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霜满脸黑线,她又不是兽医!不对,她连医生都不是,唯一治过的人,只有面前这位六王爷,就因为这个他就认为她会医动物?脑海里将狸猫的形象与眼前的男人合二为一,林晓霜禁不住肌肉抽搐。

“怎么?不愿意?”六王爷挑眉,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意。

林晓霜连忙摆手:“非是不愿,只是民女没有医过野兽…”

“吱吱不是野兽。”阿岫说道。

“好吧,它不是野兽,不过我没给狸猫看过病。”

“不要紧,我也是没办法了,吱吱好可怜,你试一试吧。”阿岫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祈求,看向林晓霜。林晓霜这才发觉阿岫年龄应该不大,估计和孟言欣差不多,只是身量较高,让她开始误以为这是个成年女子。

“我真不懂医术…”

“不管不管,你既然会治蛇毒,也一定能治吱吱。”阿岫扯着她就走,根本不听林晓霜辩解,她的力气挺大的,林晓霜没有反抗的力量,也不敢反抗。

“我…我只能试试看,治不好不能怪我。”

“不怪你,可是你要尽力,治好吱吱,我重重有赏。”

听到赏字,再看阿岫一身华服,满头珠翠,林晓霜不啃气了。心中哀叹一声:罢了罢了,人穷志短,兽医就兽医吧,反正是兼职。

等到了地方,她看到了趴在蚕丝锦被上的狸猫,一身雪白,只有尾端与脸部有几撮黑毛,漂亮极了,它无精打采的,看到人来,只是瞟了一眼,依旧懒洋洋地趴着。

怪癖狸猫

林晓霜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吱吱的全身都被看过了,并没有外伤。

再打听了吱吱的生活习惯,没有觉出什么特别的来,她不禁摇头苦笑,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小东西得了什么病,其症状便是时呕吐,整日昏睡,她又不会切脉,这内科的病症哪里看得出来。

阿岫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祁亮也连连追问:“怎么样,这小家伙是怎么了?”

“其他大夫是怎么说的?”林晓霜问道。

“能说什么,一个说是天热烦躁,一个说是饮食失调,还有一个更说得离谱,说是吱吱怀念家乡,应该将它放归山林,全是一派胡言,吱吱从生下来就跟着我,就算赶它,它也不愿意离开的。”阿岫说道。

“对症才能下药,就恕民女无能,看不出吱吱得了什么病。”林晓霜起身,宣布结果。

阿岫看着她,眼睛瞪得老大,忽然一撇嘴,揪住了身后六王爷的衣袖:“六哥,你还说她会有办法,她一个小丫头哪里有办法了,这下好了,我的吱吱要怎么办?若是耽搁了病情,它有个什么,我可不依!”

“若是有什么,再找一个就是。”

“不行不行,我只要吱吱,你就算再给我一个,也不是它了!”阿岫不依地跺着脚。

这是个刁蛮的姑娘啊,不知她与六王爷是什么关系?林晓霜暗自揣测,虽然她叫他六哥,可是亲朋世交的子女也可以这么叫,这哥哥妹妹的,关系复杂着呢,也不知他二人是哪一种。这个时代虽然说女子地位仍旧如几千年历史中的一样不高,但是男女大妨也没那么厉害,与隋唐时期有点想像,所以林晓霜才能够以女子之身抛头露面,而未受张氏管束。

六王爷任阿岫说着,面上并无任何不悦,却也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那只揪住自己衣袖的小手,还是阿岫自己反应过来,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松开了,神色委屈地喊了一声:“六哥…”

娇滴滴的声音,听得林晓霜差点打了个哆嗦,她调开了视线,却与祁亮四目相对,祁亮笑眯眯地看着她,突然冲她眨了眨眼。林晓霜心道,我跟你又不熟,垂下眼帘,无动于衷,祁亮的笑容僵在嘴边。

“郡主,吱吱一直未进食,早上奴婢给它准备了雀肉,可它只是闻了闻,却不吃,这会子换了新鲜的蛙肉,不知它可会开口。”一个丫环提了食盒过来,屈身禀报。

却原来阿岫是个郡主,王爷的身边的人,果然也都不是常人,那祁亮的来历只怕也不会简单。

阿岫这下也不缠六王爷了,赶紧过来,亲自提出食盒中的盘子,凑到吱吱嘴边。小狸闻了闻,张开嘴咬了一下。

“啊!吃了吃了!”阿岫开心叫道。

才刚说完,吱吱悲哀地叫了一声,无力地趴下。

“咦?怎么又不吃了?”

林晓霜皱眉看着吱吱,面对美食而不动心,看来小家伙还真是伤得厉害,难道是肠胃上的毛病?也许是感应到了她的关心,吱吱抬起头,向她看过来,那双碧波一样的眼眸看起来是那么无助。

林晓霜叹了口气,对六王爷福了福,轻声道:“王爷,既然帮不上忙,民女先行告退。”

那人看也不看她,点了点头:“你下去吧。”说完起身离去,祁亮也随着离开。

阿岫也顾不得她的小狸了,喊了一声六哥,提步追了过去。

“对不起了,小家伙,可惜无法帮到你!”林晓霜蹲下来,轻轻顺了顺吱吱的毛,抱歉地笑了笑,站起身来。

她记得站在身旁的丫环叫做扶渠,没有跟着主人离去,想来就是留来招呼她的了。

“我不熟悉道路,还要劳烦扶渠姐姐领我出去。”她冲扶渠微笑说道。

“林姑娘请随我来。”扶渠回以一笑,蹲身福了福,领着林晓霜出了院子,一路上看到满园繁花,有好些是林晓霜想要而不得的,不觉放慢了脚步。

“这园子里的花木很是漂亮!”林晓霜赞道。

“这些都是原来园子的主人种的。”扶渠说道。

“原来的主人?”林晓霜愣了一下。

“是啊,这里是原来的郑王府。据说前朝的那位郑王爷,是个花痴呢!”

花痴?林晓霜忍不住想笑,不由自主地问道:“原来郑王府的女眷多么?”

“那倒不知,”扶渠回答道,“林姑娘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大男人爱花,不大说得过去,想必是府里的女眷喜欢,才会种这么多。”

“那倒是,我家王爷就不喜欢花,若不是延平郡主喜欢,王爷说不定就铲了种其他的了。”

原来阿岫的封号是延平郡主啊,那她的爹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延平郡王了,林晓霜恍然记得蔡大虎提起过,那位延平郡王,并非皇亲,在今上未登基前,却与当今皇上是生死之交。

扶渠倒是个爱说话的,林晓霜与她一问一答,说些花草趣事,倒也不觉得无聊,快要走出花园时,两个丫环正提着花蓝采摘菊花,见到扶渠,俱过来行礼问好。

“是谁让你们采了这些花的?”扶渠问道。

“回姐姐话,是王爷身边的刘嬷嬷,她说小郡主的狸猫爱啃这些花啊叶的,与其给它糟蹋了,不如早早摘了,菊花清火,留着还有用。”

“刘嬷嬷倒是有心,”扶渠笑了笑,“只是吱吱病成这样,怕是有心也无力来破坏了,这话你们可别让小郡主知道,她可容不得人说吱吱的坏话。”

“是,谢谢姐姐提点,我们不会乱说的。”两个丫头笑嘻嘻地答道。

林晓霜忽然灵光一现,急急问道:“敢问两位姐姐,吱吱经常啃园子里的花木吗?”

“这位妹妹是…”

“绿嫣,这是王爷请来的客人,帮小郡主的小狸看病的。”扶渠抢先说道。

“原来是位小大夫,失礼了!”绿嫣抿嘴一笑,“姑娘你看那棵木芙蓉,花开得最是漂亮,朝白暮红,刘嬷嬷最是爱这花,哪想前日里吱吱在树上玩,把好好的一树花全给啃残了,刘嬷嬷心痛得不得了,真叫可惜呢。”

“啊!扶渠姐姐,我知道吱吱怎么了,我们回去吧,有法子救它了。”林晓霜兴奋地说道。

如果不是这两个丫环的话,谁又会想到一只吃肉的狸猫是个有怪癖的,居然会吃花草,联系吱吱的病症,林晓霜可以肯定它是中毒了,而毒源就在这些花木身上,百花百种样,有可入药的,也有含毒的,便是治病的,用法不一样,也可成毒药,单说这园中有毒的花木,她一路行来所见就不下十种,吱吱既然爱乱啃花树,中毒也就是必然。

“林姑娘,吱吱是怎么了?”扶渠问道。

林晓霜将自己心中所想解释了一下,笑道:“多亏了两位姐姐的言语点醒了我,怨不得其他大夫看不出来,谁会想到一只狸猫会吃花,听起来吱吱发病的时间正好与绿烟姐姐说的时间吻合,它一定是吃了花中毒了,所以不思饮食,还好毒应该不算太深,否则此刻焉有命在。”

“就算是吃了芙蓉花,也不至于出事吗?”绿嫣惊讶地问道,“这么美的花,竟然有毒?”

“芙蓉花外用是治病良药,乱吃却不成,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那句诗吗:昔为芙蓉花,今作断肠草!所以这花是不可乱吃的。”

“那我们快些过去吧,那小东西也怪可怜的,都饿了两天了,吃什么吐什么,再这么下去可不得了。”扶渠听到吱吱有救,也高兴起来。

两人返回原地,吱吱还在趴着,两个侍侯它的丫环在一旁愁眉苦脸,只怕它出了事,自己逃不了要受责罚。

为了以防万一,虽然知道吱吱饿了两天,林晓霜还是给它做了催吐,因为不能肯定单是中了芙蓉花毒,又开了几个方子,详细说明了症状,让扶渠根据情形加以更换。

吱吱兴许知道是在救它,并不闹腾,很是配合,林晓霜让人弄了点盐糖水来,它也伸出舌头舔了个干净。

这一耽搁,林晓霜今日找先生的计划眼看要泡汤了,她见扶渠写处方时字迹工整漂亮,眼见得是个有才的,在只有她们两人时,干脆拿出怀中的书来,翻开了问她。

扶渠笑道:“奴婢从前在皇后娘娘身边侍侯,不过是蒙娘娘开恩,跟着学过几笔字而已,哪里懂得书本,姑娘可是找错人了。”

林晓霜失望地收起课本,扶渠问她:“其实姑娘若是要找人问,奴婢却有个好人选。”

“扶渠姐姐肯定有的是好人选,可是王府里的其他人我并不认识。”林晓霜说道。

“这人啊,姑娘却是认识的,”扶渠抿嘴一笑,“而且他最看重爱学之人,一定肯教姑娘。”

“谁啊?”林晓霜眼睛一亮,难道是祁亮?虽然说他是个武将,不过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哪个不是文武双全,原是自己小看人家了!

“我家王爷啊!”扶渠笑道。

“王爷岂会有功夫教我,姐姐这话可是白说了。”林晓霜丧气道。

“不见得,姑娘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别看王爷外表冷漠,其实他人好着呢,何况姑娘只是让人讲解一遍,费不了多少时间。”

虚虚实实

林晓霜本不想多事,只是不依扶渠所提,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两道人影,六王爷与祁亮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了去。

“拿来!”六王爷伸手,林晓霜傻眼。

手中的书被轻松拿了过去,不过轻轻一瞟,看到那不过是一本最基础的读物,录的是些名家之作,六王爷将书扔给祁亮。

“这种简单的东西,你来给她讲。”

“是,王爷!”

反正只要有义务先生,林晓霜不在乎是谁,只心中怪扶渠出的馊主意,明明她都说的是祁亮,扶渠偏偏要讲王爷,这不绕了个圈,还是落在祁亮身上,早知道她直接找他了,好歹她叫了他一声祁大哥,也算是熟人,不像那个可恶的小王爷,整天冷着个脸,像人欠他三千只还八百似的。

虽然说村学的课本,内容简单,可也是一本书,祁亮接了这么个差事,心头并不大情愿,清了清嗓子,问道:“林姑娘,这上面的字你认得全么?”不怪他有此一问,谁让林晓霜说过,只是识得几个字。

是有那么一两个字不认得,林晓霜遂摇了摇头。

祁亮苦笑,字都认不全,这要怎么讲解?

“那,先教你识字。”

林晓霜摇头:“祁大哥,不必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呢,这书也不厚,半炷香的时间,你应该讲得完吗?把意思给我解释一遍就可。”

“这样啊…你记得下来吗?”祁亮诧异道。

“记得多少算多少吧。”林晓霜道。

于是,书房里便响起祁亮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给林晓霜讲解。她认真地听着,不插一言,扶渠则在旁边添水递茶。讲完一段,祁亮便用征询的目光看向林晓霜,见她点头,又接着往下讲,速度越来越快,没用半炷香时间,一本薄薄的村学教材便讲解完毕。

“还需要还讲一遍吗?”祁亮问。

“不必,都明白了,多谢祁大哥。”林晓霜起身告辞。

扶渠向外招手,一个小丫环手里托着个盘儿走进来。

“吱吱精神了许多,按照姑娘的吩咐,我们弄了点清淡的绿豆粥,它已经在进食了,这是郡主赏姑娘的。”

拿开托盘上的红绸,却是一对精致的玉耳坠,和一只小巧的金镯子。晓霜摸了摸耳朵,她未曾戴耳饰,手上也没有半点累赘,延平郡主还真是会送,这趟没白来。想想大富人家一只狸猫竟比寻常人家的人来得金贵,她不由得有些感慨。

道了谢,将赏赐收起,林晓霜出了王府,这一次是祁亮送她出去的,想到六王爷自称姓祁名宣,她便问祁亮:“祁大哥,你真姓祁么?那六王爷呢?不是听说当朝的异姓王只延平郡王一人?”

祁亮笑道:“我确姓祁名亮,那时我与王爷兄弟相称,是为了隐瞒身份,进城刺探军情的,王爷乃今上第六皇子,册封燕王,名讳么…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悄悄告诉你也无妨,上容下宣。”

今上姓秦,原来那个俊美的男子,叫秦容宣。

送到街口,林晓霜与祁亮分手,沿着来路返回。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还得了赏赐,心情不觉轻松起来,她记得念祖说刘记的糕点好吃,便拐了个弯过去,准备带点回去,张氏喜欢吃徐记的鸭脖,那个也要买些回去。

走出不远,巧遇出来闲逛的孟言轲。

“咦?林姑娘还未走么?”

“二公子!”林晓霜上前见礼,“难得进城一趟,想四处看看,买点东西回去。”

微微错开视线,不去看那紧盯着她的双眸,虽说孟二公子给人的印象是温润有礼,林晓霜却总觉得那眸子里似藏着什么,看得她不舒服。

“我陪你吧,这城里我熟。”

“不劳烦二公子,不过随便逛逛,也就该回去了。”

“不麻烦,欣儿来信还提起你,我很快要回京去,若是她问起你的事来,我也好有个说法。”

说到这一步,林晓霜也知道推辞不过,要么她现在就离开回家,要么就只有让孟言轲跟着,思量再三,还是不想让一个外人打乱了她的美好计划,跟着就跟着吧,就当得个免费劳力,孟二不管怎么样,还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不会眼见她一个女孩子大包小包提着。

孟言轲果然尽责,不仅帮忙提东西,还帮忙付了钱,林晓霜推辞不过,只得受了,反正孟盛誉没少赚她的,就当她分的红利吧。

孟言轲谈起言欣在京城的状况,又问起林晓霜何时进京。

“要等家父的消息。”她答道。

“林姑娘若是进京,我们这桩生意可还做得下去?”孟言轲问道。

这个问题林晓霜也考虑过,所以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可以,若真回京,我会提前安排,二公子大可放心。”

见她如此回答,孟言轲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更坚定了心中的怀疑。

“对了,方才遇到林姑娘时,看样子姑娘是从北大街出来,难不成姑娘在那边有熟人?”

林晓霜含笑看他一眼,明白了他为什么跟着自己不放,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点了点头,她也不多做解释,说道:“嗯,遇到一个故人,请去吃了杯茶。”

“嗯!”孟言轲低应一声,不再多问。他亲眼看着她被祁亮带走,一路相随,听她唤他祁大哥,若林晓霜不是六王爷的人,打死他都不相信,只是他没想到传说中的冷血王爷居然会暗地里做生意,再想想宫中那些女人,他又恍然,这世上的女人皆爱美,后宫的女人尤甚,六王爷的最终目的,只怕是那里吧…

林晓霜全然不知身边这位孟二公子一时想了那么多,隐约地知道他大概误会了什么,不过想必他不敢去找秦容宣对质,误会就误会吧,有了这个招牌,她的一切行为便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借口,就算是回京去,也多了一分把握继续保持与孟家的合作。

孟言轲细致周到,一直送她上了王二宝的牛车,目送着牛车出了城,这才离去。

林晓霜思索了自己的经历,皇商、王爷、郡主,感觉头脑晕乎乎的,怎么就与这些人扯上关系了呢?延平郡主送的是好东西,她正愁回京的话,没有好的饰品给张氏佩戴,她是小姑娘,又与大虎有了五年之约,不必打扮给谁看,这些首饰张氏佩戴正合适。

回到家,张氏已经在做饭了,林晓霜抢上前去:“娘,都说了你别碰,这些事情我来做。”

“你也累了一天了,做顿饭又如何,还是娘做吧。”娘俩抢来抢去,始终张氏没抢过林晓霜,她只得含笑站在一边,看女儿麻利做活。

“菜有现成的,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鸭脖,还有些卤肉,我做个汤就成了。”林晓霜边忙活边说道。林念祖这时也放下书本过来,嚷着要帮忙。

以前家贫,没有太多计较,如今日子好过些了,张氏记起了规矩,朝小儿子挥着手:“去去去,男子进什么厨房,好好看你的书去。”

林念祖撅嘴道:“我帮帮姐姐不行么,咱是在家里,又没外人。”

林晓霜也不客气,指挥他去摘菜,冲张氏笑道:“娘,您别管,男儿家要上得厅堂,也要入得厨房才好,反正躲在家里,谁看得见,没得将来他一个人时,饿着自个儿。”

张氏笑着瞪她一眼:“就你歪理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是冬天,张氏在林晓霜的照顾下,股肤越来越有水色,像是年轻了十岁。

林晓霜也没有忘记蔡大婶,只要是她家有的,蔡家也必定有一份,大虎不在,她要帮忙照顾好老人。二虎没有念书,去了城里的一家药铺做学徒,得空时林晓霜会和他探讨,教他些药理,当然也从他那里听到不少东西。她觉得这样也好,学些药理知识,将来二虎没准能帮她打理生意。

燕王府那边,她再没有去过,后来不大懂的书本,她是找孟言轲问的,孟言轲画绝,诗书也不差,而且她本来就要去孟家供货取款,顺路的事。孟言轲在教她的同时,还借了些书给她看,每次她看完,还回去时书本都压得平平整整,让孟言轲在惊讶她超强的记忆力时,对她爱护书本的行为也大加赞赏,相处日子多了,她发现孟言轲其实是个热心而温和的人,虽然也有着商人的精明。

腊月初,就在第一场小雪降临时,林崇严来信了,让张氏准备准备,变卖南临的房屋地产,要接他们回京居住。原来林念宗知书达礼,相貌出色,又因着大伯家的关系,便有媒人上门提亲了,张氏是他的亲娘,这些事得由她来打理,所以林崇严决定按他们母子回去。

总算林崇严还没忘记这一双儿女,尤其是对林晓霜,他一向喜爱,听闻张氏已把当家的权力交给了她,寄回京的那些银两,有大部分是这个女儿赚的,他更是欣慰,想着女儿与大虎订了盟约,不出意外,也只能陪他们几年,更急着想见他们。

林晓霜长呼一口气,这一天终于来了,她按着早就拟好的计划,去到孟府,抛出她的条件,其中的好处孟盛誉自会惦量,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她要带着母亲与弟弟,风风光光回京城老宅。

一路相随

等林晓霜将一切事情都办妥,还给一家人置办了冬装时,京里来人了。

张氏以为丈夫会亲自来接,待只见到府里的管事时,明显有几分失望。林晓霜宽慰道:“眼下要过年节了,京中事多,想必父亲与哥哥都忙着,不能亲自前来。”

那管事的也解释道:“三爷与五少爷本是要跟着来,只是被老太太拦住了,小的办事一向稳妥,定将三太太安全送上京。”

转了个身,林晓霜拿几个钱打赏了随行的一位婆子,从她口中听到了实情。原来林崇严还真是打算来的,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那庶出的九小姐和七少爷,也就是林晓霜同父异母的龙凤胎姐弟俩,同时生病了,这一来老太太当然就不让林崇严走了,连带着林念宗也被拦下,说是有管事的去接就行,没得出去辛苦,也落一身病。

林晓霜不由冷笑,从张氏口中她知道那个妾是老太太赏的,原就是她的贴身丫环,她生得好啊,一生就是俩,还是龙凤对,母凭子贵,又有老太太作主,一下地位就跃了上去。估计他们没进京这段日子,西院里就是她当家,当太太当得很过瘾吧。

派来的这位管事姓何,在府里原先也只是个一般的,并不是大管事,如果这些年没什么变化的话,可见老太太对林晓霜母子三个,还真是不怎么亲厚。

东西是早就收拾好的,只在南临住了一夜,第二日便启程,坐在马车里的林晓霜想着临别时差点哭出来的蔡大婶,心中多少有些不舍。她没有依父亲之言变卖土地,而是将地交给了蔡二虎打理,就当提前给自己陪嫁好了,对南临她是有感情的,这地方山青水秀,气候怡人,说不定将来还要回这里来居住。当然,手续什么的是办好了的,房屋土地都过户到了大虎手中,不过是由二虎代管,同时保书中注明了,要有林晓霜同意,这些财产蔡大虎才能处置,否则留在林晓霜手中,也还是林家的财产,她凭白替人出钱。

马车行了一段路,后面马蹄声响,得儿得儿靠前一骑,马上青衣小厮恭手抱拳道:“敢问前面可是林府车驾?”

林晓霜听声音有些耳熟,正准备掀开车帘看看,被张氏抬手挡住:“没规矩!以后进了京,可不比乡野,你是林府的六小姐,代表着林家的颜面,要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