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福正在努力的把贺夫人和申夫人往一处凑,只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申夫人死活拖着不让她走,以至于贺夫人总也谈不上正题。

到底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又吃又拿的念福左右瞅瞅,觉得应该帮贺夫人打开僵局了。

“请问夫人府上有没有小姐?怎么总也不见她们出来玩?”

贺夫人暗赞一声聪明,她想结亲之事没露半点风声,念福是怎么猜到的?

念福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必定十分之想要吐槽。

大婶,以您家如今的权势,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您这位堂堂的丞相夫人出来低声下气求人的?除了结亲只怕也没有旁的了吧?

再说她自己没有留意,念福都帮她数着呢。从开始谈话到现在,她已经有三次提起贺淳了。在一个订婚人士和一个已婚人士面前不断提及自家未婚的儿子,这其中的深意,还用再猜吗?

话都说到这步田地,眼下只看申夫人给不给面子了。

只没想到,申夫人半天不肯接贺夫人的话茬,倒是真的很给念福面子。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淡淡道,“我家就一个女儿,是妾室所出,如今还小呢。等她大些,自当也是要带出来走动的。倒是长房大伯家有个嫡出女儿,略比郡主小些,可能过几个月会接上京来。”

真的?贺夫人眼睛一亮,申夫人主动透露这样的信息,是有意结亲的打算吗?按捺着欢喜,面上如常般关切的笑问,“那结亲没有?”

申夫人清浅一笑,“还没呢。那丫头性子有些古怪,寻常人也不放在眼里。只好让她上京城来挫挫锐气了,到时还请郡主多多照应。”

贺夫人喜出望外,这话里的意思可是够丰富的了。

起码。人家闺女有这个底气来京城,就证明已经很优秀了。应该是在乡下寻不到合适的良配,所以才要来京城。看她主动要把侄女托付给念福,贺夫人觉得。自己往平王府的那步棋算是走对了。

还想着再打听些什么,可申夫人却把念福挽起道,“不好意思,贺夫人,我想请郡主带我去更衣,先失陪了。”

“好的好的,去吧去吧。”贺夫人已经打听到足够多的有用信息,想着申家人一向高冷的性子,也不好逼得太紧,放人走了。

念福给申夫人拖到一旁。以为客套几句就要散了,却不知对于申夫人来说,此时正题才刚刚开始。

“郡主应该听说过吧,我一向疏于应酬,可郡主帖子一招。我可是立即就来了。”

呃…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象在讨人情?不过念福确实有点心虚,“爹说了,咱们两家是老亲,原该多走动走动的。”

要不是沐劭勤要她给申家也下张帖子,念福都不知道,原来申沐两家从前是结过亲的。

最近的是申氏女子嫁给了沐劭勤的一位兄长,只是在后来战乱中全都死光了。十几年不来往,也就渐渐断了联系。

申氏依旧那副淡淡的表情,可眼中却有了一抹伤感,“你们家出事的时候,申家没有伸手。这些年,家里一直心存愧疚。这回要不是你给我下帖子。我是无论如何不好意思登门拜访的。”

念福大度的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爹说过,那时的事不怪任何人,是沐家该有此劫。”

申氏看着她良久,忽地笑了。只是眼中隐有泪意,“要是爹和老家的兄弟们能听见这话,一定会很高兴。”

念福展颜笑道,“把他们的地址给我,我亲自写封信去,再捎些我做的点心。唔,大概要多久?路上应该不会坏吧?”

既然决定原谅,何不做得更加大方漂亮?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尤其当年遇上那样的昏君,连道理都没法讲,能怪谁呢?

念福一家都不是爱记仇的性子,申家不过是见死不救,又不是对她一家人,何必去纠结那些从前的仇怨让自己不痛快?

申氏怔了怔,似是有些不可思议,眼中却又掠过一抹惊喜,“你是说…说真的?”

念福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也不知我这辈份应该怎么算,但你家总有我的长辈吧?我一个做晚辈的,哪敢戏弄他们?”

申氏素来高傲孤清的表情裂开了,露出内里的温暖与感动,拭了拭眼角才道,“眼下申家辈份最高的是爹,你也得唤一声老太爷。咱们倒是平辈,我托大,以后就喊你一声表妹吧。”

“表嫂。”念福叫得毫无压力,在这个七大姑八大姨横行的时代里,她一个被一堆熟男熟女喊作小姑姑的小姑娘,多一门有长辈的亲戚是多么值得欣慰的事情啊。

果然,这声表嫂不白喊,申氏当即从袖中取出早准备好的一只荷包,略带羞赧的道,“这是得了帖子给你准备的,可也不知你们还愿不愿意认我们这门亲,头先也不好意思拿出来…”

“那就谢谢表嫂了。哗,真漂亮!”念福取出荷包里一对红珊瑚双结如意盘花钿,当即就戴在了头上。

这样的举动无疑让送礼的申氏很是高兴,本来她想说这还算不得什么,当年那位嫁到沐家的姑奶奶出事后,申家老爷子因不敢帮忙而格外难过,特意封存了一些东西,想送给能幸存下来的沐家后人,代代相传,如今还在老家收着呢,那些可比她这首饰珍贵多了。

可想想,等申家收到平王府送去的信和东西,一定会把那些东西送上京来,到时给念福一个惊喜,反而更好些。

所以她就住了嘴,只道,“表妹不嫌弃就好。不过既然表妹还肯认我们这门亲,我就跟你说句大实话吧,大伯是不会把敏丫头嫁给贺家的。”

念福忙道,“表嫂不必担心,我跟贺夫人也不甚熟。不过是她托我见你一面而已,你们要谈婚论嫁,都不必有什么顾虑。”

白醋是很珍贵,可还不至于到为人两肋插刀的地步,回头要不把白云猪手的方子给贺家,也算是两清了。

申氏听着明显松了口气,却忽地一笑,“那我有件事,就想拜托表妹了。大伯虽没相中贺家,却相中了另外一家,你能帮你侄女去说合说合么?”

念福瞪大眼睛,我?

申氏笑着点了点头,“这事除了你,旁人我还真不敢托付。”

那是谁啊?

念福忽地想到一个可能,失声道,“不会是他吧?”

恭喜念福,她又猜对了。

念福开张这么大的事情,别人到不到关公子不管,不过他家的礼是必须送到的。关夫人和关老太太也一大早的被关公子送出去送客。甚至在京城的姐姐家,他也毫不客气的指使小厮前去送信.

“跟她说,甭管寻什么借口,都去捧捧场,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我可就跟你急!”

关夫人听得皱眉,“这话怎么说得?你几个姐姐小时候让着你还少了吗?她们现在嫁作人妇,行动哪由得自己?你可不许无理取闹。”

“我就无理取闹了怎么办?这也全是你把我惯坏的,改不了了!”

你!关夫人气得直翻白眼,恨不得把某人塞回肚子里去,可关老夫人又乐呵呵打圆场,“行啦行啦,不就是一顿饭的事情吗?再怎样也不至于为难到哪里去。不过你这孩子也是的,人家郡主可是订了亲的人了,你这样热心,也不怕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欧阳康是我兄弟,沐姐儿就算做了郡主也是我的兄弟媳妇,他不在我帮着他媳妇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也就你们这些大姨大妈的才会多心。”

看他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关夫人气得不想跟他说了,自己媳妇还没个着落呢,还成天想着别人。连到闲园来,也带了三分闷气,不过当她从这里回去时,却是意外的容光焕发,就连关天骁也看出不对劲了。

“莫非那闲园的东西果真如此神奇?还能越吃越年轻?”

关耀祖顿时道,“那爹您可得小心些,省得娘变小了,嫌你老。”

关夫人嗔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她似想说什么,可想了想却又笑道,“你就可劲儿疯吧,反正也没几时了。”

关耀祖听着这话只觉大为警惕,他娘究竟想干什么?家里太不安全,他还是躲回军营去吧。不过走前,还得去看看小师弟。裴俊卿上回虽然武试为着让他落了地,但文试却不敢马虎,考了个相当不错的名次,最后一综合,本来也能跟崔浩似的进户部,却给裴行彦强行踹进军营,还是最苦最累的城门卫,如今天天风吹雨淋,关耀祖这个当师哥的不好不去关心关心。

才去到那儿,就见一个老兵正训斥着裴耀卿,无非是让他晚上替自己值夜班。看小师弟明显又黑又瘦,倍受欺负的样儿,关耀祖顿时火不打一处来。

这肯定又是他那个好师父,说什么要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不许小师弟泄露身世,要老实受欺。可关公子却不是吃素的,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人,从来没有别人欺负他的。

第472章 终于找到了

见裴耀卿受欺负,关耀祖顿时冲上前道,“怎么着?他做错了,替你值夜就能放过,这是哪门子的规矩?要不要兄弟听你好好讲一下军规,也学下规矩?”

那老兵一看这气势,顿时知道是个惹不起的,连嘴都不敢当面撇,就调头走了。

关耀祖这才将小师弟一拎,生气的训斥,“早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爹的话有些能听,有些不能听。我就不信,给人欺负死了,反倒能成材了。那象这样的话,天底下最厉害的就应该是那些苦力了,哪还轮得到你爹我爹这样的人当官?”

裴耀卿噗哧笑了,反正他听话惯了,也不知道怎么改,但他知道师兄是真心为他好,所以也不欲就这个话题纠结下去,以免伤了兄弟感情,只问,“师兄怎么有空来了?”

“看看你这小笨蛋呗。”关耀祖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瞧这瘦的,才养出的肉都不知喂了谁了,算了,我也不说了,走,哥哥带你吃好的去。”

嗯!裴耀卿高高兴兴应了,跟师兄去吃大餐了。好些时没见,他也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他师兄说来听。

而关府,关夫人背着儿子,笑眯眯的跟关天骁泄了个底。

“…我原以为咱家儿子是个傻的,从来只知道掏心挖肺的对人好,没想到这世上还是心里明白的多。郡主这回办的事真是让我不知说什么好,那可是申家,还是申家长房的嫡女,进宫当娘娘都够资格了,偏偏却想说给耀祖,这真是让我,让我…”

关夫人一连说了两遍,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知是申家先看了关耀祖,才托念福来说合。不过女方家主动开口总有自降身价之嫌,所以申家干脆送个人情给念福,只说是她的意思。

不过就算关夫人知道究竟,也绝不敢有半句抱怨。申家门风极好。知书识理,且一家子的俊男美女,怎么看,人家配自家儿子都是绰绰有余。

不过念福故意说了个活话,待人上了京,实际再看再作决定。这是给双方一个反悔的机会,关夫人心里明白,却一样感激。

好也不一定就代表适合,念福能这么说,就是对双方负责。别说她家那个傻儿子拿人家当兄弟媳妇。她这也是拿关耀祖当自家兄弟,才会这么操心。

关天骁听说这门亲事,也很高兴,却更加得意,“我就说把那小子教给裴先生是对的吧?亏你们从前还哭哭啼啼的不乐意。看,眼下不就出息了?连说媳妇都占便宜。”

是是是,关夫人笑着应了,便说起到时要怎么摆酒,怎么让人相看之事。可关天骁一听,顿时道,“这你还操什么心?都交给郡主去办。只管封个大大红包就是。”

关夫人正想说,这样多不好意思,没成想关天骁接下来说的却是,“都说闲园的东西好吃,你让郡主私下给咱家也送点来呗。这么好的关系,谈银子太伤感情。就说我的做世伯的还挺惦记的。”

关夫人顿时无语。

这什么人哪?别人办了事,还记挂别人家的吃的,还好意思称世伯,她都替他臊得慌。

“要说让你儿子去!”

“夫人就代劳了吧。”

夫妇俩就为了这个,彻底跑题了。等到第二天关夫人才想起。昨晚什么正经事都没商议成,郁闷得只得去找婆婆了。

别看婆媳俩平素小事不和,但在孙子的终生大事上却是无比齐心协力的,都想把事情办得又好看又圆满,对得起人家嘉善郡主的一片用心。

有人的桃花开始结出花骨朵,而有人的侍卫也终于收获了希望。

不得不说,某位国主有时也是靠谱的。

当侍卫长拿着那张写着闲字标签的纸跑到第七家文房四宝店时,终于有个识货的伙计认出来了。

“咦?这个字怎么这么象苏大先生的笔法?”

酥大先生?侍卫长赶紧补上一句,“他会做龙须酥。”

这个点心名是当时看到的伙计告诉他们的,他记得很牢。只是搞不懂那龙的胡须是从哪儿弄来的,还做得勾住了自家国主的魂。

伙计倒是愣了,苏大先生会写字是大家都知道的,可他还会做酥?怎么没听说?

“这位大爷你先等等,我让我们掌柜的来瞧一眼看是不是的。”

不多时,一个老头子过来了,拿着张纸,从近看到远,又从远看到近,半天才道,“确实象是他写的,不过又似乎微有不同。你看啊,苏大先生从前的字飘逸洒脱之极,可这个字里却多了份凝重。”

俺看不懂,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侍卫长直接掏出一锭银子,“他人在哪儿?”

老头儿有些不敢接,这棺材脸是不是来寻仇的?人家苏大先生已经够倒霉的了,可就别给人瓦上添霜了吧。

果断又是一锭银子出手,“姓名。”

唔,只是个姓名,应该不打紧吧。老头儿才不承认他是见钱眼开,只想着苏大先生可是嘉善郡主罩着的人,应该不用怕这棺材脸,才道,“苏大先生尊姓苏,单名澄,住在破园,你在京里随便打听,大半人都知道的。”

走。

不出小半个时辰,某位侍卫长已经找到了破园的门口。

明明没破,为什么会叫破园呢?侍卫长表示再度理解无能,问看门的小孩,“请问,酥成酥大先生是住这儿么?”

“请问你是谁?”当班的罗亮如今也有狗了,瞬间气势上来不少,威风凛凛的堵着门口问。

睨一眼那胖嘟嘟呲着几颗小牙的土狗,侍卫长用一副大人不计小狗过的宽宏大量,啪地一声,抖开那张印有闲字标签的纸,“这间铺子在哪?我要买酥大先生的酥。”

罗亮本就不大的小眼睛开始犯迷糊了,“你是不是走错门了?我们苏大先生不做酥。”

又一锭银子出来,“让他做,要多少钱都成。”

“问题是你给再多的钱,我们苏大先生也不做啊。”罗亮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苏大先生从来不下厨房,连水都没烧过,谁见过他做过酥?

再一颗宝石掏了出来,“这样,够了吧?”虽然比不上国主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可指甲盖的大小也很不错了。侍卫长不象那个败家的国主,他打听过,这样宝石的价钱也很不错的。

罗亮真心觉得这人脑子是坏掉了,否则你见过用宝石来买吃的?

迅速拉起报警的小钟,不一时,家丁赶到,他指着还举着宝石的侍卫长,小声道,“这人脑子坏了,一个劲儿要苏先生做酥。要不把他送去给高老大夫瞧瞧吧。”

小罗亮心地不错,家丁也善良。

想着老人们常说菜花黄,疯子忙,果然是有道理的。眼下阳春三月,可不是他们忙活的季节么?

“你要找苏大先生做酥?”

“是。”

“那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于是乎,高老大夫正忙活的时候,又收到一名疑似精神障碍人士。

因近日时气所感,感冒的人特别多,高老大夫忙活了一上午,还有长长的队伍等在后面,也来不及把脉,只听说了症状,就是一针下去。

幸好侍卫长身手敏捷,飞似的跳开,并拔出腰刀,“干什么?”

高老大夫一惊,“完了,还有刀,快跑!”

一屋子患者吓得如鸟兽四散,侍卫长抢上前一步,挡住高老大夫的去路,“老伯,我问你,那个做酥的…”

他堪堪把那张有闲字的纸掏出来,忽听脑后呼呼风声,扭头一看,却是罗武奋不顾身的操起粗壮门闩,前来救人了。

咣当,咕咚。

打中了,晕倒了。

高老大夫这才从心不甘情不愿闭了眼的人手里,捡起那张慢悠悠掉到地上的纸,看清之后才疑惑的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闲园。

今日是免费试运营的最后一天,慕名而来的人也特别多,虽是下着小雨,却也扑不灭大家前来捧场的热情,直忙到天黑透了才算完。以臻于让念福不得不深刻怀疑,大家是不是为了混白食才来的?要不那些过分眼熟的面孔要怎么解释?

不过等帐房大娘喜气洋洋的告诉她,所有的会员卡销售一空,按预订的生意保守估算,她们可能要不了半年就能回本,念福的心情才终于稍稍上扬了一些。

在休息之前,她把所有员工召来说了几句话,“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但明儿还要更加打起精神才是。你们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总之一句话,只要真正卖了力气的,总不会亏待大家。”

“多谢郡主!”

这里虽然有些是外头新来的,可都早就听说念福待人和善大方了。尤其来喜,更加得意的向这帮新人吹嘘。

就是从前跟着沐姐儿在北市摆摊儿,她都赚够了自己的嫁妆,如今跟着嘉善郡主,还得差得到哪儿去?

她早打算好了,要把将来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挣回来的。有共同理想追求的,就跟着她干,想混吃等死的,趁早卷包袱走人。

郡主手下不养闲人,她这个小管事手底下也不养!

第473章 天子的追求【粉红160+】

看大家鼓舞起干劲离开,念福悄悄让账房大娘准备了开工利是,并叮嘱她绝对保密,这才离了闲园。

有时候,明目张胆的发钱不如偶尔的惊喜。

这一份钱是她早就预备好的,只看账房大娘那样高兴的样子,可想而知,明天大家收到钱时的快乐与满足。

外面天已经黑了,直等上了车,念福才露出几分疲态。

领导真是演技派,明明累得跟狗似的,还得装出精力旺盛,活力四射的样子激励人心。不过也就这几天了,回头待生意理顺了就没那么辛苦了。

要是赚钱是为了自己天天这么操劳,那赚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了。

看翠蓉已经在马车上熏好了宁神静气的小香炉,以及方便躺着小憩的软枕,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按摩的美人捶等物具,念福不由得赞道,“翠蓉,我回头封你个大管事,你来掌管这边的生意好不好?”

翠蓉吓了一跳,“这么大的生意,奴婢哪里打理得来?我就只会伺候人,别的什么都不会的。如今连做菜都比不上诗意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诗意的本职是伺候厨房,要是她做菜还不如你,那真该死。你会伺候人,起码证明你心细,能注意到客户不断变化的需求。还有,你对京城贵族世家比我还熟,招呼起人来就不会出错…”

念福还想卖力游说下去拉壮丁,忽地马车吁地一下停住了。

外面有个男人兴奋的叫嚷着,“闲园!做酥的师父,我终于觅到你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念福挑帘一看,马车挂着的灯笼下,一个胖子正在那里激动得上窜下跳,要不是侍卫拦着,估计早就扑上来了。

翠蓉记性奇好。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嗳,这不是那天拦路,郡主给他龙须酥的人吗?亏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念福哪里知道?微皱了下眉。翠蓉就知道下去打发人了。

“这位大爷,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闲园已经关门了。再说,我们这里也不招呼男客。您若是喜欢糕点,可以去西市的春生斋,那里的糕点也是我们主子教的学徒做的。要想吃饭,可以去北市的祝家食铺,保证味美价廉。我们主子累了一天也实在辛苦,麻烦您让个路,让她回去歇歇。好么?”

她这噼里啪啦一番话,合情合理,要是个寻常人,绝对不好意思挡路。

可这位胖兄却不是寻常人,听翠蓉说完。他只抓住末尾一句,“你们主子要回家?可以啊,我送你们。嘿嘿,我也没要求,你们家就请我吃顿饭吧。”

看他亮亮的星星眼,翠蓉难得一回的无语了。

这种蹭饭蹭得这么理所应当的事情她还从没遇到过,也不知要怎么做主。

转头看向马车。念福已经懒得跟这位仁兄废话了,隔着帘子吩咐,“不过一顿饭,只当日行一善得了。让他去门房呆着,吃完就走。”

好啊好啊,不请自来的胖兄听说晚饭有着落了。喜不自胜。

高高兴兴带着下人跟在旁边,卖力的让行人避开,还主动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姓甄,叫甄天子。你是嘉善郡主,对吧?”

念福差点一头栽倒。

真天子,这位仁兄好大的胆子。

不过某位国主却觉得自己已经够低调的了,要知道他的本名可是叫真命天子。为了入乡随俗,特意改了姓,作为一个异域人士,多不容易啊。

因在闲园实在累着了,晚上念福半点胃口没有。不过姚诗意很尽职尽责的给她上了份白醋泡菜,念福试了两口,突然又觉得有了点胃口,让人添点粥来。

粥还没上来,报警的先来了。

外院的婆子慌慌张张的来报,“郡主郡主,那个姓甄的大爷一连吃了三只您昨晚做的猪手,还不肯走,非说没吃饱,还要吃。这可怎么办?”

唔?

念福眼睛顿时瞪起来了,她的白云猪手!

她都忘了,一早配好了料,交待给姚诗意,让她煮开便浸着入味,等到晚上捞出来吃。

因晚上念福没回来,姚诗意只好自己试了试。觉得味道不错,就捞出来给沐劭勤等主人上了,没想到个个喜欢。十只猪手一下吃去了七只,留了三只是特意给她的。

方才念福回来传饭,厨房还以为是按她的标准上,结果端了一只猪手上去,还要。又端了一只上去,又要。等到三只都吃完了,人还不肯走,非闹着还要,厨房可就没办法了。

可我都没有吃到!念福怒了,抬脚就要找那个甄大胖子算账去。

没想到胖子见到她,却是一脸的惊艳,“美人,是你做的菜么?实在是太好吃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这样的话,配合着他满手满面的油光,让念福也开始思索那个菜花黄的著名歇后语。

皇宫,延英殿。

高显见到急匆匆进来的羌戎国主倒是有些好笑,这不能怪他不厚道,实在是这位国主太胖了些,跟只球似的,如今已然到了春天,时气日暖,他偏爱慕风雅的学那些大梁书生们,弄了一身出着风毛的披风,更象个毛球了。

裹得又热又重,走进殿来更是满头大汗,连高显看着都替他热得慌。

他收了人家的宝石和汗血宝马,也在想着要还些什么,此时心思一动,便道,“你来得匆忙,身边也没多少服侍的人。朕昨儿听说宫中新贡了些料子便想着你了,回头让人领你去做几身,连你的侍卫也人人有份。”

甄天子鞠躬拜谢,却道,“小王谢皇上关怀,但能不能不要衣裳,换一个赏赐?”

高显倒有些意外了,“你要什么?”

甄天子搓着手,似有些不好意思,可话却说得没半分含蓄,“小王对嘉善郡主爱慕已久。我想娶她为妻,求陛下恩准。”

啥?

饶是高显天子之尊,脸色也不禁微变,象看着天外来客。“你才来大梁几日,怎会对郡主爱慕已久?”

甄天子老实道,“你们汉人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我前些天在路上偶遇郡主,她也不知道我是谁,就送了我一盒酥。那酥可真好吃啊,入口即化。我就立即爱慕上她了,然后过了好几天,这就是十几个秋。我才找到她,岂不是爱慕已久?她还不认识我,可又请我吃了猪手。那个味道,啧啧,皇上你吃过没有?”

高显摇完了头。才在想自己回答这问题干嘛?

可甄天子已经一脸同情的看着他,“那您可真要尝尝,那个真是太好吃了。”他意犹未尽的摸摸肚皮,“可惜做少了,我也没吃好,不过郡主做得那么辛苦,一个都没吃到。全让给我吃了。皇上,我觉得她对我,也是爱慕已久的。”

咳咳,高显忍不住清咳了几声,有这样自作多情的吗?只怕是你耍无赖,把人家家里的东西吃完了吧?

皇上就是皇上。果然一语中的。

可甄天子脸皮厚,还在那里胡掰乱掰,“大梁的姑娘都斯文秀气,喜欢人也不会说,我知道的。皇上你就行行好。成全我们吧。”

高显受不了了,“甄国主啊,是这样的,嘉善郡主虽然没有成婚,却是订了婚的。这在我们大梁,就算是有了夫君了,所以她不能嫁你。”

言简意赅,直指要害。

可甄天子一脸不在乎,“我知道啊,她跟那个欧阳康订婚了嘛。不是说欧阳康失踪了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如先把郡主嫁给我。回头我赔个公主给他,他要嫌不够,两个也行啊,这总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