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啰嗦能行吗?怎么说你也是阮家的大老爷,以前家中哪个兄弟不是看着你的眼色行事,可如今,老三接手了阮氏香水铺,老七帮衬着打点,老九好歹也管着保定那边的作坊,就你,整天看书看书,什么事也不管,你又不能考状元了,还费这个劲作甚?你若是不喜欢插手香水铺的事,好歹也帮着承儿谋划谋划将来,眼看着春闱在即,人家都忙着拜帖找关系,你倒好,有晋安王世子这层关系也不知道好好利用利用,天天窝在家里,再这样下去,阮家可就没咱们的地位了。”姚氏一通牢骚。

阮文林很不屑的说了一句:“妇人之见。”

“你大老爷之见就是不作为吗?”姚氏气愤的顶了一句。

阮文林懒懒的瞥了她一眼:“我看你上串下跳的,一点阮家长媳的风范都没有了。”

这句话可彻底把姚氏惹火了,以前是有做尚书的老爷撑腰,她什么都不必说,一个眼色,人家都心神领会,办的妥妥帖帖,自然不用她操心,可现在不同了,自己老爷别贬为庶民,她也不再是尚书夫人,没什么好拿乔的了,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样大的落差起伏本就让她很不适应,最让她郁闷的是,自家老爷除了做官一无是处,还不如老九他们,她能不急吗?在这样下去,在阮家她还有什么地位可言,老爷不但不体谅她的一片苦心,还对她嫌这嫌那的,真叫人寒心。

“你倒是有阮家长子的风范,仕途仕途没了,商道商道又不行,你要是有能耐,我用得着操这份闲心吗?”姚氏说着眼睛就红了,气鼓鼓的坐在一旁抹眼泪。

阮文林摇头,放下书本:“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你以为二妹的事,老太太心里不气?可这事闹大了,除了让人看笑话,坏了阮家声誉,还有什么好处?你别看老太太不动声色,其实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二妹这辈子,都别想进阮家的门了,当然,她现在也不稀罕进这个门。你以为我不想为自己的仕途筹谋?什么叫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哦…我现在去做阮氏香水铺的大掌柜就威风了?我要真去做了,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当尚书夫人了…”

姚氏总算听出点门道,也不哭了,只期期艾艾的看着老爷。

“你以为咱们求了晋安王世子,晋安王世子就能有求必应?晋安王世子为人如何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晋安王我是了解的,真正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是晋安王,不是晋安王世子,而晋安王这个人,你去求他,他未必答应,你若有真才实学,不求他,他反倒会上心。”阮文林继续道。

官场上这些绕绕弯弯,姚氏自是不知,听老爷这么一解释,才有恍然之感。

“可他若是不上心呢?”姚氏担心道。

“成事在人。”阮文林淡淡的说了一句,开玩笑,他浸淫官场多年,这么点手段都没有岂不是白混了?

“那,承儿明年春闱…”姚氏小声道。

“你对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没信心吗?”阮文林反问:“承儿的学业我是信的过的,不过咱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承儿受我所累,想要获得很好的名次是不太可能的,但榜上有名是肯定的,承儿年纪还小,让他多多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姚氏这才安心,怨怪道:“老爷,这些话您为何不早跟我说,害我白白担心。”

阮文林恨铁不成钢的说:“我以为你做了这么多年尚书夫人,这点见识总该有的,没想到你一个劲的往牛角尖里钻。”

姚氏讪讪,老老实实的给老爷沏了杯茶,好言道:“这能怪我吗?老爷的心事都跟我说,我还以为老爷已经没这份心思了。”

看她示好,阮文林的面色也和悦下来:“你呀!在老太太面前少说几句,多多孝顺,妯娌间也要和睦,尤其是对阿语母女,以后不得去招惹她们。”

姚氏嘴上应承,心里对阿语还是多有怨言的,不为别的,女人之间的矛盾有时候是不需要任何理由。

一切都按预想中的发展,香水铺子顺利的抵押出去,借到了六万两银子,阮文清和阮思萱火速赶往保定,签下了买地的合约,至于柳姿那边的事,她现在没办法解释,相信等她离开了京城,柳姿就会明白她的心意了。

然而意外发生了。

阮文清和阮思萱走了才三天,阮思萱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招弟。

保定的香水作坊连同租来的花圃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这个消息把每个人都震惊了。

“怎么回事?知道是谁做的吗?”阮文昌面如死灰。

招弟摇头,心有余悸道:“那些人来的好快,点了火就跑了,那几天天气正好又干燥,夜里刮着大风,火势蔓延的很快,要不是安泰警醒,只怕我都没命回来见小姐了。”

“可有人员伤亡?”阿语最关心的是这个。

“有几个伙计烧伤了,还好不是很严重。”招弟说。

阿语松了口气,没出人命就好。

“我们是在半道上遇见招弟的,九叔赶过去善后,我就陪招弟先回来。”阮思萱肃然道。

阮文昌气的直咬牙:“到底是谁?这样丧尽天良,咱们香水铺子碍着谁了?”

“三叔,这还用说吗?跟咱们阮氏香水铺子过不去的只有一人。”阮思萱满目恨意。

阿语知道阮思萱说的是严品如,她的第一反应也是严品如。

“你是说,品如?不行,咱们一定要报官,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贱人。”阮文昌火冒三丈,严品如先是千方百计断阮家的货源,后又使人污蔑阮氏香水有毒,现在手段更恶劣,竟敢放火烧花圃和作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语冷静的理了理思绪,道:“三伯父,报官自然是要报的,香水作坊被烧,官府不可能坐视不理,只是,咱们没有抓到纵火之人,没有证据指控严品如。”

“那怎么办?任由她逍遥法外?”阮思萱气哼哼的说。

“都怪我们不好,当时只顾着救火了,如果当时能抓住那几个纵火的贼人就好了。”招弟自责道。

阮文昌道:“这事不怪你们,自然是救火要紧,只是阿语说的对,咱们没有证据,告上官府也没用。”

阮思萱气道:“我去找严品如对质去。”

阿语一把拉住她:“你找她对质,她能承认吗?不可能的,这事,咱们只能吃暗亏了,不过,要是确定是她做的,我绝不会放过她。”

“你准备怎么办?算上我,咱们一起好好修理修理她。”阮思萱恨不得现在就去撕了严品如。

阿语眼中寒芒一闪:“你等着吧!算账的时候我一定叫上你。”

阮文昌想了想道:“这事,我回头跟你们七叔说一声,不过,老太太那边,最好瞒着,老太太舟车劳顿,这几日精神不济,就不要让她老人家操心了。”

阮思萱和阿语一起点头应诺。

阿语让阮思萱先陪招弟回去歇息,就说招弟是送香水过来的,免得大家生疑,铺子里的事交给三伯父,她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如意香水铺后面的小巷子。看看四下无人,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跃过墙头,落在了院子里。心念一动,嗖的躲进了空间,然后在空间里感知外面的情形,确定无人,看准了方向,瞬移,现身。可惜她现在对这个空间瞬移的技能掌握的还不够好,一是,瞬移的距离不够远,二是,无法连续瞬移,两次瞬移之间,必须现身。好在她轻功不错,可以弥补这个缺陷。

要想了解真实情况,只有白天来,要是夜半三更的,就只能来听人家打呼噜了。所以,这还是阿语第一次在白天使用空间。

第201章 报应不爽

腊月初八,腊八节,阮文佩一早煮了腊八粥,伺候老爷喝过,给老爷拿了披风系上,一直将老爷送出门,殷殷叮咛了一番,看老爷走远了,方才转身回房,嘴角还透着笑意。老爷如今虽然无品无阶,却胜在是在天子继承人门里当差,机会还是有的,大把大把的有,所以,老太太来了京城又如何?等将来自家老爷升了职,指不定老太太还要求着她呢!阮文佩得意着,扯着嗓子喊:“明芳,明芳,小姐起了没?”

明芳提了空壶子出来回话:“夫人,小姐已经起了,正梳头呢!”

阮文佩道:“等小姐收拾妥当,赶紧出来喝腊八粥。”

明芳诺诺道:“小姐说,粥就不喝了,今儿个杨公子要过来。”

阮文佩一听,这可是正事,便道:“那也好,待会儿出门的时候,给小姐披上新做的大红猩猩毡斗篷,捂的严实些,外面风大。”

严品如最近精神气大好,香水铺子虽然开不成了,可杨公子说到做到,隔三差五的给银子,虽比不上铺子里来钱快,好在省心,最令人解气的是,她一手端掉了阮氏香水在保定的花圃和作坊,叫她们吃了个闷亏,听说,这段时间阮氏香水一天就只有十几二十来瓶的存货,损失不少啊!哼…惹毛了她,谁也没好果子吃。

看着镜中的人儿,明眸似水,艳若桃李,满意的对镜子笑了笑,披了明芳送上的斗篷,出府去那如意坊后巷的宅子,今个儿得多使把劲,年关将至,花销可大了。

胖子杨的亲事就定在正月里,眼看着自在悠哉的日子不多了,还不得抓着自由的尾巴好好潇洒一回,自打品如的香水铺子被阿语整的关张大吉,品如在他身上是越发用心了,温存依顺,端茶递水,捏腰捶背,伺候的无一不周,尤其床第之事,更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比起花楼女子也毫不逊色,胖子杨自然清楚,品如如此卖力的伺候,无非想从他这里多拿些好处,可爷一不差钱,二图的就是这份偷着养着的趣儿,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所以,胖子杨在家中混吞了几口腊八粥就急巴巴的赶来与佳人幽会。

这边厢,一对情急欲切的狗男女刚进了门,那边厢就有一路人马,丫鬟婆子,仆从车夫十几号人,浩浩荡荡杀进了这条清净的小巷,把前门后门乃至围墙都堵的个严严实实。

一个仆从也不敲门,抽了把刀朝门缝塞进去,两下就顶开了门栓,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就直冲了进去,不多时,里面传出杀猪般的嚎叫。

巷子对面的如意香水铺二楼,一扇窗户半掩着,一双美目紧盯着院子里的动静。

“杀进去了…”

“哈,那个死胖子裤子都没穿好跑出来了,被逮住了…”

“呀!那个是品如吗?啧啧,真惨,这寒冬腊月的,就这么赤…被拖了出来啊!估计头发都被扯下好几簇来…”

“打,使劲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趴窗户的阮思萱不时的回报情况,忽而紧张,忽而兴奋,忽而义愤填膺,真是看戏的比戏里的还累。

阿语悠然的喝着茶,严品如死活想不到,她和阮思萱会躲在闲置了的如意香水铺里瞧她的热闹。严品如的哀嚎声恐怕隔了几条街都能听见了。

严品如,非是我手段毒辣,比起你做的那些事,这已经算是毛毛雨了,你连火都放了,我怎么的也该给你添把柴吧!阿语咕咚又喝了口茶下去。

“哎…阿语,快来瞧,品如被绑出去了。”阮思萱喊道。

阿语没动,又喝了一杯茶。

阮思萱一直看到鸣锣收兵,主角配角齐齐退场,方才舍了那道窗户缝,坐回到阿语对面,双目透亮,显然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

“阿语,你这法子实在太妙了,大快人心,我看那严品如这回再也折腾不起来了,你是没瞧见,忠勇侯家的婆子,个个都跟母夜叉似的,下起狠手来都是要人命的。”阮思萱痛快的说。

“总归是姐妹一场,看她如今落的这副田地…哎!希望这事莫要转到老太太耳朵里才好。”阿语轻轻的说了一句。

“什么姐妹?我可没这种姐妹,她从来就没有真心拿咱们当姐妹,以前她与我走的近,无非是看我风光,想要讨好我,后来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那一件是把咱们当姐妹了?说句到底的话,即便是不相识的生意场上的对手,也不至于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纵火烧作坊,她也不想想,作坊里住着多少人,万一那天有谁点背了没跑出来,岂不是人命一桩?咱们心里要如何安生?幸好老天有眼,没出人命,可是喜叶那丫头脸给烧了,碗大的块疤,她还没许人家呢…”阮思萱说到这,眼里隐隐泛着泪光:“作坊烧了,花圃毁了,咱们大不了损失些银子,可喜叶这辈子就算完了,严品如心黑手狠,又恬不知耻,就算她被忠勇侯家的人拉去骑木驴游街都是罪有应得,我绝不会同情她的。”

阿语默默的给阮思萱倒了杯茶,心中暗叹:严品如固然是罪有应得,她也不会同情她,只是她总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阮家不曾受平南王所累,严品如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很快的就有消息传来,严品如脸上被划了好几刀,一家三口被狗一样的赶出了京城,随即又传出忠勇侯家要退婚。这些事,只阿语和阮思萱知道,连三伯父阮文昌那里都瞒下了。

阮思萱听了只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阿语默默,恶人得到了报应,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快。

轩辕昊那里很久没有消息了,倒是从轩辕彻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沈贵妃的事,说自从沈贵妃的哥哥沈参将出了事,沈贵妃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御医一天三回的请脉,也诊不出什么病,只能用药调理着,劝她放宽心,如今,柳姿日日侍疾榻前,阿奕也三天两头的去探望。

阿语不知道沈贵妃生病的事跟轩辕昊有没有关系,就算有,轩辕昊也是为母复仇,情有可原,如果真如轩辕昊所言,沈贵妃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可怜了阿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只希望轩辕昊复仇有度,莫要牵累了旁人才好。其实她很想去关心一下轩辕昊,可是轩辕昊有言在先,为了她好,他们暂不能再见面了,等他把事情解决了,自会来找她。对轩辕昊这番话,阿语起先颇有意见,可是慢慢的也想通了,他这么做是真的为她好,不想她为难,不想她涉险,更何况,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阿语只能耐着性子等。

马上又到小年夜,阮文昌准备过了二十二就关了铺子好好过个年,在年末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即将结束之时,阿语亲自接待了一位客人,非他,因为是客人点了名要她接待,这倒是稀奇,若是相熟的点她倒说的过去,这客人她却是面生的很。

“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今日的香水都已经卖完了,明日铺子就要歇业,正月初八才能开张,小姐若是看中了哪款香水,我先替小姐记着,等年后开张,一定头一份就给小姐留着。”阿语笑的如春风拂面,语气极为诚恳,一面暗暗打量这位小姐,十八九岁的摸样,她的衣着朴素,用料却很是讲究,用的都是上好的缎子,头上只一支点翠的梅花簪,一朵玛瑙珠花,脂粉淡淡,秀目里却透着一股子从容的气度,这样的小姐还真少见。

“你就是阿语?”那人不关心香水有没有,却只问你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阿语点头:“正是。”

那人莞尔一笑:“是你便好。”

阿语不解的看着她,看来她是专门来找她的,不知所谓何来。

那人拿出一个荷包,趁人不备塞进阿语手里,压低了声音:“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你快收好吧!”

阿语疑惑着,那人嫣然一笑:“小姐可得记得您说过的话,年后开张头一份就给我留着,我自会来取。”说罢,翩然而去。

阿语攥着荷包发了会儿愣,去到后院作坊里把门关上,方打开荷包来看,里面却是一封信,展开来,不用看落款,阿语的心怦的一下就急速运动起来,好似一针鸡血扎了进去。

信是轩辕昊来的,其一报平安加问好,其二告诉她她的舅舅俞若谦明春就会赴京任职,这事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但这个人不是他。这个消息让阿语很震惊,轩辕昊这么郑重其事的派人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应该是让她警醒着点,她本打算等明春保定的花圃播种了,阮氏香水铺的生意稳定了就和娘离京的,现在舅舅突然要来京任职了,那她岂不是走不了了?刻意安排这件事的人是谁?阿语脑子里灵光一现,莫非是轩辕奕?

第202章 又见周氏

小年夜这日,崔老太太和四老爷到了,同来的,居然还有周氏,真叫人惊的恍若遭雷劈了,个个目瞪口呆。周氏一改往日泼辣形状,做出小媳妇般的低眉顺目给大家一一见礼,还饱含热泪的表了她的悔过之心,什么离开阮家后,她日日以泪洗面,深深忏悔,知道自己错了,不可饶恕,只希望大家看在瑞哥儿的份上能再给她一次机会,今后她必定孝顺婆婆,和睦妯娌云云,加之瑞哥儿可怜兮兮的依偎在她身旁,此番情形众人看在眼里,也唯有暗自嗟叹,老四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估计以后这个家又不平宁了。

阿语心里一阵一阵的犯堵,这下倒好,又回到解放前了。偷眼看娘,娘的神色也是不虞。

“六弟妹,以往是我糊涂,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您大人大量,莫和我计较。”周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拉着俞氏的手,袖头一抹,热泪奔涌。

阿语很怀疑周氏进门前是不是在袖子上抹了洋葱汁。

俞氏干笑了两声:“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他作甚。”

许氏神情严肃的说:“咱们阮家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以后大家应当互敬互爱,谁再做出有违族规之事,定是不饶的。”

这话是说给周氏听的,明确的警告,周氏一脸诚恳的点头。

崔老太太的脸色极为难看,瞪着许氏的眼中有忿忿之意,阮家都倒了,你还当自己是族长夫人呢?

许氏也不管,昂了昂头,把腰杆挺的更直,阮家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情形,一步一步的起来了,自私一点的说,就算为了博哥儿的前程,她也要努力维护阮家的和睦,她已经委屈了真姐儿,再不能委屈了博哥儿。

这点私心,大家都是有的,倪氏和前两日到的吴氏都自觉的往许氏身边靠近两步,用实际行动表示她们是站在许氏一边的。

崔老太太看许氏那边人多,自己又是刚到,立足未稳,权衡利弊,决定偃旗息鼓,再徐徐图之,怎么说阮家现在倚重的香水铺子,她们二房可是占了大头,谁手握经济大权谁在这个家就有话语权,她就不信,俞氏会忤逆她,跟她作对。

同样不忿的还有姚氏,有她这个长媳在,关许氏什么事?

摆正了心态,崔老太太面色一缓,目光转向了冯老太太,疾步上前,泫然道:“大嫂子,我一接到老三的信,就慌忙收拾了赶过来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跟大嫂子见面,我…我…”说着也热泪纵横了。

阿语严重怀疑崔老太婆也抹了洋葱汁。

冯老太太微微一笑:“来了就好,路上可顺利?”冯老太太不露声色的表示自己的疏离,这么多年她已经看穿了自己这个老妯娌的本性,这次她让周氏重回阮家,还不是贪图周氏的财产,弄这么个搅屎棍回来,阮家还能安生?冯老太太暗暗决定,以后还是分开点的好。

四老爷阮文石也去给大老爷,三老爷见礼,几位爷一同去了次间说话。

瑞哥儿也被承哥儿和博哥儿叫走了。

周氏见许氏她们都不愿意理她,就捡她以前捏过的软柿子套近乎:“六弟妹这两年也挺不容易的,以前是嫂子不好,以后,嫂子一定不会再做那种混事,咱们妯娌一条心,不怕咱们二房没有出头之日…”

俞氏笑容淡淡:“如此甚好。”

阿语现在想的是,这房人该如何打发出去,要是住在这里,她和娘就没个省心了。

晚饭阿语吃的食不知味,满耳朵只听的周氏如母鸡下蛋般咯咯的笑声,以为自己流过泪,忏过悔,自己所犯下的那些过错便能如橡皮擦擦过一般,风过无声,水过无痕了。郁闷,实在是郁闷。

俞氏安顿了婆婆回到自己房里,却见阿语撅着小嘴,一手托着腮帮子在生闷气。

俞氏让纯儿下去,过来安慰阿语:“别不高兴了,大过年的。”

阿语道:“能不生气吗?我本就不喜欢祖母来,结果倒好,不但祖母来了,还把周氏也带过来。”

俞氏忙捂阿语的嘴:“你小声点,叫别人听去了,又惹是非。”

阿语拉开娘的手:“我还怕她们听见?当初她那样对咱们,她可是被族里驱去出的,她是阮家的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祖母和四伯就是贪她的钱财。”

“你四伯自己要周氏回来的,况且你祖母也不反对,旁人又有什么权利反对呢?要知道,阮家今非昔比了。”俞氏语气很是无奈。

“我不管,过了这个年,我就要把她们赶出去,反正伯祖母也要回里仁巷的。”阿语气道。

俞氏叹了一气:“恐怕暂时还不行。”

“为什么?”阿语不解:“倒时候咱们就说这房子到期了,人家不租了,咱们自去租一间小屋子,两三间房的,我就不信祖母还会厚着脸皮跟过来。”

俞氏摸摸阿语鼓着的腮帮子,温和道:“你这个法子甚好,只是暂时不行,你伯祖母跟我商议过了,若不是紧着要买保定那边的地,她们年前就准备搬过去了,可现在,买地的银子都还是从银庄里借的,叫她如何拿出里仁巷的宅子?咱们替她买回宅子的事,可是只有你伯祖母和三伯父知道,连你三伯母都是不知的,你伯祖母也是为咱们考虑。再说了,咱们说搬就搬,那你九叔九婶怎么办?这几月铺子里赚的银子都要存着换银庄上的钱,起码得到明年四月才有红利…”

阿语默然良久,嘟哝道:“好人真难做。”

俞氏笑笑:“暂且忍着吧!等过了明年四月,咱们也不用去另租房子了,娘想好了,咱们还是回安阳去,跟你李叔李婶她们住一块儿。”

顿了顿,俞氏又道:“你也放心,娘不会事事顺着她们的,断不叫自己委屈。”

阿语努了努嘴,犹豫再三:“我听阿彻说,舅舅明春要入京赴职了。”

俞氏惊讶:“可是当真?”

阿语嗫喏道:“他既这般说,八九不离十了吧!”

俞氏霍然站了起来,以掌握拳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目光渐渐明亮,透着激动和兴奋:“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舅舅去那边远之地也有六年了,这次能调入京中任职,可见你舅舅政绩颇佳…”

阿语看娘这般高兴,原本惆怅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不管轩辕奕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反正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的,只要娘高兴就好。

齐王府书房里。

轩辕奕背着手,神情阴郁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轩辕彻道:“你也莫急,皇上已经下皇榜遍寻名医,沈贵妃的病总会好起来的。”

“我如何能不急,宫中御医的医术算是了得了,却个个束手无策,眼看着母妃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轩辕奕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咱们也不是大夫,有这个心也使不上力,倒是太子殿下那边…原本摇摆不定的朝臣,有好些都倒向那边去了,这对你很不利啊!”轩辕彻担心道。

轩辕奕冷哼一声:“都是些墙头草。”

轩辕彻本想说,人都爱捡高枝攀,眼见着沈贵妃病重,圣宠渐薄,不倒才怪,可是看阿奕脸色不虞,硬生生的把话给咽了回去,说:“前儿个宫中御医给太子妃请脉,说是男胎。”轩辕彻偷偷看阿奕的表情。

“我觉得,如果齐王府也能传出点喜事,兴许沈贵妃的病就能好了大半了。”

轩辕奕的脸色越发阴沉。这几日去探望母妃,母妃来来回回就会说这事,好几次柳姿从母妃那回来,都是眼睛都是肿的,叫了颜儿来问,说是被母妃训了,骂柳姿肚子不争气。

“阿奕,说句心里话,我也觉得阿语很好,你真心喜欢阿语,无可厚非,倘若你是寻常男子,此生只钟爱一个女子,也许行的通,可你不是,你是齐王,多少人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若是你败了,你可曾想过,那些信任你的为你卖命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就算你胜了,将来后宫之中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你喜欢阿语,给她一颗真心就够了,其余的,真的不必要那么执着,也无法执着,你只当逢场作戏也好,只当是通往通天大道的一道坎也罢,你要知道,如果你败了,只怕连一颗真心都给不了她了。”轩辕彻推心置腹道,这个话题一直是阿奕的禁忌,若非情势所逼,他是决计不说的。

轩辕奕的神色渐转痛楚,颓然的坐了下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你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对吗?咱们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军中了,怀远将军的势力愈盛,你是他女婿,他自当全力扶持你,但若是他知晓自己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想,他还会倾心相待吗?阿奕,现在是风雨满楼了。”轩辕彻索性一次把话都说开了。

轩辕奕捧着脑袋,痛楚道:“别说了…”

轩辕彻无声叹息。他很不理解,爱一个女人就非要守身如玉吗?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王妃。

这一夜,轩辕奕在畅音阁外徘徊良久,终于心一横,走进了畅音阁。

第203章 想要提价

这个年过的出奇的安宁,上慈下孝,兄弟团结,妯娌和睦,简直一派祥和,完全够得上评先进五好家庭,当然,如果没有周氏那极富特征的笑声就更完美了。

阿语不禁恍惚,搅屎周不搅屎了,不平姚也心平气和了,这个世道真的变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狗怎么改得了吃屎?

才过了正月十五,三伯父阮文昌就召集大家商议关于香水价格的问题。老九因为在忙保定那边的事就缺席了,冯老太太推说身体不适也没来参加,所以参加这次会议的只有一、三、四、七、八几位老爷和阿语。

阿语看着一屋子大老爷们,就她一个晚辈,暗暗告诫自己:不该说的一句不说,该说的也得拐着弯说。

三老爷捋了捋稀拉的胡须:“阮氏香水铺能重新开张,阿语和老九功不可没,先前的定价也很合理,一举横扫了京城里的香水生意,如今铺子里的生意已经渐渐趋于稳定,我以为,这价格…该提一提了,咱们以前的定价是一百五十两一瓶,生意照样很红火。”三老爷说完淡定的看着大家。

四老爷第一跳出来个附和:“三哥说的极是,放眼京城,还有哪家的香水能跟咱们的比,之前的定价实在是太低了,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银子,现在是该提价了,别说一百五十两一瓶,就算两百两一瓶也是有人买的。”

“老七,你怎么说?”三老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