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帮他们兄妹收拾行李呢。这房子是咱们蓝儿建的,这里的鸡鸭鱼都是咱们蓝儿养的,菜地也是蓝儿买来的,什么都是蓝儿辛辛苦苦挣来的,如今蓝儿没有了,这些东西自然归我们所有。爹,你别拦着我,我把他们兄妹的东西都扔出去,赶他们走!别让他们趁机霸占了咱们蓝儿的财产。”

寒爷爷气得一张老脸都绿了。

自从知道寒初蓝出事后,整天在担忧之中,哪怕怀云收到了寒初蓝没事的消息,寒奶奶还是忧心忡忡的,老人家的身体便是一天不如一天,此刻听到儿媳妇说着那些混帐话,气得直咳,照顾她的丫环连忙帮她顺气。

“你…你…”寒爷爷指着颜氏骂着,“你这个混帐东西!滚!”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凭什么让我滚?你以为你住在这里,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你再罗嗦的,我连你也赶出去!”颜氏嚣张地骂着,扭身又进房去把怀真的东西都拿出来,要扔出屋外去。

狗仔回过神来,也听明白了娘亲话里的意思,他立即用他幼小的身体挡在了颜氏的面前,仰着脸望着颜氏,说道:“娘,大姐没死,大姐还活着,大姐去找姐夫了,娘,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趁姐姐不在,就抢姐姐的东西。”

“你个小兔崽子,才吃了人家多少天饭呀,胳膊就往拐了是不是?我是你娘!你大姐没了,你大姐的财产就是属于娘的!”

颜氏一把推开狗仔,骂着儿子不向着她。

“谁说蓝儿没了?蓝儿活得好好的,蓝儿去找姑爷了!”寒爷爷颤着手指指着颜氏骂着:“你这个毒妇,给我滚出去!我是瞎了眼,才会让儿子娶了你这个毒妇!别说蓝儿还活着,就算蓝儿没了,蓝儿已经是夜家妇,也轮不到你这个养娘来抢家产,颜氏,你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寒爷爷又瞪着自己没用的儿子,人说养儿防老,他养了这样一个儿子,防什么老呀?没有把他气死,都算万幸了。“寒大川,你还是个男人吗?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没用的儿子!连自家婆娘都管不好!还不把你这个丢人现眼的毒妇带回家去!”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骂谁咧?谁毒妇了?毒死你这个老不死了吗?”颜氏不讲理地跳起来与寒爷爷对骂。

“等娘将来老到像我爷爷这个年纪了,我也这样对娘。”

狗仔忽然嘣出一句话来。

整个屋子瞬间变得死静。

颜氏瞪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她觉得自己做再多事情,都是为了两个儿子的将来,儿子应该对她这个当娘的感恩戴德,可是儿子才跟了怀真兄妹多长时间,竟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狗仔!”

颜氏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狗仔定定地望着自己的亲娘,说道:“娘对我爷爷不好,将来我也对娘不好,还有我的儿子也会对娘不好。”

“你这个免崽子…”颜氏气得抡起手来就要甩给狗仔一记耳光,狗仔不怕死地再说了一句:“儿子也是跟着娘学的,怀真哥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儿子是娘生的,天天都要近娘,娘是黑的,儿子也会变黑。”

父母是人生的第一位老师,意思便是如此。一代人做给一代人看,这一代人做得不好,下一代人也跟着做不好。寒初蓝当初会请求怀真调教两个弟弟,就是不想让弟弟们再受到颜氏的感染,变得像颜氏一样坏,两个孩子年纪还小,还能扯回正轨上,经过了将近半年的调教,两个孩子早就回到正轨上。

虽说颜氏不好,寒初蓝还是希望两个弟弟能好,将来的后代也能变好,彻底甩掉颜氏这种不好的恶性。

“你…”颜氏气得要吐血。

“好,说得好!”

屋门口忽然传来了鼓掌声。

是怀真在鼓掌,他一边冷笑着,一边走进来,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板着脸,狠狠地拿眼瞪着颜氏的怀云,还有也很生气的阿牛。

“臭婆娘,给我回去。”

寒大川被儿子的话羞得无地自容,走上前来一把扯着颜氏就走。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放开我…”

“啪!”

寒大川忽然重重地甩了颜氏一巴掌,顿时就把颜氏打蒙了,回过神来,颜氏立即暴跳如雷,“寒大川,你居然敢打我!”

“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休了你!你这个毒妇!”寒大川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儿子的话就像一巴巴掌,狠狠地刮在他的脸上一般,老父的指责,老娘失望又心痛的眼神,大儿子生气的样子,还有怀真兄妹冷冷的神情,重重地刺激着寒大川这个一生都老实没用的庄稼汉,他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男人!

他对不起老父老娘,愧对儿女,他还是人吗?

“我立即就休了你!休了你这个毒妇!我要休了你!我回去找村长,找族长,我要休了你!”寒大川叫骂着,气恨地指着颜氏大骂,然后又气呼呼地往外走。

颜氏更是暴跳如雷,追上寒大川,骂着:“寒大川,有种的你再说一遍?你敢休了老娘?老娘跟你没完没了!”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妇,我就是要休了你!我就是要休了你!颜氏,我受够你了!”寒大川用力地推开了缠打而来的颜氏,暴怒地对颜氏拳打脚踢,几十年来一直被颜氏欺负的忍让化成了怒火,一下子就暴发出来,还一发不可收拾,终是狠狠地烧向了颜氏。

所有人都愣住了。

狗仔和阿牛回过神来后,赶紧跑过来阻止爹娘打架。

夜家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都捧着饭碗走出来张望着,看到是颜氏夫妻,立即猜到是颜氏又跑到夜家来撒野了,在以前,这可是家常便饭。自从寒初蓝变得强势起来后,颜氏才有所收敛,寒初蓝进京后,因为夜千泽世子爷的身份,颜氏也是老老实实的不敢来闹事,今天忽然又跑来闹事,大家心知肚明,肯定是因为寒初蓝被逼离帝都,久久没有消息的原因。

以颜氏的心性,十有*都是冲着寒初蓝的财产而来。

女儿是生是死不关心,却是为财产而来,这个颜氏做人做得真让人不耻。

“啊啊,你打我…”

阿牛兄弟俩哪能劝阻住都处于暴怒中的父母,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他们两个根本就拉不开。寒大川平时很没用的样子,毕竟是男人,真发起怒来也有一股蛮力,颜氏再泼辣终穷是女人,力气不如寒大川,很快就被寒大川打得抱头四窜,一边逃跑一边哭嚎着:“寒大川,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寒大川也打累了,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张脸涨得通红,有羞有气,还在不停地呢喃着:“我要休了你这个毒妇…”

“不识好歹的毒妇,贪得无厌的毒妇…蓝儿替我们养着爹娘,替我们养着儿子,如今蓝儿出事,她不担心就算了,居然还要来抢蓝儿的财产…我寒大川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毒妇…”

寒大川像个傻子似的,坐在地上,一边自责着,一边骂着颜氏。

颜氏躲得远远的,一张脸被寒大川抽得又红又肿,披头散发的,身上还挨了寒大川不少的拳头,阿牛扶着她,又是气又是心疼,也觉脸上火辣辣的,“杀千刀的,杀千刀的…老娘嫁给他一辈子了,为他生儿育女,熬了一辈子的穷苦,居然打老娘,居然要休了老娘…杀千刀的…”

“娘。”

阿牛低叫着,“娘,这本来就是你不对。”

颜氏倏地扭头瞪着阿牛,随即又放声嚎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呀!辛苦养大的儿子胳膊往外拐呀…”

“娘!”

阿牛的脸更红了,正想劝着母亲,寒大川又爬站起来,怒气腾腾地冲过来,抡起拳头就要打,骂着:“毒妇,你再嚎一叫试试!你不嫌丢人现眼,你儿子都嫌丢人现眼了。”

颜氏吓得赶紧抱头就想跑,寒大川大吼一声:“你再跑,再跑我立即休了你!”

颜氏想跑的动作一僵。

寒大川现在就像疯子,说不定真会休了她。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被休,她也不用活了,四乡八里的人都清楚她的为人,知道她被休的话,大家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死。

“回去!以后再敢跑到蓝儿家里来闹,我打断你的腿!”寒大川一把扯着颜氏,狠狠地拖着她走。

阿牛和狗仔赶紧追着父母的身后回去,担心发了疯的爹真会打死老娘,娘再坏,终究是娘,他们做儿子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娘被老爹打死。

寒大川忽然暴发了,颜氏被他震住,自此之后,还真的不敢再到夜家里来闹,更不敢再提要抢占寒初蓝的财产了。

024 又狗血,又坑爹!

匆匆忙忙地,寒初蓝带着星月就往军营奔去。公公夜沐出事的消息,她知道了。

伤兵们不再需要娘子军帮忙包扎,换药的事情其他人可以帮忙了,所以军营恢复了以往的规矩,禁止人随意进入。寒初蓝主仆俩被拦下,不准她们进去。

“能帮我找一下夜将军吗?”

寒初蓝也知道规矩,没有强行要闯进去,客气地问着守兵。

那名守兵答着:“夜将军出去了。”

出去了?

夜千泽去哪里了?

他都知道了吗?

寒初蓝的心一揪,连她都收到了消息,就更不用说夜千泽了。谢过了那名士兵,寒初蓝扭头望向远方,大军都是驻扎在空地上,四周围有山有水。寒初蓝的视线盯着远方的那些山林,夜千泽要见暗卫,肯定要避开这些人,就要躲到山林里去。

想到这里,寒初蓝就想往远方的山林走去,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眼里先是掠过了一抹惊喜,然后飞快地跑上前去,关切地要扶住不知道看上去很疲惫的玉铃兰,嘴里问着:“大将军,你没事吧?”

守兵一看到玉铃兰回来了,立即欢喜地大叫着:“大将军回来了,大将军回来了。”

刹那间,不少人奔出来。

人人的脸上都有着惊喜,心里的大石也能放下来。玉铃兰被欧阳烈掳走的这几天里,两军人马都不停地去寻找两个人,可都无功而返,大家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担心,担心玉铃兰和欧阳烈死拼,玉石俱焚。此刻看到玉铃兰自己回来了,除了脸色疲惫之外,瞧不到有半点伤。

玉铃兰想避开寒初蓝的扶持,在对上寒初蓝那双关切的大眼时,她僵了僵,蓦然想起来,在望着欧阳烈的眼睛时,她总觉得自己在最近还看过一双与欧阳烈相似的眼睛,只是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此刻再看到寒初蓝,她才想起来,就是寒初蓝的眼睛!

寒初蓝的眼睛,还有眉宇间都像极了欧阳烈,虽说脸部不像…如果脸部是假的呢?

想到这里,玉铃兰一反手,攫住了寒初蓝的手腕,就把寒初蓝扯进军营区去,冷冷地吩咐着众人:“谁都不准跟来!”

“大将军?”

寒初蓝不明白玉铃兰为什么对自己那般的粗暴,但还是放任玉铃兰拉着她走。

星月猜到了一些可能性,暂时撇下了寒初蓝,匆匆离开去找夜千泽。

玉铃兰把寒初蓝扯回到自己的帅营里,松开寒初蓝,命令着:“把你脸上的面具撕下来!”

对这位少妇,她感觉总是怪怪的,既觉得寒初蓝古怪,又对寒初蓝生出亲近之感,甚至会对寒初蓝笑。玉铃兰才惊觉自己初见寒初蓝时,没有看清楚寒初蓝的脸部,未能发现寒初蓝易了容。

寒初蓝微愣,很快地就镇定下来,淡淡地笑道:“大将军眼神真是犀利。”

“撕下来!”

玉铃兰再次冷冷地命令着。

寒初蓝浅笑着:“大将军,妾身有点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还希望大将军谅解,不要相逼。”

玉铃兰冷冷地瞪着寒初蓝,冷冷地说道:“我再说一次,把你脸上的面具撕下来,别让我亲自动手!”

面具撕下来了,还原本来的面目,她还有活命吗?就算玉铃兰不会对她怎样,万一利用她来诬告夜千泽呢?玉铃兰被那个可能是她亲爹的东辰帝君劫走,好不容易逃脱跑了回来,心里面肯定是恨死了欧阳烈,此刻再让玉铃兰瞧见一张和欧阳烈相似的脸,很难保证玉铃兰不会把对欧阳烈的恨发泄到她身上来。

寒初蓝在心里猜测着,决定不管怎样都不能让玉铃兰撕下自己的面具。

玉铃兰还在瞪着寒初蓝,寒初蓝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的内心有点激动,也有着害怕。夜千泽当初与暗卫交换身份奔回帝都去救妻子寒初蓝一事,她是知道的,在知道夜千泽是自己的女婿后,她睁一只闭一只眼,放任夜千泽奔赴千里只为了妻子。但后来夜千泽回来了,却没有瞧着寒初蓝…

夜千泽与暗卫换回身份那一天,眼前这名少妇便出现在名州城了。她自称是商妇,寒初蓝不也会做点小生意吗?不也是商妇?

理清了思路,玉铃兰的心情越发的激动,也越加的害怕,表面上她依旧冷冷地瞪着寒初蓝,好像寒初蓝不撕下面具来,她就会把寒初蓝生吞活剥似的。

“寒初蓝,别在本将面前耍花招,立即把面具撕下来!”

玉铃兰冷冷地挤出话来,警告着寒初蓝别想逃之夭夭。

她叫出寒初蓝的名字,还带着几分的试探的。寒初蓝猜到她也带着试探成份,硬着头皮,淡笑着:“大将军,妾身并不叫寒初蓝。”

“是不是,撕下了面具便知晓!”

玉铃兰似是失去了耐心,逼近前来,冷冷地盯着寒初蓝的面,寒初蓝见势不妙,一闪身就往帐外面逃出去。

“本将军收到一封密函,让本将军想办法除掉夜千泽。”

玉铃兰根本就没有追赶也没有阻拦寒初蓝,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

已经逃到了外面的寒初蓝咻一下又钻了回来,站在玉铃兰的面前,敛起了笑,淡冷地讽刺着玉铃兰:“大将军是非不分吗?”

玉铃兰冷笑着伸出手去,寒初蓝挺直了腰肢,没有阻止她动手撕下自己的面具,玉铃兰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不管她易不易容,玉铃兰都会加害夜千泽的。她再隐藏下去也没有必要了,还原真面目又如何?玉铃兰如果因为她一张脸与欧阳烈相同,就借此来诬陷夜千泽私通敌国,证明玉铃兰是个是非不分之人。

夜千泽曾经对她说过,虽说玉铃兰是站在少帝那一边的,但在大事面前还是以大局为重的。也就是说玉铃兰并非真正的是非不分。

慢慢地,却又急切地,玉铃兰撕下了寒初蓝脸上的面具,还原了寒初蓝本来的面貌。一张堪称绝美的脸,与欧阳烈那张脸有八分的相似,身为男子的欧阳烈属于美男子,没想到把他的脸变成女人,是那般的绝美动人。

玉铃兰在瞧着寒初蓝的真面目时,心一颤,差点站立不稳,勉强地维持了镇定,却控制不住她的手,落在了寒初蓝的脸上,轻轻地摸着寒初蓝的脸,寒初蓝敏感地发觉她的手在轻颤,她狐疑地望向玉铃兰的手,玉铃兰倏地退回了手,把撕下来的面具还给寒初蓝,背过身去,不再看寒初蓝,冷冷地说道:“戴回你的面具,立即,马上,消失在我的眼前!”

寒初蓝并没有立即就走,而是追问着玉铃兰:“谁让大将军除掉千泽?少帝?太后还是太皇太后?大将军忠于朝庭,天下人皆知,大将军没有过错,但大将军也不能一味地死忠,随随便便地就除掉无辜之人。”

玉铃兰倏地又转过身来,伸手就夺过她的面具,近似粗暴却又万分小心地帮她把面具戴上,弄得寒初蓝莫名其妙,总觉得玉铃兰身上透着一股不对劲,却又找不出不对劲在哪里。帮寒初蓝重新戴回面具后,玉铃兰冷冷地和寒初蓝对望着,虽说她的眼神寒冷,寒初蓝却从中读到了一种叫做心痛的情绪隐在玉铃兰的眼眸深处。

“寒初蓝,本将军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这是玉铃兰向寒初蓝解释。

寒初蓝冷笑着:“他们为什么容不下千泽,我想大将军最清楚不过。”肯定与皇位有关,说不定玉铃兰就是当年政变的见证人呢。

娘说过先皇祖有心要把皇位传给夜沐这一脉的,如果真有其事,夜无极父子的皇位就真的名不正言不顺了。

“寒初蓝!”玉铃兰低冷地叫着,“就凭你刚才那一句话,本将军就可以杀了你!”因为寒初蓝知道得太多。还有,她听说此女能说会道,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此刻,玉铃兰信了。

她的女儿,还真是大胆,怪不得在帝都的时候,连太皇太后都输在她的嘴皮子上。

但,这种大胆往往会招来杀身之祸!

玉铃兰的反应让寒初蓝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更是语出讽刺:“大将军现在就可以杀了寒初蓝!千泽还说你虽然死忠于皇上,但并不是真的是非不分之人,在大事面前还能以大局为重,如今看来,战神玉铃兰不是死忠,那是愚忠!说得真好听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果君叫你去跳楼,你是不是也去?如果君叫你杀人放火,抢劫,强抢民女,欺凌百姓,你是不是也去?让你除掉谁,你就除掉谁!夜无极让你去除掉你老娘,你是不是也要回家去除掉你老娘?夜无极让你挖你家祖坟,鞭尸你家先人,你是不是也照做?”

“啪!”

玉铃兰甩手就给了寒初蓝一巴掌,动作又快又狠,寒初蓝猝不及防的,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巴掌,她捂住火辣辣地痛的脸,错愕地望着玉铃兰,眼神也渐渐地变冷,再变冷。

她对玉铃兰一向有好感,崇拜玉铃兰,现在她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了解过玉铃兰,只知道一味地崇拜,此刻才知道玉铃兰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死愚忠!

玉铃兰也愣住了。

她那是本能的动作,寒初蓝是她的女儿,寒初蓝那样说到外祖母的身上,说到外祖父的祖坟,她很生气,很生气,玉家满门忠烈,都是死于战场上,如今倘大的玉家仅余她一个人,其他亲人都为国损躯,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家人,寒初蓝身为玉家的外孙女,这样说着先辈便为不孝,她身为亲娘,有资格教训女儿。在甩出一巴掌后,接触到寒初蓝渐渐变冷的眼神,玉铃兰才惊心地记起,寒初蓝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亲娘,根本不知道玉家是自己的亲人,她却甩了寒初蓝一巴掌…

“蓝儿…”

玉铃兰艰难地开口。

寒初蓝冷冷地说道:“玉大将军还是叫妾身夜夫人吧,妾身是夜千泽的妻子。妾身打扰了大将军,妾身告退!”说完,寒初蓝放下了捂住脸的手,扭身迅速地离去。

玉铃兰数次张嘴想叫住她,话到嘴边始终吐不出来,只能痛苦地看着寒初蓝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女儿呀…

玉铃兰怎么都想不到与女儿真正相见时,却是这样的情景。

望着自己甩了寒初蓝一巴掌的手,玉铃兰痛苦地低喃着:“蓝儿,对不起,娘不是有意的,娘不是有意的…娘只是…蓝儿…”

一出帐营,寒初蓝立即施展轻功便跑。

“夫人。”

余许等人闻讯而来,只看到寒初蓝闪身而去的背影。

寒初蓝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立即见到夜千泽,想一头扎进夜千泽的怀里。玉铃兰莫名其妙地打她一巴掌,她心里委屈极了。

就像一个孩子与母亲辩论时,忽然被母亲打了一巴掌那般委屈。她也知道自己的言词过于尖锐,可她实是在生气,才会说了那么尖锐的话,玉铃兰就一耳光甩过来了…

奔跃出军营区,寒初蓝眼前一片模糊,她竟然哭了,是委屈地哭。

她胡乱地就朝远方的山林奔跑而去,直觉告诉她,夜千泽就在山林那边。

星月找到夜千泽后,知道玉铃兰忽然扯着寒初蓝进营,动作粗暴带着不善,夜千泽立即撇下所有人,率先就往那一大片的帐蓬奔跑而回,刚好看到有团人影也在往这边飞奔而来,那般熟悉,正是寒初蓝。

“蓝儿。”

夜千泽叫了一声。

下一刻,寒初蓝就飞扑而来,在半空中一头扎入他的怀里,夜千泽赶紧揽紧她的腰肢,迅速地落在地上,心急地扶搂着寒初蓝,急急地问着:“蓝儿,怎么了?是不是大将军为难你了?她对你做了什么?”

“千泽。”寒初蓝连头都不抬,紧紧地搂着夜千泽的腰肢,把脸死死地埋在夜千泽的怀里,委屈地哭泣着。

听着爱妻的哭泣,夜千泽更是心急如焚,一颗心也被寒初蓝的哭声刺痛了,他万分温柔又急急地,推开寒初蓝,心疼地挑起她的脸,看到她的一边脸红肿起来,他的凤眸瞬间就变得森冷起来,低吼着:“她打你?”

寒初蓝不说话,也不点头,又一头扎入夜千泽的怀里,很委屈地说道:“莫名其妙的,她本来就是愚忠,我举例子驳问她,她就给我一记耳光,千泽,我觉得委屈极了…”仅有委屈没有恨意,但有失望,是那种发现心目中的女神原来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凡人时的失望。

夜千泽心疼地搂着她,心疼地哄着:“蓝儿,别哭,别哭,你哭得我的心都揪在一起了。”爱妻对玉铃兰那般崇拜,忽然被玉铃兰这般对待,心里会失望很正常,会觉得委屈也很正常。只是他觉得爱妻对待玉铃兰这件事,总是有点不合常理。

寒初蓝这一路走来,什么委屈没有受过?什么苦没有受过?却极少看到她哭,如今不过是被玉铃兰打了一巴掌,竟然哭得那般的伤心,夜千泽感觉得到不正常,可又找不出哪里不正常,只能当寒初蓝太崇拜玉铃兰才会这般伤心。

夜千泽心疼的安抚,温暖充满了包容的怀抱,让寒初蓝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

抬起脸接收到夜千泽心疼的眼神,寒初蓝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犹挂着泪痕,又红了脸,说明道:“千泽,我…”

夜千泽爱怜地捂住她的嘴,爱怜地说道:“蓝儿,别不好意思的,我是你相公,你受了委屈,向相公的哭诉很正常。”过去,她太坚强,他基本上看不到她的女儿柔情,是她爱上他后,话才多起来,偶尔也会向他撒撒娇,但委屈痛苦什么的,她还是极少向他诉说,他希望,她的喜怒哀乐都能与他分享。

“我…其实一记耳光也就是当时很痛,事后脸肿,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情绪,竟然…”她飞快地偷瞄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在没有其他人瞧见,否则真是丢脸。”

夜千泽轻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我理解的。你一扎入我怀里,星月他们就自动避开了。”暗卫们在这方面是非常识趣的。

再说了,寒初蓝一扎入他怀里,就搂着他腰肢哭泣,暗卫们更是躲得远远的,怕寒初蓝情绪恢复后不好意思。

“千泽,我没事了。”

寒初蓝摸摸肿起来的脸,说道:“你回营里吧。还有,你不要去找大将军闹,这事,我也有不对的。我的话说得太尖锐了,她会生气很正常。不过…”寒初蓝踮起脚在夜千泽的耳边小声地说道:“你要小心她,她刚才告诉我,帝都给她送来密函,要求她除掉你。”

凤眸微闪一下,夜千泽再次察觉得了不正常,是玉铃兰对寒初蓝的不正常。帝都的人要玉铃兰除掉他,他也知道,却不是玉铃兰直接说的,是他猜测,是他的人传递来的消息。但玉铃兰怎么会告诉寒初蓝?这种事,按理说是属于机密的,而寒初蓝是他夜千泽的妻子,玉铃兰怎么也不会告诉寒初蓝才对的。

“蓝儿,我先送你回家。”

夜千泽甩掉心里的猜疑,温声说道。有太多事情虽然安静下来,才能细细地分析出结果。

“可是…”

寒初蓝想说的是玉铃兰回来了,夜千泽擅自离开军营,玉铃兰会不会找借口对付夜千泽?

“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如果她要开始做了,就算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也会出手的。”夜千泽淡冷地说了一句,便拉起寒初蓝换了一个方向走。

“千泽,你还是回营里吧,我真的没事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晚上,你要是不能回来,也在营里呆着。”寒初蓝不想因为自己挨了玉铃兰一巴掌,就让玉铃兰找到借口处罚夜千泽。

“夜将军。”

远处忽然传来了余许的叫声。

夫妻俩扭头望去,寒初蓝小声地说道:“估计是玉铃兰找你了。”她紧张地拉住夜千泽的手请求着:“千泽,答应我,不要和玉铃兰闹,这件事我真的有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