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渡三个人过去,这可不是儿戏!你轻功虽好,但内力还欠火候,”我坚决地拒绝了无颜,之后转向束潇然说道,“你也不行,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那会害了他们!”

“二哥,将复乌株放下来吧!”我对二哥说道,上前拉住了复乌株的小手摇晃着:“宝宝,该醒来了!”

复乌株哼了一声,用另一只小手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想不想看叔叔飞过那边去?”我问道。

复乌株乌溜溜的大眼睛马上透出了亮光:“是像鹰一样飞吗?”

“对!像鹰一样飞过去,让那些坏人追不到咱们。”

“姑姑,我也想像鹰一样飞。”复乌株脸上透露着渴望。

“你不怕吗?”

“不怕!”

“好,姑姑背着你,带你一起飞过去!”

“好!”复乌株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亮,腮帮上现出了一对大酒窝儿。

这个孩子好漂亮!我暗赞一声,从二哥手中将他接过来放在地上站好。我弯下腰,让他趴在我背上抱紧我,想想不放心,又让银笙找了一根束带缚住。除了束潇然和银笙,没人听得懂我和复乌株的对话,都满怀不解地看着我。

“云萱,你这是…”束潇然犹疑地问道。

我笑了笑,说道:“咱们照计划行事,要抓紧时间,追兵快上来了,说到内力,你们谁也比不上我,送人的任务就交给我吧!”关键时刻,我当然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弃大家的生命而不顾。话音刚落,我展开双臂,飞身跃出。

头顶上闻得一阵惊呼,我旋转着身子,调整呼吸,气沉丹田,稳稳落在崖壁前端伸出的石块之上。复乌株紧紧地贴着我,我能感觉到这孩子的紧张,不过他一声惊呼也没喊出来,倒是个胆大的主!抬头向上看去,束潇然、端木偁和银笙一脸紧张,二哥和叶轻尘却都大张着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去,无颜戴了人皮面具,看不出表情,不过我总觉得面具下那张脸肯定也如戴了面具一样的镇定。

我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大声说道:“你们先过去两个接应的,留一个下来随时注意敌人的动向,剩下的听我的口令,我数到三,就跳!”

我听到束潇然说道:“我留下来,无颜和端木兄先过去接应大家!”随后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掠出,在那块尖石上点了一下,继续前行,飞跃到了对面,恰好落在崖边,如果再退一步就会掉下悬崖。

无颜算得还真准!我看到他把他的秘密武器掏了出来,那是一根不知什么材质做的细绳,韧性很强。他把前端的飞刀取了下来,将内衣脱下撕成布条,缠在了细绳上,并且在最前头打了一个大大的结。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将取人命的东西做成了救人命的保险绳。

“准备好了吗,无颜?”我问道。

“好了!”无颜说道,和端木偁一左一右站好,目光紧紧地盯着这边。

“上面准备了!”我退后一步,找了个平整的地点站住,喊道:“一,二,三!”

银笙最先跳下,她脚尖刚一落在石块之上,我同时双掌齐出,一股强大的内力打着旋儿袭向她,将她的身子送了出去,她借力一登,疾蹿过了悬崖,到了对面收势不住,向前冲去。端木偁和无颜急忙追上,将她拉住。无颜接到银笙后,就知道他的保险绳用不上了,将它放在了一边。

“姑姑好厉害!”复乌株在我背上叫道,声音很是兴奋。

头顶束潇然的惊呼同时响起:“啊,盘龙掌!”

他竟识得这套掌法?是不是我听错了?我抬头问他:“你说什么?”

“敌人快追上来了,快!”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我一听,顾不上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了,以后再问,现下正事要紧。

我继续喊一二三,二哥和叶轻尘依次跳下,我将他俩送了过去,之后对复乌株说道:“宝宝,准备好了,姑姑要带你飞过去!”

“姑姑,我要跟你学飞!”复乌株叫道。

“好,以后姑姑教你。”我很喜欢这个孩子,长得漂亮,性格又坚强,若是大哥的小妾生的是儿子,还不知道大哥会不会要他,若是他不要正好,我收了做徒弟也不错。

“啊!”忽听得二哥他们在对面惊呼连连,一阵箭羽从我头顶上飞过,散落崖下。

遭糕,追兵追上来了,潇然还没有脱身!我足尖一点,背着复乌株重上崖顶。只见大队的追兵已近在眼前,幸好山势陡峭,最多容得两人并列而行,后面的铁勒兵在一个身穿铁甲的男子指挥下,正对着束潇然放箭,束潇然则将手中之剑舞得密不透风,挡落了一地箭羽。

“你带着复乌株快走,别管我!”他大声叫道。

见我突然出现,那敌军将领一挥手,铁勒兵停止了射箭。

我一按腰上的盘扣,“噌”地弹出了一个银制的手柄,我随手一抽,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举剑在手,与束潇然并肩而立。

感觉到背上的复乌株在瑟瑟发抖,我安慰他道:“宝宝,别怕,没有人伤得了我们,姑姑一定带你安全离开这里。”

“姑姑,我不回去!我跟你走!”复乌株的语音颤抖。

“吐仆提,你竟然带了大军苦苦追杀我们,就不怕忽乌斯在塔木城撑不住局势么?”束潇然见我不听他的话,只得护在我身前,对那敌军将领问道。

我“啊”了一声,怪不得复乌株陪我跳崖都不怕,这会儿却吓得发抖,原来这铁勒军的将领就是那个变态吐仆提!

有个士兵走到吐仆提身边,贴着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吐仆提两眼紧盯着我,对束潇然说道:“只要你自尽在我面前,我答应放过你的女人!”

他竟然不是说伽勒话,这句话,是用容国话说了出来!

我目光搜索着那个刚才对他耳语的男子,那人拉下了帽檐,遮住了面庞,别的士兵眼睛都是盯着前方,他却始终低头侧身,不曾向我们这边看上一眼。难怪刚才我见他的身影有些莫名的熟悉,这人一定不是铁勒国人,他一定是容国人!

“呵呵,”我笑道,“你用不着答应放过我,我比较乐意看到你自尽在我面前,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我还可以帮你!”

束潇然忍不住笑了。吐仆提怒瞪着我,嘴唇抿得紧紧地。

我冷眼扫过去,那用帽檐遮了面庞的士兵身子略微一紧,站到了吐仆提身边,又低语了几句。现在我可以肯定,这个人决不可能是吐仆提的手下,哪有手下这么随便给将军讲话的!

我对束潇然递了个眼色,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看来他也注意到了!

“一刀砍了岂不痛快?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你的主子为什么非要留着她?”吐仆提换了伽勒话,对那人吼道。

我笑了,我们在崖上,他们在崖下,显然刚才我对复乌株说的话他们并未听见,不知道我还会伽勒话!我和束潇然不动声色,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只是提着剑戒备着,实际上伸长了耳朵仔细听着,一丝半点也没遗漏!

那人的语音却很低,听不见他对吐仆提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吐仆提笑骂道:“放心吧,连你都说不利索,他们又没有来过铁勒,怎会听得懂伽勒话!见鬼了,你家主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手,偏偏要这种辣货!”

那人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吐仆提大手一挥,喝道:“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手段,你家主人多虑了!好吧好吧,我留着她给你带去便是!”

我们这边气氛紧张,山崖对面那几个更是急慌了,不住地有人叫着我们。这个山崖跳过去是从上往下,都费了那么大力气,要想从下往上跃过来而不落下崖去,根本就不大可能,他们也只能在那面干着急!

我听到幕后之人要吐仆提留下我的性命,索性站到了束潇然身前,他也明白我的用意,低声说道:“知道你的能耐比我强,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我“嗯”地应了声,不曾回头,目光紧盯着吐仆提。他一声令下,下面的士兵收起了弓箭,拿着刀枪往崖顶移动了过来。束潇然错身上前,手起刀落,冲在前面的几个士兵刹时中剑倒地,滚下山去,同时又绊倒了几个。

吐仆提气急败坏,大声命令士兵向上冲。我们占尽了地势,山崖之上,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束潇然杀得兴起,剑势连绵不绝,一招紧接一招,有时如春风刮过,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毙命,有时似烈日当空,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有时像秋风扫落叶,一招毙敌大片,有时像漫天雪花飞,将敌人包裹在剑光之中,杀得四下里一片血光弥漫。

我本想加入战局,那点心魔却是除之不去,见到血就一阵头晕,只在那儿傻傻地站着,看到他使出的剑法,喃喃念道:“四季连环剑!”

束潇然听到我的声音,边舞着剑边回头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这套剑法!”

他会“四季连环剑”,叫得出我的“盘龙掌”,但是那一次叶轻尘提起天池老人,似乎他并不识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头疑惑顿生,闭了闭眼睛,强压住了心头那阵气血翻腾,脚步不由得微微一晃。

“主子!”

“小姐!”

对面的无颜和银笙一起惊呼。眼看束潇然暂时还抵挡得住敌人的进攻,我回头看过去,对他们说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无颜忽然拔身而起,向这边纵跃过来,我吓了一跳,见他身形一动就知道不好,也同时掠向崖下。他轻功虽好,在这万丈悬崖之间跳来跳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面的人都吓坏了,刚上到山崖来想要杀束潇然的铁勒兵见到这个变故,也有一大半愣了神。

“云萱!”

“无颜!”

两边同时惊喊连声。

我落到崖下的石块上站稳,无颜刚好接近了那块尖石,却后力不济,只能险险地用手抱住了它,悬掉在半空。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急忙喊道:“无颜,别乱动,抓紧了,我马上来帮你!”

手忙脚乱地解下复乌株,将他放在崖上凹进去的那截石壁上,吩咐道:“宝宝,你好好站着别动,姑姑去把叔叔拉上来!”

复乌株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嘴唇明显地在发抖,却是坚定地说道:“姑姑,我不动,你快去救叔叔!”

我将缚复乌株的束带扯了扯,觉得不放心,还是暂时不用它,像踩钢丝一样缓步来到尖石前端,低头一看,下面的峡谷像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我将束带搭在石块上,整个人趴了下来,对无颜说道:“别看下面!”一面说,一面伸手过去,无颜马上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握住,石块是滑的,他的另一只手没有攀紧,一下子滑了开去,身子向下沉了沉,带得我也跟着歪了歪。

“啊!”在对面的几个人抬着紧盯着我们,见状不由得又一次惊呼出声,我的头顶上也传来束潇然的一声闷哼。

我一只手揪住了系住石块的束带,一只手拉住了无颜,轻喝一声,全身力量集中在右手之上,一运劲,将他提了起来,甩向身后,我同时丢开了左手的束带,任它滑落崖下,一个燕子翻身,弹起身形,空中再来一个逆旋,抱住了无颜的腰一起向后滑去,终于落在了复乌株的面前站定。

“姑姑!”复乌株被休兰提打得皮开肉绽都没有哭,这会儿却抱住了我,泪珠涟涟。

“别怕,姑姑没事了,这不是好好地么?”我安慰他道。

“主子,你又救了我一次!”无颜感激地说道。

“你是因为担心我,才不顾自身的安危,无颜,谢谢你!”我对无颜说道,“不过以后不要冒这种险了,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好过?”

“对不起,主子,是属下没用!”无颜的声音里有着愧疚。

我拍了他的肩头一下,说道:“说什么傻话呢,还不快上去帮忙,敌人那么多人,这一场车轮战下来,束潇然一个人支撑不了多久,有你帮忙就好了!”

我抱了复乌株,和无颜一起重新登上崖顶。束潇然肩头衣衫破了,渗出了点点血迹,见到我们上来,眉间忧色散去,松了一口气。他是担心我,不小心被敌人刺中了?

“主子,你头还晕吗?”无颜担忧地看着我问道。我明白了,这一位也是担心我,看我晕血的毛病又犯了,这才着急涉险过来。

我心下感动,对他二人展开了一个大大地笑容:“我没事!无颜,上阵杀敌!”

如今咱们命悬一发,无论如何我都会克服这个毛病,想办法离开保住我们几个的命!这里的地势不好撤退,看无颜和束潇然杀敌多了,能不能把吐仆提引前来,只要他来,我就有办法了!否则让我跨过那一地的血去捉他的话,不知道到了那儿会不会先晕过去!该死的晕血症,不知道怎样才能好!

“是!”无颜应道,转身拔剑冲过去,信心十足加入了战局,和束潇然并肩杀敌。

“宝宝,一会儿姑姑要捉了那个人,我们才能脱险,你怕不怕姑姑杀了他?”我指着吐仆提问复乌株。他看了看我手指的方向,摇了摇头。

“那个人是坏人,娘说他是我爹,可我知道他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怪不得古里曼说让我带他去找爹,他毫不犹豫地跟了来。

“我听别的阏氏都是这么说的,她们说我爹是南朝人,那我也是南朝人了?我知道娘是怕他们打我,才说我是他儿子,当爹的不会打自己儿子的,对吧,姑姑?”

这孩子小小年纪,什么都看得懂,不知是天生聪明,还是环境使然。我点了点头,对他说道:“等姑姑去抓坏人时,会把你交给叔叔,你要好好抱着叔叔,听叔叔的话,知道吗?”

“嗯!”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看向前方,吐仆提见那么多人还拿不下两个人,并且伤亡惨重,果然沉不住气,抡着双锏亲自上阵了。听说他天生臂力无穷,马上功夫在草原是谁也比不上。可惜这里不能骑马,不然还真难奈何他。

无颜迎了上去斗了一阵,竟然占不了上风,又被束潇然替了下去。我将复乌株抱住,拾起了放在崖边的软剑,瞬间出现在了吐仆提面前,软剑带着弧度,刺向他的左手,他急忙撤身靠后。趁着这个空档,我将复乌株丢给了束潇然,踏步跟上,剑光飞舞,疾刺吐仆提。

吐仆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估计是没想到这个被他认为没什么手段的女人会这么厉害,一上来就逼得他节节后退。

“本座倒是小瞧你了,先前不曾注意,竟然连我的儿子你也给拐走了,看来守不得承诺,你的性命,留不得!”吐仆提看了复乌株一眼,恶狠狠地对我说道。

“他是你儿子吗?你这种恶毒之人,生得出那么可爱的孩子?你做梦去吧你!”我哈哈大笑,“要想取我的命,你还不够格!”

“挽弓当挽强,擒贼先擒王!”我口中长吟道,一剑夹带着内力削出,相差不过一秒,吐仆提的双手前后中剑,双锏齐落地上,我顺势掠去,伸手点向他的穴道,他顿时全身无力,被我擒住。

“住手,不想要你们右将军的命了么?”我大声喝道。对面崖上传来一阵欢呼,我将剑横在吐仆提的脖颈上,伸出左手对着对面挥了挥。

无颜和束潇然停住了与铁勒兵的厮杀,向我看来。铁勒兵见我擒住了他们的主将,不敢妄动。

“你辛辛苦苦扶助忽乌斯上台,不会还没享福就想死了吧?”我问吐仆提。

“你既然都知道,那你想怎么样?”他倒不是孬种,说话声音镇定,不失威风。

“我知道杀我们不是你的意思,是出计谋助你夺取兵权的那人所为,只要我们安全离开,我不会杀你!否则大家就死在一起!”

“好,如今忽乌斯大事已成,我们也用不着再与那人合作,为了你们我已经损兵折将,我答应你!”吐仆提说道。他不知道古里曼去搬救兵了,这时辰,莫车部的人说不定已经进入了王宫,忽乌斯说不定早就兵败了,还在这里得意!

“爽快!”我笑道,“只要你送我们平安下山,送几匹好马给我们,离开一段距离后我便会放了你,我以月神的名义起誓,不会食言!”伽勒人很信月神,以月神起誓是最神圣的誓言。

“好吧!”吐仆提叹道。他如今在我手中,不答应也无法,除非他真的不在乎生死。

“右将军,不能啊,你答应我家主子的!”刚才遮遮掩掩的那人用半生不熟的伽勒话喊道。

“唐进,还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我冷笑道。

听我说出他的名字,唐进愣住,抬起了头,将头上的宽大帽檐往上推了推,露出了脸。“右将军,你那么多手下,竟然奈何不了三个人,若你不杀了他们,我家主人对铁勒的承诺就不会实践。”随后他对吐仆提的手下说道:“别管,快去,杀了那几个人!”可惜那些人只听吐仆提的话,不会听他的。

“妈的,老子命都没有了,你的承诺抵个屁用!”吐仆提忍不住骂道。

“右将军,跟这样的小人合作,你以为他们最后会信守承诺吗?”我笑道,“你最好让你的手下马上杀了他,不然迟早有一天,你的命要断送在他的手里!”

“凌云萱,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公侯府的小姐,不可能有这样的武功!”唐进惨白着脸,指着我问道。

“你死了,阴曹地府的鬼会告诉你的!”我对无颜歪了歪头,无颜飞身跃起,向唐进刺去,两人斗成一团,铁勒兵无人帮忙,连连后退,四下里散了开来。

唐进已无后援,孤身作战,心下着慌,没几招就被无颜刺中手臂。

“唐进,你若说出你主子的阴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我说道。

“哈哈!”唐进惨笑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物你该知道,出卖他的人怎么可能活着,如今既然完不成任务,左右都是死,好歹死前别让我做个出卖主子的小人!”说完他一咬牙,剑锋回转,自尽当场!

“愚忠!”我叹了一句,对吐仆提说道,“你现在,送我们下山!”

束潇然对着山崖那边几人说道:“你们顺着山下走,下了山后就是容国的地界了,我们会尽量赶来,在莫朔的旗台镇会合!”

我们对二哥等人挥挥手,押着吐仆提向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我才注意到束潇然的胳膊上血还在流,左边衣袖被鲜血染得通红,我忙把吐仆提交到无颜手中,嘱咐吐仆提的人,要不想他们的右将军送命,就别轻举妄动,这才上前为他包扎。

束潇然是那么细心的人,早已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伸手挡住了我的眼睛:“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你别担心,带着复乌株,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你转过身别看,要是晕倒了,我只有一只手能用,可不能同时抱着复乌株和你!”他笑道。

我脸上一红,嗔道:“谁要你抱!”站在一旁看他自己疗伤。他用右手利落地脱下外衣,左手臂上被刀划破的伤口露了出来,刀口很深,肉都翻卷起一层来。

我的手上破一个小口子都会觉得很痛,他这个样子,不定有多痛呢!却见他唇角仍旧含着笑意,看了我一眼,说道:“没事,不疼!”微皱的眉头却泄露出了真相。我心中一疼,顾不得会不会晕倒,上前轻轻撕开了他被血迹凝住的衣袖。糟糕,伤口太深,不作消毒处理的话,我们还要走那么长的路,怕会感染。

我抬着看去,吐仆提正带着恨恨的表情死瞪着我们。我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喂,再瞪!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然后我问一个看上去像是个小头目的家伙:“你们带得有没有酒?”

“有,有有有!”那人见我问他,竟然像是很高兴,马上答道。

“给我多拿点过来。”我说道。

他拿过酒来,足有一整囊,应该够了!

我走回束潇然身边,撕了一片衣角,用酒全部浸湿,帮他把伤口作了清理。当烈酒洒在伤口上时,他痛得脸色苍白,紧紧咬住了下唇。我掏出伤药为他敷上,轻声问道:“疼吗?”

“要是你抱我一下,便不会感到痛了!”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地吹浮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抬起头,对上他晶亮的眸子,眸中有着丝丝缠绵。

“搞错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居然要我抱你!”我瞪了他一眼。

“那你是答应了?好吧,今天人多,等没人在跟前的时候我再让你抱!”他轻轻来了那么一句,眼中的调侃意味很是明显,我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右手,他笑得前仰后合。

“好了,没事了!”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帮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我这才发现经这么一闹,居然没出现晕血的症状。我的晕血症本来就不是天生,而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或许是这一路见的血多了,形势又不允许我晕倒,似乎比以前轻了,照这样下去,没准哪天就好了!

我们一路挟持着吐仆提前行,身后的铁勒军队威慑于我的功夫,不敢进逼,怕我杀了吐仆提。但他们也担心我不会信守承诺在安全后放了他,于是大部队在吐仆提的吩咐下回了塔木城,却有一小队人马留了下来,隔着一段距离紧跟着我们。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很滑稽的现象,仿佛这队人马是专程护送我们去莫朔似的。

二哥他们是走路,我们是骑马,估计到时候差不多能同一时间到达莫朔。一路疾行,到了夜晚,我们找到一处湖泊,在旁边停下来扎营。

“喂!你派几个人,给我们生火,最好再搭一顶帐篷!”我展开轻功掠到后面,对铁勒兵的那个小队长说道。

“啊?”他抽出佩刀,战战兢兢地举着,对我的话有些傻眼!

“你不给我们生火,不给我们搭帐篷,难道想让你们的右将军挨饿受冻?露宿荒野?”我运起内劲,一指弹去,他的刀忽然之间断成两截。“你这把刀太不扎实,该换一把了!”我笑眯眯地说道,他不可思意地看着我,吓得脸色苍白。“还不快去!”我喝道,他醒过了神,一溜烟跑开,吩咐人拣树枝生火搭帐篷去了,边跑还边不时回头看我,生怕我嫌他的动作慢了,会踹他两脚!

等火生好了,帐篷也搭好了,我让无颜带了复乌株进帐篷睡觉,顺便把吐仆提也丢了进去,因为不放心他,又前去拍了几下,把他身上的要穴都封住了。虽说长时间封闭穴道容易造成伤残,我也管不得他了,如果真成了那样,这个变态也是罪有应得。

“无颜,三个时辰之内,他别想动,你带复乌株先睡一下,我先去外面守着,一会儿你来换班。”我嘱咐无颜。

无颜点了点头,带了复乌株躺下,我掀开帐帘出来,到束潇然后边坐定,伸手拣了一根树枝拨弄着火。

“你去睡会儿吧,我在这里就好,有什么动静再叫你!”他说道。

“不用,”我摇了摇头,轻轻说道,“那群家伙也成不了什么事,不敢乱来的。咱们还是说说话吧,我有话问你,你也一定有话想问我!”

“是啊,”束潇然说道,“是你先问还是我先问?”

“我先吧!”我说道。当然得是我先,如果是他先问,我不摸清楚情况,还不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