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龙峰却打断了她的话,“他们这次出来是为了查茶税之事吧,可有眉目?”

玉葱的热情为之一顿,“这个郡马瞒得紧,没说。不过家里之前有个叫阿姚的丫头,却是莫名派出去办事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姬龙峰点了点头,“那王妃娘娘的母亲此次怎么没有跟来?”

玉葱不知舅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老实答道,“她在京城带孙子,身子也不大好,所以这回没有跟来。”

姬龙峰又问,“那依你看,王妃娘娘与她的亲生爹娘,面貌可曾相似?”

玉葱更糊涂了,仔细回想了好一时才犹豫着道,“认真说来,的确不太象。不过乡下老人操劳得厉害,衰老得快也是有的。”

可姬龙峰摆了摆手,显然不是太爱听,“我听说这回他们也去了云岭的施家老家,你可还记得,施家有什么特别好的邻居亲友?尤其是施大娘那边的。”

玉葱为难道,“这个,我倒不是特别留心。不过施老爹回去修坟时,曾经来过一个老奶奶,说是从前跟他家关系很好,还有过大恩的。施老爹特别交待了郡主要多送些礼给她家,说是当年他不在家时,全亏了这位七奶奶照应。”

姬龙峰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对这条消息很是满意,“那行,你先回去吧,好好呆在郡主身边,不要露了马脚。”

玉葱迟疑了一下,“舅舅,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姬龙峰摇头,“眼下还不是时候,不过你放心,也要不了多久了。”

玉葱还想说什么,可姬龙峰却似想到什么,从包袱里取出一根簪子给她,“这是羽生那小子让给你带来的。”

玉葱脸上一红,可瞧一眼簪子才想说点什么,可窗外却传来三声轻响。玉葱知道有人来了,不宜再留,只得把话咽了回去,先行告退了。

“别忘了这个。”姬龙峰把簪子塞进玉葱手里时,没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些许轻视,却不露痕迹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玉葱走了,姬龙峰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居移气,养移体。在王府开过眼界,玉葱再不是从前那个江湖跑马,山林撒野的小丫头了。瞧她如今穿的戴的,只怕从前的小竹马已经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这步棋能用的时间有限,他得抓紧时间布置后面的大事。

“将军。”一人悄悄进来,看着平凡无奇之极,但眼神却透露着几分兴奋,“真没想到那嘉善郡主在民间竟是有如此之大的声望,若是我们能把她争取过来,何愁大事不成?”

姬龙峰轻笑,“她是不错,可还有比她身份更加尊贵之人呢。对了,我让郑三他们一直尾随着保护郡主母女,可有什么消息?”

“还真有一件事,正要向将军回禀…”

第499章 配不上

那属下道,“果然不出将军所料,那个柴荣也派人跟上来了。他似乎也有些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只不过我们做得很小心,没让他发现什么。”

姬龙峰叹道,“要不是此人心机太重,凭他的财富,再加上我们的实力,倒是真的可以与高家一争天下。只可惜始终道不同,不相为谋。可要是时间拖得太长,等高家坐稳了江山,想要光复大周,就越来越难了。否则我此次,也不会特意出来走这一趟。”

那属下眼中露出几分狂热的崇拜,“将军神威赫赫,有您出马,一定能令天下归心,扫平大梁,指日可待!”

姬龙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而吩咐,“即刻派人去云岭,找一位与施家交好的七奶奶。另外,再派人盯着柴荣,他如有什么异动,立即报来。”

那属下领命退下,姬龙峰却陷入了沉思。

他并非出身草莽,而是在风雨飘摇的大周朝正正经经升上来的大将军,所以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从此以后不再想着造反一事,等高显休养够了,也是必要铲除他这个心腹大患的。

凭他的实力,不可能战败高显。否则当年也不会被逼至西南,偏安一隅了。

没有绝对的实力颠覆这个新政权,那他只能想法在大梁立足不稳时搅乱这天下的格局。最好回到三十年前,军阀割据,四处混战的状况,那样才能真正让他有时间扩充实力,直到问鼎中原。到那个时候…

他的眼前忽地出现一张脸,一张雍容华贵,美丽善良而满是笑意的脸。

那张脸走到他的面前,抬手轻轻抚过幼小的他的头,“这是谁家的小哥,生得真是好看。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英雄好汉…”

而那张脸渐渐与蕙娘重合。对他绽放出动人笑意。

姬龙峰忽地眼神一定,显然已经从那些旖思旎想中回过神来,只是暗暗握紧了拳。

一个平王算什么?还是个瞎子,根本就配不上她!

她那样高贵的身份。凭什么要被人当成草芥?还得依附于他才得富贵?他要给她正名,给她天底下最好,最显赫的荣耀!

所有人都休息了,可童朝仪还不敢休息。

今天的落水之事算是给他敲了个警钟,意外随时可能发生,所有人都必须打起百倍的精神应付。

除了严厉的把手下那些侍卫敲打了一通外,他还把本来秘密分散于四周的侍卫又召了些回来,务必杜绝意外的再次发生。

“就算是这个客栈里的掌柜伙计,还有进出的客商,包括那个姓龙的家伙。只要是靠近王爷一家的人,都得给我盯好了。要是再出事的话,可别怪我要军法从事!”

“是。”侍卫们不敢怠慢,齐齐应下,各自当班巡查去了。

姬龙峰远远看着。微皱了皱眉。这些鹰犬,倒是讨厌。只是他此时又不方便出手,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引开他们呢?

对了,那个欧阳康不是要查茶税之事么?他何不来一招借花献佛,顺便——借刀杀人。

天亮了,念福是被欧阳康的喷嚏声吵醒的。

不耐烦的拿被子捂了耳朵,在被子里把他往外拱。“你要打出去打,吵死了。”

欧阳康吸吸清鼻涕,想了想才疑惑的道,“我是不是着凉了?”

呃?念福总算是挣脱了睡魔,把被子拉了下来,拿手摸摸他的额头。又拿额头上去贴了贴,“不烧啊。”

话音未落,欧阳康又是一个喷嚏,打了念福满脸。

“你好恶心!”这下念福彻底睡不着了,郁愤的揪了欧阳康一把。从床上爬起来洗脸。

欧阳康也挺不好意思的,吸着鼻涕跟下来才要道歉,可又是一个喷嚏袭来,打得念福后颈微凉,溅上不少小雨点。

啊啊啊!她要抓狂了,“你离我远点!快打水来给我洗头洗澡!”

欧阳大少挺受伤,不就是打了几个喷嚏么?至于被人这么嫌弃么?

可还没等他多伤感一会儿,蕙娘打发人来了,“王爷好象发烧了,王妃娘娘让你赶紧去请大夫。”

啊?这下子念福也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那你快去,顺便也让大夫瞧瞧你,我收拾好了,一会儿就过去看爹。”

真苦命,生病还要他去跑腿。欧阳康偷偷怨念着,却不敢怠慢的立即换了衣裳,洗漱出门了。

等念福洗好出来,正好听到诊断结果。

昨天落水的翁婿俩全都着凉了,不过欧阳康年轻,除了打喷嚏流鼻水外,没什么大的症状,所以大夫只给他开了一副药,让他吃了发散发散就好了。

沐劭勤的情况就重一些,不仅着了凉,还受了气,除了要吃药发散寒气,还要调整心情。

蕙娘更加生气了,“昨天就说了要给他瞧,结果硬要逞强,现在好了?”

沐劭勤虽知妻子是心疼自己,可心中气苦,却又添一层。

这回可再不能让他们闹别扭了,否则老爹这病只怕是更难治了。

念福瘪着嘴上前道,“都怪我,昨天应该想到的,一回来就应该让他们泡个热水澡,这秋凉的水岂是好玩的?也没给他们煮个姜汤,我怎么这么糊涂呢?”

她这么一说,把蕙娘心头的歉疚也勾起来了。

女儿没想到,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脑子真是不顶用了,昨天来了客栈,再怎样应该嘱咐沐劭勤把头发擦干的,顶着那样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能不生病么?

听妻子不作声,沐劭勤以为她还在生自己气,犹豫了一下,对女儿道,“我既病着,不如再去给你娘开间上房吧,省得我把病气过给她。”

不过是着凉,居然要闹分居?蕙娘冷了脸,才想再骂他几句,欧阳康却道,“不如娘去跟媳妇一起住,我住过来侍候爹吧。”

反正他也病了,不在乎再伺候个人了。老丈人这话倒是提醒了他,在没有控制住打喷嚏之前,他还是不要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是被人嫌弃。

看他一脸的小忧伤,念福悄悄扔了个白眼过去。就是没有病毒,谁也受不了被那样的唾沫星子喷个满头满脸好不好?再说,又没有赶你,你走个什么劲儿?

可沐劭勤却难得一回觉得女婿提议不错,“那就这样吧,让阿康搬过来跟我住,煎药什么的也方便。”

分就分!蕙娘气鼓鼓的走了,却不是去生气,而是去给人煎药了。并且交给女儿一个任务,“去给你爹弄几个好菜,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这病了就更吃不下了,你可得用心点。”

知道啦,念福去厨房了。她也惦记着自家那口子,要给他整点好吃的。

可客栈厨房却不比家里,才进去,念福就给那股子浓重的煤气味熏得捏着鼻子出来了。要让她去这里做饭,估计饭没好,她得吐一地了。

又去跟那客栈掌柜商议,另租了一间空旷的库房,提了两只炉子,架上案板,念福这才披挂上阵。

本想着老爹和欧阳康都爱吃鱼,给他们做一条糖醋鱼来开开味,结果那鱼一提来,先腥得念福受不住了。

这难道是有人打下手打习惯了,倒做不得这些粗活了?念福瞪大眼睛在那儿想了半天,决定做一道糖醋排骨。

然后是醋溜藕片,用酸梨代替菠萝做的水晶里脊咕佬肉,还有一锅酸菜肉片汤,念福捧着自己的爱心小菜送去病号房了。

可欧阳康看着直眨眼,这确定是给病人吃的?

怎么全是肉?就连熬的粥都是放了大量肉沫的,就那么点子绿叶,还真是做点缀的啊。

“你们吃啊。”蕙娘看着那菜,忍不住就开始吞口水了,却见这对翁婿俩半天迟疑着不动筷子。

她拿了筷子先夹一块排骨,“嗯,好吃。”

再挟一块咕佬肉,“嗯,好吃。”

再尝尝肉片汤,“这个真好吃,给我来一碗。”

“好咧。”念福似是找着知音,忙给娘盛了一碗,母女俩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大吃特吃起来。

剩下旁边的翁婿俩面面相觑,最终,欧阳康给老丈人撇开那些肉沫,尽量多盛了些青菜叶子,添了一碗粥。然后是自己的,再把那唯一的素菜,糖醋藕片端二人跟前,“爹,吃吧。”

别争了,咱俩也就这待遇了。

于是,病号二人组看着那母女二人组大口吃着肉,大碗喝着汤,把一桌子菜干掉了,末了还要批评他们,“真挑食!这么多好东西都不吃,非要吃那个。算了,不管你们了。”

蕙娘跟女儿商量,“晚上弄个水晶肘子吧,多浇点糖醋汁,再多多撒上炸得香香的花生碎,行不?”

念福听得口水直流,“可以。只是那个有点费事,要是今天做了,明天才得吃。要是娘你不嫌弃,我们做个简单的,就把肘子煮熟了,剔了骨切来拌,行不?”

“行啊。那你再煮点五花腩,弄点蒜蓉,做成那个水煮白肉也好吃。”

旁边翁婿俩开始检讨,他们是不是错得很离谱?以至于这娘俩要这么馋他们?

不过这也似乎太能吃了吧?又是肘子又是五花腩,她们吃得下去吗?

没等到晚饭时间来验证,之前派出去办事的崔珩回来了。欧阳康打起精神,正经事来了。

第500章 手硬心黑

仙源山,方圆几十里,一共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大小七八个村庄。

这些村民大半以种茶为生,家境平平的,就守着几亩茶园,炒茶卖茶,倒也不愁吃喝,家境好些的,就会开起茶庄,做起生意。

有些人家数代积累下来,俨然便成了大茶商。不仅会把本地的茶叶贩出去卖,也会把外地货品贩回来,一来二去,个个村子都会有几家这样的大户,很是令人羡慕。

在上源村,最有钱的一家便是姓鲍。

听说他家早把生意做到周边大省城去了,如今家里的茶园不过是恪尽儿孙本分,守着祖产而已。

这鲍家六七年前曾与一位官员结亲,替家中大爷迎娶了官家小姐为妻,当年在他们十里八乡,还很是轰动一时。

毕竟能与官员联姻,那在百姓心中,就会觉得鲍家人的身份又更进了一步。

只是那官家小姐命不好,听说她爹犯了事,给皇上杀了头。这鲍家人就打算把这位小姐送到庙里修行去,另娶一门亲。听说那新媳妇也是位官家小姐,身份比之前那个还要高哩!

老百姓搞不懂这些官家的事情,但有些厚道的就看不下去了。私下议论,再怎样犯了事,又没个官差来拿人,凭什么就把元配给下了堂?

有些认得那元配小姐的还要掉几滴眼泪,那位姚姓少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心地慈善,这几年还替他们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那小女儿才一岁不到,真要把亲娘送走了,迎来了后娘,那前头的儿女才可怜呢!

可不管大家怎么不平,这些家务事总是不好插手的。所以大家顶多只能在背地里议论议论,骂几句没良心而已。

鲍家想把大媳妇送走。就把人送走了,想娶新人,就把新人娶进门了。

这新妇进门才堪堪两月,还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日午睡醒来,忽地就发现男人没了。

“大爷去哪儿了?”

丫鬟老实回道,“大爷和那两位公子去作画了。”

新夫人撇了撇嘴,“什么作画啊,只怕是听说人家会画美人,跑去打听出处了吧?”

丫鬟不敢答,新夫人也不好发作,无聊的摆弄了下首饰,生出个主意,“去。把那几个小崽子都带过来。说来我这个做娘的,也该关心关心他们才是,省得人家说我这个做后母的不管事。”

那丫鬟听得顿时瑟缩一下,却不敢违拗的去拿了本书,还有戒尺过来。

这是新夫人的老把戏了。把小少爷叫过来背书写字,一旦出错,就要责打家里的小小姐,说什么要他们记着手足情深才会更加用功。一旦两个小少爷要护着妹妹,就三个一起打,她进门两个月,生生的把三个原本活泼天真的孩子都打得遍体鳞伤。呆若木鸡了。

丫鬟轻叹,连大少奶奶都被送走了,她不过一个下人,还能怎么办?

可不多时,却有婆子来回,“两个小少爷和小小姐。都被大爷一起带出门作画了。”

什么?新夫人顿时翻了脸,“他鲍义庆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我把人带出门游山玩水,这是要去干什么?来人,给我备车,我去找他们!”

可任她找遍了四处山头。也找不到鲍大少爷和几个孩子的踪影。就连那两个来画画的年轻公子,也一同失了踪影。

此时,被新夫人苦苦寻找的鲍家大爷正在仙源山脚下,山神庙后面的一处山洞里。旁边是他原来的夫人,姚家二小姐抱着三个孩子痛哭。

“…大爷要怎么对我,我都认了。可您不是说,会好好待三个孩子的么?你瞧瞧他们,他们身上都给打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妹子来了,他们活活给人打死也没人知道啊…”

鲍义庆愧疚的低着头,他这些天,光顾着和新媳妇如胶似膝去了,实在不知道三个孩子竟然会被如此虐待。可眼下事情的重点不是这个,他的目光落在旁边自称姓庄的公子身上,“你为什么要绑了我来?难道你是姚家…”

欧阳庄冷哼一声,“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想不想活下去。”

鲍义庆吓了一跳,姚二姐也吃了一惊,“这位公子,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可他毕竟是我孩儿的爹啊。”

欧阳庄瞥一眼过去,姚诗意忿然把姐姐拉开道,“他是你孩儿的爹,可他也是强令你出家的相公,并娶了新老婆回来想弄死你儿女!你还为这种人求情,难道要等着给孩子们收尸时,才知道怕么?”

姚二姐吓得脸色一白,抱着孩子们的手不觉紧了紧。

那两个大点的儿子哭道,“娘,我们再不要回去了,那个女人好可怕,她会打死我们的。”

鲍义庆急道,“怎么会呢?以后爹会护着你们的!”

姚诗意冷哼一声,“那我二姐呢?她算什么?你那些谎话拿来哄别人可以,不必拿来哄我们了。我爹娘是罪有应得,可我姐又有什么错,弄得你非要把她逐出家门不可?”

鲍义庆一下又卡壳了,嗫嚅着道,“可我已经娶了人家,她也是正经官家小姐…”

“我呸!”姚诗意更怒,重重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你还不说实话?我们公子早查清楚了,那女人不过是个商人老婆。你因贪图人家家产,便趁她死了男人把她勾搭到手,后又趁着我家出事,把我姐赶出家门,好让那女人把家产带进来,是也不是?”

鲍义庆震惊之极,“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猛地,他发现两道无比犀利的目光,是姚二姐看着他,一脸绝望,“你不说你也是被逼的么?”

从前的贤良温婉,如今全变成了滔天怒火。

鲍义庆慌了,“你听我解释!”

姚诗意也不怕自揭家丑,直言道,“二姐,你还要听他的花言巧语么?男人没良心起来,就象咱爹似的,何曾把你和你娘放在心上?当年要不是看他家给的彩礼多,爹怎会把你许配给这种人?如今他又因别人的钱,卖了你们母子。你今天原谅了他,日后谁敢保证他会不会再拿你的儿女去换银子?”

姚二姐再看一眼三个无辜孩子,青了脸。

此时,欧阳康接到消息,带着人和崔珩一起赶来了。

姚诗意很识趣的把姐姐带开了,鲍义庆觉得不对劲,想开口求救,却给旁边侍卫重重一拳打在肚子上,痛得半个音也发不出来。

这种人渣,那侍卫想打已经很久了。

他不说话,倒方便欧阳康问话了,“我没兴趣听你那些废话,你只要老实告诉我,你家茶园的收益是怎样的,有多少是交给官府,但被官府昧下的,这中间是怎么运作就行。”

鲍义庆饶是痛极,也不禁骇然色变,再看欧阳康那冰冷的绝美容颜,忽地惊呼,“你是嘉善郡主的驸马!你真是来查茶税的?”

欧阳康眉头轻挑,神色轻柔,但语意森冷,“看样子,你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啊。你现在有两个机会,一是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兴许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二是死撑着什么也不说。我数到十,自己选吧。”

在鲍义庆哆嗦着不知该不该说时,欧阳康已经开始数了,“一、二、三…”

忽地闻到一股骚臭味儿,是鲍义庆吓得尿了裤子。

连侍卫都皱起了眉,可欧阳康仿佛什么也没闻到一般,淡然道,“你要是敢晕过去一次,我就让人在你身上插一刀。现在继续,四、五…”

“我说,我说!”鲍义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整个人瘫软下来,开始交待。

童朝仪暗瞧欧阳康一眼,心中赞服。

别看这位郡马长得象个娘们儿,可真是手硬心黑的主儿。瞧这份狠劲,若是日后去了刑部大理寺,不知会让多少人胆战心惊,怪不得皇上会派他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等欧阳康拿着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离去后,还专门指派了两个人送鲍义庆一家回去。

等到天都黑了,新夫人点着火把正要组织家丁去衙门报案,却见男人和前妻及三个孩子都回来了。

新夫人一愣,随即怒火中烧,“贱人,你还敢回来?”

啪!重重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姚二姐看着那位被打傻了的新夫人,愤恨之极,“这一巴掌,是让你记得,这个家里谁是大,谁是小。”

新夫人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鲍义庆,“姓鲍的,你死了么?”

鲍义庆没死,却闷着头跟死人一样。

新夫人眼睁睁看着姚二姐拿了几根棍子分给三个孩子,道,“她打了你们多少,你们就去打回来!有娘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小孩子力气不大,但发了狠的打人,还是很可怕的。

新夫人很快被打得鬼哭狼嚎,姚二姐象是没听见一般,只吩咐下人,“关门,别吵到邻居。”

从次日起,鲍家新夫人消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鲍大爷“特意”去接回来的原配。

这是好事啊,乡亲们当然会议论,却也同样没有人会来管这其中有什么勾当。

只不过,那位心地慈善的姚氏夫人,从此开始管家理事,那鲍义庆都不敢惹。

第501章 不长眼【粉红80+】

宣城。

灵州刺史的官衙后院内,悠扬的琴声随着曼妙的歌声迤逦传来,优雅动听。

管家引着一行客人进来,听着歌声驻足欣赏了一时,才笑道,“这是阿鹂?在你们老爷手下调教得可比从前出息多了。”

管家笑道,“那是公子送的人好,我们老爷很是喜欢呢。来,这边请。”

绕过假山,再转了个弯,眼前豁然明亮。

灵州刺史张苍大人,还有本地军队最高长官闵晔,还有几位地方高官一起听着小曲,但他们面前摆的不是酒,全是茶。

当来人进来,众人眼前俱是一亮,闵晔率先道,“柴大兄弟,你可算来了!”

柴荣笑嘻嘻脱去连帽斗篷,拱手行礼,“让几位大人久等,是我的罪过。区区薄礼,还请笑纳。”

他的身后竟是走出一队美貌小童,有男有女,皆是七八岁年纪,雌雄莫辨的时候,一对一对,规矩有礼,无论是做娈童小厮或是通房侍婢,皆是上上之选。

那几位官员看了,俱是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唯有闵晔道,“这个时候,你就是送个天仙来,老子也没心情看呀,柴大兄弟你快坐下,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柴荣一笑,上前坐下。那管家迅速带着仆人歌姬尽皆退下,自去安排那些小童给各位大人。

厅中,张苍道,“那位平王看似诸事不管,郡马也年轻客气,但行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实在让人查不出深浅。”

“就是!”闵晔道,“老子想约那年纪轻轻的小驸马出去逛逛,给他推了。给他送礼吧,又给他挡了,实在是油盐不进,尽是难缠。”

“郡主也是。”旁边又有人道。“我让夫人拿了件不错的首饰给她,可郡主收是收了,可又送回来一件宫廷御制的,竟是比我家原送的还要好。”

忽一人又道。“可要是皇上真的派他来查茶税的话,怎会至今一点动静也无?那仪仗都已经往京城去了,还有那个姓方的御史,也没见他们去接触过啊?”

又一人道,“或者,是咱们太紧张了?那个姓方的小子,虽是在乡间闹过一场,可派人去警告过后,不是已经老实下来了么?他家那些穷亲戚可全在咱们的掌控里,他总不可能一个也不顾吧?”

柴荣耐心听他们说完。然后一笑,“我只告诉各位大人一件事,那位郡马大人,现下已经到了仙源镇了。”

什么?

此言一出,顿时满座皆惊。

闵晔脾气最烈。顿时大巴掌将桌子一拍,“岂有此理!好好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枉我们那么费心尽力的给他家拉来那样大的排场,竟是全打了水漂。”

他的脸上忽现狰狞之色,“他欧阳家到底也是这灵州人氏,还有云岭施家…”

“不可!”张苍一声断喝,“你要真这么做了。可是逼得兔子也要咬人了。况且还有平王在,你动了他们两家,他岂可与我们善罢甘休?”

“那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茶税的事捅到皇上跟前去吗?”闵晔不忿道,“老子辛辛苦苦给大梁打下江山,弄得一身的伤,还死了两个儿子。三个侄子,如今就是吃点拿点又怎样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皇上这么做,也真是太让人心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