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被吓着了,甚至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四肢不停地在颤抖,但她只是紧皱着眉,任凭心脏毫无规律地狂跳着,不停地深吸气,努力不让自己晕倒。

终于,五官再次迈出了脚步,似乎是怕自己后悔似的,五官走得飞快,只是一会便已到了白衣女子的身边。

白衣女子对这由远及近的,沉重的脚步声毫无所觉,只是冷笑着看着平静的湖面。

“你是谁?”五官紧张地发问。

白衣女子依然如一尊玉佛般未动分毫。

“你是谁?”白衣女子依然不语,甚至连眼都未眨一下。

五官只觉全身的冷汗比方才冒得更多了。

“你到底是谁?”五官再次问道。

白衣女子这时突然转过了头,但动作缓慢。

当五官的双眼对上一双冷如冰块,却美如当空明月的眸子时,险些没了呼吸,在这一刻,她忘了讲话,忘了自己,甚至一切的记忆,时空仿佛都不存在,脑海中浮起的只有这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美已不能用来形容这女子的容貌,那是一种绝世空灵的感觉,似闪电划过的刹那芳华,似风儿吹过一望无垠的草原时的空旷,似流星划过天际时的璀璨,似海啸掠过时的惊魂。

“你,好美,就像你一样。”五官清醒了些,搜索了万千赞美的词,最终吐出的只是这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白衣女子只是冷冷地看着五官,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并且目光越来越冷,在这寒冬的夜里,令人悚魂。

一滴冷汗从五官的额上流下,此时的五官早已被这女人的冷所震撼,然而,这女人的目光越冷,越是激起了五官隐藏的倔强性子。二人就这么对望着,一个目光冷,一个目光执着,在这个夜里,仿佛两尊石像,静静地耸立在湖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白衣女子表情变了,虽然冰冻冷依旧,但脸上却多了丝疑惑,她轻启朱唇,问道:“你是人是鬼?”

第54节:第十三章 计策的形成(4)

五官一愣,眨眨眼,动了动已快僵硬的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白衣女子的话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问得太绝了,绝到她根本无言以对,这种本末倒置的情形完全在她的想象之外。

最终,五官慎重地道:“是人,那你呢?是人是鬼?”白衣女子看了五官一眼,并未答话,只是转了个身往林里走去。

五官看着女子的背影,犹豫了半晌,便紧紧相随,白衣女子走了十来步,突然转身看着五官,但也只是冷冷的一眼,便继续再往前走。

五官依旧跟着,此时的她脑海里已无法想太多的东西,只是被这女子的美所惑,下意识地想弄清楚这女人的身份。

大约再走了百米的时候,白花林突然空旷了起来,陆续多出几根绿竹来,就在绿竹的中间,赫然是一座寝宫,因为光线被大多数的竹子所遮着,所以,五官并未看清宫门上的大字,况且她也不识字,但从宫墙的损坏程度看来,这宫殿恐怕也有几十年没有修理了吧。

再看宫墙下,杂草丛生,凌乱不堪,甚至在宫墙屋顶,也有着几株草儿随风飘摇,其苍凉的景象让五官看了为之惊舌:想不到皇宫之内也有如此落魄的地方。

白衣女子进了宫门,五官稍为犹豫,也跟了进去,里面的景象跟外面差不多,甚至在里屋的墙角,五官依稀还能见到几根杂草的存在。

五官没有进到里屋,只是站在门口看着白衣女子。

只见她从怀里拿了火棒出来,静静地点燃了桌上的蜡烛,之后,便是看着黑糊糊的屋顶发呆。

难道她要一直这样坐到天明?五官暗想,就在五官如此想着之际,见那白衣女子突然拿起了桌上的一根麻绳,又搬了张椅子放到了屋内的梁下,然后将绳子往梁上一抛。

这情形,五官心中一惊,她要上吊不成?果然,那女子给绳子打了个结后,便把头也伸了进去。

真的要上吊?五官瞠目结舌,只觉方才背后的冷汗又上了来,鸡皮疙瘩紧接着又重生。

只见那女子将头伸进了绳内之后,又飞快地缩了回来,这样连续了好几次,突然朝空中大喊:“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希望我上吊死吧?我偏不如你愿,哼,我每晚就这样做,我要你气得做鬼都不舒坦。”就在这时,一只母鸡带着一班小鸡仰首阔步地从白衣女子身边走过,五官揉揉双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却听得白衣女子道:“我还养了很多的鸡,鸭,还有鱼,我不但饿不死,我还活得好好,怎样?你看得刺眼吧。”五官倚着门柱,不解地看着女子所做的一切。

此时,白衣女子已收拾起了绳子,目光冰冷地朝五官看来,五官一个哆嗦,只听得白衣女子道:“刚才我要悬梁自尽,你为何不来阻止我?”五官不语,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最终她选择在这个奇怪的女人面前诚实回答,道:“因为我怕。”“你怕什么?”“我怕你是鬼。”“是鬼还会上吊吗?”白衣女子冷哼,“不过你胆子倒不小。”五官讪笑,眨眨眼。

“那如果我是人呢?你可会阻止我上吊?”女子阴沉地道。

“不会。”五官摇摇头,依旧诚实。

“为什么?”“不想惹是生非。”五官据实以答,她这样盲目地跟来已然触犯了自己的生存原则,显得多管闲事了。

“你的心可真狠哪。”白衣女子的脸上有丝亦真亦假的愤恨。

“我只是安全第一而已。”五官说道。

白衣女子眯起了眼,对五官的回答显得意外,突然道:“你叫什么名字?”“五官。”“多大了?”“十三了。”“哪个宫的?”“御天殿的。”白衣女子听到御天殿时脸色一变,但因为光线过于幽暗的关系,五官并未瞧见。

“你倒挺诚实的。”“因为我平凡。”女子多看了眼五官,冷哼:“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五官不语。

女子又看了五官几眼,突然道:“三天后,我要将这只母鸡杀了下饭,你想吃就来吧。”五官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需要我来杀鸡吗?”“鸡喉一抓,喉毛一拔,伸手一刀,鸡扑棱扑棱几下就死了。”白衣女子利索地道,看着五官原本平淡的脸上在听了她的话后突然仿如被东西哽住的模样,竟然朝她调皮地一笑,哪里还有半点冷漠的感觉。

许久,五官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想说什么。

“你还不走?”白衣女子奇怪地看着五官。

“你是谁?”五官迷惑地看着白衣女子,突然问,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是我。”女子似乎未料到五官又问,想了想才道。

“这里是哪里?”见白衣女子回答自己的问题,五官趁机问道。

“冷宫。”女子挑眉。

冷宫?五官惊奇,暗想:有在湖边的冷宫的吗?又问:“门口的那三个大字写着是什么?”“落霜宫。”这回换白衣女子惊奇了,“丫头,你不识字?”落霜宫?冷宫?还真是名副其实,五官想道,随即点点头。

“原来只是个普通的奴才。”白衣女子冷哼。

五官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是眨眨眼,道:“普通的奴才能来吃鸡肉吗?”女子一愣,竟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有趣的奴才,我喜欢。”夜已是更深,或许就是因为夜的静谧,使得月亮的光辉在此刻更显得温柔。

湖边的清凉使得五官停留在白衣女子身上的思绪被带回,才猛然想起,她竟然忘了拾落叶,看着脚下已然被风吹散的落叶,五官哀叹了一声,只得认命地蹲下重拾,就在她刚拾起几片落时时,一双明黄,正中央镶着宝石的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冰冷的声音,“这个时辰,你应该是在御天殿里伺候朕安置的吧?”“皇上?”五官心中一惊,慌忙退了几步,跪礼,“奴婢见过皇上。”应天临是俊美的,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高贵的气息,那是一种王者之风跟儒雅士子之斯文相结合的尊贵,但五官却从未真正打量过这位少年皇帝,她总是卑微地低着头安安分分地站在一侧,就像现在。

第55节:第十三章 计策的形成(5)

默默地打量着五官,应天临在心里问了自己数十遍: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此刻的他不是应该已就寝了吗?就因为侍寝的奴婢不是眼前的人,他竟然一时冲动,随后便已站在了这里。

“朕问你话呢,为什么此刻不在御天殿侍候着?”看着离自己有三步之距的五官,皇帝的心中不知为何烦躁起来。

“禀皇上,因为湖边的落叶奴婢还未捡完。”“你可真听话。”皇帝冷哼,他当时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想不到她竟然当真。

“皇上的话奴才不敢不听。”。

看着五官越发的在自己面前的卑微,皇帝的心中无端端升起一股怒火,只觉得眼前的奴才刺眼得很,胸口的烦躁更甚了,“你就非得站得那么远跟朕说话吗?”“禀皇上,这是宫规,奴才与主子之间必须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若是逾越了就得受到宫规的处置。”五官恭敬地回答。

“朕允许你近距离跟朕说话。”皇帝淡淡地道。

“是。”五官走近了一小步。

“再近一点。”皇帝冷冷地斜视着五官。

“是。”五官又走近了一小步。

“你以为你是蜗牛吗?”皇帝不耐地道,随即命令,“到朕的身边来。”“是。”五官迈出了一步,虽然这一步比起刚才那两步来幅度已然很大,但二人之间的距离却并没有因为五官的这三步而有所改变。

看着五官一身中规中矩的模样,皇帝摇摇头,道:“你还真是天生的奴才样。”他从没见过宫里的奴才有像她做得这么称职的,无论是说话,举止,全都是一个奴婢该有的样子。不过,今晚月色不错,而且他的心情也不坏,因此,皇帝对着五官说道:“你已是朕的贴身女侍,私下时不用站得这么远,可以随意些,更不用动不动就行礼,明白吗?”这奴才,把宫规都运用到身上了,她不累,他看着也累。

“谢皇上恩宠。”五官谢恩,照五官的性子,这时五官应该欣喜万分才是,甚至对皇帝更应该巴结讨好,天下那么多当奴才的人,莫不过希望自个儿的主子是这世上权势最大的人了,而天下权势最大的当属她眼前的皇帝,她能服侍皇帝,那是她的荣宠,但不知为何,每当她想要与皇帝接近一步时,胸口就会隐隐地开始作痛,身体似乎下意识地在排斥着接近皇帝,因此,她也只能站在三步之外与皇帝对话。

“你过来。”皇帝看着五官,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身边,道,“站这里。”今夜,他发觉到了一件事,眼前的奴才与自己在一起时,似乎从未跨越过三步之距,凡是近侍他的人,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会站在离他两步之远与他说话,以显示他们受到他喜爱的程度,只有眼前的这奴才,打从她来到御天殿开始,她对他从不奉承,更别说献殷勤了,他糊涂了,这个奴才不是工于心计吗?

这本来也没什么,奴才和主子之间是应该有着距离的,但不知怎么,就是这三步之距,他总能感觉到五官身上对他隐隐的排斥。

“是。”五官应允,强压下胸口已开始的疼痛,上前一步。

“朕是说这里,朕的身边。”皇帝真想仰天长叹。

“是。”五官又上前一小步,脸色已开始逐渐苍白,只因胸前的疼痛加剧。

皇帝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只觉胸口憋得慌,耐性已在渐渐逝去,索性自己一个大步,走到五官的身边道,“知道吗?以后若没人时,你大可以站在朕的身边这么近。”同时,应天临对于今晚的自己也有些困惑,他这是怎么了?竟然在湖边跟一个丫头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第56节:第十四章 皇帝的心思(1)

久久,皇帝都没有听到五官的回答,不禁低头一看,只见五官竟然浑身颤抖着。

“你怎么了?”皇帝挑眉,站在他的身边有这么难以忍受吗?

“奴婢没事。”“你在发抖?”皇帝皱眉,是因为冷吗?

今夜的皇帝似乎已回到了自己在相府时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温柔少年,那个嘴角总是带着笑意,双眸透着暖意,风度翩翩的少年,五官暗想着,但她也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只是皇帝对外的一种假象。

对于二人之间如此近的距离,胸口的痛来得更猛了,五官颤抖得更为厉害,但她强忍着。

皇帝欲抚摸五官的额前的温度,哪知五官竟然后退了一步,皇帝皱皱眉,再次往前,五官紧接着便又是后退了一步。

“站住,没朕的命令不许再动半步。”皇帝的语气极差,显然已不耐到了极点。

月光虽亮,但皇帝却并没瞧见五官原本平摊着的手此时已然紧握成拳,全身的颤抖更为厉害了,仿佛她一直在忍着什么。

皇帝似乎也察觉到了五官不同寻常的颤抖,突然道:“你怕朕?”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任何解释为何五官对于自己的接近会这么的颤抖。

“奴婢只是有些不舒服。”“是吗?”皇帝又逼近了一步,五官的脸色更为苍白了。

“把头抬起来。”似乎察觉到了五官的不同寻常,皇帝没再上前。

“是。”五官抬起头,但双眼帘却依旧下垂着。

皇帝漠然地注视了五官良久,这张脸真的很普通,并不坚挺的鼻梁,细小的双眸没有半丝柔媚,苍白的嘴唇紧抿着,称不上丰软,只有这肤色在皎洁的月光下透着淡淡地光晕,诉说着它的白嫩无瑕,可说是中上,这是一张稍称得上清秀的脸庞。

不知不觉,皇帝的视线停在了五官细小的双眼上,他想移开视线,这样盯着一个奴才看,不仅有失了他皇帝的风范,更是可笑和荒唐,但双眼就像是被下了咒,面对着这么一双平凡无奇的眸子,却是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这么一张恭顺,卑微的脸,这么一张毫无特色的脸,是什么吸引了他?应天顺疑惑。

不知不觉,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五官的眉,这眉是秀气的,纤细的,却又傲然地立于额下,突然发觉,她竟然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秀眉。

就在皇帝的手刚触上五官时,五官猛地睁大了眼,直视着皇帝,但也只是一瞬间,五官马上低下了头,并且恭敬地后退,神情自然,道:“请皇上恕罪,奴才并非有意靠近的。”皇帝一愣,看着五官脸上的镇定,坦然自若,即没受宠若惊的欣喜,也没惊愕的样子,若是普通的女子,对于自己的触碰,早就难掩羞涩,投怀送抱了。

不过,皇帝在此刻在意的已不是这个,而是五官在抬头一瞬间的眼神,那双细小的双眼中有着一颗乌黑如墨的眼珠,尽管掩藏得很好,便皇帝还是看到了那眼中的排斥与不屑。

皇帝皱起了眉,记忆中,这感觉异常的熟悉,似乎也曾有人用着同样的眼神在不久前望着他,只是那时,那眼神中还有着一抹倔强。

记忆在皇帝的脑海里开始涌现,很快,他便搜寻出了那眼神的主人——五官,三年前因孔雀镯的事,他大怒,狠狠地赏了这奴才一脚,那时,她便用着这种眼神瞧着他,当时,他以为是一种错觉,显然不是。

皇帝并不动怒,或许是因为月光太过柔和,也或许是因为湖面太过平静,平静得仿佛能让行人行走,皇帝只觉奇怪,她,区区一个奴才在排斥他这个皇帝什么,在不屑他什么?

注视着五官半晌,皇帝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这奴才,并不服他。

她在自己面前的恭敬,顺从只是做给他看的,其实却是一份漠视,这么一想,皇帝才发觉,平常在御天殿里侍候自己的丫头们,哪一个不会对自己偷偷地观望,只有她,从来没见到过她对有自己丝毫的关注,她的心里并没有自己的存在,她对自己的百般恭敬,也只不过是在恭敬“皇帝”二字而已。

这份认识让皇帝的心对五官的种种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一个势利的奴才,一个经历复杂的奴才,一个心机深沉的奴才,怎么面对他这个拥有一切的皇帝却视若无睹?

想到这儿,皇帝自然想起了早上五官和须王慎在白花林里的对话,眼中寒光一闪,暗忖:难道这奴才的心计已算到了皇弟的身上?这样一想,在皇帝的心里,五官的种种言行自然是对上了号,想到这儿,皇帝原本平静的心又开始烦躁起来。

皇帝并没感觉到他对五官的注意已是过了头。

“皇上,夜深了,寒气逼人,该安置了。”皇帝盯着自己的视线让五官深觉不安,更让她不悦,但五官依旧是平静地道。

“的确是该安置了。”皇帝的声音一冷,冷哼一声,道,“你还愣着做什么?”五官一愣,瞬间明白皇帝所指为何事,匆忙道:“是,奴才这就去安置一切。”说完,便往御天殿奔去,而内心,则是松了口气,今夜的皇帝过于反常,五官对皇帝的言行越来越捉摸不透,明明刚刚还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不到一会就变得高深莫测了。

两天后。

清晨,天已透白,但雾气缭绕,人一伸出五指,亦看不真切,凡是人影,只能模糊瞧见,不过,虽是大雾天,却并不显得冷深。

丫头们早已做好了主子们起床时的准备,端着盆子站在门口,只等着主子起床了,五官服侍皇帝穿上朝服,便从一旁的丫头手上拿过绸巾,浸入温热的水中,拿起绞干,折起,恭敬地交到皇帝的手中,又恭敬地退在一旁。

皇帝冷冷地看了五官一眼,便接过。

看着皇帝终于上朝,五官吁了口气,从两天前开始到现在,整个御天殿的气氛都沉重得让人抬不起头,奴才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一切都只因为皇帝这两天冷着一张脸的缘故。

不过,这会儿,五官可没心情去猜皇帝咋的了,她在等小环跑来告诉她昨天自个努力了一个时辰的成果。如她所料,不出一个时辰,小环便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想起昨天,五官揉揉微酸的脚,她蹲了整整一个小时,才采够了那些东西,想必,今天的储秀宫该是热闹非凡吧,只希望那两个笨丫头的脑子好使,不过,有着前车之鉴,她们应该不置于那么傻吧?

想到这儿,五官只觉待不住了,她便快步走出了御天殿。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露出小半张脸时,雾气已渐渐地散去,露珠悄悄地从花瓣上跌落,叶子便承受了这露珠的重量,但最终,叶子还是选择了让这滴小水珠融于尘土。

就在五官疾步路过御书房时,却被刚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的太监总管李得胜给叫住了,“官姑娘,请留步。”“李总管?”一见是李得胜,五官福了一福,心想:奇怪了,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在朝上侍候皇上吗?怎么会在御书房里。

像是看出了五官心里的疑惑,李得胜道:“今天皇上并未上朝,只是找了贤王爷和众大臣一起商量着边境动乱之事。”“噢。”五官点点头,朝事她并不感兴趣,便道,“公公叫五官何事呀?”“呵呵 ̄是这样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两天皇上的脾气大得吓人,这不,刚从别宫调来了两个侍茶的奴婢,又给皇上骂了,现在,御书房里也没个侍茶的人,所以,老奴正要去找姑娘呢。”李得胜笑道。

“找我?”“是啊,姑娘侍候皇上也有段日子了,而且依我看来,皇上对姑娘也特别得紧,所以,今天这侍茶之事就交给姑娘了。”特别得紧?五官暗想:难道这李总管也看出皇帝对自己的厌恶了吗?

“官姑娘,这是已沏好的上等绿茶,你快进去吧,皇上他们也说了一些时候了。”未等五官拒绝,李得胜便从小太监那拿过茶具交到了五官的手里。

“不行呀,公公,我还有事呢!”五官忙要推托,哪知李得胜却笑道:“辛苦官姑娘了。”说完,便退回了御书房。

“李总管?”五官皱了皱眉头,低叹一声,真是只老狐狸,虽然心里极为不愿,却也没法,只得托着茶具认命的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

御书房的摆设是十分精致的,以明黄暖色调为主,安静,祥和却又庄严。

五官一进来,便看到了站在皇帝前方的宰相古楼生,三年不见,他并不显老,举手投足之间还是丰采依旧。

站在皇帝另一侧的是贤王应天宇,嘴上依旧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弯弧,俊美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着慵懒的笑意,听着一旁的几位大臣各抒己见。

五官偷偷地打量了眼贤王一眼,蓦然发觉贤王,须王,皇帝三人其实长得非常相像,那嘴,那鼻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唯一不同的或许是那双眼睛了,贤王和须王的双眼最像,都是细长的丹凤眼,只有皇帝的眸子不同,想到这儿,五官不禁一怔,奇怪,皇帝的眼眸她是不是在哪见到过?

第57节:第十四章 皇帝的心思(2)

五官虽然心思早已转了一圈,但动作却并没有落下,一一为在座的几位大臣奉上茶,然而,当她为最里面的人奉茶时,赫然发觉此人竟是张秀丽,五官一愣。

但张秀丽只是冷冷地看了五官一眼,并未做声。

“咦,这丫头面熟得很呀。”贤王应天宇注意到了五官,打趣地道,但眼中的笑意显然是早已认出了五官。

“奴婢五官。”五官朝贤王福了一福,便卑微地退到一旁,站在李得胜的身边,只等几个大臣喝完茶时她再行奉茶。

“五官?那不是当年为安安挡了一鞭的丫头吗?”贤王应天宇挑挑眉,看着五官圆润的身子,很难将现在的五官与当年的瘦小的她相比。

“呵呵,贤王好眼力,的确是她。”一旁的古楼生笑道。

古楼生左侧的大臣看了五官一眼,便对着张秀丽道:“秀丽姑娘,你周游列国时应该到过毗月国吧?可知为何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我朝边境。”“毗月国地处极北之地,且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高壮无比,孔武有力,他们国人都极其喜欢我朝的一切,尤其是绸、缎、女人这三样。”张秀丽想了想便道,“虽然,他们时常骚扰我朝边境,却并未杀人放火,造成混乱,只是劫走了数十个妙龄少女而已。”“如此说来,他们骚扰我朝边境,也只是觊觎女人而已?”另一大臣哭笑不得地道。

“很有可能。”张秀丽点点头,看向皇帝,却只见皇帝冷着脸正望着五官,秀丽同时也将目光转向了五官,眼中疑惑。

毗月国?那不是盛产肌肉男的国家吗?听着张秀丽的话,五官暗忖,想起了飘红院里的那些肌肉男对院里女子的渴望,五官笑上眉梢,暗想:秀丽姑娘这话说得可不假,我朝女子大都生得灵气,纤细,又温柔,那些肌肉男把她们可当宝贝似的供着的。

她在笑,她在笑什么?皇帝应天临远远的看着站在御书房门口的五官,暗想着,这里有什么值得她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