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小子,如果是我亲自请你多作停留,你可否给个面子?”凉寂了片刻后,厅内终于响起花乱略带暗哑的嗓音。

凰遨玄武 第二十九章

唉,果真是一时失足千古恨也。

她,还是终究躲不过这一场算计。

一抹寒凉涌上心头,相思轻轻的抬眸,却是抿唇无声,唯一纠结成麻花的剑眉,昭示着心中的挣扎。

“无天——”雪里青轻唤了一声,似是低喃,又似是想要将人的思绪拉回。

花乱静静的等着。

‘花乱流年度,春去佳期误’是为这一对父子所写,那‘宿心不复归,流年抱衰疾’岂不是为那花流年刻身打造么?

“宿心不复归,流年抱衰疾。”脑子里闪过有关‘流年’之句,相思苦笑不已的轻启红唇:“可是,如此?”

“正是。”花乱慎重的点头。

“无天,你知道了”雪里红立即一称动改了位子,两手轻轻的按上那纤瘦的细肩,讨好似的给按摩着:“你答应药圣,好不好?”

交友不慎。

“小雪雪,你的流年大哥,症状很严重,”相思悲催了一下,一脸的自嘲:“而我,并非是神灵,自然也有难以办到的事。”

“水小子,你真的也没办法?”寻无踪眼睛一瞪,终于没保持住淡然的形象了:“问儿的毒,你都有办法解,流年小子的毒,应该也可以才对,要不,你试试看再说?”

“对对对,无天,你还没看过,你先看看再说吧。”寻天问“呼”的一声跳离座位,也加入到了雪里红身侧。

“无天,你先看看,如果实在不行,再另议,如何?”雪里碧转首,眼中满含期待。

朋友如手兄,一个人,竟联扯入两家的儿孙,能活到如此境地,人生又何憾?

如果,换了她,会有多少人为她着急?

“我虽然没有看,但是,你们难道忘记了么,我是药剂宗师,不是药剂学徒,”一丝酸楚涌至心房,相思硬起的心肠不由又软了几分:“能从伤症者的气息与气色察知出轻重,是身为一名优秀的药剂宗师所必备的因素,而流年阁下的毒,与寻美人是不在一个层次的。”

这,就是成就的高低。

他,自叹不如。

自知无法做到那一步的花乱,默然低首,同样的,身为圣者的超然气度也荡然无存。

花流年自始自终都是平静的坐着,好似一切与自身无关,只有两只耳朵是竖的高高的。

“有什么不同?”寻天问立即追问。

“你虽中毒,可毒却很纯,所以,你的气息并没有多少异样,”相思再看了一眼表情平静的人一眼:“而流年阁,就算他隐藏的很好,而且,就算他还保有帝阶的修为,可是,那气息与眼角、肤色的异样,却是掩饰不住事实。”

眼角,肤色?

“好像没什么,还是跟以前白如雪啊。”寻天问瞅瞅,就是没找到异样。

“无天,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花流年终于侧转了头,唇边抿着一缕微笑:“一万余年来,早已经习惯如此,更从来没想过有能医好的一天,我等着你,只想亲眼见证你有没有令人敬仰的实力,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让大陆的药剂宗师引为榜样。”

“年大哥,你?”雪里青,寻天问,连带雪里碧几人都瞪大了眼,俱是一脸的不明白。

引为榜样,听起来不错,可惜,那会要人命的。

“那还是不要的好,高处不胜寒,被人盯着,会很痛苦,”相思摇头:“而且,我都没有把握医好你,若是真让人引为榜样,那也只是徒增笑料。”

“水小子,你的意思是,流年小子是还有希望的?”雪无双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真的?”花乱的眼霍然大亮。

“无天,我爹说的,是不是真的?”雪里红心中一激动,手中一紧,一把从后颈抱了一下,偏出个头,眼睛闪烁出星光。

老狐狸就是狐狸,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丁点的机会。

只是,她真的不太想出手,因为心情不太好,更因为看起来真的很难。

“雪老,你可曾听过寻老细说我当初同意给寻美人解毒的经过,或者,你可有接到过满香楼前后经过的报道?”抬腕,举手拍开两只爪子,问的事与眼前的大事,绝对是牛头不对马嘴。

“有!”

“看过!”

雪无双有问必答,花乱自动招供。

丫的,竟然知道她的作风,还算计她?

“我一向的作风是,至少需要九成把握才会同意接手,否则,我不会点头,所以,至今为止,我从未食言过,这一次,感觉告诉我,很棘手。”相思冷睨了两人一眼:“上一次,也因寻老的作风很干脆,所以,不管行不行,我都会出手试试。”

一句话,她不喜欢拐弯磨角。

这小子,记仇?

“水小子,别那么小心眼,跟老家伙们计较,可是太没气量了。”瞬即反应过来的雪无双,瞪了一下眼,学儿子,耍赖皮。

好吧,她就是没气量了。

“我人小,肚量小,正常。”丢个白眼,坚决的不买帐。

“水小子,要什么条件?”花乱终于学聪明了,再也不拐弯磨角。

聪明的人,比较好说。

关于条件,她得想想,要什么好?是要炼兵器用的血虎之躯,还是要那未出世的青龙之心脏好呢?

别怪她扯人趟浑水,是他们几个先扯她的,后果如何,她可不负责。

“没检视过,不够资格谈条件。”慵慵的支起手肘,相思心里开始打小九九。

雪里青,雪银铃兄妹四人俱是绷紧了心,满眼的焦灼。

“水小子,先看去,看后,坐下再谈,你瞧瞧,我家的几位小子的样子,你不心疼,我这当父亲的可心疼。”药圣不好直接请人,雪无双很配合的轰人。

雪里红埋怨的瞅了老爹一眼,雪里青几个则是抗议似的瞪了一眼。

别扭的人。

“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我当然用不着心疼。”瞟一眼口是心非的某位,相思慢悠悠的起身,抱着灵童,退出椅子,走向花流年。

雪里红,寻天问像护卫一样,一左一右的跟着。

花流年亦随之离座,站在了桌椅之外的空处,笑看着人走近,嘴角的笑容,真诚柔和。

美人就是美人,连微笑都是如此勾人。

所幸的是,她有了紫极,否则,没准会被迷得七晕八素。

被那炫了一眼,相思嘀咕一声,站到了一身金衣的人前。

“我需要如何作?”花流年接受着一双乌瞳的洗礼,表情平静。

“揭起衣袍,袖子,露出手与足,让我看看。”相思将那脖子处的肌肤看过后,皱了皱眉。

“我来帮忙。”雪里红一晃,站到当作大哥一样敬仰着的人前,没有半分驾子的蹲下身,轻轻的往上卷袍子。

“小幺——”眼眸一动,花流年轻唤一声,感激与疼受尽显。

“年大哥站着就好,你一动,无天不好查视。”雪里红慢慢将袍子提起,动作轻柔,像对情人的呵护备至。

随着金色长袍一点一点的卷起,花流年的双腿一点一点的呈现,而相思的双眼,却随着那袍子的上卷而越来越紧缩。

他没有穿长铳靴,只穿了一双及脚踝的宽帮软靴子,露出的脚踝处到小腿处那一截的肌肉,一片浮肿膨胀,更零零落落的现出几个大坑,坑的周边的肉已经腐蚀坏掉,一部分干枯,一部分正在溃烂,还有数处不见了皮肤,正开始现出腐败的迹象。

而自小腿往上到揭至大腿半一部分的肌肉,没有腐蚀的迹像,但是,那表面上,却是到处一团金一团红一团蓝一团绿一团黑一团黄一团橙,外加一团乌黑一团苍白的布着团团彩色,整个看上去,就是一片彩墙,好似是特地作画一样的画满了彩印。

揭着袍子的雪里红,看过一眼后,眼角有点红色。

相思拧着眉,蹲下,伸指弹弹浮肿的肉,又碰碰彩色遍布的肌肉,再将膝盖与各种经脉都点触过,示意放下袍子后,才站起来。

“手臂。”什么也没说,只盯着那两只带着手套的手。

花流年伸出了手,同样是淡黄色的手套,无声无息的隐去,露出同样是各色彩团密布的手背。

雪里红立即帮忙,又小心的挽起一只袖子,一直将宽宽的袖子揭到了腑下。

弹指,触过手背手常,手肘与臂肩,相思收回手。

“脚,与脖子以下的部分,应该也是一样吧?”拧起的眉,已经比麻花纠得还细。

“足与小腿一样,胸、背部分到膝弯下是一样。”花流年垂下手,掩去足可将小孩吓哭的花手臂,声音轻轻的。

五八蛋的,一群庸人!

哪是救人,分明是害人。

“给你个建议,”抑下砍人的冲动,相思笑得阴森:“将那些给你服过药的,自称是药剂宗师的王八蛋捉住,然后,一人赏几把毒,如果你手头没有,我可以不收任何费用的赠你一堆,不管有几百人,都能一网打尽。”

为什么?

药剂宗师愿出手就不错了,这人竟说要揍?

“为什么?”花流年第一次好奇。

花乱没说话,但是,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神色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水小子,上回是因为有人接错了一分骨,你小子说最好将那人捉来打断骨头,这回是什么?”寻无踪瞧瞧药圣,也露出一脸的期待。

“将人医治到如此程度,活着也是丢人现眼,死了干净。”回头瞅了一眼,相思随意的往最近的椅子上一坐,不走了。

花流年走到旁边坐下。

雪里红跑到相思的另一边坐了,偏着头看着,满眼都是“有希望的,是不?”的询句之意。

跟药剂师有关?

他怎么不明白?

花乱闪闪眸子,也想不透理由。

“我老了,不明白。”寻无踪干脆的放弃。

“水小子,说清楚些,我也听得不太明白。”雪无双也表示不太明白,他不明白,雪里青等人基本是一头雾水。

这大陆,药剂宗师都是冒牌的货。

本来就是染上了一丝尸毒,却因为乱用药,造成各系相克相争,产生新的毒素,新毒相冲相合,争到的占了地盘成为花癍,没争到的一部分被吞噬,而之所以各系之力没将人弄得爆体,那是因人人的修为高,以无比强悍的意志力压制住了。

唯一可取的,只有将毒素压到至小腿没让漫延的那一位是有几把刷子的。

“本来是不太严重的,但是,因为一个一个的乱用药,所以,越医越重,再重下去,待到癍满脸后,流年阁下可提前去见花家的列祖列宗。”对于所谓的药剂宗师很希望的相思,没准备口下留情:“除了那最初将毒素压制住的那一位,其他的可以自个抹脖子,以死谢罪比丢人现眼的好。”

“水小子,当心一会花城最优秀的药剂宗师们找你拼命。”寻无踪向着门口处望了一眼,嘴角是似笑非笑的复杂表情。

哼,找她拼命?

那敢情好,她用药砸死那群混蛋。

“我举双手双脚的欢迎,”不屑的撇嘴:“有人不好意思抹脖子,我不介意帮忙,也更不介意给个提示,让他们明白,何谓药剂宗师。”

臭小子,就会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有人等着心慌。

“无天,你说正事,怎么个乱用药法?”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雪无双,看了一眼药圣,决定扮黑脸扮到底。

这个,还难解释。

“这么说吧,”想了想,相思只好拒最简便的说:“每个药剂师的作品,与其属性也有联系,火属性重的,作品也会略为偏向烈性,水属性重的偏向温暖,木系则倾向柔和。”

“对。”花乱赞同的点头:“不同的药剂师,即使是同阶,成就相同,再用同样的药草,同样的手法,所炼制出的药剂,也不一定会相同,这是药剂师领域中无法改变的事实。”

既然明白,那就好说了。

“药剂师因为本身的属性不同,其药剂的性质也是不平衡的,”相思看了一下,继续:“花流年阁下正是因为用了不同属性的药剂,其药剂属性因而发生相冲,经过长久的积压,形成新的毒素,才造成如此后果。”

“水小子,流年小子并非是同时接受不同药剂师的医治。”寻无踪见缝插针的挤出一句解说,以证曾经的药剂师的清白。

“药剂师的药,并非在吸引入体内后便能全部的发生效果,有时,需百十年,”相思撑起手臂,支着头,闲闲的:“花流年至少经历过十位以上宗师阶的人物的手,对吧?”

好利的眼!

花乱心一紧。

“嗯。”花流年点头:“算父亲在内,先后一共是十三位。”

呃?十三位?

她的珍贵药材,又要去一部分了。

“十三人,没有对症下药,造成混乱,才会越治越严重。”为自己的药材心疼肉疼了一把,相思无力的垂下了手:“这一次的事,可不是一般的刺手。”

“…”花乱,雪无双,寻无踪对视了一下,有些难以启口。

“无天,年大哥是有希望的,对不?”雪里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最重要的事,急得拉了一把紫色袖子,争抢话权。

至于那造成后果的原因与棘手不棘手的事,不在他考虑之内,他只在意有没希望而已。

肯定是有希望的。

雪里红闪着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张脸,心中一片笃定。

这娃,真是个忠实的好娃。

妖孽也会有小狗似的动作,难得啊。

“虽然很严重,希望还是有的。”转眸,打量了一下,相思慢腾腾的应了一声。

“无天,几分?”雪里青紧张的手心冒汗。

又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不好说,我得看看药圣的态度。”往椅子内靠了靠,相思很闲悠的望向一声不吭的关键人物:“如果能找来我需要的药材,几个时辰之内,我还你们一个完整的大陆第一骄,如果找不到,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花伯父——”雪里青转过头,第一次改了正经的称呼。

“水小子,多少条件,你提。”花乱微微坐正,直奔主题。

“这里,除了眼前的人,还有多少双耳朵?”相思转下头,将四面八方都看过了一遍。

“三重结界,除了在座的这几人,没有多余的耳朵。”雪无双瞬时恢复圣者的气场。

“在新的耳朵出现时,我们三把老骨头会将这里的一切处置好。”寻无踪气场亦是一变,即是在眼前,也令人寻不到一丝气息。

“第一味药,虎氏家族,神阶蓝瞳血虎的身躯,连血肉一起要,如果有超过神阶的身躯,只要骨骼即可。”对于三人,相思还是比较放心的,当然,即使真有事,她会立马逃之夭夭。

一瞬间,雪里红、雪里青、青里碧、雪银铃,寻天问突的绷紧的神经,连花流年都蓦然睁大了眼。

“没听过,血虎可入药的。”另三位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寻无踪第一个表示疑问。

血虎是不能入药,不过,却是制器的材料。

只是,目前是她说了算,她说白就是白,说黑便黑。

“如果有人知道,那就轮不到我来接手。”相思没好气的翻个白脸,甭说面子,里子也没给。

寻无踪鼓了鼓眼,表情讪讪的。

“距离太远,一个月之内,可行?”细细的思索了一下,花乱的神色中没有半分惧意。

“父亲?”花流年怔了怔。

“水小子,你继续。”看了眼小儿子,花乱只关注接下来的事。

呃?!

还真有敢捋虎须的人存在?

“第二个条件,五千万只虁牛,或者,二千万只麒麟,你可以选择,也可以二千万牛一千万麒麟。”飞快的看了一眼,相思眼中划过异色:“第三个条件,跟寻老的一样,这次比上次棘手,别加一个条件,第四,用你的威望,别让药剂宗师来找我麻烦,因为,我很忙,没时间应付那些无聊的人物。”

“第一与第二件事,一共五个月的时间,行否?”眉毛动了动后,花乱盯着侧对角的人那双乌亮的眼,视线灼灼。

花城在西,虁牛圣地在北,麒麟圣地在东,而血虎则是在正南,无论是西与北,东到西,还是西至南,距离都相当远,来来回回的奔波,五个月的时间,不算多,可以接受。

“行。”低眉计算了一路程后,相思一仰首,笑脸如花的一举手,做了个加油的动手:“如此,开工!”

凰遨玄武 第三十章

花城三圣,搞定一圣。

原来是如此,难怪茶圣说看她如何把握了。

恍然一悟后,相思突的明白了当初茶圣的意思,站起身形,准备奔赴战场,心中暗兴奋着,禁不住的神彩飞扬。“现在?”一瞬间,几人异口声的嘣出一句。

刚刚,谁说没药材来着?

雪里青、雪里红几人,视线一转,热辣辣的盯亲着前言不对后语的人。

啥意思?

她都积极以待了,这些家伙竟嫌快?

“就现在,”相思气忿的扫了一群人一眼:“宜早不宜迟,如果你们有意见,我也不介意改期。”

“没有!”雪里红几个摇头摇得像波浪鼓。

“无天,别介意,”雪老大赶紧打圆场:“只因你刚才说缺少血虎的药材,我们一时有些吃惊。”

缺药材,是事实。

不过,不等于没有备用的药材。

“手中还有最后一份血虎炼成的成药,以后的,急等药圣送来备用。”看了一眼一群怀疑被骗的人,相思不紧不慢,连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那小子从来是口心不一的,”曾被某人小小的骗了一下的寻无踪,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解惑:“药圣,你只管去计划着找他要的东西,何时动手医治的事,不需要我们担心,水小子最体心,这一点,我可作证。”

“好!”花乱心一松,顿觉天宽地阔。

老家伙,还算有点良心。

“寻美人来帮忙,”斜过一眼,相思转身,走向靠北的一边:“给我准备一下当初我对你所用之物,然后,用我当日对待你一样的方法,对待你的年大哥。”

他,帮忙?

真的?

“我明白。”一瞬间寻天问心中一怔,一脸的受宠若惊,又在倾刻间一乐,一蹦就跃了起来,橙光一闪后,直接掠向二楼而去。

雪里青、雪里碧、雪银铃三人面面相觑。

“无天,我呢?”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花流年站起来,跟着走向厅的北边。

他一走,雪里红也凑热闹,跟在他后面。

“养精蓄势,准备承受接下来的一切。”相思头也不回,脚步不停的继续。

她的长发披散着,如一方巨大的黑色瀑布自头顶挂下,有超过三尺近四尺长的花梢拖散在地面,如衣袍的边,随着主人的脚步,一荡一荡的晃动着,在轻轻的扫过了地面时,舞起一丝丝波浪。

不需要么?

花流年虽然不解,也不追问,落后了半步,默默的欣赏着那落地长发的风华。

可容万人的大厅,桌椅并不太多,在转眼间后,成线的三人已经走走到了最近北方的角落里,站到了最后一张桌子前。

雪里红、花流年不敢靠太近,飞快的拎了把椅子,坐到了一边的空地上。

而相思,在站定后,一手捞开长发,将怀中抱着的灵童一旋,又放坐在脖子上,再将长发甩到后背。

灵童两腿搁在她的前胸下,也不怕被摔下地,两只小手一圈,将一把长发全部揽住,像抱树枝的抱在了怀中,再一手圈住,一手当梳子,在发丝间来回梳理着的玩耍。

而自一边撇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一条左腿,与他自己的长发垂落,如黑布一样的散在相思的背上。

花流年、雪里红,与转着脖子相看的雪家另三兄妹,瞪着眼珠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表达心中的异样。

将灵童安排好,相思两手平举着,在桌子面上一伸,随着各色光泽闪过,“叮叮”的一阵声响后,桌面排开了大小不一的一排药舀,一排玉碗。

在用具停稳的片刻后,又是一阵光泽连连晃闪,转眼间,紫、红、绿、本色四种珊瑚树会各飞出一部分,珊瑚花、珊瑚果各飞出一份,与装药材的盘子,一一落下。

花流年,雪里红两眼一鼓,差点要失声惊呼,又在第一时间闭了嘴。

雪里青、雪里碧、雪银铃三人,在抽了抽眼角后,先后一拔腿,以无比快的速度也飞了过去,悄悄的搬了椅子,坐到另一边看着。

小辈们跑了,三位圣者也坐不住了,仿若有灵犀一般,竟不约而同的亦是一动身形,也飞到北角处,不客气的坐到了最后一张桌子边,不过,很有自觉,三人坐在了最近北墙的那一边。

我擦,想抢劫不成?

总感觉当了猴子供人围观的相思抬头,向周围的人甩了一顿白眼,以示心中的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