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矜回想先前汐容的话,好像是没明说她在等晏岑,可她干嘛那么着急的承认呢?如今可好,看着汐容和月如憋着笑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就算再怎么解释,这两个女人都不会相信的,还会变本加厉,以为她是害羞了。

去他妹的害羞,她苏矜对晏岑害羞…哈!

被汐容她们不正经的目光盯得不自觉的猛喝水,苏矜正觉得头皮发麻之际,却突然传来一声太监的吟唱:

“皇后娘娘传曦嫔觐见。”

心头漏跳一拍,苏矜敛目沉吟,该来的终于来了,站起身将衣服整理了一番,便赶忙走山前去。

她苏矜的名头在宫里可以算是响当当的,虽不说是一等荣宠,可风头最劲却是当之无愧,因此在苏矜从席间走过,众妃的目光如影随形,有审视,有嫉妒,有艳羡,有恶毒…苏矜昂首挺胸,就差左顾右盼,挥手致意,神态轻松的走到了主位前,对皇后盈盈参拜:

“臣妾给皇后请安,忠心祝愿皇后娘娘凤体康健,芳寿永存。”

这句冠冕堂皇的社交言语是刚才临走前,汐容不放心在她耳边说的,如今局势未明,皇后娘娘是敌是友还未确定,嘴巴甜一点总归没错的。

至于从前跟她有过过节的妃嫔们,听见苏矜这么说,不禁嗤之以鼻,嘲笑她没有眼头见识,在皇后与德妃之间,竟然选择了明显弱势的皇后,看德妃那面带微笑,目光冰冷的模样,众妃嫔不禁腹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曦嫔,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啊。

皇后显然对苏矜的嘴甜很有好感,当即便抬手让她起身,并亲热的招手叫她过去,苏矜宠辱不惊,踏上凤阶,握住皇后娘娘冰凉的手时,她心头感觉到一些微妙的不好,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好。

“本宫记得你赏荷宴中的剑舞,说是艳惊全场亦不为过,原早就想召见你,可身子骨一直没好利索,今儿可不能再错过机会,本宫要赏你些东西。”皇后的容貌只能用清秀来形容,没有奢靡的华丽,没有清丽的气质,没有优雅的姿态…有的只是一些仿似邻家姑娘的亲和,让人应对起来,不免心生愉悦。

“束河,去将那西域进贡的紫玉葡萄架拿来…咳咳,那巧夺天工的玩意儿,配上曦嫔这娇俏可人儿的模样最是不错…咳咳…快…咳咳咳…”

皇后说了几句话后,竟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不一会儿白皙的肌肤便粉红一片,苏矜不住替她顺气,可那皇后却越咳越厉害。

皇后的贴身女官束河察觉不对,扑过来一把将苏矜推到在地,指着她叫道:“是春娇粉,曦嫔想谋害娘娘!”

春娇粉是一种香料,于常人而言不是毒,闻之亦能心悦神宁,可于哮喘患者来说,这个味道便是致命的。

可是她身上,又怎会有春娇粉的味道呢?到底是什么时候沾上的?从谁那里沾上的?

67

不算冷的天儿,苏矜被罚跪在坤仪宫外晒着日头。

皇后林渊因为她身上的香料而哮喘发作了,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某人的计,但明面上的证据却都是指向她的。

太医进进出出好几拨,苏矜心中隐约猜到,皇后估计活不了了。背后的黑手本就是想用‘谋害皇后’这等大事陷害于她,如果皇后还活着,晏岑只要稍稍偏颇,背后之人还不至于能置她于死地,可是若皇后死了…

在她被罚跪在坤仪宫开始,她的冷月殿众人也都被内务府关起来了,防止他们帮着苏矜在暗地里做手脚,帮她脱罪,苏矜知道,只要皇后死了,她这边一定罪,冷月殿众定然也逃不开干系,不是小命不保,就是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永无翻身之日,受人糟践。

淑妃从宫殿中走出,神色凛然走向苏矜,沉声说道:

“皇后估计不妙了,咳嗽怎么都止不住,不像是普通的春娇粉,我现在便回宫休书给我父亲,他手下有一位妙手军医,见多识广,说不定皇后娘娘还有一线生机。”

苏矜抬头看了看淑妃,神情很是淡然,仿佛听到的不是这个足够要她命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笑,对淑妃说道:

“姐姐大恩,苏矜铭记于心。”

淑妃挥挥手:“行了,先别谢,还不知情况如何呢。好不容易在这宫里遇到个有血性的女人,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知道吗?”

淑妃说完,便要离开,苏矜却不动声色扯住了她的裙角,淑妃觉得奇怪,苏矜趁势抓住她的手,说道:

“一切就拜托姐姐了。”

淑妃神色一变,瞬间恢复,赶忙握紧手心,慎重的点了点头:“妹妹放心。”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苏矜觉得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可信度有多少,但如今情势危急,她身边没个传信和做事的人,就等于是束手待毙,晏岑想来这时也收到消息了,到此刻还未出现,应该就是在给她时间找证据。

德妃娘娘从坤仪宫中走出,苏蓉紧随其后,苏矜跪在殿外,鼻眼观心,只见德妃鲜红的袍角一动,苏矜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竟然被直接甩了一巴掌,这个女人真是…野!

苏矜摸了摸脸蛋,唇角露出一抹笑,德妃见状干脆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斯文面具彻底撕碎,抬手又打了苏矜一下。

苏矜也不反抗,不是她不敢,而是觉得没必要,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形势不明的时候她只能这般以静制动,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意外,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与她公然对立,她大可站在幕后,等待她的马前卒苏蓉替她解决掉自己啊。

这么急着站出来显露身份,太没有城府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在背后搞鬼吗?还是说…她其实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控制住晏岑?

如果她只是没有城府,那还好说,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可能就大条了,借她之手,杀了皇后,再借皇后之死杀了她,然后…她这是要当皇后的节奏啊!可是她怎么就能确定,晏岑会像她妥协呢?

万一晏岑不妥协,毕竟后宫这些年出的那些暗黑事件,大多都和这位脱不了干系,晏岑纵然年少时再爱她,也不会拿祖宗基业和后世子孙来开玩笑的,这其中道理,德妃不会不明白,她肯定能够从晏岑这两年对她的态度中窥见端倪,她知道了晏岑对她起了戒心,对她的爱早已减少,可她依旧能这般果断的做出行动,到底是什么支撑了她?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苏矜脑中一闪而过…如果说,她猜的不错,那…包围着晏岑的,很可能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有什么话想对本宫说吗?”德妃一改从前的和善,看着苏矜的眼神,连眼角都是肃杀。

苏矜伏地恭顺道:

“臣妾对娘娘无话可说,却有话对苏贵嫔说。”

德妃看了一眼苏蓉,只见后者对德妃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德妃便转身离去,再次回到坤仪宫中,照料不断咳血的皇后娘娘。

“你想说什么?”苏蓉居高临下看着苏矜,满身都是快慰之感。

苏矜微微一笑,跪直了身子,肃容道:“我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

苏蓉一挑右眉:“知道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说什么。”

“春娇粉…是你宫里的吧?”

苏蓉斜睨着苏矜,知道她们之间的对话没有旁人听见,便也不否认:“是又如何?你想派人去搜吗?可惜你被困在此,又无人可以代劳,真是可怜。”

耸了耸肩,苏矜不准备再卖关子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自然有人替我动手…”

苏蓉听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蹙眉问道:“你是说…淑妃?”

苏矜但笑不语,却见苏蓉的脸上再次露出讽刺的微笑:“哼,就凭她吗?”

苏矜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胸,看着她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实在不愿意用什么恶毒的言语去攻击她了,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对了,从前我有个问题没来得及问苏宁,不过想来,问你也错不了…”魅惑的眼梢微微一挑:“在一个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滋味怎么样?”

苏蓉原本轻松讽刺的表情终于保不住了,她僵硬的看着苏矜,脸颊瞬间羞红,苏矜的话仿佛一把刀,轻轻松松就把她的衣服碎成了千片,让她在她面前,仿佛赤身露体般难以自持。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虽然被看穿了一切,但苏蓉还是本能的想掩藏,毕竟‘那件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绝对不能让人看见的伤疤,极其丑陋的伤疤。

苏矜双眸一眯,轻易的便将苏蓉的防备刺穿:“你替她们解决掉我之后,她们许你什么?许你出宫?许你嫁给柳公子?”

苏蓉从头到尾都知道某些人手里的棋子,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并还把那些人的承诺当真了,只能说她太天真了,天真到苏矜都不愿意剖析给她听。

见苏蓉神色发怔,苏矜再接再厉道:

“纵然他们许诺为真,你如愿出宫,如愿嫁给了柳公子,可是…你觉得柳公子会喜欢你吗?他会喜欢你这样一个身子不干净,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吗?”

苏蓉的声音渐趋尖锐:“不——你才是水性杨花,你才朝三暮四!柳公子与我山盟海誓,他是爱我的。”

苏矜从前和人谈生意,最能抓住别人软肋,有时候单凭几句话就能搞定整件案子,苏蓉的软肋,就是柳公子,她爱他爱的癫狂,不惜一切只为和他走到一起,她的不配,她失身晏楼魂之后的自卑,是她心底最柔软的疮,稍稍一碰,便能轻易挤爆。

她和苏宁都是晏楼魂的棋子,苏家已经投靠了这位手握兵权的王爷,而投靠的代价就是将自家的闺女无条件的奉上,苏宁是一个,虽然被封为贵妃,可最终也逃不过被人当做进贡货品的命运,苏蓉是顶替苏宁的位置,替她成为苏家和晏楼魂之间的信用联系。

苏蓉一进宫就对她充满了敌意,原因肯定也就在此,因为是她加速了苏宁的灭亡,苏宁的灭亡摧毁了她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苏蓉觉得她是害她沦落在此的罪魁祸首。

一切的恩怨早已解释不清,谁对谁错,很难定论,苏矜不觉得苏蓉可恨,只觉得她很可怜,更为她接下来的命运…默哀。

68

苏矜在坤仪宫外跪了一天一夜,晏岑也都没有出现,淑妃那也没再传来消息。

皇后咳了半天之后,便陷入昏睡,坤仪宫内拥挤着二三十个太医,皆束手无策,子夜时分,正当苏矜正跪在地上又冷又饿,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德妃却突然行色匆匆离开了坤仪宫,而苏矜也被关入了内务府大牢。

内务府大牢中关押的都是在宫中犯了罪,但还没有确切发落的人,跟所有牢房一样,阴冷潮湿,锈迹斑斑,苏矜被推入一间空置的牢房后,冷月殿众人全都从四周靠了过来,他们每一个身上都有明显的伤痕,见到苏矜不禁都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娘娘,你没事吧?”

苏矜摇了摇头,将他们环视一圈后,才发现有些不对,遂问道:

“汐蓉、绿荷、青英和月如人呢?她们被关在其他地方吗?”

冷月殿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多有闪躲,最后还是小福子没忍住对苏矜说道:“娘娘,汐蓉姑姑她们四个平日里是贴身伺候娘娘的,现下正被他们拉过去严刑拷打了。”

“什么?”苏矜大惊,她早该想到这个皇宫中的吃人潜规则,奴才永远都是主子的附属,主子好了,奴才们也好,主子一旦倒台,那么伺候的奴才们总会受到牵连,近身伺候的更是如此。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苏矜看到四个披头散发的血人被架了过来,这不过才半日的功夫,汐蓉她们就被那帮狗奴才折磨的不成人形,如果再多过些时候,怕是连命都会搭进去吧。

眼看着小福子他们也被拉走,苏矜始终平静的心再也沉着不起来了,她真的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太多人受苦,隔着木头桩子,苏矜看不到汐蓉她们如今的惨况,但她们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衣足够说明这一切。

是该到了解决的时候了…可是,她被关在这里,本应第一时间出现的晏岑去哪儿了?想来想去,仿佛只有他能够在这个时候让局势反转了,苏矜想到晏岑,心中一痛,从事发到现在,晏岑都没有出现,他是真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救她?避而不见,只不过是想叫她自生自灭?

如果他是这个想法的话,那么苏矜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了。如果他晏岑到现在为止都看不出来如今发生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她这一个宫妃的事情了,这件事背后夹杂了太多,而她…不过就是一味药引而已。

“皇上有旨,宣曦嫔觐见!”

一个太监的高声吟唱,让原本死气沉沉的牢房掀起一阵不小的反响,冷月殿众人欣喜若狂,都将这道圣旨看做是能够使他们救赎的圣经,仿佛只要圣旨到了,锁住他们的门就自然打开了般…当苏矜被几个太监送出牢房的时候,冷月殿众将无上厚望全都压在她的身上般…

可是…

苏矜却在见到前来领她的那个太监时,心中发出了疑惑,如果真的是晏岑召见她,为何前来传旨的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太监?不应该是张平吗?

苏矜停下脚步,带头的太监立刻警觉的对她身侧的几个侍卫比了个手势,苏矜见状,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如今她孤身一人,跑肯定是跑不过这么多人的,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四周情况,现正是华灯初上,各宫活跃的时候,御花园里不说人来人往,但却经常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宫女太监们忙碌,苏矜果断停下脚步,扶头佯装脆弱道:

“公公,我这头疼的厉害,怕是不能跟你们去见‘皇上’了。”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为的就是让前方不远处的几个提着水桶的小宫女们听到,就算她们救不了她,最起码能给她留条线索。

为首太监见她大声说话,神色有些慌了:“闭嘴!皇上召见,岂是你说不见就不见的?今儿个你就是爬也要爬过去。来人呐,曦嫔娘娘站不住了,还不上去扶着点?”

说了这么几句话后,为首太监就对她身旁的侍卫们使了个眼神,苏矜知道不好,只觉后颈一痛,身子一下子就酥软下去,眼前陷入了黑暗。

她被打晕了。

苏矜怎么也没有想到,当自己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会看到一个怎么都意想不到的人——晏楼魂。

他右手吊在颈上,缠着绷带,脸上青紫不一,腿脚也不似从前麻利,他站在床边,用炙热的目光盯着苏矜,苏矜定睛见是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裹着身上的被子,往床角缩去。

“呵呵,怎的,现在知道怕了?”

晏楼魂虽然长着一副中年美大叔的外型,可做的事情却总是不入流的下流事儿,让苏矜很难对他产生好感,再加上两人间除了旧恨,还有新仇——她才不信,他一点都不介意差点被自己弄死的事情。

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僵硬的笑:

“本宫不知王爷在说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晏楼魂笑容满面坐在了苏矜的床沿上:“这里是我的秘密花园,是我特意建造出来跟我心爱的女子共同生活的地方。”

他这么说着话,一双眼睛却剜住苏矜□在外的玉足不肯放松,苏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赶忙将双脚缩回被子好生藏了起来。

晏楼魂有些可惜的看了她一眼,却也不做过多的逼迫,整个人竟像痴了般,开始替苏矜介绍起房间里的摆设,和当初建造时的心情,想法…俨然一副真当苏矜是他失而复得的爱侣,而这里就是他为爱侣建造的人间天堂般。

苏矜知道这人对爱情已然痴狂,不可否认,他是真爱当年的陇太妃,也就是安的母亲的,他甚至设想好了两人的未来。只可惜,陇太妃一心爱慕先帝,对他并无多余的男女之情,晏楼魂得不到一生所爱,性格变得越来越扭曲。

苏矜不敢打断他,生怕他突然狂性大发,真把她当成陇太妃的替身,活活办了,她虽然对男女之事不抗拒,但必须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之下的,更何况,她也已经用习惯了晏岑那个炮友,可不想中途换人。

晏楼魂说完了心中的长篇大论,终于想起来要问一问他后半生蓝图中的女主人公的意思,总体概况为一句话:

“你若愿意跟我,我便许你这世上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苏矜看着这用火辣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她绝对不怀疑,只要自己一点头,他会立刻马上毫不犹豫的扑上来跟她做一番爱…的表白,沉吟片刻,她不知怎么想的,竟突然脑抽说了一句:

“那苏蓉和德妃怎么办?”

其实她的本意是,你有那么多女人,你应该去好好爱她们才对,不要在这里空纠缠了。

晏楼魂讶然的看了一眼苏矜:“你知道她们?”

苏矜尴尬一笑:“我又不是傻子。”

两厢对视一眼,苏矜感觉到他的眼神正在发生变化,只见晏楼魂盯着苏矜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她们如何能跟你比,你是我爱的女子,她们不过是我谋定江山的棋子。”

苏矜心中一冷,果然是这样的。

其实,德妃娘娘从一开始就是这位王爷的人,他安排德妃到晏岑身边伺候,让少年晏岑对她日久生情,然后再以那样的方式毁掉这一切,彻底打击了晏岑的心房,他将德妃在晏岑心中树立起一个‘受害者’的形象,为的就是让晏岑始终拜托不了对德妃的愧疚,从而使他永远能在德妃口中得知晏岑所有的一切。他的部署,他的计划,他真是的感情…

而苏蓉和苏宁于他而言不过就像是一道饭后小点,是苏家投诚的孝敬,他尝过便就算了。

“谋定江山…王爷好大的野心啊。可是,你想做皇帝,就不怕满朝文武有不服的吗?”

晏楼魂缓缓接近苏矜,笑得就连肩膀都在打颤:“哈哈哈哈,你就不用白费心机拖延时间了,你想等晏岑来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这庄子地处偏僻,他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里的,至于你说…做皇帝…”

他说着说着,竟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苏矜的一只脚放在手中把玩:“如果你想做皇后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苏矜反感的轻踢了他一脚,晏楼魂也不介意,倒像是享受般,任由苏矜翻腾。

“考虑什么?你处心积虑要除掉晏岑,不是想做皇帝是什么?何必拿我做借口?”苏矜这时才有些怕了,故作镇定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了。

晏楼魂摇了摇头,对苏矜不无宠爱的说道:“你这性子太野,脑袋瓜子也太聪明。看来得调、教好一番时日呢。”

说完,便不顾手脚伤痛,对苏矜扑了过去,苏矜惊叫着将被子反扣在他头上,撒丫子便从床上跑了下来,可晏楼魂毕竟是个武将,虽然受了伤,对对付苏矜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苏矜刚跑出去几步,就觉得后腰一紧,她终于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尖声叫了出来:

“啊——”

像是野兽般将苏矜覆在身下,任她叫破喉咙都不为所动。

昏暗的房间内,凄惨的痛呼夹杂着衣衫摩擦的声音,苏矜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不住反抗,死也不想委身在这禽兽身下,不住伸延的手指忽的摸到了什么硬物,她便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最后的浮木般,竭尽全力让自己的手指抓住那个东西,然后奋力一挥…

‘磅’‘砰’两声巨响不约而同的发出。

压在苏矜身上的禽兽在这声巨响之后,便失去了动作,像个死尸般伏在苏矜身上一动不动,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苏矜惊魂未定看着房梁发呆,只觉身上忽的一轻,先前的警觉再次回来,她如遭受追击的兔子般戒备的看了一眼,仅一眼便使她沉下心来。

安亦和她一样,气喘吁吁,脸色煞白,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而先前的另一声巨响,显然就是他手中石头发出来的。他与她一同,一前一后将色心大起的晏楼魂拍飞在地。

安将石头抛开,又把晏楼魂压在苏矜身上的两条腿给搬了下来,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苏矜伸出了援手:

“还在等什么,快走啊!”

苏矜还在疑惑,只见安便二话不说,上前抓住苏矜的手臂便将她拉起来,向外跑去。

苏矜在奔跑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被关在一座修葺的十分精美的宅院中,这里的园子里到处开满了曼陀罗花,粉紫的花瓣海洋,她似乎真的能够看到那个逐鹿王爷对陇太妃一生的痴恋,他是真的爱她,想与她在这世外桃源般的环境中生活一辈子的吧。

但感情之事,总不能勉强,陇太妃纵然心中感激,却也不能放下心中所爱,宁愿留在宫中,不求名分,不求回报,一心守着先帝直至亡故。

“这里叫曼陀山庄,是皇叔郊外的一所宅子,人烟罕见。”

安边跑边回头对苏矜解释道。

苏矜被绑架出宫后就没有见过天日,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安带着她七拐八弯从宅子的后门跑了出来,一望无际全是林子,一棵棵参天大树遮蔽了日光,让林子里看起来幽深宁远,安静的怕人。

跑了好一会儿,苏矜觉得自己快要脱力了,干脆喘着大气,抱住一棵大树再也不愿多走一步了。

“我背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