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呵……

不日,天下便传的沸沸扬扬。东陵皇抓到了南宫王朝的公主,不日将当众问斩,让南宫王朝的旧部彻底死心。

这消息一传出来,天下皆惊!

而在邵阳被慕容千秋彻底绊住了的百里惊鸿,收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有了一瞬间的惊愕。他原本以为皇甫怀寒抓她,是为了胁迫自己,却没想到竟然不是以南岳皇后被抓的身份将之公之于众,而是以南宫王朝公主的身份?!

“皇上,您说皇甫怀寒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毁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百里惊鸿沉吟了片刻,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冷冷清清的声线响起:“上官谨睿。”

谁都知道,南宫王朝旧部的指挥权其实是在上官谨睿的手上,就是将锦儿杀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而皇甫怀寒此举,不过是为了将上官谨睿逼出来,借以解决掉东陵的内忧。看这样子,内忧已经成了皇甫怀寒的心腹大患!

想着,他已然起身:“往东陵。”

现下必须他亲自前往,才有可能化解这场危机。

“皇上,您走了,邵阳必定失守,紧接着我们便会面临慕容千秋的追杀,南岳必陷!”那时候,才是真的没有半点营救皇后娘娘的机会了。

这个道理,他自然知道。但心中的确焦灼,南岳陷落,他一无所有,就是能将锦儿救出来,面临的也是皇甫怀寒和慕容千秋的追捕!沉默了半晌之后,开口:“开城门!迎战!”

现下,唯有尽快将慕容千秋的军队打回去,他才有可能脱开身。

毁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陛下,您疯了?”南岳邵阳现下只有三十万兵马,可是对方有六十万兵马,数倍于他们,现下开城门出去不是找死么?

“朕没有疯,点兵,随朕出城血战。”语毕,披风扬起,人已经出了屋内。

毁叹了一口气,纵使无奈,也只能跟上。

东陵,密室之中。

南宫锦坐在地上,那个玄铁打造的笼子已经被撤掉了,而她的手腕上系着千年玄铁。整个人因为锁魂香的缘故,没有半分力气。

随之,一阵脚步声响起。身着一身紫金色龙袍的人出现在此处,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看了一眼她身边一动未动的饭菜,冷冷开口:“你绝食?”

南宫锦面色苍白,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现下,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听着假山外头来来往往宫女、太监们的议论,她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地方,很特别,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里头却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

皇甫怀寒想抓她,不过是为了睿哥哥。现下南宫王朝的余臣在东陵暴动,不除掉睿哥哥他不会安心吧?可是她怎么能够连累睿哥哥?他和沐月琪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可现下,别说是自尽了,她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绝食,她若是死了,睿哥哥自然也就不会来了。

看着她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态度,皇甫怀寒的心中徒然涌现出一股戾气!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蹲下身子,冷冷的开口:“南宫锦,你以为你不吃饭,朕就没有办法了?朕大可以找一个和你身型相似的人放在那里,引得上官谨睿上钩!”

南宫锦冷冷勾唇,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眼中却满是嘲讽:“那你就去找,若你真有可能找到一个人来冒充我骗到睿哥哥,你便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抓我了……不是么?”

皇甫怀寒心中一怒,伸手钳住了她的下颚,咬着牙开口:“南宫锦,朕果然是低估你了!就算成了这幅样子,你也不放弃和朕对着干!”

这一次,南宫锦却没有开口,因为很累,方才那一句话几乎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气。

“你绝食,就不怕朕杀了夏冬梅?”皇甫怀寒冷冷的看着她,料定她会在乎。

可是这一次,他明显算错了。

南宫锦闭着眼,根本懒得搭理他。夏冬梅跟她是有交情没错,但她南宫锦分得清孰轻孰重,睿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远比夏冬梅重要得多,她不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圣母,她只想守护在乎她的人和她在乎的人。夏冬梅,跟睿哥哥比起来,太轻!

反正那是皇甫怀寒的宫婢,只要他不怕背上暴君的骂名,随便他去杀。

“你!”她的这番态度,让皇甫怀寒又是一阵上火。

看她完全没打算合作,他又接着开口:“你就不怕朕对夜动手?”

这话一出,南宫锦睁开眼,赏了他一个冷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兄弟演了这一场戏,我还在在意他的生死,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这眼神,也让皇甫怀寒觉得莫可奈何!先前是他逼着夜承认了这是他们合力设计的,现下他自然也不能自打嘴巴来推翻!

紧接着,南宫锦闭上了眼,不论他说什么,都不为所动。或者说根本就没听到!全当他是在放屁了。

皇甫怀寒是威逼利诱,所有他能想想的法子都用尽了,但却还是半分用处都没有!她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而他就像是一只猴子,迈力的演戏,演给自己一个人看!观众根本不赏脸!

直到满室的气温都因为他身上的冰寒之气冷了下来,而皇甫怀寒看着她这冥顽不灵,明显不合作的态度,所有的耐心终于用尽了,也终于忍无可忍。冷哼了一声,起身走了。“不想吃便不吃,看看饿死了朕是否会为你皱一下眉头!”

皇甫怀寒走了之后,门口暗卫看着她靠在墙上的身影,心道——不识相!

南宫锦却根本懒得搭理他们。自顾的闭着眼,等着该来的人。这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若是他不肯帮她,这个局,就真的是死局了。

终于,给她等到了。

她绝食的第二天晚上,那一袭红衣妖娆的男子终于出现在此处。他站在门口看了她半晌,邪魅的桃花眼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缓步走到她的跟前,却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发虚。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站定:“小锦锦……”

凤眸睁开,仰起头看着他,眼神极为冷冽。

这眼神,刺得他心中发痛,蹲下身子遮着她的眼:“小锦锦,别那样看着我……”

被他的手遮挡住了视线,南宫锦虚弱的声线打破了一室寂静:“皇……皇甫夜,我只问你,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的主意?”

皇甫夜的手颤了一下,缓缓收回,慢慢的蹲下身子,没有回她这话,只是想一旁的碗拿起来,用勺子装了一勺饭喂给她。这问题,他不能回答,若是说不是自己的主意,澹台明月的安全就没了保证,他素来都相信皇兄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所以现下,他便也只能跳过了这个问题,不答。

但,已经将饭送到了她的唇边,她却半分吃的意愿都没有,只是用那双冷冽的凤眸盯着他,冷冷的盯着他。

这眼神太过冰冷,冰冷到皇甫夜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去迎视。他沉默良久,接着开口道:“小锦锦,吃一点吧,即便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子着想!”

可是这话,仍然没能打动南宫锦。她的孩子,跟她应该是一条心的,应当都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连累旁人的。闭上眼靠在墙上,不再动作!

看她如此坚决,面色却越发的白,皇甫夜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是感觉心中一阵一阵的疼,樱花般的薄唇轻咬,淡淡开口:“小锦锦,吃一点吧,你要怎么样才肯吃?”

“我要你放我走!”南宫锦徒然睁开眼,逼视着他,没错,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他放自己走。

这句话,让皇甫夜的动作完完全全顿住了。淡紫色的眼眸,已然不复当年的妖异之光,而只剩下紫罗兰一般淡淡的忧郁,他苦笑了一声,声音低的自己都近乎听不见:“小锦锦,我不能……”

他不能背叛东陵皇朝,他无法忘恩负义,若是他真的只为了一己私欲而选择放她走,不仅仅会让他良心难安,也会让皇兄彻底震怒,明月的安危也不能保证。若真到了那一步,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父皇也不可能原谅他。他身上背负的恩情,太重,已经重到让他没有为自己、只为自己去做一件事的资格!

“那你就出去。”南宫锦是不明白皇甫夜的,她并不明白对方心中的煎熬。从当初在东陵,自己要出宫,他可以帮却没有帮。而到今日,自己因为他而落难,她的心中还想着他也许会有一丝念旧情,而选择放她走,但是显然这一次她又料错了。

看她已经闭上眼,复又靠在墙上,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再如何说。千言万语哽到了喉间,终而转化为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是他无能为力!他无法背叛自己的良心,无法做到忘恩负义,也无法将明月的生死弃之不顾。

对不起?!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对不起!

那勺饭,他举了很久,久到饭已经完完全全凉了,她还是一动不动。终于,他暗沉的声线缓缓的响起:“小锦锦,这一次,终究是我害了你。我的性命,等你随时来取!这是皇甫夜欠你的。”

语毕,将碗和勺子都放到了地上。

南宫锦也懒得再看他一眼,命?她要他的命做什么?有必要么?有价值么?

“你不想吃饭便不吃,我陪着你。最少,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独!”同生共死,也许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南宫锦冷嘲了一声,对这个人的恨意已经上升到了顶点!利用她的友情来设下圈套,现下还要在她面前惺惺作态、假作好人?实在可笑!睁开眼,淡淡的看着他,近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挤出了一句话:“黄泉岸边早已有人等着我了,我走了之后,也会有人来黄泉追我。至于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想看见你。更不需要你在此惺惺作态!你可以滚了!”

这话,只是一瞬间便让他美艳的脸失了颜色,一片惨白。修长的指尖都有些轻颤,好不容易,他才压制住了浑身的颤栗之感。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不想看见他!

这样的恨意,是已经是深到了何种境地!

“比起恨皇甫怀寒,我更恨你。我与他从来敌对,他如何对我,无可厚非。但你,明明是我的朋友,却背叛了我的信任!若是皇甫怀寒算计成功,睿哥哥真的来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完这句话,她实在是没有半分力气了,软软的靠倒在墙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静,满室寂静。

耳边几乎已经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只剩下南宫锦清浅的呼吸,和门口那两个暗卫的呼吸之声。

而皇甫夜,也确实感觉到整个人都窒息了。他知道她一定会恨她,恨他这所谓的“联合设计”,也恨他到了这一步,仍旧“惺惺作态”却不肯放她走。但他却不知道,现下自己已经有这般荣幸成为她最恨的人!

那么现下,她应该不想看见他吧?或者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淡淡起身,艳红的衣摆在他此刻看来,鲜艳似血,刺目的红。一步一步,强作镇定的往门外而去,却终究没有克制住自己凌乱的心,一步绊在门槛上,险些狼狈倒地。

门口,有人拖住了他。一扇门,隔绝了南宫锦的视线。

抬头,是一双暗紫色的眼眸,那眸中满含着复杂,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而他的身后,站着一身宫装,高贵优雅的女子。他们原本只是想来看看,看看能不能劝到那个女人吃饭的,但却没想到夜在里面,而且也正巧给他们听见了那一番话。

“皇兄,你可满意了?”淡紫色的眸中,已然没有半分从前的妖艳,只剩下沉寂,死灰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人都黯淡到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皇甫怀寒冷冷的看着他,那双暗紫色的寒眸中终于闪过一丝不忍。冰冰凉凉的语气缓缓的响起:“朕……”

可,这一次,皇甫夜却没有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他站直了身子,唇边勾起一抹笑,那笑,叫人找不到半丝温度。而后,邪魅的声线缓缓的响起:“皇兄,你放心,你想要臣弟做的,臣弟都会为你做到!”

这话说完,他笑了一声,颠簸着步子,转身而去。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再也找不到半丝生气。

他现下是她最恨的人,甚至,她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想再看见他。那么他,还要这灵魂做什么?还要这感情做什么?

艳红的人影,摇摇晃晃的出了这屋子。看了看他的背影之后,南宫宁馨忽然抬起头看了看皇甫怀寒的冷峻的侧颜,他的表情冷酷依旧,像是冬日里酷寒的冰封。但眉间却隐隐闪过纠结!

皇甫怀寒凝视着皇甫夜的背影良久,终于冷冷的开口:“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他想要的夜,是一心一意,只为东陵皇室的夜。但却不是这样什么都不愿再想,而决心机械性顺从的夜。

南宫宁馨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有此一问,她温柔和娴雅的声线在这密室之中幽幽响起:“皇上,重要是并非你是否做错,而是你是否后悔!做什么事情,对错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您自己的心中觉得是否值得。”

听她娓娓说罢,帝王冰凉而暗沉的眼眸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眼,冷冰冰的语气响起:“不错!朕一贯也是这般认为,朕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东陵的千秋大业,所以为此,不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朕也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话音一落,偏头看了看屋内,透过门缝的光亮,看见了靠在墙壁之上面色苍白的女子,一丝尖锐的疼,刺过他坚硬如铁的心。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或者说,是……爱!但,这爱,这家国天下的面前,又太轻,轻得几乎没有份量!

就如同他当年所说,他可以为她舍了性命,但只要他还活着,她永远都无法超越这天下在他心中的重量!

“皇上,臣妾想,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南宫宁馨淡淡的开口,她和她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这个女人个性中的倔强,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道理,皇甫怀寒又怎么会不明白!看了半晌之后,他终于冷哼了一声,一甩袖袍:“她不想吃,那就饿死在这里吧!”

南宫宁馨也知晓皇甫怀寒的脾气,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复又透过门缝看着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南宫锦,喃喃开口:“我曾经以为,被他爱上,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但,这情爱再重,却真的半丝也不比天下在他心中之重!”

这样的男人,没有半丝弱点!若是有人拿了自己相挟,他定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为了天下舍弃,而他之所爱,也能让他为了江山轻易舍弃。那么,是否被他爱上,又有什么分别呢?

这个男人,是要做英雄的!也是要站在至高处俯览众生的,所以,永远都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困。

到了第四日,南宫锦已经因为滴水未沾,也未曾用饭虚弱到了极点,甚至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东陵,又迎来了一位贵客。

密室的大门打开,一阵寒风刮了进来,南宫锦也懒得睁开眼去看那人是谁,只听着脚步声,感觉那人一步一步往自己跟前而来。

他的视线带着一种浓重的穿透力,死死的盯在她的脸上。而后,一阵阴凉的笑声响起:“燕卿,绝食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慕容千秋?!

南宫锦一惊,疲惫的睁眼看着他。却难掩眼中的一丝惊愕,他怎么会在这里?那……百里惊鸿呢?

慕容千秋莹绿色的瞳孔往地上一扫,他身后的内侍监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赶紧将地上的灰尘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又让自己身后的太监们在地上铺上一块明黄色的布帛。慕容千秋这才坐了上去,就坐在南宫锦的对面。

“是不是想问百里惊鸿在哪里?”一看她的眼神,慕容千秋就能明白她心中所想,随即又开口道,“他现下被朕的大军困住了,六十万大军对战三十万大军,有他受的!等他调兵过去,也是几日之后了,所以恐怕来不及救你!”

这话一出,南宫锦看向慕容千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百里惊鸿何其聪明,三十万大军对战六十万大军也未必会输,慕容千秋若是在邵阳,也许败的是南岳,但他现下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西武的一切全都弃之不顾,跑到这里来,也就等于是将自己的六十万大军放在砧板上,等着百里惊鸿去操刀!这样的人,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好似是看懂了她眼底的神色,慕容千秋不甚在意的开口:“西武如何,朕一点都不挂心。那六十万大军的生死跟朕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朕只要自己玩的开心便足以,至于百里惊鸿,他现下一定非常煎熬。想不管不顾的丢下南岳过来救你,但心中也明白他若真的这么做了,南岳必然落陷,他手中一无所有,想救你更是痴人说梦。不来自然也十分担心,所以就只能带着三十万兵马出城血战,希望早日将西武的兵马打回去!”

说着,慕容千秋心情颇好,还伸出手将南宫锦胸前的一缕发丝拿到手中把玩。

南宫锦狠狠的瞪着他的手,想将自己的头发抢回来,奈何却没有半丝力气。

慕容千秋对她的眼神不以为意,还十分恶趣味的开口:“百里惊鸿这辈子可能还没有这么煎熬过,果然红颜祸国!”这语气,带了十足的恶意,好似是为了刻意引得南宫锦生气。

但南宫锦对自己面前这个人何其了解,若是自己真的生气了,他才会更加高兴,玩的也更加起劲!所以干脆一句话都不说,闭眼不言,将之彻底无视。

见她如此,慕容千秋大笑了几声,心情颇好,伸手抬起她的下颚,阴凉的语气却是罕见的温柔:“小东西,就这么几日不见,你就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这可不是朕认识的燕惊鸿啊!”

他认识的燕惊鸿,是天下人都吃亏,却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这一抓,手上用了不少力道,抓得也不轻。南宫锦睁开眼迎视他的眼神,却在他莹绿色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忧心,心下微微有些愕然。

带着扳指的手,在屋内灯火的照射之下显得盈白如玉,终而在南宫锦错愕的眼神之下将手收回,扬手接过身后人递来的碗筷,阴凉残戾的声线响起:“小东西,朕劝你还是乖乖吃饭,要是饿坏了,就没有力气陪朕玩了!”

见他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她吃饭,南宫锦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但,明显的,慕容千秋一点都不像皇甫怀寒和皇甫夜那样好说话,他一把将南宫锦拎了起来,提到他的面前,阴凉的声线带着奇异的危险之感:“小东西,你可以选择吃饭,或是臣服于朕的胯下!”

这话一出,南宫锦神色一凝,眼含防备的看着他。

慕容千秋对她现下的反应十分满意,低头看了看她的腹部,自顾开口:“虽说得一送一很划算,但是不是朕的,朕还真的不是太喜欢!你说,多做几次,会不会就……没了?”

这下,南宫锦的表情已经只有仇视可以形容了!

慕容千秋见此,好脾气的将饭送到她的嘴边:“吃,嗯?”

南宫锦还是无动于衷,冷冷的看着他。

他冷笑了一声,另一只手伸出,从她的脖子将要滑入衣襟,南宫锦飞快的张口,将那口饭吃了进去!

慕容千秋动作一顿,将手收了回来,随即便是一阵哈哈大笑,俊美无俦的面上满是愉悦的神采:“朕就知道,总有你怕的时候!”

见他如此得意,破天荒的,南宫锦却不敢说什么话来得罪他,甚至不敢多开口说一句话,因为她不知道真正的激怒了面前的这个人,会迎来怎样的下场。她知道,慕容千秋这个人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若是真的激怒了他,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一顿饭,南宫锦算是老老实实的吃了,却因为胃已经空了很多天,所以没有吃太多。吃完之后,慕容千秋好心情的帮她解开手上的铁链。

守在门口的暗卫却慌忙开口:“西武皇,铁链不能解开,若是这个女人跑了……”

“你看她这像是能跑了样子么?”慕容千秋头也不回的开口。

这……暗卫们看了一眼,她也确实是半分都不像能跑掉的样子,能站起来就不错了。对方也是西武的皇帝,他们顿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敢说。

南宫锦却一时间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也只是任由他将自己手上的铁链解开。而后,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往门外而去。

她惊了一下,想要抗拒,却听得他阴凉残戾的声线自头顶传来:“放心,在你甘愿之前,朕都不会碰你!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但若是你定要反抗,跟朕对着干,那朕就什么都不能保证了!”

慕容千秋这点信誉还是有的,故而南宫锦没有挣扎,任由他抱了出去。而事实上,以她现下的体力,挣扎也是徒劳!

门口的暗卫十分为难,想要拦,却不知拦不拦好,慕容千秋也于同时开口:“去请东陵皇到朕房中,有要事相商!记住,是请!”

君王之间相见,按理说,他现下是客人,是应当他主动去皇甫怀寒那边的。但是要看着这小东西,自然就大不一样了,所以这礼节一定要做到位,用上一个“请”字。

“是,奴才这就去办!”内侍监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而南宫锦,就被他这么抱着,在东陵的皇宫招摇而过。四面的宫婢太监都奇怪的看着他俩,西武皇他们认识,但是那个看起来已经快不行的女人是谁?

进了一间宫殿,十分之眼熟。这正是南宫锦第一次遇见慕容千秋的那间宫殿,那时候她女扮男装,从窗口翻进去避难,而这死断袖问她是不是东陵皇送来的礼物,最后被她揍了一拳,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慕容千秋,南宫锦也记得十分清楚!

因为也就是这件事情的起始,才让她到了西武之后过得如此“神奇”!

见南宫锦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个窗口,慕容千秋也好似想起了什么,阴凉一笑,冷声开口道:“小东西,是不是还记得你在这儿将朕打得鼻子出血的场景?朕得告诉你,自从朕登基以来,就再也没有人敢对朕动手,更匡仑是将手动到脸上,你的胆子真是大得很!”

其实,起初是愤怒的。他素来不喜欢任何人对自己不敬,从他踏着满地的鲜血走上高位之时,便誓要天下人都俯首称臣,但竟然有人敢对他动手,若不是因为对方不认识自己,他首先起的就不是兴味了,而会是杀意!

南宫锦听了他这话,一言不发,准确的说是想说却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进去之后,他将她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南宫锦十分不雅的坐着,发丝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不出半分美感来,反而像是刚刚从哪里逃荒出来的难民。但慕容千秋却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似乎对她现下是状态很是……满意?

“燕卿,当初你有意谋反,朕便让你不要走。在朕的羽翼之下,任何人都不能动你,现下好了吧?瞧瞧你,现下可有半分天下第一美相的风采?”这话一出,他的心情好似更好了,十分愉悦的欣赏着南宫锦的狼狈。

南宫锦闻言,亦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半点也不因他的这句话而动容。她之所以如此狼狈,是为了自己所重视的友情,即便她现下是在西武而不是南岳,她也一样会来救皇甫夜,这跟她是否在慕容千秋的羽翼之下没有任何关联。

慕容千秋对她现下连话都不能说的状态却有点不满了,平日里这小东西总是张牙舞爪的,现下整个人完全熊着,玩起来半点意思都没有!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声响:“皇上,东陵皇到了!”

慕容千秋当即起身,而皇甫怀寒也于同时踏了进来,看了慕容千秋一眼,又看了南宫锦一眼。冷冰冰的声线响起:“还是千秋兄有办法!”

这个女人死活不肯吃饭,说不焦心自然是假的,现下慕容千秋能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自然是好的!

慕容千秋勾唇一笑,不置可否,莹绿色的瞳孔幽光闪闪,开口道:“怀寒兄可还记得你我的约定?”

天下之争,皇甫怀寒要的是南岳,而他慕容千秋要的,只是南宫锦!

皇甫怀寒一怔,有些不明白他此言何意,但仍旧开口道:“自然记得!”

“那,三日之后,当众处死,若是上官谨睿没有来,又当如何?”这当初处斩,绝对不能是砍头。因为她是以南宫皇朝公主的身份被诛杀,而皇室都应该有皇室最体面的死法,可以是白绫,可以是毒酒,也可以是黄金箭。而白绫和毒酒,多是帝王和后妃的死法,所以南宫锦将要面对的,会是黄金箭。届时,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也不再是一句话说不杀了就能不杀的!

皇甫怀寒闻言,冷睇了南宫锦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没有来,就是这个女人的死期!”

这话说出,他暗紫色的寒眸先收紧了一下,却看南宫锦满面不屑,似乎根本懒得看他的神态,让他心中燃起了一把小火苗,嗤嗤的烧,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慕容千秋对他这个答案却不是很满意,皱眉开口:“死了,朕不就白忙一场了?”

皇甫怀寒却并不为慕容千秋这话动容,偏头看着对方,冰冰凉凉的声线响起:“千秋兄,同为帝王,你应该知道朕的考量!上官谨睿必须死,朕也不可能在天下人面前出尔反尔,所以上官谨睿不来,这个女人就只能死。否则,我皇甫怀寒将以何服众?至于千秋兄,朕只想问一句,你自己也说了,不过是个玩物,有意思便不想放手。既然只是一个玩具,又有什么是不可割舍的呢?难道千秋兄要为了一个玩物和东陵翻脸?或者千秋兄……是动了真心?”

这话,显然是刺激了慕容千秋,他剑眉皱起,莹绿色的瞳孔中闪过深思,好似还有点烦躁,终而不甚在意的开口:“真心,朕可从来就不知道何谓真心!但,朕有一个要求!”

“你说!”皇甫怀寒的态度是出奇的合作,因为慕容千秋不再纠缠于南宫锦的生死,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个让步。

慕容千秋将双手负在身后,别有深意的看了南宫锦一眼,方才道:“那,若是上官谨睿来了,怀寒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后,这小东西归我!”

这下,皇甫怀寒就没那么干脆了,沉默着看着他。他必须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有想过除掉上官谨睿之后,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是爱也好是恨也罢,但慕容千秋却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这确实让他不太愿意答应。

而被两位帝王这么讨论着的南宫锦,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二人,仿佛那个被讨论的人不是自己。但是眼底的嘲讽却是十分明显,这两人,根本就是将自己当成货物了!

皇甫怀寒的沉默,慕容千秋也看在眼中,他也不恼,只是笑着开口:“只要东陵皇答应朕的要求,攻打南岳,朕定当全力相助!这次的六十万大军,难道还看不出朕的诚意?”

这是利诱加上威逼!

利诱,是告诉皇甫怀寒,只要对方愿意答应自己的要求,从此东陵想要攻打南岳,就有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盟友!但对方若是不答应,只要一声令下,那六十万大军就会撤回,等百里惊鸿来了,这计划就没有那么容易实施了。

这样的条件,皇甫怀寒确实找不到任何理由不答应!他几乎都没有看南宫锦一眼,直接便开口应下了:“即是这般,那便合作愉快了!”

慕容千秋见他答应了,也只是一笑,半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这就是皇甫怀寒,永远将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皇甫怀寒应该是喜欢那小东西的吧,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但是这般轻易的就舍弃……又想了想百里惊鸿,他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想着,唇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半丝笑意。

而南宫锦,却于此刻冷笑了一声,声音在这大殿之中极为清晰。

皇甫怀寒冰凉的眼神扫了过去,冷睇着她:“你笑什么?”

南宫锦现下是说不出话,但却用口型慢慢的讲着:“我在笑,有人还说自己喜欢我,要迎我入宫为妃,以皇后仪仗相迎。而今我确实感怀自己的先见之明,不然不知道要被卖多少次!”

这话,无疑是直接一个巴掌甩到了皇甫怀寒的脸上,让他冷峻的容颜闪过些许戾气。“因为你不是朕的女人,所以朕不必在意!”

这话,意思很明确。因为她不是他的女人,所以即便是将她交给了慕容千秋,那也只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易,半分都不涉及到作为帝王和男人的颜面。

他这般一说,南宫锦亦只是冷哼一声,一言不发。意思却是十分明显,即便自己真的是他的女人,为了他的千秋大业,她相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亲手送出!这样一个男人,永远把天下看得比爱情重,江山面前,任何感情,在他的心中也什么都不是!

慕容千秋看这两人之间的激流暗涌,只觉得有趣,却始终不置一词。

皇甫怀寒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在他心中,他所做的一切,绝对不能被称之为错,这不过是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看了慕容千秋一眼,淡然开口道:“那千秋兄,这个女人……”

“只是在朕这里放几天,怀寒兄不会介意的吧?放心,朕会将她看牢了!”慕容千秋笑着开口。

皇甫怀寒点了点头,倒不是相信慕容千秋能帮他看牢,而是即便没有看牢,慕容千秋也一定能给他相应的补偿,否则就不可能让对方活着离开东陵,所以他很是放心!“那朕便先回去了,千秋兄若是有任何不习惯的地方,都可以跟下人提!”

“怀寒兄放心,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自己的!”慕容千秋笑得愉悦。

皇甫怀寒礼节性的勾唇,而后拂袖走了。

从进门,到出去。以及将南宫锦当成货物,作为交换条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送出去,他都没有露出过任何不舍的表情。甚至没有半分异状,踏出了宫门,冰冷的唇角却勾起,答应了慕容千秋又何妨?只要最后天下是他的,那个女人也迟早是他的!不过几年,他等得起!

等他出门之后,慕容千秋坐在南宫锦的旁边,伸出带着薄茧的手轻轻的刮着她的脸,一下一下,似乎是觉得很好玩,阴凉残戾的声线也缓缓的响起:“小东西,朕知道皇甫怀寒在打什么主意,朕帮他拿下了南岳,他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西武。他以为朕不知道,哈!不过,朕和他不一样。朕只知道什么叫肆意而为,朕只知道什么叫及时行乐,朕只要自己当下过的开心,以后的事情,那便以后再说。”

南宫锦不说话,淡淡的看着他,像是一个木偶,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慕容千秋看了她一会儿,鼻尖又是一股馊味传来,一时间确实是无法忍受她身上的那股异味儿,略为嫌恶的开口:“将她带下去,洗干净再带来!”

“是!”内侍监应了一声,马上就有几个宫女过来,将南宫锦架了出去。

一路上,南宫锦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

慕容千秋坐在椅子上,支着自己的下巴等着,俊美无俦的面上满是笑意。终于能让这小东西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怎么能不高兴呢?只是不能说话,有点没意思。过了一会儿之后,南宫锦被人带上来了。

而且这些下人明显的领会错了慕容千秋的意思,他只是让他们去将她清洗干净。而他们却当成了是让南宫锦洗干净之后侍寝,所以沐浴完毕之后,只给她用丝质的布料裹着身段,一根轻飘飘的丝线系于腰间,一层薄纱套在身上。

这一进来,慕容千秋就愣了一下,当初在南岳可是看见过这小东西穿女装的样子,但却从来没有见她穿得如此……香艳?精致的小脸,琼鼻微挺,五官无一不美,绸缎的包裹也将她的完美的体型展现而出,除了腹部微隆让他心里不是那么舒服之外,整个身型近乎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最值得一提的,是她苍白的面色和防备的眼神,弱柳扶风之间还带着一丝不经意展露的胆怯!她却不知,越是看起来柔弱,若是害怕,便越能激起男人心中的欲念。是以,慕容千秋的呼吸,也于此时显得急促了几分。

这样一来,他也没了责怪这群下人的心思,只是微微的伸手,示意他们将南宫锦送到自己跟前来。

下人们赶紧将她抬了过去,而他伸手一揽,便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坐着,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下人们赶紧识相的出去。

南宫锦听着耳边越显粗重灼热的呼吸,顿时觉得心中一阵害怕,也能感觉到臀下有什么顶着自己。耳边,也传来慕容千秋暗哑的声音:“小东西,朕忽然想要你了,怎么办?”

这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她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仰头,迈力的开口:“你说过不会碰我的。”

一字一顿,虽然虚弱,但是十分清晰。

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他们两人近在咫尺,他想做什么,她现下完全无法阻止。即便是死亡,也没有让她这么害怕过!

这话,让慕容千秋又是一阵大笑,笑得胸腔都震动了起来,低头,吻上了她的脖子,南宫锦吓得一阵战栗,随即,他起身,几个大步将她放到了床上。

而南宫锦,整个人毫无半点反抗能力,若不是眼底的那抹防备和恨意,整个人就会像是一朵娇弱的花,等着人撷取。

慕容千秋轻轻的挑着她的衣带,阴凉的声线亦缓缓的响起:“朕答应过不碰你,但是他们将你打扮成这样,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辜负了?”

说罢,便将她身上的轻纱扯去,衣带也渐渐的松开。而南宫锦的眼神却越见慌乱,若是她有力气,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可是她没有,半分力气都没有!低着头狠狠的盯着他的手,似乎要将之盯出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