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讲讲你怎么会识得盘龙掌,又怎么学会的四季连环剑?”我问道。

束潇然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我们俩的功夫同出一源,你竟然不知道这两样功夫都是天下最神秘的门派——古意门的独门功夫吗?”

“古意门?那么说来,你的师傅慕容思归,是古意门的弟子?”似乎我的头脑中对这三个字有一丝印象,不过夜游并没有把天池老人的全部记忆装入我的大脑,有些东西是模模糊糊的。

“你没听说过?”束潇然有些纳闷,“古意门行事低调,外间知道的人很少,但天下武学之最,却有一半集中在了古意门。我师傅年轻时到雪山拜师,就是拜在了古意门上前任门主文克天的名下,学得了一身好武艺,后来他收了我为徒,我也成了古意门的弟子。古意门的功夫不外传,没有独家心法,招式即使具其形,也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但是我看你的盘龙掌火候十足,显然已是练到了最高层,我从七岁学起,到现在也不过练到第七层,所以你不可能不是古意门的传人,而且教你武功的那人,一定是古意门的高手,武功尤在我师傅之上!”

“是吗?可是我的…师傅,他从未对我说过,我们是属于什么门派,我只知道自己所学功夫的名字。”

“你知道你师傅叫什么名字吗?他是什么样子的?”束潇然犹豫地问道,“据我所知,古意门武功最高的只有历代掌门和几位长老,不过从来没人将盘龙掌练到最高层,就连我师公,也就是上前任门主文克天,也只练到了第九层,况且他们并没有人在外收过徒弟。他们我全都见过,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就能猜到你师傅是谁了!”

我有些迷惑,天池老人用的竟是古意门的功夫吗?他在江湖上很有名,如果他是古意门的人,为什么古意门的人会不知道?难道他是古意门的敌人,偷学了人家的功夫?好像不太可能!真是奇怪!我该不该告诉束潇然呢?

“我不是在探究你,如果你为难,就不要说了!我只是很好奇,我们两个还真是有渊源呢!”束潇然伸过右手,将我揽到他的怀里,“我倒希望你不要是古意门的人,如果是,万一你的辈份比我大,我以后娶你又多了一层障碍!”

我挣脱开来,啐了他一口:“谁说要嫁给你了?没脸没皮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人也跟着靠了过来:“聘礼都收了,不嫁给我还能嫁谁?反正你收了我的聘礼就要对我负责,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你跑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羞不羞,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也不怕人笑话!”没想到他还有这么赖皮的一面,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本来你就比我强嘛!”他委屈地看着我,“你是不是看我武功不如你,如今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

我扶额叹道:“又来了!受不了你,你又没跟边玉混在一起,怎会学来他的这些招式?”

束潇然收起了那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表情,手抚上了我的脸,轻轻地摩挲着,正色道:“这几天看你那么累,也没好好休息,所以逗你笑笑,很想看你笑的样子!很美!”

我们两个每次单独相处时,他总是温柔地笑看着我,听我说得多,自己很少开口,像刚才那样皮皮的样子我都很少看到,如今这样正经的表情,更是从来没有过,他专注的目光好像织了一层又一层的网,密密麻麻的将我网住,我跌落在这层层网中,无法逃离,亦不想逃离。

当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时,我喃喃地说道:“那些铁勒兵…”

“放心,他们不敢过来,不是被你勒令退开一里之外了么?”

“主子!你下去休息,我来守…”无颜忽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到我们两个在亲热,话只说了半截就“嗖”地缩了回去。

如果是别人还好,是无颜的话我还真很不好意思。“都是你!”我拍着束潇然的肩膀,忘了他受了伤,正好拍在他左肩上,疼得他呲牙咧嘴,我又赶紧着急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

“没事!”束潇然笑道,“只要你不生气,多拍两下都行!”

我瞪了他一眼,对帐篷那边说道:“无颜,你去休息吧,我不累,需要休息的话我会喊你的!”这会儿让他来,不是更尴尬!

“是,主子!”无颜没有出来,在帐篷里面答道。

我和束潇然慢慢说着话,又延续说起了刚才的问题。

“其实教我功夫的那个人,也不能算是我的师傅,他从未说过收我为徒,只是将他一身所学全部传授给了我!”我对束潇然说。

“那我不用担心你会变成我的长辈了,要知道古意门那几个长老都是老古板,如果你我同是古意门弟子,辈份又不同的话,他们不会允许我们成亲!”束潇然放心地说道。

我和束潇然互相依偎着,一件从铁勒兵手里弄来的兽皮大氅将我俩围在当中,身边又有足够一晚上烧的柴火,“哔哔”地响着烧得正旺,消散了所有的寒气,我的眼皮渐渐有些合不拢。

“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束潇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朦朦胧胧。我依言闭上眼,在他的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正准备小憩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的隆隆声向这边传来。

“你听到没有,有兵马向这边来了!”我的睡意顿消,撑起了身子,条件反射地向远处望去,入眼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好像是有声音!”束潇然凝神道,“难道铁勒人还是不放过我们,又追来了?”

这狼山脚下,放眼四周除了我们所处的这个位置有一片小树林,便是平地草场,要找地方躲起来是不可能的了,何况后面一里之外还那一小队士兵守着。难道我们注定逃不出去了?

我迅速蹿入帐篷内,将无颜和复乌株叫醒,把还大睁着眼睛没入睡的吐仆提拎出了帐篷,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救兵来了,希望他们别不顾惜你的命!”吐仆提听我这样说,脸上喜色一闪而逝。我心中暗道:要是我走不了,你也永远别想再笑出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我将吐仆提丢给了无颜,抱了复乌株跃上马背,看到远处有大队兵马高举火把向这边疾驰过来,蜿蜒如一条火红的长龙。到得近前,那些兵将手持弓箭,将吐仆提的人团团围住。我恍然大悟,定是古里曼的救兵到了!

我讥诮地看了一眼还在那儿自得其乐的吐仆提,对他说道:“哎,我懒得再带着你这个累赘,把你交给后面追来的人吧!”

他欣喜地说道:“只要你放了本座,我保证留你一条命!”

“你还是先考虑你自己吧!”我冷冷一笑,对着骑马狂奔过来的古里曼迎了上去。

“云萱,终于找到你们了!听说吐仆提又带了大队人马来追你们,可把我急坏了,现在塔木城的危机已解,阿拉布表哥将于明日登上王位,吐仆提的手下多数也已经归降了!”古里曼喜滋滋地笑道。

“你搞这么大阵势,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追兵又来了!”

“咦?其他人呢?”古里曼扫了几眼,没发现另外几个,奇怪地问道。

“差点你就见不到我们了,我们被吐仆提的人马追得无路可逃,于是从狼山的悬崖跳了过去,可惜最后关头我们几个被拦下了,只好抓了吐仆提作人质,分两路走。你既然来了,这个坏蛋就交给你带回去了!”我指指地上自见到古里曼出现就面如死灰的吐仆提说道。

“吐仆提,你犯的是谋逆大罪,竟然还想害诃弩伦姐姐,回去你就等着受死吧!”古里曼啐了一口,口水喷了吐仆提一脸。

“诃弩伦公主怎么样了?还有班沫,她说会找地方躲起来的,我们走了后她有没有事?”我问道。

“班沫没事,就是诃弩伦姐姐偷令箭送我们出城的事被发现,让吐仆提给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古里曼答道。

复乌株一听母亲受伤了,在我怀里扭动了一下,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我问道:“姑姑,我娘不会有事吧?”

古里曼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不会的,复乌株,你别担心,你娘说了,让你继续跟着姑姑去,好好听姑姑的话,过一段时间,她会来找你!”

诃弩伦的意思还是要让我带复乌株回去认祖归宗吗?她是不是真的会找来,那么她和大哥之间的事,不知道又要怎样才理得清!

“嗯!我跟着姑姑,姑姑很厉害,不会让人欺负我!”复乌株的小手抱紧了我,经过这几天的事,这孩子俨然把我当成了偶像,他很想跟我学功夫。

吐仆提的那个小分队已经被古里曼带来的人缴下了武器,乖乖地投降了,这群士兵只是受命于上锋,他们一路上跟着我们,倒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代他们求情,让古里曼别为难他们。

古里曼点了点头,喊道:“速尔烈将军,这群人只是听令行事,如果他们不知道吐仆提的阴谋,就饶了他们吧!你将吐仆提带回去,交由国主发落,给我们留下足够的食物和水,再挑几匹好马,你先回去复命,我和他们一起走!”

我想古里曼之所以和我们一起,是为了端木偁吧,没有亲眼见到他脱离险境,她不放心!而且她对端木偁情了一种热情的感情,依她的心性,必不会轻易放弃。

等速尔烈带兵走后,我们几个稍微休息了一下,直到天色发白,这才起来啃了点干粮,熄了篝火,骑马前行。

草原的早晨尽管春寒料峭,但没有了追兵的虎视眈眈,心情顿觉放松,身边的人又都是生死相依的同伴,一时之间暖意无限。我们快马扬鞭,向着初升的太阳而去,经过两天两夜的疾驰,终于将铁勒的地界抛在了脑后,眼前出现了约好和二哥们会合的地方,容国的边境小镇——旗台镇。

旗台镇虽小,但因为它是军事要塞,所以修筑得有高台壁垒,朝廷专门派了兵将把守。我们高高兴兴下马,准备牵马入内,说不定二哥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忽然间我的手被束潇然一把拉住:“不对劲,这个时辰,城门不应该关闭!”

我一看,果然城门紧闭,将我们关在了外面。还未出口,高墙之上突然“飕”的一声,射来一枝羽箭,直奔束潇然面孔面来,他袍袖一拂,将箭扫落。我简直快要疯了,怎么在铁勒有人追杀,到了自己的土地上,还有人放冷箭,忍不住愤恨地拣起地上掉落的箭,向着箭射来的方向直甩出去,那射箭的士兵正在探头探脑地张望,防不到我用手丢过来的箭有那么大的劲道,躲避不及,中箭倒地。

这时高台之上有个军官用盔甲护住了脑袋,站在那儿朗声说道:“奉旗台镇守将之令:下面的几个伽勒人赶快抛下武器投降,站到城门口等待验身,否则退出十里地外,不许逗留!”

我一看我们身上的伽勒人装束,难道是误会了?不过哪有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放箭的道理!

“我们是容国人,只是为了躲避伽勒人的追杀,换了装束!”束潇然对头城头上大叫道。

“既是我容国之人,也要验身,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奸细!”那军官说道。

我看那军官表情鬼鬼祟祟,说道:“潇然,别上了他们的当,我看这些人根本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一见我们就放箭,而且目标在你,看来是有什么人硬要置你于死地,咱们别和他多说,要进旗台镇,别外想办法!”

束潇然说道:“在悬崖上时我也已料到,有人不想我活着坏了他的事。不知道云封他们到了没有,会不会有事!”

“估计还没有,他们走路,应该没那么快!”我说道。

“不好,主子,咱们快退!你说对了,瞧他们这阵势,我们若真进入了镇中就成了瓮中之鳖了!”无颜边说边拉着我们退后,墙垛上出现了百余名弓箭手,一声不啃就弯弓搭箭,直对准了我们射来,还好我们退得及时,箭羽纷纷落在我们刚才站立之处。

我们退立到射程之外,束潇然大声喊道:“我是当今圣上第五皇子,钦封昭王,你等奉何人之令,竟敢犯上,对本王下此毒手?”这几句话运足了内力传出,十丈之外亦能听得清清楚楚,那守将却不为所动。

“哈哈哈,你是皇帝的儿子,老子还是太上皇呢!别听他瞎说,众将士听令,杀了这几个奸细,重重有赏!”城墙之上有人说道。

一时之间城门大开,一队兵马向我们冲过来,领头之人身着锦袍铁甲,满脸阴郁,一双吊角眼透出狼一样的光芒。

“给我杀,女的活捉,男的一个不留!”那人手一挥,众士兵手持盾牌和枪、刀,如潮水一般向我们涌来。

不想死就只有拼了!我将复乌株交给古里曼抱着,展开轻功,腾挪移动间,已闪电般攻出几十招,从众兵士之中挤进去,掌风带过,众兵士的刀枪像是失了控,招呼在了自己人身上,一时间惨叫连连。

束潇然和无颜也出手,剑锋过处,死伤一片。城上守军见状,呜呜吹响了号角,竟有大批军队又涌出城来,随行的还有百余名弓箭手,将我们迅速包围,齐刷刷的同时将箭尖指向了我们。

军队已然结成阵势,局势一片紧张。无颜和古里曼也慢慢被逼到包围圈子的中心,渐渐向我们靠拢来。

“姑姑!”复乌株再怎么说也是个四岁的小孩,铁勒的军队他是从小看惯了的,不觉得可怕,容国的军队往这里一站,阵仗不比他往日看到的,竟被吓住,伸着手想要我抱他。

“哈哈!待老子射死那个小杂种!”那个长着一双吊角眼的军官两眼放光,话还未说完就拉开长弓,嗤地一声破空之声,一只弩箭直向复乌株射来。

我飞身而起,去抱复乌株,同时伸手便向弩箭拂去,把弩箭甩在了一旁。不曾想射箭之人乃是虚招,居然紧接着三箭齐射,而且这人不是普通军官,箭势中竟夹了一股浑厚的内力,我拨开了其中两枝,第三枝箭却来不及了,趁我接过复乌株时向着我飞了过来。

“云萱小心!”束潇然拔剑抵挡着官兵,与我隔得远,一时救护不及,只得出声警示,语带颤抖,想是吓到了。

无颜离我比较近,闪电般跃起身子,在空中将我一推,我抱着复乌株倒向一旁,运了个稳字决站定了身形,他却被一箭射中后背,与此同时,有一只剑划破了他向下扑来的脸,还有几只剑刺在了他的身上。

“无颜!”我惨叫出声,眼睁睁地看着鲜血自无颜的脸上、身上流出,摇摇欲坠。

束潇然和古里曼飞快地跑过去,打退了无颜身边的士兵。浑浑噩噩间,有士兵淫笑着抓住我的手。

“主子!”无颜微喘着气,目光一直盯着我,满是担忧。我忽然被这声主子惊醒过来。对,我不能晕,这些天杀的家伙,竟然敢伤害无颜,我和他们誓不两立!右手抱紧了复乌株,左掌提起,我怒火中烧,用了十成的功力,掌力犹如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三掌连发,只听得砰砰几声,掌风过处,四周的官兵残肢断臂,倒下一大片。

“无颜,你要坚持住!”我打开一条通道,疾奔至无颜身边,伸手抚上他尚流着血的脸,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他倒在束潇然的身上,连着咳了几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只要主子没事,就好!我…我以后还要保护主子,不…不会有事!”

官兵被我吓退一阵,在刚才射箭那个人的指挥下,又渐渐围了上来。我拿出身上所带的小弩,挽弓射箭,嗤嗤嗤三箭齐发,朝那指挥之人的面门射去,那人刚才见过我的厉害,急忙闪避,我见他身形一动,又是三箭齐发,去势比前面三箭猛了一倍不止,只听得一阵惨呼,前三箭射中了三名士兵,后三箭那人躲一开了一箭,另外两箭射在了他的左右两只肩头,就像插了两只翅膀。弓箭手搭弓要向我射来,那人神色凝重,手一挥,弓箭手只得放下了武器退下。

“我自和人说话,你们却来打扰!离我远点,真不怕死你们就过来试试!”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四周围上来的官兵怒吼道。见官兵不为所动,还是慢慢围拢过来,我抽出了身上的软剑,嗜血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一转,忽地一剑挥出,以我为圆心,最内侧的一圈人全部惨叫着倒在地上,血沫横飞。

我走上前一步,呼拉拉一声,剩下的官兵被吓得节节后退,瞪着我的脸上全是骇然,再不敢上前来,就连束潇然和古里曼也直愣愣地看着我,呆住了。

我回到无颜身边,他轻声说道:“主子,你…你不晕血了!”

我一愣,是啊,我不晕血了,我杀了那么多人,见了那么多血,但现在头一点也不晕。这个病本来就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今天为了无颜,竟不治而愈了!

“我好了,无颜!本来这个毛病就不该有的,没想到治好它竟然是以你的受伤为代价,那我宁愿像以前一样…只要你好好的,我宁愿永远不好!”

“主子,要不是为了救我…当年,你也不会成这样。如今…你好了,我真高兴!”

“木彦,我就知道是你…”我哽咽着说道,“你现在不要说话,等我打跑了他们,就带你去疗伤!”

“好!”无颜轻轻应到,含笑着闭上了眼睛。

“木彦,无颜!”束潇然喃喃念道。

“以后给你解释,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我对束潇然说道,“如果冲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但要离开这里,无颜的伤又该怎么治?”

“库沙哥哥?”古里曼也询问地看向束潇然。

“旗台镇如今是进不去了,先往后退,其他的我来想办法!”束潇然说道,从身上掏出两个小竹筒,一抽底部,两股不同颜色的烟冒了出来,一股红色,一股黄色,直喷射向天空。

这是什么?信号弹?我奇怪地看着他。

“希望救兵很快能来!”束潇然对我说道。

见束潇然发出了信号,那长着吊角眼的指挥之人神色一凝,对城头上比了个手势,忽听得一声呐喊,我们四周的官兵纷纷小跑着后退,有序地进入城门内。难道要收兵,放过我们了?

可惜我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好,只听得城中鼓声冬冬响起,又一队士兵跑了出来,手挽长弓,与先前的弓箭手合在一处,对准了我们,箭如雨下。我、束潇然和古里曼将无颜和复乌株围在中间,飞舞着手中的剑将弓箭挑飞,可是箭如飞蝗,一轮过去紧接着一轮,这些人也知道奈何不了我们,是想把我们累死。

正在这紧要关头,不远处出现了几个人影,我细看过去,竟是二哥他们,他们晚我们一步到,却碰上了这么个局面。他们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

他们几个显然也发现了我们,见此情形,急忙拔出剑奔了过来。

“主子,出了什么事,怎么容国守兵会和你们交起手来。”叶轻尘蹭到束潇然身旁问道。

“这还看不出来,当然是容国有人想置我们于死地!”我替束潇然答道。心中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既然那指挥之人一上来就叫复乌株小杂种,必是知晓他的身份的,而容国人中,知道复乌株身份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康王束成孝!我本来就对他没啥好感,如今他既然伤了无颜,我从此与他誓不两立。本来我想这次回京后就与宁亲王夫妇作别,不做这个郡主,从此离去,现在我却改主意了,无颜的仇,非报不可!束成孝,你想得到的东西,这辈子都别指望了,我不给你破坏个一干二净才怪!

有了二哥他们的加入,端木偁也是高手,这下我们轻松了许多。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得主动出击!

“潇然,我想取那人的项上人头!”我指着箭射无颜的那名守将说道。

“怎么取?”束潇然一面挡着箭雨,一面问我。

“现在有了二哥他们护着,咱们双剑合璧,你掩护我,杀进中间去,我要亲自为无颜报仇!”

“好!”束潇然郎声答道,剑招一转,捻了个“春”字诀,使起了连环剑法,剑光舞成了一团艳丽的花,将人护在中心,身随剑动,平平掠向敌人。我身形与他同时发动,捻了个“冬”字诀,四周顿时如雪花绽放,剑尖带了一团寒冰,从束潇然的那团剑花中透过,直奔向前,向弓箭手背后站立的那个罪魁祸首刺去。

所到之处,弓箭手闪避不及的,均被我以剑刺伤。那人见我们来势汹汹,众多弓箭手竟然都挡不住,一手挥掌袭向束潇然,一手挺剑向我刺来。他的掌心夹带着一股阴风,隐隐有血腥之气,这人练的竟是毒功!我和束潇然一左一右,飞快闪开,那人掌风扫过之处,有几个弓箭手立马命丧当场,脸色乌青。

我大喝一声:“此人掌上有毒,不想死的快闪开!”众弓箭手本来要来围攻我们,见了那几人的死状,始相信我所言不虚,他们的领队之人使的是毒掌,竟不管那人如何喝斥,只顾自保,不再上前,连带得对二哥们的攻击也停住了。

见无人声援,那人心下一惊,不敢与我们恋战,身形一跃就要逃离。

“想跑,没那么容易!”我冷笑一声,剑尖闪过一阵寒冰,纵身跃起,直刺他的后脑。束潇然在身边仗剑为我护法,任我放心与那人争斗。那人感到剑尖的凉意,大惊之下,缩头就地一滚,避了开来,就势在地上双掌一收一放,轰然击出两掌,向我袭来。我旋身一闪,只听喀的一声响,近前的一个弓箭手竟被他双掌砍作两截。

好毒辣的功夫!他甩了我几次,总是甩不脱,我就如鬼魅一般跟得甚紧,他根本别想摆脱开来。一咬牙,他竟然运足了十成的内力,摆开双掌向我袭来,同时双足相交,凌空踢向我的面门。

“来得好!”我叫了一声,干脆弃了剑,也和他一样双掌齐出,双腿飞踢,只听得咔的一声响,他的腿骨断作两截,双手也被我齐腕折断。他小看了我,以为我年纪不大,内力定然不如他,却不知放眼天下,还没有谁的内力比得过我!

那人吃痛,惊叫出声,跌倒在地,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我迅速抓起地上的剑,剑尖指着他:“说!束成孝为何要派你来杀我们?”

“你…你竟然,会有如此功力!哈哈哈!王爷错了,留你下来,终是后患!你如今既是昭王的人,又怎会助他!”他没有回答,大笑三声,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无声音。

我上前一看,原来他掌中涂有毒粉,被我掌刀打断了双手,流出的血混了掌上之毒,竟然中毒而死!

死了便死了吧,他不自己中毒死,我也不会放过他,只可惜死得早了点,我没套到什么消息。

我转身,与束潇然并肩而立,城头上号角声声吹响,弓箭手又齐齐聚拢过来,带着怯意看着我们,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中之箭,将我们俩当作了靶心!

我对束潇然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并肩一战,不知胜算如何?”

束潇然笑道:“试试便知!”

“好!”我们俩默契地同时转身,剑光如同电闪,带起阵阵滚雷之声,横扫四周!弓箭手啊弓箭手,没了弓箭,看你们如何攻击!

在我们出剑的同时,城门忽然大开,几百个清一色黑衣蒙面的人持剑而出,举剑杀向官兵。

束潇然面上一喜:“救兵来了!”

“你的人?”我挑眉看向束潇然。

“我的人!也是你的人!”他含笑说道。

那些弓箭手慑于我和束潇然双剑合璧的威力,不敢上前拼杀,却又不能不听上锋的命令,只得拿着断弓残箭比划着样子,如今见城中有人杀出,其他官兵又敌不过,更是心惊胆寒。我和束潇然趁着这个机会,杀了过去,终于与二哥他们汇合在一处。无颜趴在叶轻尘肩头,血虽止住了,人却昏迷了过去,我探了探他的脉,暂时应该无大碍,但那枝箭从他的后背没入,力道甚深,而且箭羽部分被人削断了,很难拔出来。

来救我们的那百名黑衣蒙面人武功看起来都不弱,穿梭于军队之中,仗剑便刺,似乎只顾着不要命地拼杀,细看去却发现他们五人一组,你进我退,你守我攻,相互掩护,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他们一个个宛如游鱼,恰似飞鸟,纵跃在乱军之中,片刻之间官兵死伤大片。

真是厉害啊,束潇然到底将这些人藏在什么地方,竟然从未出现在人前?我这里心下还在感叹,后方烟尘滚滚,有五匹马从铁勒方向而来。我之所以注意到这五匹马,是因为骑马之人太过怪异,五人皆是白发须眉,一袭青色旋袄,长不过膝,两袖尤如坎肩,又比坎肩长了那么点儿,仅掩住了手肘,每个人的腰上都挂着一根银制长烟竿,乍一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这五人穿着怪异,不像容国人,也不像铁勒人,不知是何来历?更为怪异的是他们骑马的方式,别人骑马是坐在马鞍上,这五人却是稳稳地站在光溜溜的马背上,高高地拽着缰绳,没有高深的内功修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眼见得这里刀光剑影,乱成一团,那五个怪人却不闪不避,径直冲了进来,在马上表演着飞空绝技,挥手之间便用腰间的烟竿作武器,从围住我们的官兵中杀出一条血路,顿马停在了我们面前。

“然儿?你怎么和自家人打起来了?”五怪之一扯起他的破锣嗓子嘎嘎地叫道。

这声音好像唐老鸭!我不禁“噗哧”一笑。五个怪人跳下马,说话那个见我笑,阴沉着脸瞪了我一眼,撇开头哼了一声。

当中最矮那个围着我转了几个圈,口里啧啧有声:“然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萱?还以为有多温柔多漂亮,原来是个没礼貌,又长得不怎么样的丫头,听你把她夸得一朵花儿似的,我可看不出来她哪一点配得上你!”

“四师伯,你别这么说,云萱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你们不了解她!”束潇然尴尬地说道,微带紧张地看了看我。

我回以一笑,摇了摇头,表示不生气,轻声问道:“这就是古意门的那几个老古板?”眼见得四周的官兵又蠢蠢欲动,顾不上听束潇然回答,我跨前几步,尖剑一指,对着那被我吓退了几步的官兵说道:“奉劝一句,你们最好快快收兵!是谁对你们下的命令我不清楚,不过你们自己要晓得,站在这里的人,是王爷、是朝廷命官,你们竟敢随意杀戮!如今朝廷不知,但总有一天会追究下来,主事之人一直不露面,他兴许是王侯将相,可以脱身,这可是诛九族的罪,你们脱得了身吗?你们的家人躲得过去吗?”

我猜想守城的将领是束成孝的人,但这些手下人他不可能一个个全买通了,况且要杀的是什么人,估计这些下层官兵并不知道,他们不过是束成孝手上的棋子而已。

果然有些人听了我的话,面上开始出现异色,显然有人已经心动。

有个嘴上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站了出来,举剑说道:“大家别听这妖女的,看她的剑术邪气非常,定然不是好人,王爷都在天京城逍遥快活,这里哪来的什么王爷,大家一起冲上去,咱们人多,不信杀不了她!”

我纵身跃起,手起剑落,软剑闪过一道寒光,只听得喀喇一声,那小胡子已然人头落地,人头还未滚上三滚,我已回到原先站立之处,恍如一直未曾动过。“不信吗?”我怒喝道:“我是为了你们好,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的父母妻儿还在家中等着你们回去,我不想你们枉送了性命,别以为我怕了你们,当真不信,这就是榜样,尽管来试试!”

忽啦啦一声响,众人齐齐后退,我的剑法确实很邪门,有谁想死?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

先说话的那个显然是四个老头中的领头人物,我刚才与束潇然虽近乎耳语,估计他功力较强,被他听了去,这会儿又直拿眼瞅我。此时更是斜眼看了看我手中之剑,带了抹诧异,皱着眉头说道:“然儿,你师傅是怎么叮嘱你的?本门功夫决不能外传!这丫头的这手‘雷霆万钧’,是不是你教的?”

原来是怀疑我偷学他家的功夫!天池老人是不是偷的我不知道,不过我还的确是偷的。我的盘龙掌练到了最高境界,剑法的威力,更是连我自己都不敢置信,既然这都是古意门的功夫,天池老人估计与古意门有着莫大的干系,我没使出来的那项绝技,说不定也是古意门的功夫。听夜游和蓝袍说,我所拥有的功夫,好多都是当世不传之秘,没准最变态那一项就是古意门失传了的,束潇然的几个师伯恐怕都不如我,还用得着他教,我教他还差不多!

“大师伯,我没有!云萱…”

原来是束潇然的大师伯!他又瞅了我一眼,打断了束潇然的话:“没有最好!你一向不会撒谎,我相信你。不过我的话你要牢牢记住,你这孩子太温和了,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别上了人家的当!”

还真怀疑上我了,束潇然是温柔善良的小白兔,难道我看起来像是恶毒的大灰狼吗?这下看束潇然怎么解释!我不禁含了一抹兴味的笑,斜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