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拓奈奈对于可以从蔡文姬身上得到不少小便宜充满空前的热情,可是,她还是不能就此认为自己真的是能上桌子的那盘大头虾。在东海末年的这片满目疮痍的混乱中,她,拓奈奈,不过是渺小的连灰尘都不如的一个酒娘,可没有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能力。

“天人,这只有你能帮忙。”蔡文姬一把就抓住了拓奈奈的手。她那冰冷的指尖带着让人战栗的颤抖。

只有自己才能帮忙?拓奈奈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用力地想了想,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地方真的能帮上这样官场上地事情。如果一定说有,那也只有当时离开洛阳的时候汉灵帝给她的那块免死金牌了。微微眯着眼睛,拓奈奈用一种探寻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蔡文姬。这个女人不会真地是看上了她的免死金牌了吧,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她这块金牌可是给自己留着保命用的,可从来没有想过用它去大发慈悲。

“只有我?”拓奈奈扬起了眉毛,对于蔡文姬的话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冷冷地一笑:“蔡大小姐,你不会真地把我当成神仙了吧。”

蔡文姬愣了一下,没有说话。看着拓奈奈的眼神里有一丝抑或。

“我不过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而已,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刀枪不入?我这么说吧,就算是刀砍过来,枪刺过来。我也一样会流血。我也一样会死的。”拓奈奈提起了酒壶,倒上了一杯酒递给了蔡文姬:“我倒不是不帮你,我一个小小的酒娘,一个连什么人都不认识的酒娘,你让我如何帮你。”说到这里她自己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而其,蔡中郎是被谪贬,这可是朝廷里地大事。只有皇上才能做地了主。就算是要求的话,蔡大小姐也应该去求皇上。或者是大将军。这天下地人都死绝了也不会找到我的头上,不是吗?”

拓奈奈说得这些自然都是在理的,蔡文姬也是知道的,可是,这都是面子上的事情,而私下呢?她也有自己的看法。

不哭泣,不慌乱的蔡文姬一定是一个最敏锐的女人。不,应该说,哪怕是哭泣和慌乱的时候,这个女人也是最敏锐的,她永远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什么最自己有有力。就好像现在她的父亲出了事情,她除了花了大价钱去洛阳上下打点关系以外,她马上想到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天人,拓奈奈。

她确实只是一个酒娘。可是,蔡文姬不会忘记这个酒娘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从洛阳到了这徐州的,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被自己严厉的看管起来的。她确实是一个酒娘,可是,蔡文姬才会愚蠢到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酒娘那么简单。

“天人,你和皇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可否帮我跟皇上说说情?”蔡文姬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拓奈奈的脸色说着。

拓奈奈那拿着酒杯的手轻轻的顿了一下,然后她将一杯温暖的酒全部的倒进了肚子里。她的嘴角上含着不屑的讥诮,而声音里的那平静的语调更是像一场赤裸裸的控诉:“蔡大小姐,不知道是您的记性不好,还是我的记性不好。您大概不会忘了,我是怎么会到这个徐州来的吧?”

淡然的嘲讽如细针,刺得蔡文姬眼皮尴尬的一跳。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蔡文姬苦笑了一下,她原来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些,竟然招摇的将自己所有的后路全部切断。

拓奈奈轻轻的撇了蔡文姬一眼,只见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心里暗自有些爽快。可是却又不得不安抚一下她,这个女人现在心高气傲,如果这个时候让她生气了,说不定到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大堂里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像是从天上就这样盖了一块沉重的幕布,密密麻麻的盖在了两个人的头上,半点也不透风,几乎把人都逼得喘不过来气。

就在蔡文姬要尖叫出来的时候,她听见拓奈奈说话了。她的声音还是细声细气,带着一点点保守的语气,这是她一贯的方式,无论说话做事都是要留上三分的退路。而这些,正是年少气盛的蔡文姬正好缺少的。

“不过,我想我离开了这么久,皇上应该会忘记了我吧。我要是就这么活生生的跳出来,站在他的面前,他会不会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拓奈奈微笑着,就好像和自己的妹妹在说一件很平常的趣事,甚至连那两条秀气的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第三十一章大浪

也不知道是太过吃惊还是怎么的,过来好久,拓奈奈才听见蔡文姬那温雅的声音传来,仿佛是穿越了遥远的时空,如此姗姗来迟。她甚至还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是从自己房梁上的那块为求平安的红布上落了下来。

“天人……”不过蔡文姬只是这样轻轻的唤了她一样,接下去所有的话又全部的落回了她的肚子里,也许还要在里面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怎么?”只是抬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拓奈奈笑得四平八稳,这样的情况下主动权在她的手里,她自是养尊处优的那一方。

“其实,我来找天人,并不是只是请天人去求皇上。”蔡文姬紧紧的咬着嘴唇,双手也不停的扭动着,好像她的手指是控制她说话的发条,如果不这么转动的话,她连说话的力气动没有了。

“不是求皇上?”这下子倒是轮到拓奈奈吃惊了,她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蔡文姬,这个女人莫不是生病了,她在这个朝代能抬出来靠上的靠山也只有那个受大影响会打打小麻将的汉灵帝,如果不是去找这个人,那么她让她去找谁?王允?何进?还是天上那被她下摆出来的神仙?“那是去求谁?”

蔡文姬继续搅动着自己的手指,她这次停顿了很长的时间,好像在犹豫着什么,不过,过了一会后,她还是决定放下了一切,将什么都说出来。“天人,家父这次谪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知道就算是求了皇上也不会有什么转机。”

赞许的点点头,拓奈奈发现这个蔡文姬并没有想象中为了孝心就糊涂到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至少她还是能了解时局。本来也就是如此,就算是她去帮她找了汉灵帝,但是她和汉灵帝的交情充其量还是只能算得上是麻友,她就不相信汉灵帝能为了一个麻友而改变自己决定,就会留下蔡邕这个硬邦邦的老学究继续惹自己生气。更何况。现在汉灵帝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活头了,朝中的大权似乎也不是他能说得算的。这样地时候,她自然是能躲多远就闪多远,怎么还会为了一个区区的蔡文姬而去做这样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哦。”拓奈奈没有多话,只是点点头,因为他知道蔡文姬能这么说。后面一定还有更多的话要讲出来,她不如暂且住嘴,等她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以后再做决定会好很多。

“只是,我想求天人保住家父地一条性命。”蔡文姬有些伤感的苦笑:“家父年岁已高。算算日子也该是告老还乡。享享清福地时候了,本来,还说年过了就回家来的,可是,谁料想会出这样的事情。”说到了这里蔡文姬又忍不住继续的哭泣起来。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果然没错。就算是蔡文姬这样才高八斗地大才女,遇见了事情还是要忍不住流几滴眼泪才说明自己有多么伤心。多么的无助。

拓奈奈叹了一口气。做人就是麻烦,来到古代来也是一样。遇见了这些盘根复杂的问题。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蔡文姬也会变地这么没有主张。

“只是谪贬罢了,不会有大事地。”拓奈奈摇摇头,觉得蔡文姬实在是想得有些多余了。谪贬,放在现代不过就是双规啊,下放地方啊,也不会要了人命吧,难道古代的谪贬还要残忍一点?

蔡文姬深深的看了拓奈奈一眼,只是轻轻的摇头:“天人,你不明白的,这谪贬放在别人的身上或许不会有事情,可是要是放在家父的身上,只怕是要了性命也算是小事了。”

“哦?这么地可怕?”

蔡文姬只是苦笑,不在说话,无声地目光仿佛在带着很多的羽毛,不断不断地朝着她身上扫了过来,让拓奈奈不自觉的发抖起来。不过,她还是忍住没开口,直到最后蔡文姬缓缓的叹出了一口气以后,缓缓的说着:“天人,您可还记得仲颖先生?”

董卓?没事提那个人干嘛?这个人虽然长得漂亮,可也是个不长命的主。拓奈奈轻轻的撇了一下嘴角,这个蔡文姬不会让她去求董卓,这可不会是一个好提议。“哦,记得的。”她缓缓的点点头,目光里充满了警惕的光芒,她慢慢的思考,慢慢的回答,一点都不要自己有点机会随便掉进陷阱里面去。

“他现在已经是太尉了。”蔡文姬看着拓奈奈,一点都不容许她的表情有一丝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划过,可是,她却失望了,她没有发现拓奈奈有任何的变化,就好像她说得的是一个和自己一点都不相关的事情一样。

“哦,那可真是值得恭喜的事情。”

“天人不觉得奇怪吗?”蔡文姬明明知道自己这么问不对,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她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好像早就看透了一切一样的不在意,似乎她早就将这一些的变化牢牢的记在心里一样。

拓奈奈微微的耸了一下肩膀,然后微笑着叹气:“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方唱罢我登场,各有各的悲欢,各有各的离合。他能成为太尉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才能收到朝廷的重用,这与我何干,我为何要觉得吃惊?”

确实如此。

“我记得董太尉曾经说过,他很是看重你。”蔡文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好像现在她说的只是一个笑话,却不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试探。

“看重我?”这倒是让拓奈奈觉得十分的惊奇了:“看中我什么?难道是看中我会酿酒不成?”她不禁哑然失笑:“不过,就算看重我又能如何?我一个弱质女流又能在朝堂之上翻起什么大浪?”

“可是,我觉得,你能在董太尉的心里翻起大浪。”蔡文姬看着拓奈奈用无比认真的口气阐述着这个事实。

第三十二章你要,就够了

难道古人说话都是这么直白吗?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蔡文姬的话,这个小妞的意思应该是自己和董卓之间有一些不可不说又不得不说的奸.情吧。可是,天地可鉴,她和董卓之间和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就算有的话,不过是她坑了他的酒钱而已。

可是,这又如何。董卓反正今后的两年里会大发达,然后在繁华中死去,既然死人是不能带钱走的,那不如将这些给她一些不是很好吗?

她保证,她想上下五千年,所有来往的神仙,古今中外,所有知晓的神仙发誓,她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对董卓有那么一咪咪点的意思。是了是了,她承认她确实觉得董卓那张脸漂亮得让她恨不得天天看着,可是,这有如何?反正他也是个短命鬼。她怎么会跟一个短命鬼扯在一起?

白云老太太曾经说过:没有绯闻的名人那就不是名人。

那么在这个空穴来风的绯闻面前,她是不是也已经成为了名人?她一直想远离八卦的圈子,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从来真正的离开过这个八卦的圈子,不过,她还是不太高兴。

跟一个短命鬼勾搭到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她又不是嫌弃自己的命长了。

撇了撇嘴角,拓奈奈的脸上表现出了一种很不屑的神情:“蔡大小姐,你这说得未免有点太不离谱了吧。就算是太尉看重我,我想不过就是那一手酿酒的好手艺罢了,其他的,还能有什么?你可不要胡乱的臆测,要知道你我都一样,都还是没有出阁的姑娘。”

拓奈奈的话就好像一个软钉子,将蔡文姬所有的话都给挡了回来。还堵得她连气都出不来,只是红着一张脸僵在那里。

要知道,现在就算是有绯闻也是董卓和吕布抢貂蝉的绯闻。就算现在貂蝉在她地家里面,那也不代表这个绯闻会变成董卓和吕布抢拓奈奈。

这太荒谬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了这里。拓奈奈又忍不住不屑的哼了一声,对于蔡文姬的话可以算是彻底的否定了。不过她最后还是屈服在了小便宜的下面。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带上几坛子的美酒就看看太尉,毕竟我们也有些时日没有见了,不过,你说地那个事,我可不能帮你打下包票。”

“只要能求的太尉高抬贵手。放过家父性命,文姬就算倾家荡产也值得。”蔡文姬得到拓奈奈这样的答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大大的冲着拓奈奈磕了一实实在在地响头。

蔡文姬虽然精明。可是在孝心上还不是盖的。这份对于父母的感情是拓奈奈所陌生的,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地情感,所以,在看见蔡文姬如此地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软起来,忍不住为自己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机会而心软起来。

她并没扶起蔡文姬,只是任她这样跪着。过了好久以后。她在按住了她的肩膀。用一种很是凝重的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商人吧。”

蔡文姬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的咬住了自己地嘴唇,她地眸子里忽然绽放出了异样的笑意:“我知道。”

“你为何这样地开心?”

“我也是一个商人,我知道,有时候钱留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要送出的钱定是要送出去才能让人心安理得的。”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坐回了凳子上,完全不见刚才楚楚可怜的样子。眨眼之间,坐在拓奈奈面前的又是那个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蔡文姬。

“你可知道我要什么?”

“不知。”

“那你为何如此心平气和?万一我要的是你穷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办到的东西呢?”拓奈奈实在有些不明白蔡文姬现在的自信,现在的光彩到底来自于什么地方。

“不管是什么,你毕竟要了,这就够了。这就说明你不会不管。”蔡文姬的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让拓奈奈也忍不住摸起自己的鼻子来,她看来确实小看的这个女人。不,应该是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她的道行确实还不够高深。

苦笑着,她伸出手揉了揉头。拓奈奈你真的有一天会被你的贪心害死的。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一想。”拓奈奈抬起了手朝着蔡文姬晃了晃,见她起身朝着自己微微的行了个礼想从前面离开,她不禁皱眉说:“没有到初五,我是不开门的,你还是从偏门走吧。”

蔡文姬明显的顿了一下,她是有些不高兴的。蔡大小姐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人,她又如何能从偏门进,又从偏门出呢?若是放在平日她定是会拂袖而去,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立场。她转回了身体,看着拓奈奈那张平静的面孔,那不容商量的眼神,也只是微微点头,唇角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转身出了后门,穿过了院子从后门离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拓奈奈一个人。她忽然觉得很冷。伸手从蔡文姬刚刚坐过的凳子上拿起了那个手炉,轻轻的抱在了怀里。

她本是想要躲得远远的,为什么现在偏偏又卷了进来。

带着一丝难耐的疲惫,她闭上了眼睛。凝神闭气,等待自己那沮丧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以后她才用凉薄的嗓音轻轻的,慢慢的说着:“你已经听够了,为何还不出来?”

轻勾唇角,郭嘉笑得有些低沉,他撩起了厨房上的门帘,缓缓的朝着大堂走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来的?”

“从你刚进厨房的时候。”

郭嘉讶异的挑眉:“这你都知道,难道你真的是天上的神仙不成?”

“神仙倒不是,我不过是端酒的时候看见了你朝厨房走的影子。”拓奈奈笑得有些自嘲:“聪明人都好奇心重,你也不例外,所以,我确认你一定是会偷听的。”

第三十三章机会来了

“这算是夸奖吗?”郭嘉觉得有一丝的不好意思,偷听被人逮了个正着,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你觉得是就是吧。”拓奈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该如何?”

“真的要听我的意见?”这是让郭嘉更加讶异的事情,他并没有想到拓奈奈居然会问他的意见,这可是有点让他受若惊宠:“我觉得你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外人的想法。”

轻轻的裂开了嘴角,一声让郭嘉也觉得心寒的冷哼声从她的唇边飘了出来。“郭嘉,聪明的人一般都太自以为是了。第一,我昨天说过了,在不是黑店里的人都不是我的外人,是我的家人。第二,你又不是我,你如何知道我会不会在乎?”

沉默围绕在两个人之间,郭嘉很久以后才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还真是有很多面,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昨天还是那样温暖如水的小女人,今天就已经变得这么冷冰冰硬邦邦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的意见未必是好的意见。”他苦笑着,如今的他真有点奇虎难下,说,得罪人,不说,似乎也得罪人。“你也说我有野心,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听一个有野心的人的话呢?”

“你又如何能知道我就没有野心呢。”拓奈奈说完这句话,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转身看着郭嘉的眼睛微笑。

直到很久以后。郭嘉还是能记得那天拓奈奈脸上奇异地光芒,那是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光芒,自信而特立独行。直到很久以后。郭嘉终于想起,原来一起的改变是从那天开始地。

“你的野心?”郭嘉有些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他没有办法想象关于拓奈奈的野心是什么。女人是不应该有野心的,女人是应该乖乖地呆在家里,然后相夫教子。对自己的丈夫顺从,崇拜。不过,这是汉代的女人,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汉代人,她来自未来。那么她必定是跟这些女人不一样的。如果是这样,眼前的拓奈奈,眼前的这个女人地野心到底又是什么?是挣更多的钱?是收集更多的人?还是什么?

“怎么?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男人能有野心。而我这个女人就有不得野心吗?”拓奈奈冷冷的提了一下嘴角,在郭嘉那诧异地表情中她看见了太多的东西,比如,不屑。比如,讶异,比如,不赞成。

歪着头想了一会,郭嘉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摇摇头,说实在的。他确实是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该有什么样的野心?迟疑了一会他才弯下腰。轻轻地拍了一下衣角上的灰尘,用一种很淡漠的口气说道:“其实。并不是说女人有不得野心,而是,我觉得女人似乎不应该有野心。”

“如果,女人没有野心,吕太后又什么?”拓奈奈缓缓的走到了郭嘉的身边,伸出了手指,轻轻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接着提了提嘴角,冲着他的肩膀吹了一口气,将上面地灰尘吹掉。

郭嘉被这个问题噎住了,首先他不不是拓奈奈,他是大汉地子民,他不能对皇室的秘辛指手画脚。其次,那是多么隐秘地事情,就被这么拿出来光天化日之下的说,被人听见会杀头的,他虽然对死并不害怕,可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死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他提了提嘴角,表情僵硬,直接岔开了话题:“那你的野心是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轻的摇头,拓奈奈朝着后面退了一步,不赞同的看着郭嘉,“你这个家伙不要在我这里转移话题,我可不是甘倩,那么好打发。”

“哪有好打发的女人。”提到甘倩,郭嘉更是感叹,那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似乎眼睛里只看见自己,他摇头,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拓奈奈的问题比较好:“我的意见,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倒是也不妨说一下。”

“你说。”“我的意见就是帮。”

“我就知道是这个。”拓奈奈哈哈一笑,继续抚摸着那温暖的手炉:“问郭嘉一定是这个答案。”

“那你还问。”郭嘉的脸色有一丝无奈的苦笑,显然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给耍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想的会不会和我一样。”说这个话的时候拓奈奈已经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屋子里看起来十分的纤瘦。

“那结果呢?”虽然郭嘉已经猜到了最后的答案,可是,却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像个傻子一样问了出来。

问了以后,他又忽然笑了,原来自己也并不是聪明到能懂得所有人的。不,或者说,在他的眼睛里,拓奈奈这个来自未来的女子,有太多的惊世骇俗,确实让他懂不了了。

“郭嘉,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真的能懂得另一个人。”拓奈奈停住了脚步,她缓缓的回头,看着那个聪明的男子笑了出来:“你虽然聪明,虽然,你懂得很多人,可是,你却无法懂得你自己不是吗?”

郭嘉皱了皱眉毛,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的问下去。只有这样皱起了眉毛表示着自己心里的讶异。直到他又听见拓奈奈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到春天了呢,在我的家乡那里,每年的春天都要出去春游的。”

“是吗?这里也有踏青。”郭嘉耸了一下肩膀,好像回忆起了很多年少时的开心。

“这是我来到这里以后的第一个春天,看来,是要出去走走了。”转过了身子,拓奈奈站在楼梯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就这样看着郭嘉,唇边的笑容像是灿烂的阳光:“郭嘉,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呢?”

“我?”这倒是让郭嘉有些吃惊,“你不怕我走吗?”

“一年之计在于春,老话都是这么说的。”手指从那温暖的手炉的边缘上不断的游移:“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我想,机会来了。”

第三十四章千千万万

春寒料峭。

不是黑店的老板娘忽然有些神秘起来,她将太史老太太和太史慈叫进了那个小小的作坊里,密密实实的将自己关了起来。就连每天的饭菜都是让貂蝉放在作坊的外面,谁也不能进去。就这样,所有人都要以为,他们三个人要把自己憋死在那小作坊里的时候,那道并不算大的房门打开了。

除了拓奈奈依旧神清气爽以外,其他的母子两个,似乎一脸的醉态。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寻味的笑容,脚步更是摇摇摆摆的飘忽不定。偏偏倒到的走得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心,不过,他们的身上却有一种让人不得不去注意的快乐。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那满身的酒香让人去猜测以外,似乎,已经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因为,就在拓奈奈离开了作坊后的第二天带着典韦和郭嘉以及貂蝉,离开了徐州。而太史老太太和太史慈一直到了三天以后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而那一天已经是正月十五了。

因为是帮着蔡文姬上洛阳去打点一切,所以,拓奈奈并没有开口,蔡文姬就已经送上了一笔大大的盘缠,交给四个人在路上花差。而拓奈奈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带上自己的人和几坛子的好酒就足够了。

马车顺着徐州城的石板路,跟在出城的人群的后面缓缓的朝着城外走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拓奈奈的心被高高的提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地方而这么激动过。直到马车平静的走到了城门前,直到马车经过了守门的卫兵地检查,直到马车又再次平静的离开了那道大大的城门,她才匍匐下了身体,整个肩膀无法抑制的抖动了起来。

坐在她身边的貂蝉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害怕,连忙问起来:“奈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是我们还是转回去吧。”说着她连忙探出地身子想去叫车夫把车停下来。

拓奈奈伸出了手,一把就拉住了貂蝉,可是她还是无法抬起头来,身体依旧抖得厉害。这下子连典韦也觉得不是很妥了,不过他又不好去搀扶拓奈奈,只好手忙脚乱的跟着着急:“是啊是啊。还是快点回去吧,看这个样子不是得了什么急病吧!我们还是掉头回去好了!”

郭嘉看着两个人又是心急火燎,又是手忙脚乱,他再低头看了看还在不停发抖的拓奈奈,缓缓的说着:“不用这样。”

很奇怪。郭嘉来不是黑店并没有多长的时间,可是。所有人对他却有一种莫名的信服地力量。所以,就是他这样一句毫不起眼的话,竟然让两个慌乱的人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他们看着郭嘉,一脸的疑惑。

“奉孝先生,你说不用这样是不用什么?”貂蝉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的问着郭嘉,而后迟疑起来:“难道奉孝先生说的不用是不用回去找医生吗?”

“当然是这个。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什么不用。”

“可是,老板娘现在的样子真地好吗?”典韦抓了抓头发,一脸的不敢苟同,在他看来。放任拓奈奈继续这抽羊癫疯下去,简直就是罪恶的!

“没有什么好不好。”郭嘉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拓奈奈匍匐地身体,然后他微笑:“看看,你们的老板娘似乎也没有打算让你们回去的意思。”

“可是。她的病……”

“她没病。”微笑在郭嘉地嘴角一直扩散,最后他抬起头,不打算再看两个人:“如果,你们实在不相信的话,不妨等车子走得再远一点,她就好了。”

貂蝉和典韦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带着一种一点都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拓奈奈那持续抖动的肩膀。却被她忽然抬起来的身体吓了一跳。

“走吧。”拓奈奈的眼角眉间上全部都是一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耀眼光芒。她双颊红润,就算坐在第一美人貂蝉地身边也丝毫都显得不逊色。

“老板娘。你没事啊!”典韦几乎是叫了出来。

“自然是没事地,还是你看我现在有什么事?”拓奈奈一张脸上一点都掩饰不住快乐的微笑,她终于自由了,终于离开了徐州,这简直是她来到了东汉以后最最高兴地事情了。她还没有过足这样的快乐,怎么会生病,怎么会有事?

从徐州到洛阳,一路上虽然没有地势险要,倒也是山高水长。从刚刚过完年就离开了徐州,一直走到了三月才算是近了洛阳的地界。

虽然这也算得是一场春游,不过,这次春游也未免太长时间了。尽管这一路上并没遇见黄巾贼,可是,那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还是给大汉的疆土上带来了满目的疮痍。流民无数,良田被毁,无数的家庭就这样被分离了,拓奈奈每每想起这些,就会觉得鼻子发酸。也许,这就是郭嘉他们所追求的好的天下,好的明君吧。

郭嘉在看见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轻蔑的讥笑,问她:“你说,老百姓不是从来不管皇帝是谁,只要吃饱穿暖吗?那现在呢?”

“现在老百姓并没有吃饱春暖,所以他们造反了。”拓奈奈看着一片片的灾民,她面色平静,平静的让人看不出那片平静的下面到底是真实,还是虚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拓奈奈留给郭嘉一路上都在思考的一句话。他的脸上似乎因为这句话而苍茫了很多,也平静了很多,拓奈奈并不知道郭嘉到底懂不懂这句话,到底明白不明白在政治中,一个明君是否真的有那么重要。

直到他在进入洛阳城之前笑着对她问道:“你说,这个世界上能做明君的人有多少?”

“千千万万。”这是拓奈奈的回答,她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直接就回答了这句话。

而郭嘉的笑容,就此绽放。

第三十五章小鬼难缠

洛阳,汉朝的都城。

繁华,祥和,华丽,歌舞升平。就算在东汉这样到处都是一片衰败的肃杀景致面前,它还是显得那样繁花似锦,春光明媚。仿佛,这天下的乱世统统与他无关。

拓奈奈站在洛阳的城门口,轻轻的吸了吸鼻子,仔细分辨着那漂浮在一派荣华富贵的盛世味道之下的那让人不易察觉的腐败气息。那是一种即将凋敝之前拼命绽放出的凄美的死亡之光。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朝着远处的看去,在那她既无无法用肉眼去看清楚的地方,一片气势恢宏的宫殿群,隐隐的矗立在一片的祥和之中,那漆黑的颜色,那漆黑的,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颜色,在此时此刻看来,却带着一种地狱的呼啸。

一抹淡得几乎让人忽略的笑容,悄悄的爬上了这个女人的嘴角。

作为一个闯入历史的人,对于这样一个王朝的凋敝,或许有些难堪,可是,更多的,却是一种俯视生死般的快乐。

忽然间,拓奈奈觉得,如果真的有上帝,大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大概也是和自已一样的。未来的一片黑暗近在咫尺,可是,这个朝代,这些人们却安然甚至带着一点兴奋的朝前面走去,浑然不知未来对于他们到底会有怎么样的改变。心酸又有些期待。这真是复杂的情绪。

“你在笑什么?”郭嘉的目光从来没有真正的离开过拓奈奈地脸庞。虽然她脸上的笑容实在让人捕捉不到,可是,他却肯定这个女人是笑了。而这样的笑容上却沾染了太多不一样的东西。他甚至觉得,那双并不算美丽的眸子里面正隐藏着一个巨大地漩涡。而,这个漩涡即将要把这城市,这朝代,这天,这地。甚至连她自己也全部都要吞下去。

没由来的,他的脊背上泛起了一层滑腻的潮湿,在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一种数九寒天的寒将他紧紧包裹,深深吞噬。

“你觉得,我在笑什么?”拓奈奈怀里抱着手炉,眯着眼睛,一脸的舒适。她扬起了头,让洛阳的阳光从头上一直就这么洒了下去。而她却像是一只猫一样的享受着这样光芒。她咧开了嘴角:“你是这大汉第一聪明人,你觉得,我在笑什么?”

“我若知道,我便是神仙了。”郭嘉深深地看着拓奈奈的笑容,呼出了一口气,别过头去。这样的拓奈奈让他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压力。

她知道他们的未来,可是,他却不敢问。

郭嘉承认自己有野心,可是,他的野心却无法给于他足够的胆量。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拓奈奈敢将自己通晓未来的事情告诉自己。

因为她料定自己不敢问。

因为她料定自己对于天机的胆怯。

有那么一瞬间,郭嘉甚至开始讨厌自己的聪明了。

驿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住地。上次拓奈奈去徐州可以住驿馆是因为自己算得上一个朝廷的要犯,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虽然没有手铐脚镣,可是,往来的官文让她住在驿站住得安安稳稳。而这次她回到洛阳,以一个小土豹子进城的身份,确实没有什么资格再去官家的驿馆了。

好在洛阳城这片繁华之地。要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并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