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手因被他的力道施过压,五官只觉半臂已然麻木,然而,当看到他手上的玉佩时,哪还顾得上自己身体有差异,伸手便夺。

“当今的皇帝在未登基之前号为‘须王’。”伸手点住了五官的穴位,使得她不再乱闹,冥商望着五官怨恨的双眼,冷声道:“你和当今的皇帝是什么关系?”

“还给我。”五官红了眼,这玉佩是王爷唯一留在她身边的东西,更是王爷一直视若珍宝的,她答应过要好好珍惜的,因此不会让任何人碰它。

“你和当今的皇帝是什么关系?”俯望着五官,冥商冷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望着手中的玉佩,一时有些迷惑,他想知道的不是这女子的身份吗?可是,为何他总觉得想知道的更多?可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呢?

轻咬下唇,五官紧抿着双唇望着冥商,泛红的双眼已然酸涩,但她依旧傲然的直视着冥商。

“说。”

“我爱他。”因为压抑,五官的声音显得沙哑。

气氛在突然间变得沉闷起来,冥商轻皱眉头,望着五官倔强的小脸,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了,有丝波动。

五官嗤笑,道:“宗主若不信,大可以去查,以山庄的势力,要查出这样的小事恐怕很容易吧?”在‘东城山庄’一年,以五官的聪慧又怎看不出来这‘东城山庄’里的人对冥商的态度,更别说那四大家族的人每每来时的恭敬模样,虽然她不知道这冥商到底是谁,但绝不是如星伯所说的那般,是个商人。

“山庄的势力,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冥商挑眉。

五官紧握了拳头,有些恼怒刚才自己的多言。

“你难道不知道聪明的人是活不长的吗?”

“你想杀了我?”

“有何不可?”

五官脸色一白。

“看来你很怕死。”这女人眼中一闪而过不甘,冥商寻思,她在不甘什么?明明心里是害怕着他杀她,却倔强的不肯示弱,让他颇觉新鲜。

“云儿那里你无须再去。”冥商冷笑一声,怕死的人,好对付。

五天后,

初夏的天气,已然如九月般的炽热,此时,只见一只信鸽落于了东城山庄的别院中。

当东贺岁从属下手中接过飞鸽书信时,面色一紧,对着妻子阮晴道:“你去告诉宗主,茶门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阮晴神情严肃,点头,“知道了。”便迅速的消失于门后。

“来人。”再次看了眼传书上的内容,东贺岁面色沉重。

“通知暗门所有的人,传书四大家族,暗门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是。”

“慢着。”东贺岁叫住了属下。

“放飞所有的飞鸽。”

“是。”

半柱香后,从‘东城山庄’里飞出了五只信鸽,分别朝五个方向展翅飞去,然而,就在飞鸽飞出了三十米后,空中几道光亮闪过,瞬间,那五只信鸽纷纷往下坠落。

站在假山之上的东贺岁望着飞鸽的坠落,皱起了眉,暗道:看来那些人已然在山庄周围布了暗哨,幸好这些飞鸽只是试探而已,想到这,东贺岁冷笑,‘暗门’的真正的实力还未启动呢,一个起跃,便朝‘南院’疾驰而去。

“拜蛊教?”冥商目光一冷,看着这信上所写的内容,双眉深皱。

“奇怪的是,从茶门的信上看来,这‘拜蛊教’在六年前行刺‘平呈帝’时已然全军覆没,没道理六年后又东山再起,其势力甚至比起六年前来更超出我们的想像。”北伸早奇道。

“以茶门的功夫,不致于那么快就被制住,她定是发现了什么,又一人行动,才落入了对方的手里。”东贺岁道。

“茶门不是个莽撞之人呀,她到底发现了什么才没有知会我们一人行动?”阮晴有些担忧,随即看向冥商。

“茶门是前去皇宫追查苏嫂的身份,可为什么会落入‘拜蛊教’之手?”冥商目光沉凝,“难道这‘拜蛊教’在皇宫之中?”

三人相视一望,心中同时震惊,北伸早道:“宗主,这不可能吧,这‘拜蛊教’可是乱教,民间不知道,但暗门中的人都知道当年的‘平呈帝’便是死在‘拜蛊教’的箭下的,皇宫中的人又怎么可能跟他们有所牵连?”

“可如果正如宗主所料呢?”东贺岁道。

“宗主,我们是否要去找老宗主,老宗主对当年的叛乱非常清楚,或许他能知道什么。”北伸早道。

“早知道这苏嫂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问题,在当初就应该把她给赶了出去,若不是茶门说她可信,我…”阮晴刚说道一半,就在此时,冥商突然站了起来。

东贺岁、阮晴,北伸早相互望了一眼,互点了一个头,瞬间,便齐齐出招打向了门外,当一个黑影几个起跃,从窗外飞落时,冥商四人已然跃到了院子里。

“来者何人?”阮晴喝道。

黑衣人警戒的望着四人,当看到当中的冥商时,一愣,是惊诧,是不敢置信,但更多的却是激动。

东贺岁与阮晴互望了下,正欲出手,哪知,此时黑衣人却一把把自己的头巾给扯了下来,露出了冷傲的面孔,对着冥商喃喃的道:“皇上,是您吗?”

“你是谁?”冥商望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冷肃的面孔上是见着了故人的欣喜,那表情不是假装的,但他并未见过他,还有,他为何称他为‘皇上’?

黑衣人一怔,冥商的一句话如一盆冷水,瞬间将他的心智收回,道:“你,你长得有些像我的一个故人,我认错人了。”话虽如此说,但黑衣人盯着冥商的目光却未曾游离。

“疯子。”阮晴冷哼一声。

“你夜闯我山庄,目的为何?”东贺岁问道。

黑衣人抱了抱拳,道:“冒犯了,在下名叫战善,二年前,与一朋友失踪了,经多方打听,才探听出她可能会在贵庄,所以才夜探,还望见谅。”

“你朋友是谁?”

“她叫五官,不过,现在可能换了个名字。”战善苦笑,自二年前在那山里分开后,他一直苦苦寻找着,夜夜担心着她的安危,然而,每次有消息时,便又落空了,好不容易才探听出了她可能在这山庄里,但他并未抱多大的希望。

五官?冥商面色一肃。

“这位侠士,你刚才说你叫战善?”一旁的北伸早上下打量了下战善。

“不错。”

“六年前,朝中御林军总统战善在‘平呈帝’驾崩后便失了踪,敢问你可就是?”

“不错,正是在下。”

四人眼中露出惊诧。

这时,一下人匆匆跑了过来,对着冥商恭敬的道:“禀宗主,苏嫂不见了。”

“什么?”冥商心中一惊:“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道,当属下听见屋中有声响时,便推门进了去,但却已人去楼空,屋内一切整齐干净,未有挣扎的迹象,甚至连门窗都完好无缺。”

“该死的,”冥商低咒一声,匆匆朝自己的寝室而去,自五天前,他便把五官安排在了自己的小楼里,小楼四周围都是暗哨,没有他的命令她是无法出去半步的,外人更不可能进得来。

一旁的阮晴望着冥商脸上一闪而过的焦躁,拉过丈夫,悄然的道:“贺岁,你有没有觉得宗主对这苏嫂特别呀?”

“嗯,感觉到了。”东贺岁点点头。

这是一个昏暗的石室,虽是石室,但四周围却极为的通风,且并不显潮湿,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在打扫的,当石室的暗门被推开时,石桌上的烛火突然亮了起来,走进来二人,当前的竟然是应修门。

“主子,你当真要杀了她吗?”战暮望着睡在草堆上的五官。

“我也知道她很无辜,但非杀不可,想不到我将天临带出了王宫,她竟然还能碰上,真是孽缘啊。”应修门叹息,说完,便走至五官的面前,蹲下了身,望着五官一张洁净的小脸,从怀中拿出一颗紫色的药丸,伸手掰开了她的嘴,正欲塞进五官的嘴里时,便听得一旁的战暮道:“主子,这不是当年慎王爷刚生下时你送给他的玉佩吗?怎么会在她的身上?”

应修门收回了手,将玉从五官的胸前取下,细看,点头,“不错,这正是当年我送与慎儿护身的玉佩。”略一迟疑,应修门将紫色药丸放进了怀里,叹道:“看来天慎对这孩子倒真是痴情的很呢,他可把我送他的玉一直贴身放着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想不到竟给了她,呵呵~~。”

沉睡中的五官又哪知道,就是这一块她一直好好珍藏着的玉佩,在她昏睡的过程中救了她的一条小命。

“主子,那‘拜蛊教’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皇上闹下去吗?如此一来,‘暗门’与‘拜蛊教’势必二败俱伤呀。”

“是呀,是我失算,我没有想到皇位对于慎儿而言竟然还抵不过一个女人,哎,他比临儿还痴情,看来这孩子还真杀不得。”应修门望着五官深思。

“当年,冥商少主不也是为了她中了一箭,险些丧命吗?主子,我们应该想个万全之计呀,若一直如此下去了,怎是得了?”

应修门不语,久久,才道,“看来,解决这一切的关键还是在这孩子身上呀。”

“主人想如何做?”沉吟了半响,战暮又道:“主子,冥商少主似乎对这女子有些特别,属下怕少主再次喜欢上她。”

“再次吗?她如此平凡,到底特别在哪?”应修门望着五官沉睡的容颜喃喃的道:“那她呢?她到底喜欢谁?”

战暮一愣,奇怪的望着应修门,不明白主子所说这话的意思。

“如果要有个结束,她只能跟一人,让另一个人死了心,或许这才算是上上策。”应修门站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感觉存在(上)

“如果要有个结束,她只能跟一人,让另一个人死了心,或许这才算走上上策。”应修跨门站了起来,突然朝暗门的方向道:“冥商,既然已来了,便出来吧。”

应修门话音刚落,前方的暗门便被开启,冥商一脸复杂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一旁的战暮心中一惊,他已是这世上一等一的高手,然而,冥商的接近他并未发觉,可见他的功力又进了一层,甚至已超过了自己。

“你听了多少?”应修门神色永变,淡然的道。

“该听的都听进了。”

战暮一诧,望向自个的主子,却见主子的脸上淡定如初。

“是不是很奇怪只剩三层功力的我是如何知道你的接近的?”

“不奇怪。”冥商伸出手,只见在他的手上正捏着一些暗灰色的粉末,“你在暗室的入口擦了这香抹,凡是进入之人必会占上些,当我接近这门时,你便能闻到了。”

“可是你用掌风将味道的方向变了一下,要不然我早应该发死你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何要掳走五官。““你的心思越来越慎微了。”

父子俩对望许久,应修门才幽幽一叹,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劫走了她?”

“同样的方法,我在五官的身上下了于里散。”

点点头,应修门心下苦笑,问道:“你想问什么?

“我是谁?”

“你是在什么时候杯疑自己的身份的?”应修门目光如炯。

“从一开始。”

“为什么怀疑?”

“因为一些习惯。”

“习惯?”

“有时,在开口时总称自己为‘朕‘,甚至于张口欲说出’下旨‘之类的话。”冥商望着自己的父亲,眼中也是迷糊。

应修门身形一顿,道:“想不到我千算万算,唯一算漏了人的‘习惯’,呵!如果我不说,你也会去查出来,是不是?”

冥商不语,只是望着五官昏睡的脸庞,眼中闪过一道阴鸷。

“你是我儿子,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在六年前被‘拜蛊教’用箭射死的平呈帝。”

“主子?”战暮惊叫道,主子如此一说,岂不是把几十年的心血都毁于一旦了吗?

冥商身体一僵,眼中有着不敢置信:“什么?”干百想,万般猜,冥商都没有想到失忆前的白己竞然会是一个皇帝?

从来没想过过往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天临知道,应修门才怨恨的望了五官一眼,这个女人,成也是她,想不到败也是她呀,应修门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方才因为玉佩而产生的一点仁慈也在此时被消失于无形,然而,当应修门转身望着五官之时,却见五官竞睁大了双眼正望着冥商,眼中万般震惊,那神情,就像一个无底洞,幽幽黑暗中,只觉旋涡无数,情感无教,竟深至无法让人看清。

应修门的心在这一瞬间又变得有些软了。

“皇上?”五官轻喃,缓缓的站了起来,摇摇头,紧皱双眉,“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是皇上呢?你们只是相像而已呀,不会的。”

冥商默然的望着五官,五官的神情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在湖中的亭子里见着她的模样,不禁看向自已的父亲,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曾封她为蓝妃,甚至为了她中了拜蛊教的箭,险些丧命。”应修门并不隐藏当年的真湘,虽然对于五官,他并未有着好感,甚至怨恨着,因为她,他的三个孩子的命运都在一夕间变化,但他心中也知道,这女子的命运也可以说是因为他的前因推动了后果而产生的,有些累了,他能安排一个完美的局,但却错枯了情之一宇,若非情,熊立又怎会流浪江湖?柔妃又怎会自杀?天宇又怎会出家?天临与天镇了也不会为了一个宫女而反目,若非情,他的局在最后又怎会偏离了轨道?

是他老了吧?应修门想起自己的前半生,感叹事事生非,多变而又诡诈,令他疲惫不堪,然而江山之重,身为男子,身为一个帝王,又怎能不肩负起?应修门看向冥商,这个儿子,他从来没有管过他,从他六岁登基开始,便生活在了朝廷的尔虞我诈之中,历经磨难才巩固了皇权,而这六年来,他又处处提醒他江山为重,然而,多年的载培,却还是敌不上一个五官。

“战暮,我们走。”应修门深深的一叹,对着跟随了自己数十年的贴身侍卫道。

“是。”

当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石室暗门之后,诺大的石室便只剩下了五官与冥商,他们对视着,冥商黑着一张脸望着五官。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最终五官先开了口中,他已不再是他,所以她神情冷肃,尽管她的双唇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怎么可能为你挡了一箭?还险些丧命?”冥商讽笑,上下打量着五官,双眉之间透出隐隐的不悦:“蓝妃?”是极度的不屑,更是对自己的品味的懊恼。

“什么意思?”

“聪明如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恶劣的,冥商讥笑,不知为何,一想起白己胸前的那个箭伤竟然只是为了一个相貌只是清秀的宫女,心中便有股火气憋着,浑身冒出一股不甘,甚至非常的强烈,哪还有平常半点的炎凉。

五官未说什么,只是深深的望着冥商,复杂万千,最终只是眨眨眼,忍住心的痛楚,那欲哭的冲动,对着他轻语:“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是啊,太好了,这世上,没有比话着更好了。

冥商眯起了眼,不屑的俯望着五官半响,道:“是吗?你真是如此想的吗?”感觉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冥商又说不上来。

“是。”五官重重的点头。

“你爱我吗?”

五官一愣,望进冥商深邃的瞳目中,二人就这么相视着。

“回答我,你爱我吗?”

“爱。”不再迟疑疑,或许荒唐,但五官回答得斩钉截铁,因为这是她在内心上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

“那他呢?当今的皇帝呢?别忘了,你当初可告诉我你也爱他的。”冥商嗤笑,眼中闪过如雷电划空的惊蛰,这便是他问她‘你爱我吗?’的缘由,他的脑海里,清楚的记着那晚的对话,她说‘我爱他’,她爱当今的皇帝,然而,在刚才,他的父亲却告诉他,自已为了如处平凡的一个女人险些丧命,无法相信自己竟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做到那般的地步,冥商的高傲拒绝接受这样的解释,这过于可笑,更不像他的作风。

五官低下了头,苦笑,点头,轻缓的,无比沉重的道:“是,我也爱他欲说一些更重的话,像是想发泄,然而,当冥商看到五官仿如失了魂的神情,那些已在喉的刻薄的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此时,冥商也奇怪于心中突如其来的烦躁。

第七十六章 感觉存在(下)

当冥商与五官从‘暗室’出来后,北伸早,东贺岁与阮晴早已等得焦头烂额,然而,当五官一身及膝的长发,穿着绸衣的模样出现在阮晴等人面前时,三人面面相视,最终,阮晴出声:“你,你是苏嫂?““庄生,夫人。”五官朝阮晴与东贺岁打了个欠,但当目光无意间看到身在三人之后的战善时,原本默然的脸上一怔,道:“战善?“战善冷傲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走到五官的面前,深深注视着这个她找了二年的女子,无数想问的话最终只化成一句:“你没事吧?““真的是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五官欣喜的道,她与他,虽然相处了很久,但二人的关系却总是冷嗖嗖的,但在这种时候见到战善,五官竟感到鼻子酸酸的。

“嗯。”战善点点头,目光是他自己也没感觉到的怜爱之情,道:“这二年让你走失了,对不起。”道歉,是诚挚的。

“你不是找来了吗?”五官开心的一笑,感觉战善有些不一样了,原本冷然的面孔上,不再是孤傲,而是多了些温暖,这让她讶异,她记忆中的战善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是什么改变了他?

“我们走吧。牵起五官的手,战善便欲转身离去。

“走?去哪?”五官问道,然而,也就在这时,东贺岁三人已拦在了战善的面前“战侠士,苏嫂是蔽庄的人,你们这明着带走,也太不把我们‘东城山庄’放在眼里了吧。”东贺岁道。

“东庄生,五官是战某一生要保护的人,必须带走她,望请成全。”战善冷傲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