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细细听完后,心惊不已,她知道无惜最近一直在忙事,却没想到是忙如此大事,更没想到自己自小的玩伴狗剩居然也会牵连其中,而且还成了死囚,凭她对狗剩的了解,他绝不会说谎,若事情当真如他所言,那杀人的分明就是新郎官,可是口说无凭,该如何取证翻案呢?!

听无惜和严先生的意思,似想借狗剩的案为口子,将刑部所为的丑恶之事悉数揭发出来,若真能如此,对无惜来说是一个绝好的反击与翻身。

既已知晓此事,不管是为了无惜还是狗剩,阿妩都不可能再置身事外,眼下事情虽已大致了解,但最好还是能亲自见上狗剩一面,当下她抬眼道:“殿下,能否让我和狗剩见上一面,让我再详细问他一下,另外,也可说服他听从殿下的安排!”

“若是能这样,自然最好,只是要如何进去?当初叶风为此已经犯了险,好不容易才混进去的,你当然不能像他一样,如此便只剩下探监一途。”阿妩的回答显然在无惜的预料之中,否则此等重要之事,也不会透露于她知晓。

严世眯着眼睛道:“事不宜迟,如果曲妃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咱们动作就得快点,明日一早便动身,曲妃深居府内甚少外出,打扮成一般民妇去探监倒也不怕有人会认出来。”

“只是让曲妃一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些,不若我也一道去。”辜无惜这话刚一出口便立时遭到所有人的反对,阿妩反对是怕无惜会遇到危险,严先生他们反对,却是因为无惜身为皇子,虽在朝中没什么影响,但刑部中人知道他模样的肯定不少,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人认出来了,那便打草惊蛇,会带来反而效果。

在经过反复斟酌后,决定由孙一凡陪同阿妩以叶风亲人为由前去探监,若是一旦发生无法控制或危及的情况,孙一凡就全力保护阿妩全身而退。

第95章 相争(2)

翌日一早,换了一袭半旧绿底素花衣裳的阿妩便在孙一凡的陪同下自后门而出,为的就是怕人发现,谁敢说六皇子府四周就没其他皇子的眼线呢?

这一路上阿妩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自己能够帮得上无惜,忧的是狗剩在牢中不知会受到怎生折磨,始终不明白他在福州过的好好的,干嘛跑到京城来!

阿妩与孙一凡扮做一对农家兄妹探叶风的监,到了刑部,等了好长时间才见人出来,又是好声相求,又是塞银钱,这才被带着见了当值的几个狱卒,当然又免不了上下一番打点,如此一来竟是花去了十几两银子,换做一般人家哪负担得起,而这还只是见普通的犯人!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真正见到隔壁牢房的狗剩时,阿妩还是难过的哭出声来,狗剩整个人都趴在烂草堆上,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皮肤,臀背部更是血肉模糊,比昔日何忠受兰妃责罚时的情况惨多得多。

“狗剩…”碍着叶风和孙一凡都在,阿妩硬生生把准备出口的那个“哥”字给吞了回来,毕竟她现在顶的是曲定璇的身份,不可能跟一个农家小子称兄道妹。

狗剩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半张了眼去看,借着挡在眼前的发丝空隙,他看到了一张脑海里再熟悉不过的面容,立时睁大了眼睛,深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更怕是一时的幻觉。

她在,她一直都在,不是幻觉,也不是眼花,真的是阿妩,她来看自己了,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阿…阿…”沙哑的声音因为太过欣喜与吃惊吐不出字来。

阿妩怕他一个不小心说出自己的真名来,当即隔着木栏栅握了他伸过来的手:“我是定璇,我进来看你的,狗剩,你为什么要来京城,难道是因为家中出了什么事?”

狗剩的目光因为阿妩的话而黯淡下来,喃喃道:“对,你是定璇,曲定璇。”他因为仰头而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直吸凉气,却始终不肯低下,只为能够让阿妩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笑:“放心吧,家里没事,自从你嫁给六皇子后,我就一直没见过你,也不知你过的怎么样,所以便想上京来看看你,不曾想竟闹出这么些事来,眼下可倒好,见是见着了,却是在牢里见的!”说这话的时候他难掩嘲讽与悲凉之意,旋即又奇怪地道:“对了,我听府里的人说你现在已经是六皇子庶妃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知道我被关在这里?”

“这些事让叶风以后慢慢说给你听,眼下你先把当天的事仔细跟我说一遍,记得,一点都不要遗漏。”时间有限,阿妩只能捡要紧的来问,狗剩虽然不解,却也依言又讲了一遍,基本与阿妩昨夜听到的一般无二,只是更详细些,包括拜堂时,新娘子要喜娘数番催促才肯拜堂,还有他隐约在新娘的袖口看到一抹乌光之类的。临了他突然道:“这次可真被臭婆娘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进了刑部大牢,而且还有进无出,该不会是她在背地里陷害我吧?”

“呃,是谁?”初到京城所遇之事狗剩没和阿妩说起过,眼下听得这一说,当即追问,待听清后,一来狗剩不知对方身份,二来又觉得不可能,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在这功夫里,狱卒已经来催过不止一次,都被孙一凡用银子给挡了回去,但确是不能多呆了,否则徒惹怀疑,当即匆匆安慰了狗剩几句,让他尽管安心,一定会想办法查证实情,救他出牢笼,让他一定要撑住。

在狗剩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阿妩与孙一凡离开了大牢,临行前阿妩本想给狱卒塞些银子让他们别再为难狗剩,可又想不出塞银子的理由来,毕竟他们来探得可是叶风的监,并不是狗剩。

就在快要离开刑部的时候,前面突然走过来两人,阿妩刚一瞥见立马低头,心中暗暗叫苦,来的两人一着朱色官袍,一着金色华袍,阿妩只认得着金色华袍的那个人,但这已经足够了。

四皇子辜无伤,怎么会偏偏就在这里遇到了,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唉,辜无伤是见过她的,一旦被认出,那就惨了,但愿他不会注意到自己。

不止是阿妩,孙一凡也认出了这位除太子外最为引人瞩目的四皇子,虽不确定辜无惜是否认识他,也尽是缩肩低头,尽量做出一副小民之态。

双方的距离在慢慢接近,引路的人早早便跪了下去,用极尽谄媚的声音请安,复见阿妩二人还愣在原地,立时变脸喝斥:“还不快见过四殿下和姚大人!”说话的同时还用脚踢阿妩的腿弯,自阿妩嫁入六皇子府以来,何曾有人如此对待过她,便是旁边的孙一凡也看得心中光火,偏是不得不忍住。

两人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阿妩更是故意用粗嘎的声音请安,由于不敢抬头,所以看不清辜无伤脸上的表情,只知他很快便让他们起来,然后从他们的身边踱了过去,其间除了问引路人他们来此做什么以外,再无一句多余的话,就这么轻易地让阿妩二人过了关。

阿妩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在孙一凡的搀扶下快步离去,也就在他们快走出刑部的时候,一直慢步往里走,并且背对着他们的辜无伤突然转过身来,紧紧盯着阿妩的背影:“风四,给我盯住她!”

随着他的话,一条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辜无伤面前,活像是辜无伤的影子,他略一点头后,便身如幽灵的追上了前面的阿妩二人。

“四殿下,您觉得他们有所可疑吗?”姚折身为四皇子党的人,对辜无伤手下的死士并不陌生,这些人以风为姓,以身手为代号,除了辜无伤再没人能指挥的动他们,包括当今圣上在内。

辜无伤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姚大人没见过她,自然不知道她是何人,而她的出现,也让我确信了一件事!”

“什么事?”姚折听得满头雾水,不知辜无伤打的是什么哑迷。

辜无伤扬眉一笑:“先不忙着说,你让刑部里所有见过刚才那两人的人统统叫来,我要一个个的问!”

姚折见此不敢多问,转身就按着他的吩咐去做,在把所有人都问了个遍后,辜无伤坐在椅中抚着下巴不语,半晌才低低地道:“老六果然是在查这事,真难为他想出这招来。”

姚折闻言一惊,急急道:“殿下,您的意思是说六殿下在查我们的事?这,这怎么可能呢,他既无圣旨也无职权,凭什么查我刑部之事?”

辜无伤抬眼一笑,瞧不出他的心思到底如何:“正因为如此,所以老六才不能大张旗鼓的明查,只能暗查,甚至将身边人派到牢里来卧底!”不待姚折再说,他已接下去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们来探监的那个应该是老六府里的人,你吩咐下去,此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要失了公允,另外他在牢里期间,千万不能叫人为难了他。然后…”说到这儿他眼中精光一迸:“把他关押牢房左右之人的背景,还有所犯事件的全部卷宗及审理记录给我详详细细的调出来!”

就在辜无伤吩咐姚折的时候,阿妩和孙一凡已经出了刑部,走在回六皇子府的路上,其实这一路上,阿妩总有些担心,隐隐觉得刚才的事似乎太走运了些,在弯入一个僻静的小巷时,阿妩突然停下来问孙一凡:“我们后面可有人跟踪?”

孙一凡愣了一下,凝起心神于耳际探查四周情况,隔了一会儿摇头道:“虽有呼吸声,但很细微,不像是人的呼吸,也许是猫狗一类的吧。”他见阿妩低头不语,心思触动低声问:“娘娘,莫非你怀疑有人跟踪我们?”

“我也不敢确定,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这样罢,孙侍卫,咱们先别回王府,在这里多绕几圈,最好是去人多拥挤的地方,这样即使真有人跟踪,也尽可甩脱了。”阿妩低头边想边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照着阿妩的提议,他们在集市里转了好几个来回,为了迷惑后面可能跟着的人,还特意买了一些小物件,直至日近晌午,才回到了六皇子府。

到了那边,阿妩连衣物都没换,就直接去了书房,无惜与严先生都在,当然少不了无惜身后的那条尾巴。

“曲妃娘娘,如何,一切可都顺利?”严世见得阿妩进来,停下刚装了一半的烟丝询问。

无惜倒没有像严世那么着急追问,亲自端了杯茶至阿妩手上,柔声道:“在外面这么久辛苦你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再说。”

阿妩浅笑着接过,爱恋与深情在眼底滑过,随即她将今日去探监的事完完整整讲述了一遍,在听得她出来遇到辜无伤时,无惜和严世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难为曲妃娘娘如此小心了,亏得如此,即使四皇子当真有派人跟踪,也应该被蒙混过去了。”严世深长吸了一口烟道:“殿下,如今事情已经明了,狗剩确实是被冤枉的,那咱们是否可以着手调查此事?”

第96章 相争(3)

无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沉思,根本没听到严世的话,直到严世连叫了好几声,才暮然惊醒,抬手道:“这事先不急。”说罢他将目光转向了阿妩:“你们在遇到四哥时,他什么都没说吗?”

“是,四殿下只是向旁人问了一句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然后便让我们过去了。”阿妩仔细回想了一下后,据实以答。

然她的回答并未能让辜无惜安心,随之又问:“既然他没认出你,那么想必是没看过你的脸?”

阿妩被他问得有些糊涂:“不错,当时我和孙侍卫都低着头,四殿下也没有叫我们抬头,这才侥幸没被发现,我为怕他派人跟踪,故意在外面绕了很久才回来。”

无惜闻言点点头,改而问孙一凡:“一凡,你说当时曾听到后面有细微的呼吸声,凭你多年习武的感觉判断不会是人应有的呼吸对吗?”

“回殿下的话,确是如此,不论是什么样的高手,都不可能做到像猫狗一般的细微呼吸。”

孙一凡话音刚落,便听得好似无惜尾巴的冷夜用不流利的汉语道:“有,东瀛,忍者!”他说话总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冒,却令得孙一凡脸色大变,目光沿炯炯地逼视着冷夜:“东瀛的忍者吗?你怎么知道?”

“学过!”又是简短的两个字,见孙一凡还有所不信,冷夜也懒得再解释,倒是严世目光灼然地道:“东瀛忍者我虽没见过,倒也听得不少,忍者最是擅长隐匿潜伏,如果跟在你们后面那个真是忍者的话,那孙侍卫会被瞒过去就不奇怪。东瀛与我大昭毗邻,隔海而居,在福建一带活动犹为频繁,也有忍者出现过,不过我倒没见过,四殿下他…”

无惜闻言冷笑道:“我一直知道四哥不简单,在朝中上下经营,六部之中几乎都有他的痕迹,却不知,他竟连东瀛忍者也能收伏帐下。”说到这儿他脸色那当即一变,脱口惊道:“不好,凭我对四哥的了解,依他的脾气是绝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他若是没有怀疑定璇的话,一定会让她抬头看个明白,而今却在轻易放她过去后暗地派人跟踪,不必问,肯定是发现了定璇的身份,从而想到我身上!”

严世亦是脸色大变,顾不得已经递到嘴边的烟杆,猛然起身道:“如此说来,四殿下已经猜到殿下在查刑部之事?”

“恐怕是这样…”眼眸的光芒有些微黯淡:“四哥好精明,以往不曾与他为敌还不知晓,眼下却是真切的领教了,不动声色间就已经看破了定璇的身份,还派人跟踪,忍者最擅潜藏追踪,虽然定璇百般小心,怕还是没能甩掉他。”

阿妩听此哪还坐得住,顺着椅子边沿跪了下去,垂首道:“妾身未能做好殿下交待之事,请殿下恕罪!”自责令得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

“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思虑不周,起来吧!”无惜的声音带有几分心疼之意,他亲手扶起了阿妩,不曾想刚一放开,阿妩就又软倒下去,抚着腿弯子半晌站不起来,看那眉头紧蹙的模样,应是疼得慌。

无惜见状顾不得还有别人在场,当即抱了阿妩至椅子上,问其到底是怎么了,阿妩只一昧摇头,就是不肯说,反而是孙一凡没忍住,将在刑部时那名引路人用脚踢阿妩参拜辜无伤的事说了出来。

“疼吗?”无惜的声音如缠绵在树梢不肯落下的秋阳,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便令阿妩觉得一切都值了,是啊,从她选择了这个人开始,便再没有想过要后悔,要回头,她会一辈子都守在他身边,永远永远的守下去。

“妾身没事,待会儿去上些药酒就是了,殿下不必挂怀,还是商量正事要紧!”其实左腿弯子一直到现在还很疼,阿妩不必看就知道衣裙之下的皮肤肯定青了一大片。

“那好,我叫初九扶你回风华阁,涂完药酒后你好生歇着!”无惜温言一声,正欲叫初九进来,衣袖突然被阿妩紧紧拉住,他不解的低下头,恰好看到阿妩忧心的面容:“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您一定要救救狗剩,他…他以前待我很好,我不想,不想看他枉死!”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救他!”面对这个请求,无惜没有丝毫犹豫,因为不论是从阿妩的请求出发,还是从切身利益出发,他都不能让狗剩死!

就在阿妩准备离开书房时,一直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的严世突然站了起来:“不,曲妃还不能走!”

“严先生?这是为什么?”无惜对严世的话疑惑不解。

“殿下,依我们目前的猜测,四殿下有八成可能性已经知道了您在查刑部的事,也知道曲妃假扮民女去探监的事了对吗?”

随着无惜的点头,他的问题立时如疾风骤雨般袭来:“既是如此,那您觉得四殿下会什么都不做任由您慢慢查证吗?绝对不会,如此一来叶风的身份暴露是肯定的事,而他附近牢房的犯人也会受到四殿下的怀疑?”

“是因为我?”阿妩大致猜到了严世的想法,逐插言询问。

“不错,您是六殿下的庶妃,皇室中人对你和你的背景都不会陌生,身为皇子府的庶妃却乔装打扮去探监,肯定是有因由,而最大的因由就是牢中有人与你相关,所以才不得不派你去。”他抽了口烟接着道:“凭四殿下的手段与人脉,要查出你与狗剩的关系是易如反掌的事,一旦查实了,殿下,您以为他会怎么做?”

“杀人灭口?”无惜心头突然跳出这么一个惊人的想法来,随即又连连摇头:“不可能,四哥不可能这么狠!”

严世在心里摇头,这位六殿下还是把人心想的太善良了些,不论什么人,一旦涉入朝政,便不可能再一直保持以前的性子,更何况四皇子自幼便淫浸其中,虽贤名在外,但凭他的感觉,绝对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先前我们猜测四皇子可能不知道刑部的黑幕,但据我这些日子的分析及今日曲妃的事,四皇子不仅很可能涉在其中,甚至…”严世嘿嘿一声冷笑,不再接下去,但那意思诸人皆已明白,一时间皆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严世打破了屋内的寂静:“试问四皇子若是不心狠手辣,又如何做成这样的事,这些年四皇子出手阔绰,置园子、周济穷官儿,给送皇上和皇后及众娘娘的礼,单凭着那些俸银和庄子的收入,怎么也不够,所以我怀疑他很可能就是凭着宰白鸭的事,从中收益。”

生冷的寒意渐渐爬上唇齿,几乎要将人冻成冰,无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严世的话,不可否认,他说的句句在理,只是这一切与定璇有何关系?

当严世听到他这话时,桀桀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四殿下一旦查实了狗剩与曲妃的关系,一定会提前动手,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人暗杀了他,以免让我们查出什么事来,刑部大牢里偶尔暴毙几个犯人是很正常的。也许今天四殿下就会动手了,所以我们必须阻止,而能够名正言顺去阻止的就只有曲妃,让她带殿下去。如果能够撞个正着那当然好,就算不能,至少也可以起到震慑作用,让四殿下不敢轻举妄动。”

“定璇…”无惜虽已经认同了严世的说法,但还是征求阿妩的意见,不愿勉强于她。

“能够为殿下分忧,是妾身的荣幸!”阿妩如此体贴的言语,换来无惜更为温柔的笑容,而这正是支持她一步步走下去的动力。

无惜与严世在推敲了几个可能遗漏的细节后,便带着阿妩出门往刑部而去,因阿妩腿上有伤,所以她与无惜一并乘马车前往,随行的除了冷夜外还有另一个侍卫,至于孙一凡为怕刑部的人认出来,所以留在府中不曾带来。兜兜转转间来到了刑部,这一次无惜没有隐藏身份,直接递上名刺,以探望叶风为由直奔大牢,无人胆敢阻拦。

大牢总是潮湿阴暗的,没有人会愿意呆在这里,除了强制收押的犯人外就只有那些狱卒因为职责所限,不得不呆在大牢里。

相较于阿妩清晨来时所见的情况,眼下刑部大牢里的守卫看起来松懈很多,走在黑暗的长廊里半天不见一个狱卒的踪迹,唯有那些火把吞吐着或明或暗的光芒,映照出两边牢宠里扭曲的犯人脸庞。

引路的人在将无惜等人带至叶风牢前时便退了出去,叶风看到无惜和阿妩同时出现,顿时一愣,不解这刚刚来过,怎么又来了,而且如此不加遮掩的进来,岂不是与早上的情况恰恰相反?

“他可还好?”因为狗剩脸朝下趴在地上,所以无惜不知他情况如何,只得问叶风,不等叶风回答,一直跟在无惜身后的冷夜突然一个闪身挡在无惜身前,两眼警惕地朝四周瞥着:“忍者,小心!”

“你说这牢里有忍者潜伏?在哪里?”无惜暗自心凛,严先生果然料得没错,四哥当真要动手。

冷夜摇头不语,这次的忍者看起来是个高手,在对方全力潜藏的情况下,他一下子也没办法判断对方躲在何处。就在冷夜出声的同时,另一个侍卫也已经挡在了阿妩跟前,以妨突然袭击。

第97章 相争(4)

不论是处在明处的冷夜还是处在暗处的忍者,双方都有所顾忌,对峙着不敢妄动,而在牢房中的叶风已经做好了在无惜遇到危险时破牢救人的准备,他是以打架斗殴的罪名进来的,并不是重罪,所以没像有些死刑犯和江洋大盗那样在双手双脚加铐铁链,按着叶风的功夫,随时可以击断木栅出来。

昏睡中的狗剩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头慢慢抬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铁链被牵动时的叮当之声,正是这一声终令得明暗双方为之爆发。

无惜还是第一次看到忍者,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只露出两个眼睛,身形神出鬼没,攻击手段更是诡异难测,防不胜防,叶风和另一个侍卫纵是身手了得,也被这种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攻击手段给弄得眼花缭乱,然更令他们吃惊的却是冷夜,他似乎对忍者的攻击很熟悉,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挡下,将无惜和阿妩护得滴水不漏,看他的样子似犹未竟全力,至少左手的刀尚未出鞘。

忍者见久攻不下,知道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冷夜,不欲与他多做纠缠,果断地把袭击的目光对准了狗剩,银针,冷箭,爆弹,连番出击,誓必要将狗剩击杀,而这也是他今次来的任务,若不是恰被冷夜发现,早就暗杀了狗剩。

狗剩虽也有一身武艺,但眼下不仅浑身是伤,又被四条大铁链固定在原地,根本避不开从三个刁钻角度袭来的暗器。

“不要!”阿妩失声尖叫,想都不想就要冲过去,对她来说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狗剩已与亲人无异,不,也许他比那个仇视自己的娘亲更亲近一些。

阿妩刚跨出一步,就被身边的侍卫紧紧拦住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要命的东西离狗剩越来越近。

就在这个时候,冷夜的身子突然变得无比柔韧,如一匹可以随意伸展的布,越过阻挡的忍者,然后不可思议的从木栅狭小的空隙间穿过,挡在狗剩的身边,手中刀鞘连挡三挡,将所有的暗器悉数击下,对付爆弹时更用了柔劲与卸力,并未令爆弹引爆。

这一切看得别人瞠目结舌,即使是身为冷夜主人的无惜也不知冷夜的身手是原来是如此了得,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匪夷所思!

待他们回过神来时,眼见不可能成功的忍者已经逃之夭夭,在整个打斗过程中,没有一名狱卒或守卫有听到响动进来查探,仿佛这刑部大牢里的守卫人员全部一齐失踪了似的。

无惜脸色铁青,这次要不是冷夜在场,只怕狗剩早已命丧黄泉,而他也会因此陷入不利局面,毕竟一个犯人正好在他来探监的时候被杀,而凶手又不见踪影,任谁也会怀疑到他头上,结果会怎么样很难说,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四哥…他当真如严先生所料的动手了?要不是恰好被他撞到…慢着!

无惜突然浮起一个惊人的念头:难道四哥是故意让手下忍者等在这个时候出手?好将罪名嫁祸于自己身上?

这个想法令得无惜惊出了一身汗,这次当真是亏了冷夜,不要然他纵有一千张嘴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

恰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迎着两边火把的光芒,辜无伤与他身后的刑部各官员及狱卒差役出现在无惜眼前。

“六弟,我听说有人在牢中行刺犯人,情况怎么样,你可有伤到?”辜无伤焦急的神色无一丝作做。

无惜定了定神,勉力牵起一丝笑:“有劳四哥关心了,幸得有冷夜护卫,我与被行刺的犯人均无大碍,不过这刑部大牢守卫实在太过松懈,竟任由刺客进出,里面打斗半晌竟不见有一个人进来。”

那些刑部官员听得无惜如此不留情面的说法,皆是满脸不自在,辜无伤愧疚地道:“这是我的不是,六弟放心,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那些人。”说到这儿他才想起问无惜为何会在这里:“六弟,你不好生在户部办差,怎么跑到大牢里来了,这里可没什么好呆的?”

无惜心中有气却不敢发,只得按原先想好的回答,当辜无伤得知狗剩是阿妩认识的人后,满脸吃惊,继而又无奈地摇头:“六弟,若是换了其他什么罪,四哥都可作主,唯独杀人重罪,按我朝例律,判处斩立决,即使是遇到大赦天下时,也不得赦免,所以…六弟你不要怪我!”

“四哥说笑了,你秉公执法,我又怎么会怪你。”无惜闪动着幽幽的目光:“只是今日这犯人突然受人暗袭,也许里面另有隐情,还望六哥可以好好查查,以免冤枉了好人。”

“有劳六弟提醒。”辜无伤如是说着,态度无比诚挚,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此多呆了,以免耽误了四哥办正事。”

“咱们兄弟之间做什么显得这么生份,不如到我府上去坐坐,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梅落,也就是你四嫂昨日刚被太医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辜无伤的这席话令无惜身子微微一晃,有片刻的头晕目眩,清醒时,发现手被人紧紧握住,随即他看到了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那份伤口被生生撕裂的痛逐渐缓和了几分。

四哥…好一个四哥,真是会抓他的弱点,而且明明抓得那么狠绝,却又不着痕迹…

只是,他已经不是以前他,从四哥迎娶梅落的那一天开始就不再是!

今日的他要赢四哥,一定要赢,所以不管是多么钻心彻骨的疼,他也会忍住!

想到这儿,无惜反手握住阿妩的手,冲辜无伤露出无懈可击的笑:“那可真是恭喜四哥和四嫂了,可惜此次出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改日我再派人把祝贺四嫂的礼物送到四哥府上!”

辜无伤眼里滑过一丝诧异,复又笑着客气几句,随即送无惜等人出去,临行前他貌似不经意地道:“曲妃认识的那名犯人后日就要问斩了,曲妃若是有心,可在他临行前再过来见上一面,我会让底下人不要为难的。”

“多谢四皇子!”阿妩尽是心中悲愤,也不得不强忍了眼泪作出感激之状。

辜无伤点点头,又对无惜道:“六弟,这事我原本不想说,但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手底下的人一定要管牢些,以免闹出什么不应该的事来影响你的声誉,适才那名死囚旁边所囚之人想必你也看到了,叶风,父皇上次赐你的六名二等侍卫之一,身为四品武官,却在集市与人打架斗殴,这若是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万一教父皇知道了免不了是一顿责骂,我可以替你瞒一次两次,但不可能次次都瞒住。”

无惜连忙点头称是:“四哥教训的是,往常我待下人确是过于宽容了,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请四哥放心,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直到登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无惜才长吐了一口气,忧伤爬上明亮的眼眸,阿妩不敢打扰他,静伴在一侧,在马车不断的颠簸中,无惜突然说了一句:“你替我转告梅心,让她什么时候得空带上礼亲自去一趟贤郡王府祝贺贤郡王妃有喜,要带哪些礼,让她自己作主就是了。”

阿妩刚要应声,他突然褪下腕上一直带着的伽楠香木嵌金寿字手串:“把这个拿给梅心,让她转交贤郡王妃,就当是我的一些心意吧!”这一次,他一直称阮梅落为郡王妃,再没有直呼其名。

他当真已经放下了吗?

阿妩心知事实并不是那样…

有一次她曾听无惜说过这手串的来历,那是他出生时,皇帝唯一赏下的一件东西,从幼儿到少年再到如今,珠子一颗一颗的加上去,直至如今十八颗俱齐,已是二十余年,他无时无刻不带在身上,从未有离身之时,而今却…他始终难以忘记阮梅落!

“殿下,这是皇上当年唯一赏你的东西,意义非同一般,给贤郡王妃未出世的孩子似乎不太合适,更何况母妃若是知道,怕会不高兴。”阿妩抑住不断往上冲的苦涩与酸意,尽量以委婉的语气说着。

“是这样吗?”无惜扫了阿妩一眼,然后定格在手串之上,良久方从阿妩手心把手串拿了回来,在抚过一颗又一颗的伽楠香木珠后,他终是接受了阿妩的意见,重新将它套回到了手腕上:“既是如此,就换成其他的吧,莫失了应有的礼数就行!”

当天夜里,六皇子府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派出去,暗自前往各处查证,无惜一直都与严世在书房中长谈,阿妩暂时无事,便由下人扶着回了风华阁,直到这时,她才有空去查看腿上的伤,掀起裙裾一看,腿弯处果然是青肿了一大块,千樱立时拿来消肿的药,仔细地涂上,然后隔着干净的纱布轻揉:“主子疼吗?”见到阿妩摇头,又问道:“主子您今儿个不是和殿下在一起吗?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阿妩轻轻一笑:“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没事呢!”笑尚未延至眉头,立时又淡了下来,想到狗剩还满身是伤被关在牢里,两日后就要问斩,她的心就沉到了谷底,无惜…他真的可以救狗剩吗?

第98章 相争(5)

其实,这个案子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嫌疑最大的人是新郎,狗剩冲进去的时候只有他和新娘两人在屋内,除了他还会有谁,可惜当时除了狗剩外并无人看到,而狗剩又是犯人,他的话不足以作为凭证。唉,要如何才能让那个新郎认罪?阿妩头疼地揉着额角,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自这时,出去沏茶的画儿走了进来,放下茶盏道:“主子,今天您不在的时候,皇妃娘娘亲自来过呢,她说今儿个不见您去明心院请安,担心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过来瞧瞧,得知您有事出去后,皇妃没说什么便离开了。”阿妩去刑部之事,画儿等人并不是很清楚,只大概知道是因为殿下的事。

听画儿这么一说,阿妩才记起自己没去请安的事,拍着额头懊道:“瞧我这记性,竟把这事给忘了,反要皇妃亲自来瞧我,是我的不好。”说着她就要起身去明心院向阮梅心赔礼,被千樱好说歹说给劝住了,一来天色已晚,二来她腿上有伤又刚上了药,不宜多走动。在千樱的一再劝说下,阿妩只得作罢,待明天早上去请安时,再一并赔罪。

也许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吧,就在第二天阿妩刚梳洗妥当,准备去明心院的时候,初九急匆匆奔至风华阁,气喘吁吁地说殿下让她马上去书房,不得耽搁,看起来似有急事,难道狗剩的事又有了变化?想到这儿阿妩亦是心急如焚,当下急随初九去了书房,至于阮梅心那边,阿妩只得让流意跑一趟:“你替我转告皇妃,我现在有事要去殿下那边,暂时走不开,待改日有了空,一定亲往赔罪,还请皇妃见谅!”

流意到明心院的时候,恰逢府里的大小主子都在,正陪着阮梅心说话,流意请过安后便将阿妩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阮梅心。

这本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阿妩在吩咐流意去传话的时候也根本没多想,然而这句话却被有心人听在了耳中,并且大肆渲染,原话的话意完全被扭曲,变成了阿妩恃宠生骄,倚仗殿下的宠爱,不将皇妃放在眼中,连请安都不愿去,大有往日含妃之风!

这个说法不到半天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皇子府,甚至连禁足中的含妃也听说了,她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阿妩踩在脚下,表哥是她的,谁都不许夺了去!等着瞧吧,看那个狐狸精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阿妩并不知自己的话被扭曲成什么样,她匆匆忙忙来到书房,气还没喘匀,便听到了一个令她两眼发黑的消息:狗剩将于今日午时被问斩!

乍听到这个消息,阿妩险些昏厥,好一会儿才缓转过来,紧紧握住扶手盯着无惜费力地问:“为什么?不是说要明天吗?”

无惜眼里是被欺骗的痛与恨:“四哥,四哥他骗了我,他故意说成是后天,好误导我们以为还有时间,此次若不是我派出去盯梢刑部的人恰好听到姚尚书吩咐其他官员的话,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他万万没有想到,四哥居然会连在说这个话的时候都使上了诈。

“那现在该怎么办?”阿妩手足无措的问。

无惜将双手放在她的肩头,令她稍稍定心:“我与严先生已经商量过了,现在再想什么办法让新郎认罪或找出什么证据已经来不及了,如今离问斩还有两个时候,咱们只有搏一搏,我去刑场制止,令其暂缓行刑,你则去宫中求父皇,让他下旨暂停行刑,由我重新查证此事。”

“我?我可以吗?”面对无惜的重托,阿妩不太确信自己能够办到,皇上…皇上他会答应吗?

“你可以!”无惜蹲在她面前,虽是几夜没睡,眼窝处一片青黑,眼眸却一如既往的晶亮:“定璇,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为狗剩喊冤的人,而且父皇待你远比别人优渥许多,你去求他一定可以!”

阿妩微微沉吟,终是点下了头:“好,我尽力一试!”

严世在旁颔首:“既然曲妃已经答应,那事不宜迟,赶紧让人备轿送曲妃去宫里,算算路上的时间,曲妃赶到的时候,皇上差不多也可下朝了,至于殿下…”

“我马上前往刑场,如果定璇不能在行刑之前求下旨来,那我尽量拖延时间了。”无惜话音刚落,便听得严世扬眉断然道:“只凭殿下一人之力,恐怕镇不住监斩的人,殿下与八皇子不是相交甚好吗?如果可以的话叫上他一起去,两位皇子同时出面,便是姚尚书亲自监斩也要忌惮三分,至于因由,殿下不妨和八皇子说得含糊些,不需要太明白。”

无惜略略一想便认同了严世的话:“好,那我现在就叫人备马去八弟府邸。”

轿子很快就备好了,阿妩正要掀帘入内,突然想起一件事,也许…会有用也说不定,时间紧迫,不及细想,招手唤过一个下人,附耳吩咐了一句,随即那名下人便折身疾步回至府内,阿妩则站在轿侧等候。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该名下人重出现在府门处,一并出现的还有千樱,在千樱的怀里更抱着一把琵琶。

阿妩见状朝千樱点了一下头转身登轿,千樱随同在侧,朝紫禁城逶迤而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轿顶,驱散了些许秋天的寒意。

就在阿妩走后不久,无惜骑上了初九从马厩里牵出来的良驹,直奔八皇子府,因他素与八皇子交好,所以无需禀报便长驱直入,在西花厅中找到了正在自酌自饮的辜无悠。

当他听到辜无惜的来意时,唇角一扬,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空杯子摆在无惜跟前,慢慢倒满,酒香随之扑鼻而来:“六哥,记得以前你和我一样是从不搅到是非里去的,怎么我去了一趟西北回来,你就转了性子,有什么原因吗?”

“明知道有人含冤受屈,难道置之不理?何况此人还与我府里的人有关。”无惜话音刚落便受到辜无悠的置疑:“当真是这样吗?六哥,你我年纪相近,处境在众兄弟中也最是相象,京里发生的事,我回来后都听说了,你是什么心思我多少也能猜的出一二。”

“既然如此,那你愿不愿意帮我?”无惜也懒得绕弯子,直接问他。

辜无悠摩挲着盛酒的描金瓷杯半晌不语,而无惜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冷,然就在这个时候,辜无悠突然抬起头暮然一笑:“六哥,请我的价码可不低,你得多备些好酒才行。”

“这么说来你同意了?”无惜惊喜不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端起辜无悠斟好的酒一口喝尽:“好,只要这桩事能成,你要喝什么酒都成。”在备马的间隙无惜又问了他几句在西北时的情况,辜无悠咂咂嘴道:“也没什么,就是风沙大得很,要正赶上那时候,出去都不能说话,否则准饱吃一嘴沙回来。那里的兵也好将也好都成老油条了,刚去的时候根本没人看得起我,他们只相信有本事的人,后来实打实的被我教训过几回后,才算好些,不过那边条件也确实苦,一年的银子又少得可怜,还要被头上刮上一大半去,兵器也好衣靴也好,都还在用老的,真够困难的,看得我心里很不好受!”

无惜点点头,负手叹道:“可不是吗,朝廷一年拨下的银两数以百万计,可是真用到士兵身上的又有几个子儿,仗差不多有十年没打了,都安逸惯了,以后万一什么时候打起仗来,天知道会怎么样。”

“六哥既然知道的这么透彻,怎么就不向父皇提上一提,也好整改一下吏治!”辜无悠扬一扬头,坦率的表情下似掩藏着一丝其他,无惜仰头望着蓝澄澄如一汪清水的天空:“父皇近年来一心要施仁政,以仁德治天下,不像以前那么雷厉风行,一经抓住皆从严从重处置,这原是好的,可是却给龌龊的官员有了可趁之机,我虽只在户部挂了个闲差,却也不是一无所知,户部的钱…不多啊!”说到这儿,他略略一停,似不经意地瞥了辜无悠一眼:“其实这些八弟又何尝不知道呢,可你不是也没像父皇提吗?咱们虽是他的儿子,眼下却没资格说这些啊,真有资格的那些人,各有各的心思,总之没一个会到父皇面前说这些的。”

“这样吗?”辜无悠喃喃说了一句,顺着无惜的目光望去,迎着朝阳,这个少年逐渐浮起灿烂的笑容:“六哥,既然他们都不说,那就等你有资格的那天去向父皇说吧,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