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悠静百合花香在这样熊熊怒火之中,哀弱得瞬间就被席卷吞噬殆尽了。

善音姑姑在一旁看着,看着永远清贵高雅的太后娘娘那失态爆怒的样子,眼底却是说不出的怜悯与同情。

目光再次落到墙上的画上,她在心底深深叹息,便是见到又如何?太后不会喜欢的,她永远都不会喜欢的…

第249章 骗子抓到了【粉红160+】

今天虽然是太后的千秋,可老百姓们的日子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只是当出去做生意的那帮子下人们回来时,却兴致勃勃的问起家里的人,“咱家收到什么赏赐了?快拿出来看看。也让我们长长眼,看看宫里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年轻人和孩子们,更加兴奋。

可留守家中的章大嫂却是瞪起眼睛,没好气的道,“没事做就找地方歇着,少在这添乱!”

这是怎么了?众人很是疑惑。

北市里早已经传开了,所有的商户都得到了皇上赏赐的两匹宫绢。那位费直费大人得的更多,还特意买了酒水茶食请大家去吃。听说,这全是自家姐儿菜做得好的缘故。况且,那个送百衲衣的点子不也是自家沐姐儿提出来的么?论理,她的功劳最大,为什么别人都得了赏,自家却没半点动静?

章大嫂还想骂上几句,可钟山却是走出来如实的跟所有的下人道,“实话告诉你们吧,咱们家什么赏赐都没得到。什么原因我也想问,可这是咱们能问得着的吗?眼下姐儿已经够难过的了,大家就都不要再提这事了。”

怎么会这样?下人们顿时跟炸开了锅似的,忿忿不平。

“明明是咱们家出的主意,又是咱们姐儿去做的菜,怎么全北市都有赏赐,独独就欺负咱们一家?”

“就是官府要定罪也该有个由头啊?凭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咱们给扔一边了?就是过河拆桥也没这么快的吧?皇上家也不能不讲理啊?”

眼看众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孩子们更加失望之极。

钟山无法安抚,只能约束着大家不出去闹事,由着他们在家里发发牢骚而已。

此时在京城外,已经有一支骑兵集结整齐了。

这支队伍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三四十人。却个个强悍威武,虽然看管着驮着上百只箱笼的长长马队,却丝毫没有半点捉襟见肘之意。那些高大暴烈的马儿在他们面前都乖巧得象是温柔的小猫一样。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连嘶鸣一声都不敢随意。

为首的是一员女将。虽然风尘仆仆,却是一身戎装,飒爽英姿,令人不敢小视。

“将军。”一个士兵赶上前来报信,“队伍已经在离城三十里的山凹里驻扎完毕,并没有惊扰到平民百姓。”

“嗯。”那女将应了一声,虽然声音略娇柔了些。可那股威严的气势就是虬髯大汉也不得不心生敬服,“你回去令各位将军好生约束手下士兵,待我进宫禀过父皇,必然会以最隆重的礼节迎接你们入城。我曾答应过你们。只要能跟我活着来到京城的,我就要请你们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肉,我既说过,就绝不会食言!”

此时。队伍里有个络腮胡子的汉子道,“将军,你还忘了一条,你还答应要让我们玩京城最漂亮的红姑娘!”

女将旁边,唯一的一辆小车里。有个男人低低笑了,一只苍白瘦弱的手撩起车帘,“那是你们说的,可不是将军说的。红姑娘太贵,不如把这钱攒着正经娶个媳妇吧。到时带回咱们常都城去,再下窝小崽子,可不比弄个红姑娘好上百倍?”

络腮胡子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旁边有人取笑道,“听到没有?还是咱们军师有学问,只是军师,咱们这些大老粗可不讨女孩子喜欢,到时就算拿了赏赐,要写情书啥的,还得你多费些心思啊!”

“行啊,只要你们找到看对眼的,本军队神机妙算,包管帮你们…咳咳。”

他话音未落,已经响起了咳嗽声,那位女将军顿时面现关切之色,“你这身子骨还替他们操得什么心?都给我听着,要是拿着钱还连个讨老婆的本事都没有,全从我麾下滚出去,本将军不收这样窝囊的兵!”

那些汉子们听得想笑却没一个敢笑的,反而气壮山河的应了声是,那样严肃的神情表明他们可不敢将此话当成随意一个玩笑而已。

重新整队,带着车队往京城而去。

车中的男子休息了一时,才又低低出声道,“咱们既是以常礼回家拜寿,你要不先回府去换身衣裳吧,这样一身戎装的可不太象样。”

那女将虽是军威森严,但对这男子却是出奇的温柔,“好,我都听你的。之前你不是打发了人回京城收拾吗?那宅子在哪儿?”

男子又笑了,“瞧你这记性,连自己家门都不放在心上。”

“那不是有你么?我还操这么多心做什么?你快别说话了,好生养养精神,一会儿进了宫,可有得你受呢。”

男子重放下车帘,不再多言,只是那女将再看过来的目光里,却含着一份心事重重的复杂难言。

而此时,西市的如意居里,接到消息的小凤哥微微笑了笑,露出的雪白牙齿似带着几分森冷,令人生畏。

“终于赶来了么?”

管事回话,“是,就在城外,马上要进城了。”

小凤哥的伤似是已经好了许多,并不再呆在密室里,已经可以出来走动见人了。换上一身簇新衣裳,依旧那样风度翩翩,高贵富气。

拿着柄象牙折扇在手中轻拍两下,眼神冰冷的下了令,“去,把那两个诱饵放出去吧。反正难逃一死,不如死得痛快些,还能给他们家人挣一条生路。”

大管事应命行事,可刚出院门,却不想被人盯上了。

那是一位魁梧高大,肌肤泛着与中原人迥异的红铜色,约摸二十三四的年轻人。身边跟着一个才十五六岁,穿戴华丽,却一看就是中原人的小公子。

那年轻人虽做仆人打扮,但气势却比那小公子强多了,“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小公子点头,他对京城似乎很是熟悉。带他很快绕过两条胡同,远远的跟上了大管事身后。

破园里,今天大伙儿怄得连晚饭都没心思吃。章大嫂眼看饭已经要烧熟了。可往常总是跑来催她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有,未免叹了口气。想去叫钟山叫大伙儿一声,好歹先把饭吃了。可她才走出过去,却见迎面来了一个人。

“我是来传话的。告诉你家姐儿,那些骗她三千两银子买这园子的人已经抓到了,让她赶紧过去!”

是吗?

下人们一听,顿时都群情激愤起来,“大家抄家伙。都去瞧瞧是哪个王八蛋。让他们把钱还回来,凭什么这么坑人?”

“对!”

大家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想找个地方发泄一番,眼下来了个出气筒。谁还有心情吃饭,随手抓根棍子石头,气势汹汹的就要出门了。

这么大的事情可一定要汇报了,钟山一面赶紧上去拦人,一面赶紧让人去楼上跟念福回禀。又命人赶紧去通仁坊。给欧阳康送个信。

出了这样大的事,欧阳康在把念福送回家,安慰到她止住泪后,却也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自家为什么要不明不白的受这样委屈?被欺负了不要紧,可要是连个理由都不给。那实在让人太憋屈了。所以在安抚好念福之后,他就去找苏澄了。

念福已经狠狠哭过一场了,眼下两眼还肿得跟核桃一样,正抱着毛茸茸的旺财找安慰。

小狼崽子似是察觉到了主人低落的心情,很是乖顺的趴在她怀里,尽力用自己小小的身子,陪伴着主人,给她温暖。

突然听说找到骗子了,念福腾地就站了起来,“那还客气什么?走,带我去看看!”

见她也跑下来要往外冲,钟山是真心着急,“姐儿,你现在正在气头上,跑去做什么?快别去了,我去看看就行。”

“不,我一定要去!”

嗷呜,我也去!小狼崽子顿时振奋精神,要打架么?算它一个!

“我也要去。”连林嫂都提着根鸡毛掸子,同仇敌忾的跟了出来。

念福确实憋着一肚子火,她甚至都忘了,这伙骗子跟常国公主的府上还有牵连。

而这件事,她一直没告诉过欧阳康,只说已经找了人解决。连欧阳康都不知道底细,钟山又如何得知?不过他素来细心沉稳,看着大家这样情绪激动,本能的觉得要出事。可眼下,又岂是他能拦得住的?只能跟在一起,想在关键时刻拦一拦。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念福一看到那个看着长得貌似忠厚,实则一肚子坏心眼的孔伢记,顿时血往脑门直冲,“姓孔的,你还认得我不?”

那个孔伢记见她,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姐儿,我真不是有心骗你的,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呀!”

他的身边,那个蒋伢记也是一副低头认错的可怜模样,“我也是被逼的,我的老娘生病,我欠了那个孙管事的债,他成天要打要杀的逼我还钱,我没办法才帮他做了这个局。那三千两银子我可一分没收,全都归他了。你去找他,我带你去找他不行么?”

“那你们快着点!”破园的一帮子下人们愤怒的把这两人围上,押着他们就走。

钟山无奈的跟在后头,忽地他眼角的余光竟是瞥见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影!

象是中了定身法似的,钟山一下子就僵到了那里。可那人瞧见他也是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却是迅速的躲了。

钟山本能的追了上去,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念福无非将那骗子打一顿,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事,只眼下这人对他太重要了,他非追去看看不可!

第250章 谁坑谁

通仁坊。

苏澄刚从宫中回家,就见欧阳康找来了,上前气鼓鼓的把状一告,连杜川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听着发火了。

“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不管是为什么让太后突然改变了态度,可再怎样,堂堂一国的皇太后竟然这样刁难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也太有失体统了?苏澄,你这件事情要是不去福丫头讨个公道,连我也瞧不起你了!”

“我有说过不去么?”苏澄舍不得甩白眼给他,却是毫无压力的甩给了徒弟,“行啦,这事我记下了。不过要去也不是这会子的事,回去告诉福丫头一声,让她别怄气了,这个公道我迟早给她讨回来。”

听先生这样说,欧阳康反而又劝了一句,“到底是皇上和太后,先生您到时悠着点。别连累了您。”

此事说来还是要三分运气的,别为了护犊子就毒舌得太狠,惹祸上身。

看这徒弟总算还有几分良心,苏澄本来不打算说的话,也提前说了,“你放心,没事的。皇上不是说过要重重赏她么?君无戏言!他还想抵赖不成?”

欧阳康一愣,旋即会过意来。

是了!皇上身边有专管记录君王言行的起居舍人啊,过去一查,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他也放心了。正要回去告诉念福这个好消息,家里来人了,“哄着祝姐儿买破园的骗子找到了!钟管家让您赶紧过去。”

快走快走!苏澄也不留他了,只给徒弟一句话,“钱是追不回来的,把气出出来了就行。约束着福丫头,别闹得太大。不管她是为什么招了太后的眼,这节骨眼上别给人把柄。”

欧阳康点头应下,火速赶往事发现场了。

气头上的念福和破园的一众下人都没有留意到。他们走向的地方,是利仁坊。

沿途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在有心人的怂恿之下也跟了上来,等走到那户人家的后门时。已经有数百人之多了。

“开门,快开门!”孔蒋两个伢记大力拍打着那扇小门。“孙管事,孙朋义!你快出来吧,事情已经败露了,你就别躲在里面啦!”

这家下人听外面喧嚣甚重,只将门开了半扇,警惕的问,“你们是什么人。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快让孙朋义出来,他骗了人家三千两银子,人家追上门来了!”

人群中有人高喊,“就是。让人出来!老子最恨这种骗子了,仗着家主欺压良民,最该死就是这种人!”

“对,让他滚出来!你们要是不让他出来,那就是有意包庇。搞不好就是你们家主指使他干的!”

“再不出来,我们就砸门了!”

“对!砸!”

随着第一颗不知道是哪里飞出来的石头砸到那家门上,砸出咣当一声重响,连小旺财都吓了一跳,茫然四顾。这些人怎么了?

而一直在气头上的念福突然冷静了下来。

这场景何其熟悉?她不是也曾经用这法子到平国公府前闹过事?不过比起她那时候的理性克制,眼下这场景分明要暴戾得多。

不对!

似是福至心灵一般,念福警醒了,她隐隐觉得自己好象被人推进一个看不见的坑里。

“大家住手!不要砸!”

可除了破园的下人们,念福的呐喊根本没人听。既有人带了头,就有接二连三的石头、烂菜叶子,甚至许多污七八糟的东西往那户人家门上扔去。

更有人在人群中叫嚣,“他们要是再不开门,咱们就闯进去!”

正在此时,一群风尘仆仆,拖着大队箱笼的将士们赶着马车,往这边而来了。

人群中又有人喊,“看,那家人回来了!咱们过去堵着他们,让他们给个说法!”

不管愿不愿意,汹涌的人流挟裹着念福还有破园的一众下人们,又从后门涌到了前门。

走到这里来的时候,念福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挂的匾额虽是低调的卫府,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府!

小凤哥把她引来,到底想干什么?

看数百名老百姓聚集在自家门口,为首的女将说话了。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气势十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位,想来就是那位声名显赫的常国公主吧?念福刚想上前答话,那个蒋伢记就抢上前道,“将军饶命啊!真的不关小的事,是你家的管事孙朋义,逼着我们帮他用这套房子做套,骗了这位姑娘三千两银子。他拿了钱,现在又躲在里面不出来,这让我们怎么办?”

女将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面之辞,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孔伢记上前作证,“是真的。要不是他做局开了府上的门让小的们进来,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做不成这样的事啊!”

人群之中顿时有人道,“做了还不认,可不就是仗着有权有势欺负人么?”

女将没发火,她身后的亲卫们发火了,“你胡说什么?我们将军什么时候欺负过人了?再敢胡说,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可这样的恐吓反而让人更加仇视了,“动不动就砍人,还说不是欺负人?”

“你!”那个士兵想来是个粗豪之人,并不擅长跟人讲道理,当即唰地拔出钢刀,就要打马上前了。

“住手!”马车里,忽地有个男人低斥一声,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这男人很瘦,本来不太高的,可就因为瘦,倒是不显得矮了。他生得平平,相貌顶多只算清秀,而且脸色青白,明显带着病容。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神采奕奕,看起来格外有神。

女将忙道,“你身子不好,不要费神出来跟人吵架,这些事交给我吧。”

可那男人却冲她摆了摆手,命那个持刀侍卫把空刀递来。拿在手中对着众人道,“诸位乡亲,现在我手上有把刀。如果抹上鲜血,又有个人恰好死在我家门前。那能不能就说是我杀的?”

趁百姓一愣神的工夫,他毫不畏惧的走向人群道,“就好比眼下,你们只是听到这两个人的一面之词,就口口声声的说我家下人才是主谋。可这公平吗?最起码,也应该让我家下人出来对质几句吧?如果真的是他主使,我可以保证。常国公主和我都不会有半分偏袒。”

这一番义正辞严的话说得很是凛然大气,由不得人不信。

而在知道原来这里是公主府后,有些百姓开始心生畏惧了,偷偷想溜。可队伍的最后。却被些彪形大汉有意无意拦住,根本不肯放人离开。

念福趁空忙道,“就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吧,驸马,劳烦你叫你家管事的出来吧。”

男人看她一眼。转身看向自家大门,府里的管家早站出来了,可大冬天里,他却急得大汗淋漓,“回驸马。那个孙朋义,他…他不在啊。”

哈!人群中有人笑得又尖又利,“好一个不在!如此一来,所有的罪责推得干干净净,这无头的官司谁有这个本事来断?”

百姓哗然。

连破园的下人都附合着说,“躲在家里不见人,谁又能知道?”

“要是一辈子找不到,那咱们吃的亏,不是白吃了?眼下时间早,还能追点银子回来,等到十年八年后,只怕连个铜板也不剩下了!”

“快别说了!”念福才喝斥着自家下人,那位驸马反应很快,顿时就道,“各位乡亲请放心,不管这位管事骗了多少银子,我们家现在就可以如数奉还。但此事真相究竟如何,等我们夫妻查到水落石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这样最好,可以息事宁人了。

念福才想带头离开,可谁都没想到,那个蒋伢记忽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小人之言,句句属实,要是驸马不信,小人可以以死明志!”

然后迅速的反手抹了脖子,那伤口又深又重,人眼看着就咽气了。

天!

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此断送,所有人都吓傻了,连旺财都不安的往念福脚边缩了缩。

人群一时全都震惊的静默了下来,而那个孔伢记,却是早知如此,眼中掠过一抹绝望的狠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冲到驸马跟前,想去抢夺他手中的刀,往自己身上戳!

不行,这是最后一个人证了!不能让他死!

没想到那驸马看起来病病歪歪,但身体却有几分武功底子,死死抓着刀柄就是不松手。

可是在他们身后,公主却误会了。

以为是这人想对她丈夫不利,顿时抽出腰间佩剑,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把剑架在了孔伢记的脖子上,厉声喝止,“住手!休伤驸马!”

“快撤剑!”还是那个驸马看出不妥,急忙喝止。

可已经晚了。

孔伢记嘴角勾起一抹颇为古怪的笑意,将脖子主动往那剑上一抹,然后抓着驸马手中的刀,用力往腹中一送,眼见得也是活不成了。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而在他们的目光里,不是孔伢记自寻短见,而是他们夫妻合力杀了人。

念福的脸也白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们死了?他们居然都死了?那这个坑其实不是给她挖的,而是给他们挖的?

不过,在外人看来,应该是她推他们入坑的吧?

小凤哥,他到底是什么居心?

第251章 欲加之罪

那孔伢记人虽死了,可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等最后一点力气用尽,尸身便直挺挺的往卫驸马身上倒去。

卫驸马一个不防,给撞得摔了下去,顿时剧烈咳嗽起来,一下子喘不上气来,似要晕厥过去。

“宜年!”常国公主大急,赶紧拨开孔伢记的尸身,去扶丈夫。

她是武人,虽是女流之辈,可力气着实不小,这情急之下的一甩,竟把孔伢记的尸身甩开三四步远,这让百姓们看来,无疑是对死者的极大不尊重,也更加显得她的残暴不仁。

卫宜年倒是瞧出不好来了,却奈何他现在气都喘不上来,根本说不出话。

公主一心护着丈夫,扶起他就冲管家吼,“还愣着干什么?快扶驸马上车,咱们赶紧进宫去瞧御医!”

可地上,两具鲜活的尸身还未冷却,殷红的鲜血汩汩流了出来,染红了一地。他们夫妇刚杀了人,居然就想这么离开?

百姓们愤怒了。

“不许走!”

“逼死了人就想走吗?就是公主又有什么了不起?”

“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这样随随便便把人活活逼死,就想一走了之了吗?”

“连平国公的女儿犯错,当老子的都挨了打,难道你这公主比你舅舅还了不起?”

而此时,又有人在人群中喊,“看他们带着这么多的箱子,天知道是哪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咱们大伙儿砸了它!”

“对,砸了它们!”

老百姓们在呼号什么,念福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只能看到无数的石头、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粪便给人扔了出来,砸向刚刚回京的平国公主。还有她的丈夫,以及那些随军将士们的身上。

“你们不能砸,不能砸!”那些将士们也慌了。他们就算是有一身本事,可难道能对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们下手吗?

不能。所以他们只能在那里奋力叫喊。“这不是公主府的私财,是缴获的叛军钱财,要献给皇上的。”

“骗人!要献给皇上的怎么会拖到你们家来?就算是,也是你们自己想贪污。”

而此时,只听砰地一声,一只箱子在被多次击打之后,终于从高高的马车上掉落。砸到地上裂开,滚出大堆的金银珠宝。

此时,又有人高喊,“大伙儿抢呀。都是老百姓的东西,谁抢到就归谁!”

这一下,所有的人更加疯狂了,不管是为了伸张正义,还是想浑水摸鱼。这大批的金银财宝就摆在跟前,不拿白不拿!反正法不责众,到时未必官府还能一个一个的追究他们的责任不成?

可是,当第一个人的手刚碰到一只金元宝的时候,却象是突然被火烧到似的。立马缩了回来。

烫!

而随后想去触碰这些金银珠宝的人无一例外也是一样的感受。不会受伤,却烫得拿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

常国公主也不知道,但她当机立断就沉声下令了,“众将士听令,要是再有哄抢财物者,杀无赦!”

有些胆小怕事的立即往回缩,却也迅速有人嚷,“他们不敢杀人的,大家抢!”

这到底是谁?常国公主英气秀丽的面庞上象罩着一层寒霜,不由把目光投向那个号称苦主的女孩。

只见她定定的站在那里,象是走神,可一张小脸已经发白,鼻尖还有细汗不住渗出。常国公主以为她是怕了,略有不屑。心想你挑这么大的事,现在又这副模样干什么?

别人看不出来,只有念福自己知道。虽然在上回炼过酒后,她的控火能力又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可要控制这么多的火苗,既不至于显现出来烧伤百姓,又让他们无法拿走任何一个金银,实在是太难了,她就快要撑不住了!

“都给我住手!”

忽地,有人提起马,直接从一户人家的院墙上头冲了出来,那鞭子卷着一只巨大的军用火雷在半空中爆响,顿时震慑四方。

所有的百姓都不敢动了,念福脱力的往旁边林嫂身边一倒,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姐儿怎么了?”

念福无力的摆了摆手,她没事,只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