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剑法与暮雪七式,同属一路武功,我练冰心诀时,只觉它颇有宁神之效,而协助力不强。因此若是配合《神杀决》为心法练成的暮雪七式,破坏力想必也更为强大。”穆衍风道。

杜年年闻言十分震惊,她原以为于桓之虽入了流云庄,但他所习武功仍是与穆衍风分开的。而穆昭顾忌本派的武功为他人虽习得,定不会将《天一功》传给于小魔头。看眼下这光景,既然穆衍风所练的《天一剑法》竟结合了暮雪宫的《冰心诀》,那么于桓之所习得《暮雪七式》定也有了《天一功》做助力。

忽然,于桓之挑眉笑了笑:“从前《神杀决》没下落,现在有了下落,岂非一件好事?”

南小桃花的猛然一惊,睁大眼问:“桓公子的意思是…”还没说完,南霜忽然嘿嘿笑起来:“好主意好主意,顺东西嘛,我最拿手。以前烟花说,我瞅过后,就要试,试过后就要…”话未说完,南霜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穆衍风的神色寂静,他垂眸注视着杯中水,水纹晃动。

杜年年见这情形,在心中思量了一番,便道:“今日来,亦是来跟穆公子与萧姑娘道别的。在府上叨扰数日,承蒙穆少主,桓公子与萧姑娘的救命知恩,我无以为报,只能将所知道的告诉公子,若今后有需要,必定全力相助,万死不辞。”

穆衍风只是凝视着杯中水,思绪像飘了很远。良久,他才抬起头来:“你要走?”

“嗯。”杜年年点了点头,“还请穆公子能让我见萧姑娘一面,亲自与她话别。”

穆衍风沉了口气,“你跟我来。”

第55章 …

*

房梁上的如意祥云影映在窗栏下,曲屏深幌,床榻上有一人静静睡着。

杜年年与萧满伊话别后,站在原地默了须臾,悠悠然道:“其实几年前,我与萧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正值及笄之年,去绸缎庄选几匹好布做衣裳…”

残夏阴雨绵绵,绸缎庄的客人倒不在少数。杜年年正选着衣裳,忽闻门口有一人持扇击柱,高声嚷道:“掌柜的,把你这边最好的衣裳拿来!”

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杜年年闻之不由偏头望去,门口立着的是位眉目清秀十分好看的小公子哥。庄中女子都不由侧目顾盼。

掌柜的连声应了,取出上好的云纹锦缎服。怎知那公子大步跨入庄中,结果那衣裳一看,却怒道:“谁问你要这个?我要的是女子衣裳!”

此言一出,绸缎庄中一片惋惜之声。只因那公子生得太过俊秀,此番他选女子衣裳,定是已有了意中人。

掌柜的选出最好的裙衫,那公子接过,便寻了间空房换去了。待他再出来,已然摇身一变,变作沉鱼落雁的美人,眉目清丽中有妖娆,一身罗裙月衫衬得她顾盼生姿。

杜年年这才觉着这女子有些眼熟,可又记不清在哪里见过,直至她走出店门,隔着雨雾大唤一声:“衍风,你瞧,我换了身衣裳!”

江湖三大奇女子之一的双面伊人,以两件事闻名天下,其一是她跳得惊鸾曲,其二是她自不量力地追求流云庄少主穆衍风。前者令人心折,后者令人鄙视。

彼年萧满伊还且惊且喜地揣着要与穆衍风行走江湖的念头,她时时扮作男装,一边出门寻找惊鸾曲的传人,一边调戏流云庄的穆小少主,自以为可以两全其美。

萧伊人觉着,待自己寻完江南这一带,穆衍风也该出门历练了,到时二人结伴同行,必定是良辰美景无限。

“直到她唤穆公子的名字,我才忆起她是跳惊鸾曲的萧姑娘。”杜年年笑说,“早年一直有小小疑惑困于心间…”她顿了顿,见穆衍风目光深静,复而又道:“为何那日萧姑娘会忽然不惜重金换成女装,而穆公子又恰恰守在绸缎庄门口?”

穆衍风的眼神,从床榻移移向窗栏上的花影,笔挺如峰的鼻下,一双干涩唇慢慢抿了抿:“她时常来流云庄逛逛。姐姐虽表面对她很凶,不待见她,但念她是孤儿,流离漂泊,性子又单纯,便私底下嘱咐下人,若见满伊来庄,不必拦着。”

“那日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把水墨扇,装作书生模样,说要与我行走江湖。我被她缠得不行,便只好跟她出门走走。兴许是我自己的心情不太爽利,便指着路边的姑娘揶揄她,说女子合该有女子的模样,怎能如她这般。”

“彼时满伊也不气,说是着男装才好与我行走江湖。见我没搭理她,她便央我在路旁等着,说只要我肯等,她便三日都不上门烦我。”

“她刚入了绸缎庄便落雨了。我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她换了裙衫在街头唤我,还隔着雨帘子跑过来…”

萧满伊若冷着了,便容易打哆嗦。穆衍风见她浑身湿漉漉的来到跟前,与自己同站在屋檐下,一边哆嗦,一边撩起裙摆拧水,说:“狼狈是狼狈了点,不过衍风喜欢女子装束,嘿嘿。”

突如其来的夏雨,令二人“行走江湖”的计划告催。穆衍风百般聊赖地与萧满伊在屋檐下站了一下午,直到黄昏雨止,日破云出。

萧满伊临别前,与穆衍风挥手道:“三日后我再来寻你。”

谁知以后七日,穆衍风都不见萧满伊人影。他犹疑着将此事与穆香香说了后,穆香香便差人去探望萧满伊。

一曲惊鸾,举世难求。萧满伊跳惊鸾曲谋生,理应富足,但她住的地方不过是一进瓦房,像京城最简陋的四合院。

穆香香听闻萧满伊染了病,这才急忙带着穆衍风赶去探望她。

江南湿气重,青苔屋檐打水,屋内昏暗。萧伊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桌上还有刚喝完的药,她瞥见穆衍风,忙撑起身子兴奋叫唤:“衍风,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

穆衍风皱眉望着这破旧的房子,穆香香亦是不快,问道:“为何要住这般简陋的屋子?”

彼时萧满伊因前些日子淋了雨,风寒入骨,病得重,说话也沙哑,便没有详说。后来穆香香把她接去流云庄养好病,又问了她屋子的事,萧满伊才道:“我觉着吧,寻个住所,为的不过是遮风挡雨,有一角屋檐,一方软榻便是。真正的家那可就不一样了,要温馨,要和睦,要有小径花巷,要有喜欢的人。我也不是节省那点银子,不过我现下还没有夫婿,江南也不定会长久住下去,花功夫找间好屋子却没人共享,岂不是触景伤情啦?”

穆衍风淡淡将此事说完,目色沉沉望着静卧在床榻上的萧满伊,忽而笑道:“很多事情我以为我忘了,原来记得这样清晰。”

“如此…我也心安了。”杜年年道,她抬目亦看向萧满伊,“我遇见萧姑娘的一年前,曾在武林会与穆公子有过一面之缘。那年穆盟主忽然离庄,武林英雄会临时取消,穆公子年方十八便将担子担下,于半年后召集各路英豪来流云庄,商议盟主之位,由下一次武林英雄会选出。”

“苏悦镖局亦被邀请在内。我随爹爹而来,见穆公子年少气度飒然,令人心折。江湖儿女,素来有话直说,我回家便与爹爹言明对公子的心意,想着等及笄那年,便嫁与公子为妻。孰料十五岁时,却在绸缎庄见着穆公子与萧姑娘一路,这才死了心,答应了宋家的亲事。不料阴错阳差,世事百般折转,最终落到如今的局面。”

穆衍风闻言,也不知如何回答,倒是随之进来的于桓之从旁劝了句:“杜姑娘说的是,世事百般转折,而姻缘天定,前路如何由未可知,杜姑娘不妨走下去,也许有一天否极泰来。”

杜年年眉间微微一动,亦喜亦忧。她修炼暮雪七式走火入魔,虽然于桓之与穆衍风暂且帮她压住了体内煞气,但此煞气终有发作的一日。

于桓之这番话,亦是在劝她不要放弃生之希望,天下之大,总有根治的法子。

杜年年抱拳拱手:“谢桓公子。”她又吁了口气,“天色太晚,我回沁窨苑整理一下,破晓前便离庄。桓公子与穆公子的大恩,我自当铭记于心。此刻别过,但愿后会有期。”

杜年年说完,转身刚欲走,却被于桓之叫住:“杜姑娘,在下仍有一事不解。”

“何事?”杜年年停住脚步问道。

南霜见状,亦猜到于桓之要问什么,便接道:“实不相瞒,杜姑娘入庄一事,我觉着蹊跷,便暗自随人去苏州查了查,这才知道苏悦镖局前阵子失镖了,而所失之物,恰巧是禁宫中的水龙飞天玉。”

“水龙飞天玉与五行秘宝之一的化火符存在一处,以中和化火符的烈性。落天九眼分两类,五行秘宝和四本武功谱,而这五行秘宝,恰恰是助修炼者突破暮雪七式几大难关的关键物。”

“苏悦镖局失镖,表面失的是水龙飞天玉,然而真正失去的,又何尝不是化火符?杜姑娘恰恰又是暮雪七式的修炼者,这两者间不会没有关联。我只想问,这关联为何?”

杜年年是穆衍风邀请到流云庄来的。若方才是于桓之将这番话说出,便令人觉得流云庄诚意不佳,然而南霜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怀疑,反而让穆衍风与于桓之避过了这尴尬。

杜年年沉吟一番,咬唇道:“实不相瞒,苏悦镖局失的镖,的确不是化火符,而是水龙飞天玉。想必南姑娘已然猜到,这次失镖,不过是一场戏,目的是为了让人知道化火符不在宫中,而在江湖。若化火符在江湖,再加上桓公子光复暮雪宫的传言,必定会令所有人将矛头都指向流云庄,而欧阳无过,便会趁机行事,练成暮雪七式。”

见南霜目光仍旧有些困惑,杜年年又道:“也许南姑娘还想问,化火符今在何处,而我,又为何要听命于欧阳无过。”

“我听命于他,是因为年初苏悦镖局失了趟镖,欠了万鸿阁一笔大银子,我爹爹因此事忧心忡忡,我心下很是不忍。欧阳无过于这时找到我,说我只要愿意练一套武功,便帮我们苏悦镖局了了此事。”

“至于化火符… 怕是欧阳无过已经用来修炼暮雪七式了。”

话至此,杜年年再次吁了口气,目光又移回床榻,穆衍风正为萧满伊掖了掖被子。

萧满伊的左手从被里滑出来,手腕的并蒂杏花链子发出“丁玲”一声响。

杜年年“咦”了一声,“穆公子这是…”

穆衍风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沉然笑道:“她的手受伤了,我帮她敷了药包上。”

杜年年听了一愣,即刻也来到床榻前,半跪下来:“人若…人若过世了,包上也于事无补,反而会令肌理透气不得,倒不如拆了绷带,让血液自行凝结。” 说着,她抬目看向穆衍风,目色若水动了动,又垂眸道:“萧姑娘救我一命,我却未能为她做些什么,这绷带,就由我来拆吧。”

穆衍风的眉宇间有淡淡的惆怅,良久,他点了下头。

杜年年悉心将绷带拆开时,又用手帕沾水,帮萧满伊洗去了掌上的草药渣。当她再次望向那被杏花手链刺伤的伤口时,脸色却遽然大变。

那伤口敷了草药,在一日之内,竟隐隐有了愈合之势。

若人死了,血也凉了,不会再流动,因此生前留下的伤痕亦不会愈合。

“穆公子…萧姑娘,萧姑娘她…”杜年年震惊地瞧了瞧萧满伊,再转头望向穆衍风:“她手心的伤口愈合了,她…没有…”

“你说什么?!”穆衍风骤然起身,似亟不可待,又似惶恐犹疑地俯身朝萧满伊的左手手掌看去,“她…满伊她手上的伤…”

门外风声打檐,屋内烛火隐隐。

“果真如此么?”身后,于桓之忽然问道。

第56章

穆衍风闻言怔住,随即默默地将萧满伊的手移进被褥里,转头望着于桓之:“小于,你是…知道些什么?”

于桓之看了他一眼,只转头对杜年年道:“冬日气寒,若杜姑娘要破晓前离庄,不如先回沁窨苑打点打点,也好休息片刻养足精神。”

杜年年默了默,终是起身点点头,再次于三人道谢,轻声掩门离去。

南霜转向墙角想将灯火拨亮,手却不由抖了抖,一小截灯芯滑落,烛火爆了一声,屋内更暗了。她面墙站了须臾,这才回过身,怯怯问道:“桓公子,烟花她…还活着?”

于桓之垂眸深思的片刻,行步至窗前,将手置于萧满伊的鼻前一探,又为她把了脉,沉然道:“确实是经脉俱损,毫无气息之像。”

穆衍风听了此言,不由变得有些焦躁:“可她手上的伤明明有愈合之势!”

“你可曾探得她是因何而亡?”于桓之淡淡问了一句,等了片刻,见穆衍风不作声,又浅笑道:“还是你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此言一出,一向大咧咧的穆少主的脸竟泛出一丝微红,眼瞧着于桓之的笑容益发意味深长,穆衍风又吼道:“苍天啊,小于,你别逼我!”

于桓之又笑了一声:“既然来者是欧阳无过派来的,那么他打伤萧满伊时,多半使了暮雪七式。暮雪七式的最佳兵器为双刃,但亦可将其化为掌式拳风。萧满伊身上无其他伤痕,而胸口中掌,若不出我所料,这一掌,恰恰便是暮雪七式的其中一式。”

“你说的不错。”穆衍风接道,“我为她验伤时,发现她前胸的掌纹掌风凌厉垂直,内力深不可测,周边却有发散之迹象,与你暮雪七式的第四式颇为接近。”

穆衍风这番话刚说完,屋内的烛火便晃了晃,继而是长久的沉默。于桓之低着眉眼,满脸莫测的神情,须臾他笑了笑:“呵,你果然是为她验伤了。”

穆衍风怒极:“你!”

“穆大哥…”南霜忽而亦走到床榻边,好奇问道,“你瞅过烟花的身子了?好看不?”

穆衍风含悲:“我…”

“既然见过了,便要负责的。”于桓之的声音异常悠远。

穆衍风愤懑:“负责就负责!反正不管她是死是活,我穆衍风必定娶她为妻!”

屋内又一阵静默。于桓之打量着穆衍风,南小桃花瞅着她大哥,穆少主抱着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说你是江湖魔头,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于桓之笑了笑,随即又抬目看向南霜:“霜儿,替满伊姑娘将这话记下了。”

南小桃花最受不了于桓之在暗处看她,那双明眸如月华,照得人发晕。晕掉的小桃花满口皆是:“好啊好啊,记了记了,你长得可真好看呀。”

于桓之失笑。穆衍风抱了一会儿头,复又抬目望着南霜,震惊道:“妹子…”

南霜笑道:“真好,大哥这会儿又像是又精神些了。”

穆衍风一愣,这才意识到说出自己的心意后,现下的心境,确然比先前爽利了许多,释然了许多。

见穆衍风的情绪有所好转,于桓之这才解释道:“幸而伤她的是暮雪七式,若是其他武功,恐怕满伊姑娘难逃一劫。”

“何解?”穆衍风愕然。

“惊鸾曲——转月谱。”

杜年年沿湖回了沁窨苑。更深露重,有一道身影飞快闪过流云庄的院墙。

杜年年闻声,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即步至窗前,身形迅疾,转瞬便略入草丛树木之间。

枯树下,站着一个身着黑斗篷,手持金环的人,他负手而立,背对着杜年年。

“主人。”杜年年见了他,微微讶异,随即单膝跪地行礼,“主人为何亲自来接年年,莫非…”

那人转过身来,将她扶了扶:“此地过于危险,三角鼎立,我不得不防。”

“三角鼎立,主人是指…”杜年年不由错愕,“流云庄为其一,欧阳无过的暮雪七人为其二,这第三角,又是何解?”

金环人虚笑了一声:“如玉公子,丁蕊,虎头山的八当家,此为第三角。”

“如玉公子?!”杜年年骇然大惊,“他,亦来了?”

江湖上,永远不缺的,便是八卦流言。

在江湖三大奇女子名震江湖前,亦有三大少公子一说,此三人为流云庄的江南少主穆衍风,暮雪宫的少宫主于桓之,还有行踪诡秘难辨,武功路数奇绝的如玉公子。

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不得而知,行走江湖时,常常带着以薄玉做成的面具,故而人称如玉。

可惜后来,暮雪宫覆灭,于桓之归顺流云庄,如玉公子退隐江湖,三少公子只余一人。江湖中人,多欺软怕硬之流,于桓之成了魔头后,再无人言及当年声名远播的三大少公子,反而常常将三大奇女子的奇闻异事挂在嘴边磕牙。

如玉公子行事本就低调,加之退隐几年,江湖留言日新月异,他的事,便被人抛诸脑后。杜年年却未想到,暮雪七式的动乱,竟将如玉公子也引了出来。

“不错。”金环人道,“这三角,必有相争。你我等人,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杜年年点点头:“主人说的是。”

那金环人默然看了她须臾,转而又抓起她的手腕,为她探脉:“于桓之穆衍风二人,果真替你压住煞气?”

“嗯。”杜年年道,“他二人和萧姑娘为我换得五载性命,因此…因此从今后,若有可能,年年不欲加害于他们,望主人见谅。”

金环人吁气长叹一声:“罢了,我本不该让你与欧阳无过虚以为蛇,又涉足流云庄,历此险劫。你今后便先回苏悦镖局,我将《神杀决》传授于你,你自可修习此心法,若压住内息,莫说五年,十年,几十年的寿命,你也是有的。”

杜年年听后大怔,又单膝跪下,双手抱拳:“谢主人!”

“起来吧,先说说你这一行有何收获。”金环人问道。

杜年年站起身子,回道:“欧阳无过的情形,主人大致了解。而流云庄…禀告主人,穆昭果真将天一功传给了于桓之,而穆衍风,对冰心诀,暮雪七式的套路,又甚为了解。”

“说结论。”金环人蹙起眉头。

杜年年咬了咬唇,道:“年年以为,欧阳无过狂妄自大,犹不可惧。如玉公子一行人,要争的,怕也不是盟主之位,亦不必太过担忧。而流云庄的形式,怕是于桓之与穆衍风,早已将《暮雪七式》,《冰心诀》心法,《天一功》外功,和《天一剑法》相结合,这些武功互有助益…加上,加上年年为乐骗过桓公子与穆公子,便对这二人说了不少欧阳无过的情况。更为了将他二人的目标转移,我告诉他们欧阳无过拥有《神杀决》,桓公子听了之后,似有抢夺之意。”

“哦?”金环人眼眸一闪,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无妨,有了《神杀决》,没有《转月谱》,谁也无可能成为武林第一。”他顿了顿,又问:“可有南水桃花水镜的消息?”

“没有。”杜年年道,“我与她相处甚久,从未听她提过水镜,哪怕是半点蛛丝马迹亦未寻着。不过年年觉得,南霜此人…”

见杜年年犹疑,金环人拂袖一挥,“说下去。”

“年年觉得,南霜此人,虽个性单纯天真,但亦是深不可测。还有一点——”杜年年抬起头,望向金环人,“她会暮雪七式。”

月上中天,枫和苑内风声簌簌,流水潺潺,却少了白日里的肃杀之气。

穆衍风听于桓之说完,这才问道:“你是说,惊鸾曲,极有可能与转月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