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盛衰,个人荣辱,当走到他今天这一步时,没有人再能够轻言取舍。

高处不胜寒哪!

离了贺府,才回到如意居门前,柴荣就看见念福了。

做完送给沐劭勤的点心,念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来亲自会会这位小凤哥。祸是她闯的,虽然有欧阳康替她收拾,可她难道就坐在家里等着吗?

不,两个人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应该共同面对所有的风雨,哪怕是风暴。

钟山一来拗不过她,二来也存了点小小的私心,于是陪着她一起来了。

下人问,“爷,要不要绕到后门进去?”

柴荣想了想,“不用了,让她进去,说我一会儿就过去相见。不过,只许她一个人进来。”

换了件家常衣裳,柴荣来到了客厅,念福站在那儿,明显没有长谈的打算。

挑眉带了抹笑意走进去,柴荣问得很云淡风清,“祝姐儿怎么今日有空上我这里来了?”

念福冷冷的看着他,“柴大爷,咱们明人面前不必讲暗话,我来也不是想来问个究竟的。只是想问你,我师父的身价银子究竟几何,或者,我再给你几个糕点方子也行。”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念福知道,那天利用她去闹事的,除了小凤哥,不作第三人想,可来问就会有结果吗?

她索性也不问了,只想和他划清界限,不再有任何瓜葛。

柴荣笑了,自顾自的上前坐下,“这个问题,你跟你师父商量过没有,他同意吗?”

“不管他同不同意,只要我出钱,你放人,这事又有什么难的?”

柴荣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是没什么难的,但我突然不想放人了怎么办?”

念福愤怒了,“柴大爷,你还想怎么利用我?月饼方子我给你了,我不欠你什么吧?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柴荣意味深长的笑了,“沐姐儿,在进京城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吧。求我办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这个代价不会小。你想抓了那伙骗子出气,我不是替你做到了吗?那伙骗你的人全都死了,相信朝廷也很快就会还你一个公道,难道你还不解气?”

念福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不生气,“柴大爷,我再问一次,你究竟肯不肯放过我师父?”

柴荣似笑非笑打量着她,“放又怎地,不放又怎地?”

“放了我师父,算我再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如有能帮你的,我必会尽力。可要是不放,那咱们这个梁子就算结下了。我虽顾忌着师父,不会来报仇,可日后若有落井下石的机会,我必不会放过!”

柴荣想了想,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把你师父留着,或许将来可以更好的威胁你。”

念福什么也不说,只是冷笑了下,转身就要走。

可柴荣心里却有些莫名不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念福转过脸来认真看着他,“那我就再多说几句了。我是一向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的。至于你怎么想,我左右不了。只是你真的觉得,有必要把我得罪到底吗?或许我是没什么本事,便是得罪了也没什么要紧。可我已经被你狠狠利用过一次了,你应该值回本钱了吧?当然,你也可以利用我师父再来威胁我第二次,可你能保证我不在其中使些什么绊子?坏了你的好事?如果你在利用一个人的时候,还要想着怎么防着他,这样的人,你能用得安心吗?柴大爷,你再好好考虑吧。”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可留下的柴荣,却是若有所思的摸起了下巴,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要不要收这丫头一份人情?可是,不甘心啊。他看出来,这丫头是个人才。要是能甘心为他所用该有多好?那能不能想个办法收伏过来?

出了如意居的大门,念福意外的发现钟山站在如意居的园门那边,一直呆呆的出神。

“怎么了?”

钟山回过神来,“没事没事…你没事吧?”

念福摇了摇头,“回家吧。”

钟山失望的再看一眼园门那边,跟她走了。

此时,门里才有位年轻的小公子走了出来,身后依旧跟着那位高大魁梧的男子。

第255章 上辈子欠你们的【粉红240+】

见钟山他们离开,小公子也有几分不舍,高大男子道,“这又是何必?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要找回亲人么?眼下好容易找到了,怎么又要躲着不见?”

听他这一问,那小公子与钟山颇为相似的面貌上顿时写满了青春的叛逆与愤怒,“我要找的亲人才不是这样没种的!我的哥哥不会是懦弱无用的奴才,也不会改名换姓,连自家祖宗和那样的血海深仇都忘了!”

他转身冲那男子道,“卓大哥,我们不要提他了,就算庄家只剩我庄珂一人,我也一定会找那个狗皇帝报仇雪恨!”

那魁梧男子拍拍他的肩头,“你要是不想认他,我也不勉强。咱们收拾收拾,这就走吧。”

庄珂似有些意外,“这就回去了?”

那魁梧男子眯眼一笑,“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回来的。”

庄珂用力握了握拳,随他走了。

破园。

念福才进家门,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在底下伺候茶水的舞儿一个劲的冲她眨眼,见她不明白,又着急的歪了歪嘴。

这是干嘛?

要是欧阳康这么干,她还能猜出个一二三来,可是其他人,完全一抹黑好吧?

“回来了?”听着客厅里那拉长的熟悉腔调,念福心中咯噔一下,先自警惕了三分。赔着笑脸走进去,可不就见苏澄端着那副神仙面孔坐在上头?

欧阳康垂手侍立一旁,明显就是挨过批了。见她回来,也不敢多使眼色,只递一个万事小心的小眼神,就继续低下了头。

念福眨巴眨巴眼,决定先拍下马屁总是不错的,于是立即堆出最灿烂的笑容,“先生来啦,想吃什么?我这就做去!今天家里有很新鲜的鱼呢。要不要着人再去买点虾?”

终于,苏澄笑了,“好啊,那就让人去买吧,还有什么要买的赶紧吩咐了。抓虾嘛。总比抓瞎好啊。”

他笑得甚是温柔亲切。却看得念福胆战心惊,再不敢嘻皮笑脸,老实走到他跟前。垂首认错,“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该去找那个姓柴的,惹出这么大事来。”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错!”忽地,苏澄沉着脸一声吼,把欧阳康都吓得一哆嗦。念福更是吃惊的瞪大眼睛,就见苏澄黑着人让下人关了门,这才指着她骂,“你当日来了京城。举目无亲,上了当受了骗,找那个柴荣帮忙出气这本没错,可你错就错在事后怎么不把事情告诉我们?直到闹到公主府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他把一旁嗫嚅着想上前帮腔的欧阳康一把拽上前来,推到念福跟前,“我告诉你。你这么做,就跟上回瑞安烫了他的脸一样,是在绝他的仕途!”

“怎么会?”念福呆了,蓦地,她脑子灵光一闪。明白过来了。

常国公主是朝中最有权势的公主,不管这件事情的道理在哪边,可得罪了她,等于间接得罪了皇家和一帮子与常国公主交好之人,如果自己还要嫁给他,那这一下子替他拉了多少仇恨值?

看她震惊过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懊恼与追悔,苏澄便知她已经明白过来了,旁的重话也不忍心说了,只恼火的道,“这件事但凡你提前漏出半点风声,我都有法子替你们解决,可如今闹成这样,想捂都捂不住了。为了三千两银子就得罪一个这样的人,你糊不糊涂啊!”

念福吓坏了,上前拉着他的衣袖,说话都带着哭腔了,“先生,那现在怎么办?”

苏澄也在为此事头疼,“要是你们得罪了旁人,哪怕是皇上我也都有办法去说上几句,可怎么偏偏是常国公主呢?我跟她半点交情也无,就是想替你们说情又得上哪儿去寻门道?”

念福听得更自责了,看她这样子,欧阳康急忙上前,“要不,我去负荆请罪吧。”

“不行!”

念福同时与苏澄一起喊了出来,顾不得礼节,念福急道,“若是我一人的错,还可以说是小丫头不懂事,可要是连你也去认错了,那岂不是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了?先生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做?”

见她还不算太糊涂,苏澄的气色才好了三分,转脸瞪了欧阳康一眼,“我的大少爷,你就别再没事找事了。别以为我没骂你,这事你就没责任。你在这里住多久了,怎么连一个屋檐下的人在做什么你都不知道?我平时教你的那些你都学到哪儿去了?”

骂吧骂吧,反正欧阳大少也习惯了。只要不再骂他家念福,自己多挨点骂也没什么。

可有人见不得他们挨骂,要来帮忙了。

门外,林嫂被众人怂恿着,大着胆子说话了,“苏…苏先生,呐个,家里人收了许多礼物,这…这要问下大少爷和姐儿,得放哪里呀?”

苏澄瞪两个小的一眼,“还不去开门?”

好了,能见人,就是气消了。欧阳康赶紧过去开了门,却是被外面的礼物山狠狠惊了一把。

为了让苏澄看到效果,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把礼物刻意往高里堆,全堵在门口,跟个小山包似的。

眼瞅着苏大先生脸色还是不大好,林嫂硬着头皮赔笑上前道,“这些可都是北市的乡亲们送来的呢,说沾了咱家姐儿的光,得了宫里的赏,就给送来了。”

章大嫂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这也是咱家姐儿人缘好,收这么些东西简直能开杂货铺了。对了,您看这儿还有鲍鱼,这可是个稀罕物。先生您看,要现在就拿去炖上晚上给您尝尝,还是怎么着?”

看外头一堆下人赔着笑脸,大有轮番上阵来劝架的意思,苏澄再瞟那俩小的一眼,撇了撇嘴角,脸上终于正常了三分。

“问你呢?怎么弄啊?”

念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忙道,“这干鲍鱼要做起来不容易,起码得泡上一天。不如我回头去向师父请教一番,留着过年时做个佛跳墙,行不?”

佛跳墙?什么东西?不过听起来蛮好吃的样子,苏澄瞥了她一眼,拉长了声音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再看一眼那堆礼物。忍不住问了句,“这些都是北市的商户送来的?”

“是。”钟山刚才被拉开去结算车马钱了,此时过来道。“除了这些杂货,尚有各色宫绢一千九百多份,除了咱家的,几乎所有的商户们都来送了。”

听着这话,再看一眼这礼物山,念福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感动,忽地对苏澄道,“先生,皇上那里您不必去给我讨这个公道了。我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可苏澄却轻哼一声,“事情一码归一码,该认的错要认,该讲的道理却也要讲。钟山,赶紧带人把这些东西收拾了。你俩跟我过来。”

看他不发脾气了,下人们安心的去收拾礼物了。罗小言还特意上前,拿了颗糖塞苏澄手里。

孩子,你要贿赂也不是这样的。看苏大先生眼皮子直抽抽,欧阳康赶紧上前打岔。“先生,那个姓柴的到底是什么人?”

苏澄正要跟他们说起此人,把糖塞袖里,带他们进屋说正经事了,“这个柴荣可不是普通人,他家发迹于什么时候没人知道,但名声渐渐显赫起来却有一百多年了。前朝天下大乱时,皇上都受过他家的资助,如今天下大平,他家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跟朝中许多王公大臣,甚至宫中贵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他为什么要陷害常国公主府,倒是令人费解。”

他又看念福一眼,“你今天出去是去找他了吧?他是不是不肯把你师父放回来?”

他还真是料事如神,念福点头,却说起一件她觉得很奇怪的事,“柴家所有下人都是卖的死契,听说没有家主发话,连赎身也不行的。先生您看…”

苏澄摇了摇头,“光凭这点,你扳不动他的。他在明里暗里的势力有多大,是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别看这回事情闹得这么大,可半点也不会牵扯到人家。算了,这也不是你们能操心得了的事。既然吃过了亏,日后小心防范着他就是。至于你师父,回头咱们再想办法。”

听他这意思,是不关他们的事了?

念福和欧阳康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那常国公主那儿?”

苏澄白了二人一眼,咬牙切齿的骂,“我上辈子欠了你们的,这辈子要来还你们的行了吧?”

呼!念福和欧阳康同时长出口气,行了,有苏大神仙出马,一个顶俩,没他们什么事了,可以该干嘛干嘛了。

不过瞧见他们这松了口气的神色,苏澄又忍不住有些牙根痒,恶狠狠道,“记住这个教训吧,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毁在这些小事上。上回你在学堂写那个狗屁谏言书也是,这回你这丫头又是。我话放在这里了,要是下回再犯,那你们自己就看着办吧!”

说起小节,念福蓦地想起一件事来,“那个陆滢,不是好人!兰姑坚决不能放在她那儿了。”

啊?

师徒俩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想起这一出,直到念福把陆滢送书签,还有在宫里给她使绊子的事一说,欧阳康顿时就生气了,“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说?”

苏澄却睨了他一眼,“就为了一个下人闹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赶紧去料理了,少让我替你脸红!”

欧阳康二话不说要出门了,可是忽地有下人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外面有骑马带刀的官兵杀进来了!”

第256章 打人脸

听说有官兵杀来,苏澄脸一沉,率先迎了出去。念福才想跟上,却给他瞪了一眼,“还不回房老实呆着!”万一是常国公主手下的兵将怎么办?

欧阳康让林嫂盯着念福,跟着苏澄迅速迎了出去。

念福眼下是真恨不得把那个小凤哥戳上一万遍,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呢?给他们平白惹这么多的事。

也不知道外头情况怎么样了,刀枪无眼,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办?她想出去看看,却给拦着不能动,只能在屋内急得团团转。

两手在胸前纠结的扭动着,念福忽地无意间触碰到了怀里的一个硬物。对了,她还有御赐金牌!

那能不能拿出来做一回人情,去求求常国公主别生她的气,别毁了欧阳康的前程?

可是,这样做好吗?如果拿了出来,一定会被追问金牌的来历,到时一定会打扰到他,耽误他养病不说,他也会知道自己犯下的错了。

此时此刻,念福真是很矛盾。

她无比眷念那人温柔的庇护,却又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的一丁点不足。她害怕被嫌弃,更害怕他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态,念福明白,全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更层次的牵绊。说白了,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这样霸占那人的温柔与宠爱?

那——还是别用了吧。

犹豫着把金牌收了回来,念福只能祈祷外面的苏澄和欧阳康能化解事端。

破园门口,已经涌进二百名顶盔贯甲的金甲卫士,他们服饰鲜明,头顶的红缨更象是一团团骄傲的火焰点亮了半边天际,正是皇家亲卫才能有的装束。

为首的一人,魁梧而挺拔,披着墨青色的大裘,高傲华贵。仿佛君临天下的王者,俯视着满地蝼蚁。

苏澄上前躬身施了一礼,“不知晋王殿下到此,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晋王高长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倒是有几分意外,“苏先生。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那个姓祝的丫头的。”

苏澄道。“找她找我都一样,请问王爷有何贵干?”

那晋王不客气了,吩咐道,“来人呀,抬上来!”

亲卫们答应着,抬上三口沉甸甸的大箱子,当众把箱子打开,就见里面全是崭新的一锭锭的白银。

苏澄不悦皱眉,“王爷,你这是何意?”

晋王傲慢的道。“她不是上了公主府那该死的奴才的当,花了三千两买下这里么?本王还她九千两,让她立即从这里给我搬出去!”

苏澄一哽,明白他的来意了。

平国公主受屈,他来打抱不平。既可与平国公主交好。也可向外人展示他有多么的友爱手足。如果真的要扯,苏澄脑子里已经有至少五条理由能够从理法上把他驳斥回去。可他不能,因为如果是这样把人驳走了,只会替念福结更多的仇恨。

才在思量间,身后的欧阳康站出来说话了,“多谢晋王殿下的美意,只可惜,她恐怕搬不了。”

“为何?”高长孝的目光不经意的落了过去,却在看清欧阳康的相貌时,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男子穿得并不好,甚至略显朴素,可当他走出来,恭顺的微微低着头说话时,露出的半张脸已经让人转不动眼睛了。

欧阳康淡淡的道,“回王爷,我们都是租了这里的房客,如果把房东请出去,那我们又要到何处栖身?”

“你,把脸抬起来。”完全不受意识控制的,高长孝问出一句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苏澄黑着脸挡在了欧阳康的身前,阻绝了高长孝的视线,“王爷,小徒的话亦是实情,还请王爷体谅,把银子收回去吧。”

真煞风景!

虽然苏澄那张脸那份风华气度也很是看得,可晋王听见他出声就半点兴致也无了。要是早知道这个毒舌的家伙也在,他才不会上这里来。可要是不来,又怎会遇到这样一个绝色美人?

晋王纠结了。

不过幸好,他身上武人的气质更重,只纠结了一瞬便把那些情绪扔下,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啊?欧阳康有些傻眼,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别说欧阳康傻眼,一帮子盔明甲亮,雄纠纠气昂昂的皇家亲卫们也有些傻眼。气势汹汹的过来,说这么几句话就走?

不过再看欧阳康一眼,谁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晋王端坐马上,再努力伸长脖子偷偷看了苏澄身后的美人一眼,断喝一声,“走!”

竟是来着人和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当真是来去如风,除了扬起的尘土,不留半点痕迹。

破园里的下人们纷纷不明就里的冒出头来了,望向苏澄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敬,还是苏先生厉害啊,一句话就把那么多人都给赶走了,要不请他赶紧搬过来吧,简直是镇宅太岁啊!

可苏澄转过身来,再看那徒弟一眼,脸色却是更加阴沉了三分。你说好好一个男子,长成这样干嘛?

“一个比一个能惹事!”忿忿的低骂两句,苏澄进屋了。见念福绷着小脸满是紧张的迎出来,他又有些不忍心,只道,“没事了,你赶紧烧你的饭去。”

晋王名声在外,欧阳康自然心里有数。只他不想让念福担心,什么也不多提。

他出门去办他该办的事了,苏澄要留下想些事情,自然是有茶好水的伺候着。

在苏澄看来,欧阳康的脸虽是个大麻烦,却还可以放上一放,令人头疼的是常国公主那儿,到底得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最有效的化解这场矛盾?

连苏澄也想得头疼了。你说他统共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怎么就这么让人操心呢?

欧阳康出了门,当即去了陆家。

刚好陆滢也在,听说他来,还挺高兴的,正想着要去换套衣裳换上太后赏赐的金钗,可下人却道。“欧阳公子说不进来了,只让兰姑快点收拾了行李出去。”

陆滢脸又沉了下来,可想了一想,却吩咐下人缓一缓再告诉兰姑,也不让她收拾行李,自己仍旧换了衣裳,亲自陪着兰姑出去了。

兰姑难得看她盛妆一次。衷心赞道,“姑娘可真漂亮。只我们大少爷也奇怪,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进来?还要劳烦你亲自陪我出去。”

陆滢嘴上说着没什么,可真等见到欧阳康那样冰冷的面孔时也有三分不悦了。勉强赔着笑问,“欧阳公子,怎么到了我家也不进来坐坐?”

欧阳康半点笑容也无,只施了一礼,“不必了,我只是来接我家下人离开,这些时劳烦姑娘照顾。上回已经给府上送过谢仪了,这些东西仍旧还来,另有差的,我又买了十套补上,想是够了吧?”

陆滢看着他把上次自己送的回礼原封不动的又退了来。顿时涨红了脸,“欧阳公子,你这什么意思?”这样做,也太打人脸了!

“要是陆姑娘当真不知道的话,在下倒是能安心不少。”

欧阳康表情诚恳,并没有半点讥讽,可陆滢只觉脸上更加火辣辣的烧得慌。

他知道了,一定是她全告诉他了!

兰姑听得莫名其妙,“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欧阳康看她一眼,眼神有些平日没有的淡然,“主子说话,有下人随意插嘴的吗?”

欧阳康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这样落过她的面子,兰姑一时又羞又窘,“大少爷,您…”

“你要是还记得我这个大少爷,就什么话也别说,立即进去把自己的行李拿出来,跟我离开。”

见欧阳康完全不似平日温和的语气,态度温和却坚决,兰姑错愕在那里,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突然,陆滢也出声了,“兰姑,要是你愿意留下,陆家十分欢迎。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卖身契是在自己手上的对吧?”

她甚至望着欧阳康微笑了下,“欧阳公子,您不会介意吧?”那样得体优雅的表情,半分也没有之前的尴尬和愤怒。

欧阳康没有被她的态度激怒,只是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突然记起,陆家可是尚宫世家,世代供奉宫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单纯?只怕那日在小松山听到的议论也是她有心安排的吧?

缓缓的摇了摇头,他再看向兰姑,眼神中多了几分肃然和认真,“兰姑,我小时候确实多蒙你的照顾,但我对你自问也尽了一个主子对奴仆最大的善意与尊重。你将来的路由你自己来选,是跟我回去还是留下?”

兰姑半天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又是陆滢替她问了句,“那请问,欧阳公子带兰姑回去,要对她怎么安排呢?兰姑,你也想知道的,对吧?”

兰姑呆呆点了点头,欧阳康坦白道,“我让人寻了京城的媒婆,给你寻个好婆家。你可以自己相看,瞧中之后,我会送你一份嫁妆,也许不算太丰厚,但只要你好好过日子,下半辈子总是有饭吃的。”

陆滢又笑了笑,温柔的拉起兰姑的手,“你要是留在我家,想不想嫁人都随你。你就拿一等丫鬟的月例,做做针线活,陪我说说话就好。”

兰姑带着几分希望再次望向欧阳康,却失望的看到他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多年主仆,兰姑还是懂的。欧阳康给出什么样的条件就是什么样的条件,再不会加码了。

陆滢又笑了,“你看,我们这么投缘,你就留下吧。”

欧阳康什么也不说的走开了,“我在外头的茶楼等你,至多两盏茶毕,我就走了。”

兰姑站在原地,深深的矛盾了。

第257章 兵贵神速

晋王回了府,还有些神不守舍。

徐子骞上前来奉茶,觑他神色小心道,“王爷,有件事我想求你帮下忙。”

“嗯。”晋王扫一眼他华贵的衣袍,无意识的望着窗外,那个美人的衣裳真是寒酸,要不要给他送几件?

徐子骞见他不生气,忙道,“我想换个夫子,那个王先生只是陡有虚名,论起真才实学来,可是差远了。”

“哦。”晋王在想,美人适合穿什么颜色?

“我想换到吴勉吴先生的名下,可使得?听说他的学问极好,又是当代名士,我要能跟着他学,一定会比跟着王先生有出息,王爷帮我去说说,可使得么?”

“对啊!”晋王忽地一拍大腿,吓了徐子骞一跳。就见高长孝两眼发光的问他,“是了,本王怎么差点忘了?你也是国子监的学生,你跟他从前还认得的,对吧?”

徐子骞愣了,“王爷您在说什么?”

晋王忽地笑得容光焕发,“子骞啊,快过年了,你也该添几件新衣裳了吧?”

徐子骞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高兴的答应下来,“谢谢王爷关怀。只是我方才说的那事…”

“没问题!”晋王大手一挥,“不就是换个老师么?拿本王的名帖去国子监说一声就是。不过子骞,你是不是认识苏澄的那个学生,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