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疑惑。

“那天我回去照了好久的镜子,”他一本正经地道,“我以为自己已经恶心到天理难容的程度,居然让人一见就想吐。”

“顾老师,”我想起那天的场景,忍笑,“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啊……”顾长熙摇头叹息一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这里的会员卡,收好了。”

“谢谢顾老师,”见他心情颇好,我道:“我偶尔自己来喝一杯么?”

“可以啊,”他居然同意,“不过你得带上我,或者回头把卡里的钱补上。”

我瘪瘪嘴:“顾老师真小气。”

“是没你度量大,”他笑着附和,“早饭可以吃两个人的量。”

我一时赧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正好他把卡递过来,我用收卡的动作掩饰了心中的羞涩。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刚刚我们谈论的话题仅限于课堂和学习,而他刚才的那一句话,好像一下跳出了某个方框,让我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或许他并没有待我不同,而我却觉得比起其他同学,和他多了一些牵连。

“顾老师,”我想了想,鼓起勇气憋出一句话来,“我可以跟你弥补上那顿饭。”

“哦?”顾长熙扬眉,认真思索了一下,婉拒道:“这倒不急。”

我有些失望。

谈话接近尾声,就在我把卡放进包里准备离开之时,顾长熙又道:“倒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我问。

“如果方便的话,找个时间把床单还给我。”

我手中的动作顿时一滞。

我闻声看去,只见顾长熙姿势优雅地抿了最后一口咖啡,然后自然流畅地合上钱包,或许是有感应,他淡淡瞥了我一眼,表情不甚明显,而后又将钱包放进裤子兜里。

最后那句话,说得那么随意,有人推门进来,风铃声响,那句话仿佛就随风消逝在空中。

而我却当场呆住三秒钟,第四秒的时候,血液重新开始在身体里流动、奔腾,一股热流冲上脑袋,从耳根蔓延到脸颊。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句话,脑袋一阵发懵,只凭着最后的一点本能,应道:“哦。好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点点头。我姿势僵硬地拿起包,几乎是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我觉得顾老师也挺坏的。

你们觉得呢?

这章好像有点短【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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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床单……床单!

  中国有句古话: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我想,这真在我身上应验了。

  暑假在顾长熙家借宿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就此结束。

  因为那天顾长熙家停水,所以床单的问题一直像一把刀一样悬在我心口,让我心神不宁。我平时虽然脸皮挺厚,但要真将血红的真相放到一位男老师眼前,我还做不出来。犹豫再三,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偷摸将床单背了回来。

  我想回宿舍把床单洗干净了,再找个时间还给他。学校有自助洗衣房,三块钱一桶,平时我都攒了一桶衣服才去洗,而对于顾长熙的床单,特殊问题特殊解决,一缸就洗了床单一件。可没想到这样,床单中间还是有淡淡的血印。于是我又在宿舍水房支起了搓衣板,专门针对那一块顽固地方进行清理,而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

  洗到一半的时候,由于我用力过猛,稀薄的床单中间被搓出了一个洞。

  这下可好了,好心办了坏事,我眼瞅着那块破洞,哭笑不得。

  要是将这样的一条床单还给他,他会不会认为是我一个大屁打穿了床单,所以才不肯给他?

  既然木已成舟,我心一横,那就且随流水从此逝吧。我想,顾长熙是一位体贴又细腻的大学老师,应该不会在乎一条床单的得失。

  何况,还是被鲜血染红过的。

  可没想到,事实却如此不遂我愿。

  他居然还要要回去?

  他好意思?!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痛苦又悲愤地想,顾长熙作为拿着工资的大学老师,为何要跟我一个学生斤斤计较一条床单?那天给我买了苏菲,明显就是已经知道了我的窘迫,也应该知道床单上必然有了猫腻,现在要回去,夜晚再睡到这样的床单上,他的屁股不会有意见吗?

  憋着一股气,我义愤填膺地打开了宿舍的门。

  白白倏然一下从电脑前伸长了脖子,冲我不怀好意地粲然一笑。

  我无视她的表情,目光直接锁定到桌上一盒包装精致的月饼上。

  “谁买的月饼?这么好!”我问。

  白白转了头,朝看小说的乔娜不怀好意地粲然一笑。

  我立马明了,临近中秋,这肯定是孙志扬送的。想起暑假在学校碰到孙志扬,他毫无斗志地跟我说几乎要缴械投降,那表情沮丧到了极点,而一开学,却又恢复了精神,重新对乔娜展开了攻势。

  感情,果然总是让人不由自主。

  乔娜仍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压根都不搭理我们。

  吴欢直接道:“孙志扬送的。在楼下等了好久呢。”

  “唉,”白白配合叹气,“咋就没有人给我送呢。”

  “你缘分没到呗。”我抢白。

  白白嘿嘿一笑,也不恼,我们仨人的目光都很有默契地看向乔娜,而她干脆换了个姿势,背对着我们看小说。

  我们忍不住叹息,半真半假地跟乔娜开玩笑:“娜娜,你也别一副看透红尘高高在上的样子,孙志扬虽然不是官二代也不是富二代,可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潜力股,人家导师可是个院士。虽然不是高富帅,可对你的心还真是天地可鉴啊。”

  这话说的一点不假,从孙志扬开始追求乔娜开始,他的真,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乔娜虽不会明说自己喜欢什么,但细心的孙志扬总是会发现,然后乐颠颠地买来给她,偶尔还会对上乔娜的冷脸,却依旧热情不减。

  我有次亲耳听见孙志扬一同学打击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她那么冷,小心把自己冻感冒。”

  孙志扬道:“感情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她是座冰山,我也得给她捂化了。”

  听得我都很感动。

  因为父母离婚的原因,我妈很早就防止我早恋,上了大学,也害怕我感情受到伤害,总是小心翼翼。而在她给我打的若干预防针中,我觉得有一点是挺正确的。

  男人不管有不有钱、有没有背景,真心实意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听着有点空,而当我看到孙志扬时,我觉得有点实了。

  这样看来,乔娜确实有点不服好歹的样子。

  白白坐到乔娜床边,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劝道:“娜娜,你也老大不小了,眼前放着个这么好的,别不珍惜啊。”

  乔娜被我们说得有点烦,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捂着耳朵道:“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一盒月饼就要把我卖了。”

  “这真不是,”白白道,“其实我们觉得孙师兄也挺好的,而且你……”

  话说了一半,又被咽了下去。

  我和吴欢对视一眼——这里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