身子不妥,所以也没带出去给你们瞧。满月宴和周岁宴都没办,林儿生来体弱,怕办了分薄福气。”

“我瞧着林儿现在很好…”玉璧预备夸几句来着,可萧张氏一几名女眷看着她都有些面色不善,玉璧心底咯噔一下,今儿摆什么局呢:“母亲,久不见您了,媳妇儿给您准备了不少合用的。都一年没见到母亲了,做下多少好吃好喝的,都没个人欣赏,真真是让媳妇难受的紧。媳妇瞧着这天底下,最解我这食中味的,也就只有母亲了。”

虽然,萧张氏说过不要再叫母亲之类的话,但是玉璧特顺溜。她一点也不怕萧张氏打她的脸,有好吃好喝的,还有人愿意做小媳妇,萧张氏要不乐意那就有鬼了。

“…···你有心了。”萧张氏还能说什么,当着丫头婆子的面,这又是在京城萧氏大宅里,人多嘴杂的地方,萧张氐可不会说出来“我不是你婆婆”的话。

“母亲,您也看看桓儿,都说五官有几分像父亲呢。”满月的时候萧氏长辈来看,都说有几分像萧梁小时候,她姑且就这么信着。

萧张氏可就别扭了,她拿自己这名义上的长媳向来没什么抵抗力,瞪了她一眼,却还是接过了孩子。这时候萧桓闭着眼在睡梦里,被转了个怀抱也没醒,只是小手动了动,萧张氏仔细看了几眼,眉眼间倒还真有几分像:“这眉毛倒是一样。”

说完,萧张氏就要把萧桓抱回给玉璧,玉璧还没伸手接呢,萧桓眼睛睁开了,眨巴眨巴间,萧张氏竟又往回抱。这双眼睛······和当年初见萧梁时,她所看到的一模一样啊!萧张氏此时完全忘记了,萧瑜和萧梁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眼睛。

“唉呀,这孩子眼睛可真好看。”就算几名女眷各有心思,一时间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萧桓可能是闻着味道不对,怀抱的柔软度和舒适度也不对,扁扁嘴看样子就是要哭了。玉璧看了赶紧接过来,免得自家小祖宗当场闹起来:“母亲,这孩子折腾,醒了就指着媳妇和庆之抱呢。”

看着萧桓被抱走了,萧张氏还颇怅然,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她这回来,可不是为主持大局来的,一是为给萧林和萧森上族谱,二是来为萧林正名。如果萧桓上了族谱,那萧桓才是这一支的长房长子,萧林就要变成二房了,相对的份位就要低一些。

萧张氏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不知道谁家血脉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做了这一代的长孙。

女眷们这边没说什么,男人们这边却关起门来在说着萧庆之不是萧家血脉这件事。但是萧庆之很镇定,并没有因为自己不是萧梁的亲生儿子而弱了声势,只说道:“就算我不是父亲的血脉,谁又能说我不是萧氏血脉,我查过了萧氏的族谱,母亲正是萧成公那一支的长房长女。萧氏也不是没有上门女婿,如此算来,桓儿也是萧氏血脉,如何上不得萧氏族谱。”

这时代,有族谱没族谱就代表着有没有出身,萧庆之不可能不为儿子打算。

他这么一说,族长萧沾沉吟片刻,说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母亲的身份。”

“自然有,母亲的遗物中有玉牌一枚。”那是族中各支长房才有的物件,足够证明萧瑜的出身了。至于当年萧瑜怎么和萧梁走得近,他们现在就无从得知了。

萧应之倒是高兴,不过萧张氏收到丫环听来的壁角,手上的茶盏立马摔成了几瓣······

第一七六章 嫂子,你真是我亲嫂子

萧张氏从来就只知道萧庆之是某个萧氏女的儿子,当然,她怀疑过萧梁,不过萧梁对萧庆之向来也是淡淡的,虽然疼爱,但绝对不是对萧应之那样的严父。所以,当萧张氏听到萧瑜两个字时,心肝儿就颤抖了起来。

这几个妯娌或许不清楚,但她却对萧瑜的过往清清楚楚,萧氏在云州的附近还有一支,就是这萧成公。萧成公谥封成公,虽然跟萧梁死后的荣封比不得,但却是萧氏中很显赫的一支,如今也十分显赫。

而萧张氏之所以印象深刻,却全是因为当年…当年传出的消息是,萧成公这一支的长房长女是内定的皇后人选。那时候,最热门的继承人选还不是如今的淳庆帝,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内定的皇后人选没抬到东宫嫁给当时的太子,反而无声无息地就这么没了声儿。

那女子,萧张氏是见过一眼的,群山之间一袭黄衫子,就像是随时要踏云霞归去仙乡一般,当时萧张氏以为倾世之姿讲的就是萧瑜这样的女子。

“竟…竟是她。”萧张氏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萧瑜的过去,萧庆之和玉璧都不清楚,也没想过要去四处打听,萧庆之也只是查明了出身就收手了,也没跟萧成公那边的人接触过。所以他们压根不知道,萧瑜有什么样的过往。

“弟妹怎么了,什么是她?”

摆摆手,萧张氏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萧张氏心里自有她的忧心。萧瑜的儿子,萧瑜后来听说和几个皇族子弟牵很深,难道萧庆之竟是顾家的血脉?萧张氏不会往淳庆帝身上去想,但对于萧庆之是顾家的种这件事还是有了一定把握的。

挥退开丫头婆子,萧张氏看向玉璧:“是萧瑜?”

玉璧见状却装傻,有什么事让男人们商量去,她才不扒这八卦,万一她扒得起劲了,扒出淳庆帝这个终极大OSS来怎么办:“母亲说什么,谁是萧瑜,是哪一支的?”

见她满头雾水拎不清的样子,萧张氏就没再问下去,萧张氏被玉璧蒙蔽得不轻,向来认为她这个不怎么着调的媳妇不会绕弯,是个直来直去的:“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

男人们那边,萧瑜的名字一出来,几位长辈就怔了,萧庆之再把玉牌拿出来,长辈们就齐齐沉默了。连同一直叫嚣的长房长子萧度之都沉默了,这位能耐的姑姑,萧度之也听说过她的光辉事迹。把那些个光辉事迹一联想起来,不难想到萧庆之真正的出身。

倒不是说因为萧庆之是顾家的种就怎么怎么分外对待,但萧成公那一支,在朝中根基颇深。就算萧庆之不把萧桓安在萧梁这一支的名下,那也得给人上萧桓族谱,总不能因为上族谱这件小事,把萧成公那边的人给招来。

“子云呐,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过几天开祠堂,给几个孩子一道上族谱。”萧沾一琢磨,这事儿就这么着吧,萧应之都给帮腔,说明萧应之对“长孙”这名份看得不重。至于萧张氏,那个婆娘在萧沾眼里向来是不成器的,他哪会存什么顾虑。

“是,多谢大伯公。”萧庆之也是不得已,否则不会抬出萧瑜来,他也怕被有心人串起来联系到淳庆帝身上去。

不过他去查过,当年在吴州一带的事,似乎没人知道一样。按说如果真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会被编成各种版本的故事被人口口相传,毕竟淳庆帝现在是一国之君。但是风流韵事不少,却没有一桩是和萧瑜对上号的。

萧沾发了话,长房几位长辈也没意见了,萧庆之见萧林一直望着他,就笑着抱着萧林和萧应这一块出了大堂:“子和,这孩子是不是太瘦弱了些,回头请宫里的医官看看,开几个方子给调养调养。”

萧应之却没答话,直到见到萧张氏、徐贞娘和玉璧后,他才飘飘然地轻声问道:“真的是瑜姑姑?”

点点头,萧庆之问道:“怎么了?”

摇头,萧应之没说话,他巴不得自己今天没来才好,这会儿真恨不得自己就是个瞎子聋子。还能是什么,萧应之就是这个唯一能把萧瑜和淳庆帝联系上的人,萧庆之接到淳庆帝身边养后,萧应之在萧梁偶尔喝酒叹气的时候,说起过一点点,可能是因为当时年纪小,萧梁才当着他的面儿讲的。

别的事不记得了,萧应之还记得一句话:“若非陛下,六妹怎么出家,又怎么会留下子云这苦命的孩子…”

虽然只是六七岁的年纪,但萧应之向来记性不错,所以这话记得分外清明。当时他还奇怪过,父亲怎么把哥哥和远在宫中的陛下以及出家、六妹这几个词联系起来。没有长在萧氏大宅这样的环境里,萧应之当时还挺单纯,问了一句很天真的话:“哥哥为什么苦命呢?”

“因为爹娘都不认他。”

那时候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还懵懵懂懂地犯糊涂,现在想想,萧应之真觉得像是被无数雷电轮番劈了似的。自家长兄…自家长兄是陛下的儿子啊,这个认知才冒上来,萧应之就确定自己得把这事儿藏一辈子不提。如果被母亲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样了,他就愿意萧庆之做他的长兄,什么长孙不长孙的,哪里重要了。

“哥,这孩子是陛下赐的名字吧!”萧应之忽然惊觉后,又加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

瞬间,萧应之就不敢再开口了,他怕自己说露嘴,他觉得陛下可能已经知道了。再看看自家长兄,这会儿萧应之真替自家长兄掬一把同情泪。为了不让自家长兄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长孙的名头他得劝着点母亲,千万别争了:“桓儿的名字取得真好,可惜当时我们在云州守孝,没能请陛下为林儿赐名。”

不过,萧应之想想萧杨,和自家的萧林、萧森又有什么区别。但这件事,萧应之并不能完全确定,也许陛下只是期待着萧桓成为基石梁柱啊!

回了庄王府,宫里派来的医官复诊正在给谢春江复诊,这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每回都要唉哟唉哟几声,也不知道这位是真的还疼呢,还是没有断了让淳庆帝心里不舒坦的想法:“子云,你们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还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萧庆之明显是故意的。

谢春江心说你拆我台干嘛,还不许我装一装了,明明知道为什么:“最近天气冷,感觉有点酸胀,下雪的天儿尤其明显。”

医官一听,默默地开了几副药,然后回宫里去。淳庆帝问起,只答“还需将养着”。淳庆帝倒来不及为谢春江心疼什么,反倒关注起萧家给萧桓上族谱这件事来,听说萧氏族里有不同意的声音,淳庆帝也不知道是该乐意呢还是该跳起来骂这群人。

上了族谱,就算萧桓是他的长孙,那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虽然事儿往根上说,从萧庆之这里起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但萧桓没上族谱时,心里总存着一点小念头。

而太子顾弘承年节底下,居然用很荒唐地借口跑出宫去躲懒了,他的借口是——“父皇,儿臣看庄王府风水不错,子云住进去没多久就有萧桓了,儿臣预备领着周氏去住一段时日,争取明年让父皇给压岁银。”

赶苍蝇似地把顾经承赶走了,太子有时候真的很不着调。

顾弘承哪顾得上想着调不着调的事,谢春江和萧庆之都在庄王府,他早就想天天和这俩一块谈论谈论。正好年关底下宫里已经封了印,这时不赶过来一起早晚相对论天文地理,还等什么时候。

“潮生啊,听医官说你的伤有反复啊!我带了医官来,日后早晚都给你瞧,让他们小心给你调理着。”顾弘承殷殷地道,淳庆帝这会儿都许他培养自己的班底了,他虽然没明着培养,但是已经把谢春江列进名单里去了。

接下来几天,看着又苦又恐怖的“补药”汤汁,谢春江真想死啊,这就叫挖坑埋自己。

“该,谁让你装,恶人自有恶人磨。今儿就你和殿下在王府里,只怕殿下又要亲眼盯着你喝汤药了,自求多福吧,潮生!我和庆之这就要出门去萧氏大宅,你就别拽着我袖子不松开了,否则我可要喊让哥收拾你了。”玉璧幸灾乐祸地道。

“嫂子,你真是我亲嫂子!”

“那是,你哥也是你亲哥。”玉璧替萧庆之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抱上儿子和萧庆之一块儿上马车,把谢春江一个人留在这对他来说犹如地狱一般的王府里独自面对“修罗殿下”。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谢春江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呢,自个儿在院前小声嘀咕:“什么叫做你哥也是你亲哥啊,难不成…呸,没这样的事儿。”

谢春江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顺着话一嘀咕,还真嘀咕对了!

而且,他这嘀咕,很快就要被不少人嘀咕起来,虽然猜想的标的有那么点距离。

第一七七章 突如其来的惊人消息

到萧家大宅里坐下,今天人到得分外齐整,不管是在长在幼的,都盯着萧庆之怀里那个小娃娃看。萧桓是睡着了没瞧见,否则肯定得被这群冒绿光的长辈给吓着,萧家上下都在猜这是萧瑜和顾家哪位王爷的种,倒真没谁会猜到淳庆帝脑门上。

毕竟,当年萧瑜拒绝了后位,大家伙儿就想着,那就应该不是皇上,这时萧家人倒没谁想起,那时候萧瑜接的位子是未来的后位。颇为暧昧地看着萧庆之的眉眼,这个猜成王,那个猜鲁王,猜来猜去又觉得谁都不像。

萧张氏这会儿也歇了心,但长房长子的名头却不愿意出让,最后,萧沾出面,看了萧张氏一眼说:“日后桓儿他们几兄弟,族里会一视同仁,弟妹就不要再言语了。”

把天家血脉安在自个儿家,萧沾觉得对萧氏将来会有一定的助力。萧沾冥冥中有种感应,总觉得萧庆之知道了自己的生父是谁,看样子不是一般的王公亲贵,要么是掌大权的,要么就是陛下那几个亲兄弟。要真让他们猜到淳庆帝头上,估计这些人就不好出现了,个个都会避着点儿,生父是王爷还是皇帝,待遇完全不一样。

有族长这句话,萧张氏就算是心里不乐意,脸面上还是要应着的。她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件事算是她自己搬起石头来砸在自己脚面儿上,现在她如果再去说不让萧桓上萧氏族谱,在场的人就算心里认同她,嘴上也要应下来:“是,他大伯这么说就这么办吧。只是日后,可莫怠慢了我的子和。”

就算是现在知道萧庆之是萧瑜的女儿,是那个她认为有倾世之姿的女子的儿子,她也对萧庆之没好感。一个未婚生下的私生子,居然堂堂正正地站到萧家,还占了这一代长孙的名头,这让萧张氏很不舒服。

“母亲,您看看,桓儿他睁开眼正看着您呢。这孩子记性好,只要抱过他一次,就一准认得,您看这是认出您身上的气味来了,要您抱呐。”玉璧见萧桓醒来,揉着眼睛往萧张氏那边瞅,就十分爽快地说出这两句瞎话来。

一看这样,萧张氏也不免意动,说实话,萧庆之她不喜欢,萧林和萧森她也不见得多么满意。但萧桓…真是个冤家,跟玉璧一样,让萧张氏觉得无法招架:“诶,来,你也太不会抱孩子了,哪有这样抱着孩子的,怪不得他不舒服。”

在祠堂外等着前边摆桌案,萧庆之本来要去帮忙,但萧沾说今天他们几个当爹的都大,看着孩子就行了。所以萧庆之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讨了自家欢心,不免反思:“我是不是太不招人待见了,明明都不是亲生骨血…母亲抱起桓儿来又这么顺手。”

他小声跟玉璧说,玉璧就白了他一眼:“你没忘你小时候母亲对你也不错吧,你要一直长在母亲身边,说不定就算脸面上的,母亲也会亲近你几分。又不是自个儿亲生的,又十几年不在身边,还有个亲的承欢膝下,母亲当然会疏远你了。”

一想也是,萧庆之就彻底把心里这结给放开了,比起淳庆帝来,真不该对萧张氏抱怨:“母亲,儿子记得冬日里您容易咳嗽,这几日宫里的医官见天在王府里转悠,要不明天儿子领着医官去给您瞧瞧,也好给您调理调理身子。儿子看着弟妹和林儿也可以好好调养调养,京城不比云州一年四季都暖和,落雪化雪的天冷得人骨头都是冰的。”

瞥萧庆之一眼,萧张氏对他,仍然还是不冷不淡的:“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