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一愣,全部站起身,随后,帘帐被挑开,久日不见的陈轩画推着轮椅,将澹台戟推了进来。

而澹台戟那张比女人还要艳丽的面孔,还有眉宇间透出的熟悉的锋利,叫他们一点都不敢怀疑这个人是假的!

澹台凰一见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王兄,你终于回来了,再晚一点,我或者就被绑出去砍头了!”

这话一出,四下之人尴尬,茫然……到底怎么回事?

澹台戟失笑,看了她一眼,这才悠然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部下,轻声道:“凰儿之后的行为,都是本宫授意!本宫的腿行动不便,重伤未愈,所以只能让凰儿替本宫主持大局,也必须多谢北冥太子相助!”

澹台戟几句话,就将他们身上的嫌疑,全部撇了一个干干净净!

澹台凰这次吓得不轻,她倒是不怕死,就怕连累了妖孽!这会儿终于撇清了,她再也不敢玩什么冒充顶替了!

当即飞快的冲回自己的营帐,在床下某个犄角疙瘩,挖了四五米远,终于找到了自己埋下去的漠北王印,又一溜烟跑回去,将王印交给澹台戟:“王兄,这是父王临走之前给你的!父王说处理完了内政,方才能够登基,不过我觉得如果你现下就登基,可以震慑一下澹台灭的人,对我们极有好处!”

之前她也想过是不是冒充王兄先登基,这样可以震慑敌人,借舆论的力量。但最终放弃了,因为登上皇位会是王兄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不能随便替代。

澹台戟接过王印,却看着她淡淡道:“那日王兄说的话,凰儿没有想过吗?”

那日的话……澹台凰很快想起关于女王什么的,赶紧飞快摇头摆手:“没有,我可没有那个本事,在你的腿好起来之前,漠北的事情我还是会帮你的,但是那个啥……还是免了吧!”

澹台戟倒也不争辩,只笑道:“那你就做个摄政公主如何?”

呃……听起来就好有面子!澹台凰飞快点头……

四面之人见她一副*丝乞丐捡到馅饼的模样,俱是轻笑。随后的几天,下人们都在准备登基的东西,而澹台戟也时常和众位将军们密谈,从来都是避开澹台凰的,所以澹台凰也不知道他们都在谈什么。

倒是这几天王兄回来了,她忽然开始无事一身轻,即是舒服,还有一点犯贱的不习惯。

楚玉璃昏迷了三天,才终于醒了。期间澹台凰要去看他,都被百里瑾宸挡了回来,说是她话多,进去之后一定会扯着楚玉璃唧唧歪歪说很多话,而楚玉璃现下不宜说话!

这个坑比的理由,气得澹台凰险些做了一个布娃娃来扎百里瑾宸的小人!这个混蛋的蒙古大夫,她是哪里话多了?

而君惊澜休养了几天,今日一大早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而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的人,此刻,正站在澹台戟的身边。慵懒散漫的声线,带着一丝淡淡叹息:“你想将她推上那个位置?”

凰儿被澹台戟骗过了,他却不会。若只是澹台戟登基为帝,这几日,他就不必找那些将军们密谈。

而且,他派人探查过了,龙袍和王冠……都是女式的!

澹台戟轻笑,优雅华丽的声线缓缓响起:“她做女王,才是实至名归!她为漠北付出的,配得起这样至高无上的荣誉,而且,与本宫相比,她的确更适合为王!”

所以,便由他这个做兄长的,亲手将她推上王位,站到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位置!

所有最好的,所有能够掌握在他澹台戟手中的,都将由自己这个兄长,亲手交托到她的手上!

因为最好的一切,都只有她配得上。

君惊澜听了,闲闲笑了声,别有深意道:“可她,是本宫的太子妃,你就不怕……漠北最终落入北冥之手?”

澹台戟笑着摇头,淡淡吐出了一句话:“她不会给,你不会要!”

八个字,将这两人都分析的透彻!

君惊澜唇畔的笑意也加深了一些,的确,那小狐狸就是登上了王位,也会觉得这王位是王兄硬给她的,不会拿来送人。而他君惊澜,也不会指染她想守护的地方!

“只是……她未必会接受!”君惊澜双手负在身后,轻声叹了一句。

女王,天下女子无一人不想的身份,她的性子,却未必愿意接纳!

澹台戟闻言,垂下双眸,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指尖,淡淡笑着道了一句:“她会接受的!”

☆、【054】叫爷小心肝儿!

天色渐黑,楚玉璃的营帐之中。

百里瑾宸席地坐于地毯,右臂随意放在屈起的膝盖上,从来淡薄的面容上,于此刻多了一分肆意和散漫,只是那双恍若藏着十丈飞雪的眼眸,依旧高冷,即便楚玉璃这般人物,也似看不进他眼中。

楚玉璃对他的秉性也是了解了,这天下怕是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冷更傲的人,所以对他的眼神,并不觉得奇怪,也未有丝毫不悦。

却浅浅笑道:“公子宸,是有话要对本宫说吗?”

百里瑾宸闻言,寡薄的唇畔微勾,对楚玉璃的敏锐也相当满意,淡淡道:“有,你体内有残留了十几年的毒药和蛊毒,我要告诉你,解蛊之前,毒不可解,否则你会死。”

楚玉璃听了,倒也没过多的估算自己面前这个人说这句话的用心,只温雅笑着,点了点头。

百里瑾宸又接着道:“你内伤很重,煌墷大陆的气候不适合你养伤,在这边拖下去,会更加严重,为了你的伤,你必须回楚国。”

现下漠北正值炎夏,伤口愈合的速度是快的,可是往往愈合之下,还会带着腐臭,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感染。而楚国从来都是四季如春,比漠北适合养伤百倍。

可,楚玉璃听了他这话,竟然只是笑,温润雅致的笑意,淡淡看向百里瑾宸:“说这话,公子不仅仅是为了本宫的伤,也是不想让本宫见她吧?”

什么她为人聒噪,不宜进来探病,否则会和自己讲过多的话。以这个理由不让她进来探病,亦不过是借口,不过是不想她再见他罢了!

百里瑾宸听了,倒也没反驳,不置可否的阖上眸子。遮掩住那月色般醉人的眸光,淡薄的声线不含丝毫温度:“你说得对,你能为那女人付出的太多,而那女人素来心软,我不希望有朝一日,看见她难以抉择的模样,这样受伤的会是……他。”

这个他,是指谁,两人都清楚。

是的,倘若楚玉璃付出太过,澹台凰产生了丝毫动摇,那就是澹台凰对不起君惊澜,而楚玉璃这个后来者,在里面扮演的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

他这话一出,楚玉璃先是一怔,随即轻轻的笑了,浅淡的朗眸看向他,温声道:“君惊澜有你这样的弟弟,是他的幸运!”

与他不同,他的皇兄,这么多年来,似乎一直都是将他当成仇人看待。而长风,从小便是好胜的性子,喜欢跟他争,直到长大了,知道太子之位并不适合他铁血刚毅的性格,才渐渐好转,可如今兄弟之间虽然顾忌彼此的性命,可也并没有多大的情分。

毕竟,感情是易耗品,不论亲情、友情,爱情,都不外如是。数十年的争斗下来,那些流在骨子里面想通的血液,也终究是在时光的打磨下消散了太多,等到真正想去粘合,却发现早已经粘合不起来了。

“这个不必你管。”百里瑾宸当即应了一声,若是仔细听起来,并不难发现他语中的隐隐不悦,显然对楚玉璃这样描叙他和君惊澜的关系,很不开心。

楚玉璃微怔,看向他淡薄如月的面色,还有眸中那一点几乎不可察觉的别扭,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微微扯了扯唇畔,也遂了他的心意,没有接着说下去。

最终,百里瑾宸淡淡起身,淡薄道:“即便不为君惊澜,你的伤也也该速回楚国,我有没有危言耸听,你自己心中也清楚,自己考虑吧。”

说罢,掀开帘帐,踏了出去。

身为医者,他从来要么不救,要救便要负责到底,但身为医者,他也没有阻止人自绝性命的权力。该说的他已经对楚玉璃说了,该如何抉择,是他的事。

他出去了,楚玉璃轻轻咳嗽了几声,便缓缓躺下。

是该回去了,他答应了她,若是能治好他的伤,他就再也不管她的事。既然都答应不再管她的事了,那么还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纳兰止这会儿也拿了冰块进来,给他敷脸。尊者下手太重,到今日,殿下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

“殿下,我们回国吧!司空大人已经发了两道急书,若是再不回去,楚国就真的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纳兰止沉声开口。

再忠诚的臣下,在殿下这么久不归国,甚至不知道还归不归国的情况下,也极有可能另投他人名下,尤其还有旭王殿下没事儿就喜欢公然挑拨一下殿下和三皇子,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楚玉璃闻言,又沉默了半瞬,浅淡朗眸中有几分沉息,缓声问:“纳兰,你觉得,回国之后,这一生,本宫还有机会再见她吗?”

“有的,只要殿下您想,是一定会有的!”纳兰止声音很沉,语中的暗示意味却很浓。

只要殿下登上大位,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楚玉璃岂会听不懂他的意思?登时失笑,缓声道:“你会错了本宫的意思……”

这一场大战结束,凌燕和成雅,在战争中极为骁勇,在澹台凰的请示之下,两人都已经到了四品小将的位置,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连云十八骑的首领们想想自己在知道殿下是假的的那个瞬间,怂包蛋一样险些被尉迟风砍杀,连这两个女人都不如,现下也没好意思反对。

澹台凰正一个人坐在草原上看星星,夏日炎热,风也很大。回想着自己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的种种,破长风,过千军,杀敌万里,血溅三尺!

她从未想过,前世就喜欢简单生活的她,有朝一日会卷入这样的腥风血雨之中,就像是一场梦,一场颠覆而离奇的梦。

闭上双眸,任凭风卷起她的发梢,在微凉的夜里飞舞。踏着血腥一路走来,她都快忘了,自己最本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王兄,还是为了漠北的天下,她都快搞不清了,若是为了漠北,她怎么不知不觉之中就这么伟大了呢?

可到如今,手上却也已经沾染了那么多血腥,或者……她已经快成魔了,至少现下杀人,对她来说真的只是抬手之间的事,这还是原本的她吗?这种想法,忽然让她有点心慌。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贯的散漫而漫不经心,踏在一地的青草嫩芽之上,极为悠闲的向她走来。

还没多想,一个温暖的广阔的怀抱,便已经环抱住了他。

熟悉的,令人舒心的,带着淡淡君子兰芳香的怀抱。

“在想什么?”他懒洋洋的问,语气是十足悠闲,慵懒声线带着淡淡磁性,在暗夜里独有一种诱惑的韵味。

在想什么……

澹台凰徒然偏过头,一口咬上他的唇:“在想你!”

在想什么,告诉他自己在伤春悲秋,想着做这一切的原因和意义,顺便缅怀一下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单纯活泼,善良可爱,现在是不是要堕入魔道了?以这货狗屎一样的德行,八成又得说几句话挤兑到她吐血三升!

美人主动献吻,美人眼神狡黠。

太子爷呼吸微沉,当即反客为主,肆意品尝,情火缭绕。最终她软倒在他怀中,他笑了笑,在她耳边暧昧开口:“当真是在想爷?嗯?”

她会主动想他?不敢置信!

“不信算了!”澹台凰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只觉得这货很有点犯贱,人家想他还不好?

他低笑,终于妥协:“那好,你说想爷,那便是在想爷吧!”

澹台凰童鞋得到了信任,心中大感满意,忽然贱人抓着她的手,放到他身上,灼灼火热,她眸色一僵,脸色瞬间爆红。

然后贱人说:“你是想爷了,还是想爷这儿了?”

于是,澹台凰的脸色红爆了,有些关于人性的事情,其实彼此都是懂的,但是懂和理解都不代表就能坦然言之,也不代表不会不好意思。所以,澹台凰童鞋因为太不好意思了,所以非常接地气却不厚道的下了黑手,然后飞快收回!

接着某人轻哼一声,咬牙倒在她肩头,森然切齿的咬耳朵:“太子妃,你不觉得你下手太狠了么?”

“太子爷!”澹台凰学着他的音调,旋即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不觉得你的嘴巴太贱了吗?对于太贱的人,我总希望将他们都变成太监!”

“呵……”他不知是气是笑,一把将她扛起来,大步往营帐走,贱贱的道,“所以爷是不是要在变成太监之前,多享受几次作为男人的福利?”

她一看情况不对,赶紧颤巍巍的伸出手揪着他的衣襟,一不小心触碰到他如珠如玉的肌肤,触电一样飞快的将手缩了回来,低声开口:“今天不行,明天要早起!”

明天是王兄的登基大典,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笑话!

她这话一出,他脚步徒然顿住,狭长魅眸看向她,似乎很有些疑惑,“诧异”问道:“什么不行?”

“你……”澹台凰顿时气结,装傻!

果然,贱人马上接着犯贱:“男人的福利不是太子妃亲手按摩,从上至下关怀备至吗?太子妃想到哪里去了?难道……太子妃想歪了?太子妃,你就对爷这么肖想么?随便一句话也能听岔?”

越说他眸中笑意越是浓,欠揍的意味更是明显。

终于偌大草原上迎来了澹台凰的一声怒吼:“君惊澜!你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全天下比无耻,这货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还好意思昧着良心装纯情,说是她想多了,她肖想他!

然后,高华清贵,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从来被世人仰望如神的君惊澜,讲出了一句他人生中最贱的贱话:“爷从不装逼,爷只想被那装着!”

澹台凰懵了一下,很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等她经过长时间的思索,终于想清楚了之后,唯一想做的事儿,就是把这货一巴掌抽到臭水沟里!顶着一副比神仙还神仙的姿态,说着比流氓还流氓的话!

入了营帐,太子爷的虽然从那日之后,对于与她再做点人与人之间的亲密事,没有一刻不想,尤其是在抱着她的时候。但到底得顾忌澹台戟明日为她做下的准备,要是女皇登基的时候,腰酸腿软从高台上掉下来……

他会很有面子,但是女王会没有面子!

他很了解女王,从来都是谁让她没面子,她就让谁没里子。所以他很理智的选择了盖棉被,不纯聊天!不能做,还不能摸摸占占便宜吗?

澹台凰躺在贱人怀里,对他作恶多端的手,表示无能为力,因为她知道,反抗只会换来更大程度的压迫。于是她索性埋头在他怀里,一句话都不说,脸色微微红着,也明显是在想心事。

若是他没料错,这心事,当时方才她独自坐在草原上想的那些,不必问,就能知道她的心思。

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才低下头在她头顶开口:“别想太多,也不必怕。成神也好,堕魔也罢,爷都在。九重天阙,无边炼狱,你在哪儿,爷就陪着你去哪儿!”

他跟她,总是在一起的,所以不该怕,也不必怕。

“嗯!”澹台凰点头,唇角微微勾起,心中的阴霾也渐渐散了。

可这会儿,他身子猛然震了震,狭长魅眸中忽然晕开淡淡疼痛的波泽,是的那双魅惑动人的眸子,渐渐染上了难忍的波光,养血蛊发作了,前两日都是白天,几今天却偏偏是晚上,还偏偏在她身边!该死!他轻轻咬住唇畔,强作镇定的松开对她的桎梏,并十分轻柔的将薄衾盖在她身上。

随后,偏过身仰躺着。一种全身经脉断裂的般疼痛,一波一波的卷席,他闭上双眸,死死压抑着自己将养血蛊逼出来的冲动。

太子爷第一次睡觉这么老实,这让澹台凰偏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听到她侧头的轻微响动,他状若的困倦,懒洋洋的开口:“太子妃,不早了,歇息吧!若是有什么特殊的事,你才能叫爷,知道吗?”

“特殊的事儿?什么属于特殊的事儿?”澹台凰纳闷。

然后在夜色中看见君惊澜一线红唇轻扯,贱贱到:“比如太子妃睡到一半,觉得体内的空虚实在无法填补,需要爷来满足的时候!”

“滚蛋!”澹台凰扯着被子翻了一个身,拒绝和贱人说话!

可,约莫一炷香之后,她听到他呼吸的频率极是不对,飞快的偏过头一看,便见他魅眸紧闭,额角却慢慢沁出汗珠,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澹台凰有点慌了神,坐起来扯了他一下:“君惊澜,你怎么了?”

“叫爷小心肝!”贱人一把环住她的腰,让她压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似乎这样,可以缓解身上的剧痛。

澹台凰嘴角一抽,给他气得哭笑不得!“还小心肝?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告诉我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无奈低笑,睁开魅眸与她对视,清晰明朗的看见了她眸中的心疼之色,却依旧苍白着容色笑了声:“爷不是说有特殊事儿才能叫爷么?你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你——”澹台凰只感觉自己要被他气得吐血,这种时候他还不忘记犯贱!

急急的低头看他,看着他魅眸中疼痛的波折越发明显,急得她眼角泪花都泛了出来,他轻轻看着她,终于轻轻叹了声,伸出手点了她的穴。

看她软倒在自己怀中,他更用力的拥住,身上疼痛难忍,唇边却露出满足笑意。

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花,低声笑道:“睡吧,没良心的小狐狸……”睡着了,就不必为他心疼了。

的确是没良心的小狐狸,从初遇,他示好,她都没领情。到如今,澹台戟回来之后,相拥入眠几日,她也各种说累,还扬言他要是不磨细点,一辈子都别想再履行做丈夫的职责!

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这不是没良心是什么?

太子爷一边忍着剧痛,一边含笑在心中细数某女没良心的行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疼痛多一些,还是满足感多一些。

在他沉吟之间,却忽然有液体,落到他胸口的衣襟上,慢慢的晕染开来,越来越大。

他徒然一惊,抬起她一看,凤眸紧闭,却已经是泪流满面。被他点了睡穴,她竟还有意识?还有意识?!

这种情形之下,控制不好,会出事!

他瞬间慌了神,赶紧解开她的穴道。

她醒来,瞬间清明,一个饿狼扑羊,狠狠咬上他的肩头!如那日在月色下那条河畔中一般,下口极狠,几乎是咬出了血腥味她才松开!看着他苍白潋滟之容,满面清泪,破口大骂:“混账!你混账!敢点我睡穴,你敢点我睡穴!”

他以为她睡着了,就没感觉了吗?混账!

“是!爷混账!”他拉下她的身子,细细吻去她的泪,心中剧痛,不知是为养血蛊的痛,还是为这小狐狸而痛。即便点了睡穴,她却还在为他流泪,若非发现的早,最后出事的是她。

他总希望他在乎她,比她在乎他多一点,这样他才能照顾好她,让她觉得幸福。可,到现下,他终于也明白,她对他的在乎,从来不比他少半分,要怎样的意志,才能在被点了睡穴之后还维持意识清明?

澹台凰今日囧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终于逗得他轻笑:“好了,你再哭下去,爷都不知道真正受伤的是谁了。明明爷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来,叫爷小心肝儿……”

“噗——”澹台凰成功的被他气笑了!阴沉着脸色问,“你到底是哪里痛?”

“浑身都痛!你忘了,爷之前背上受了伤,还没好全,这一次又放了血!”君惊澜貌似诚实的开口,却绝口不提养血蛊的事。

澹台凰一听,就觉得有点不对,但她也没有戳破,他不愿说,她问也没用,不若去问别人。只皱眉问:“百里瑾宸知道吗?他说了怎么救吗?”

“说了!”太子爷很快的点头,闲闲笑看着她,重复犯贱道,“他说爷只要在疼痛难忍的时候,多听几句好听的话就行了,这样可以很大程度缓解!”

这种鬼话,以澹台凰的高智商,自然是不会相信。但她却明白,说好听的,不是对伤势有帮助,而是能叫他心里舒服。百里瑾宸都没给法子,也应当是没有法子了。

于是,为了让贱人心情舒畅,她十分配合的开口问:“小心肝儿,还痛不痛?”这称呼一出,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称呼的太子爷,满足点头:“不痛!”

然后,这个晚上,澹台凰一遍一遍的问:“小宝贝儿,还痛不痛?”

“不痛!”

从小心肝到小宝贝儿到小亲亲,她慰问了半夜,直到子时已过,他身上的蛊毒才算是老实了。见他是真的没事儿了,澹台凰才安然睡下,临睡之前,她突然翻了脸,警告了一句:“君惊澜,你今晚敢点我睡穴,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自私!”

说完之后,卷起被子翻了身,背对着他,睡觉。

他轻笑,的确自私。他瞒着她便罢了,就连照顾他、为他心疼的机会都不给她,这不是自私是什么?若是换她用在他身上,恐怕他早已疯了!

于是,太子殿下厚着脸皮,凑到澹台凰的身后环着她,开始一遍一遍的恶心人:“小心肝儿,还生气吗?小宝贝儿……”

澹台凰本人没什么感觉,但是门口经过的百里瑾宸,简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站在门口!他不同于门口的守卫,他内力深厚,所以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以为,如父亲那般,什么都依着母亲,已经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够容忍的极限了。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从他走到这里,就听见澹台凰一个劲儿的小心肝,小宝贝痛不痛。现下又换了个角度……

他真的很有点——想吐。

耳边还传来君惊澜那慵懒惑人,似乎劝哄,似乎无奈的声音,微微抬眸,美如清辉的眼眸看向半空中的明月,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如果爱情是一件这么让人反胃的事,遁入空门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小星星童鞋和翠花童鞋,齐刷刷的看了似乎被雷劈了的百里瑾宸,都同情的摇了摇头。这个没有经历过爱情的花样美男子啊,就这样被荼毒了,真是可怜!

翌日,整个连云十八骑的阵营,都十分激动。因为今日是新一任的漠北王登基的时候,而连峰,连云等人,个个面色复杂,殿下的话还犹言在耳,殿下说得对,一个能够拔开苍狼圣剑的女王,已经足够被民众敬仰。

而且,这是殿下的命令!

这几日,殿下在试图说服他们,他们也在想澹台凰这些日子的表现。他们不能否认澹台凰的能力,不能否认这个女子是真的有能力做他们漠北的王,不论心计、手段、智谋,甚至上次炸掉敌军军火库的胆大和果敢,都决定了她能为王!

唯一让他们有点不能容忍的是,她是个女人!但是很快的,这一咪咪的不能容忍,在想起她往常的行为,那各种比爷们还爷们的德行!算了,看在她是个女汉子的份上,就不要把她当成女子了吧!

所以这一点不能忍,他们也忍了吧!

一切准备就绪,澹台戟也早已上了高台。澹台凰早上穿好了衣服起床,尤为某人昨夜的点她穴道的行为生气,所以一直都是气鼓鼓的,还没有和贱人说话!当然,如果让她知道他们昨天还被无意经过的百里瑾宸听了墙脚,估计弄死君惊澜,再挖坑埋了自己的念头都有了!

君惊澜也知道她不高兴,哄了半天没哄好,她睡着了,留下他一个人苦笑,今天一早又甩冷脸。但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能怪谁?

澹台凰出现,不知道为何,两边的士兵都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她从中间走了过去。而隐约之间,她觉得有点怪怪的,具体奇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高台之上,祭师念了长长的祭文,都是些澹台凰听不懂的古老文字。

她轻笑着往前,将看王兄立于苍穹。而她却不知道,她身后亦有人轻笑,看她步入苍穹!他知道她可能不愿,但那是澹台戟给的,他无权干涉,给不给,在澹台戟。要不要,在她。

而自己,只要看着,支持她的选择就可以。

祭文念完,高台之上,澹台戟看着托盘中王冠,亦低下头看着澹台凰:“凰儿,你是漠北的摄政公主,这王冠,只有你有资格替王兄戴!你来!”

澹台凰点头,踩着楼梯,一步一步上去,心底愉悦!她终于帮王兄守住了他的东西,这看似漫长艰难,实则匆匆两个月的生活,过得如此辛苦,而终于这辛苦没有白费,她将亲自为疼爱她的王兄,戴上代表至高无上权利的王冠!

然后,檄文行天下!澹台灭没有了舆论和百姓的支持,瓦解也就是短期之内的事!

这样雀跃的到了澹台戟的跟前,澹台戟手上拿着王冠,示意她低下头来接,澹台凰看着那王冠的样式,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她还没想清楚哪里不对,身体就服从了澹台戟的指令,低下头来,正要去接……

可,澹台戟豁然抬手,飞速将王冠放在她头顶,一根飞龙金簪,从王冠中穿过!

刹那,时间禁止。

澹台凰伸出接王冠的手,固定在空中。

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君惊澜亦是一愣,他没想到澹台戟所谓的方法,是这样的方法!几十万将士的面前,将王冠放在她头顶,这岂不是叫她骑虎难下?

“王兄,为什么?”她不是什么情操高尚的人,她同样有最普通人对于权位和金钱的向往,可她从来没想过指染王兄的东西,一点都没想过,可王兄却……不,她不能要!

澹台戟带笑的桃花眸看向她:“因为你配得上!”

“我不要!”她说着,就想扯下来!

他却一把按住她的手,眸中晕出淡淡悲凉:“你不要,是想让王兄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么?让王兄一个不良于行的人,成为漠北的皇帝?遭人议论耻笑?”

他这是将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挖开,迫她接受王位!

这话听得她心如针扎:“王兄,你的腿会好的,那些药我们有办法的!”是她太天真,她以为王兄什么都不说,是慢慢在看开,安然的等着他们找药回来,却不知道,他还是在煎熬中度日。

“那么,就在王兄的腿好之前,你替王兄来坐稳漠北的王位,可好?我们兄妹就三人,你不代王兄做,你要王兄拱手让给澹台灭吗?”澹台戟退了一步,却又马上进了一步,“而且,那日战场,澹台灭是骗你的,苍狼圣剑,王兄并没有拔开过!”

这话一出,拓跋旭便皱眉,那日太子殿下是拔开过的,他知道,他也在场……可是,漠北不能有两个王,所以太子要让给公主,是这样吗?

澹台凰一听,先是觉得荒诞,却还是拒绝:“不管怎么样,漠北是你的,我不能要!”

“这是王兄的请求,至少,在王兄的腿痊愈之前,你来做这个女皇!你放心,政事王兄会帮你处理,摄政王由我来做!凰儿,你要清醒,漠北臣民不可能接受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皇帝!”澹台戟的脸色已经慢慢沉了下去。

澹台凰咬紧了牙关,她觉得接受了,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她抢了王兄的东西,而她和君惊澜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漠北臣民还能不能接受女王外嫁?慕容馥当初的外嫁,是因为国将破,没有办法,可她呢?

但,澹台戟的眼神越发坚定,沉声道:“做女皇,你想做任何事,想嫁给任何人,都没有人敢拦着你,因为有王兄在,王兄会为你护航!凰儿,你不是最听王兄话的吗?”

有他在,她想嫁给谁,放眼漠北,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拦!

这对兄妹,就这般在高台上对峙,对峙了半个多时辰,当士兵们都在狐疑,不是女皇登基么,这到底是如何了之时。

在澹台戟这句不轻不重的问话之下,澹台凰选择了妥协。是的,她从来都最听王兄话的,王兄的请求,她没办法不听。

她站起身,轻声道:“好,我做!在治好你腿之前,我做!”

我做!只在你腿治好之前,我做!

☆、【055】你猜对了,爷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