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陶匆匆忙忙跑进房里抓起手机。

在此同时,她看向屏幕,等待已久的邮件到了!不知道跑得太快还是激动,竟连电话中传来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糊,“无方那边已经签字,钱也到账了。”

她抬头看向院中,那个一无所知的人站在树下,正在仰头打量枝间。

那只觅食的小鸟不知何时回来了。

他侧首对她一笑,并指竖在唇间,生怕惊走那只小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啦啦的地雷!么么哒!

谢谢raysnow的地雷!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整个下午程清和没回去上班。

他卷起袖管清理了露台。沈昊这幢房子从建好到徐陶住进来,若干年空关,室内有赵从周帮忙打理还算好,室外却有些陈旧,尤其露台,风吹雨淋的有些老化。

程清和拔掉露台上生出的杂草,铲去沉积的泥土,又不知从哪里找到根长木片通了雨水管。多年来刮来的尘土快堵满管道,沉重的份量把落水口拖离墙面有数公分,再不清理得闹水漫房顶。

露台上也有花。当初不知道沈昊是怎么想的,一角隔出个花坛,种了株玫瑰。花季已过,枝头孤零零开着朵花。但就是这一朵已经花香四溢,招来一只蜜蜂嘤嘤嗡嗡地围着飞。

程清和清扫出两大包杂草和长满青苔的泥土,瞧准下面没人,朝院子里一扔,免得拖泥带水从室内走,沾脏了楼梯。

塑料袋“呯”的着地,徐陶的骂声随之而来,“程清和,你乱扔东西!”

程清和得意地笑。

这些打扫屋顶的活,他从小干惯了的,对怎样做才能又快又好摸得门清。从露台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点街市,车辆,行人,还有行道树的绿荫。到底秋天,虽然太阳下晒着仍是热,但无论吹来的风还是屋檐下,都能感受到凉意。

灰白色的鸟扑愣愣飞过,大模大样停在屋顶上,侧着头看他忙活。过了会飞走时并没有不留痕迹,空中袅袅地飘落一根羽毛,算是它到此一游的印记。

等把露台收拾干净,程清和从储物间找到灯泡,把楼梯上不亮的换下来。

楼梯口探出半张徐陶的脸,盯着他看了会才道,“注意安全。”

他脱掉衬衫,上身只穿着背心,跨骑在栏杆上。他的肌肉属于细长条的型,不显,但很好看。

程清和当然不知道徐陶在转瞬之间把他的肌肉和赵从周的做了个对比,他俩都不是大块、大块的肌肉,但讲到实用肯定是赵从周胜,毕竟他经常去练几下。然而程清和的也不难看,而且他皮肤白,哪怕楼道间光线不那么好,也能让人注意到他肌肤的自然光泽。

“不是说有急活要赶,去吧。”程清和朝她挥挥手,“不用招呼我,我是不问自来的恶客,进了门就赶不走。”

徐陶看着他,心里有一点怀疑他今天受了刺激,是哭过的。但哭?好像程清和这样的人又不会哭,砸东西发脾气倒更有可能,他就是有硬生生把自己从被同情被怜爱对象扭转成被嫌弃者的能耐。

是不是时间太久有些忘记?徐陶在脑海里捣腾一番,确认记忆无误,遇到那么大的事他都不会哭,更不用别的。不提远的,近的他受伤那回,生死一线,也没见他哭哭啼啼,按理那刻他是痛的。

程清和一手抓着两个灯泡,嘴里还叼着个灯泡,利落地跳下栏杆。

“好地方,可惜我没早点想到买一幢。”早年也不贵,也就这两年缓缓起来的,说起来离不开长原的功劳-有分红、员工收入高、需要消费掉,然后带动了一部分地方经济。程清和环视周围,“还有哪需要整理的?”

徐陶缩回她的卧室兼临时办公室,同样把手一挥,“你看着办。”

程清和去把垃圾扔了,拎回两袋子蔬果,蹲在厨房老老实实择菜切瓜。

“原来你还会做家务。”徐陶神出鬼没地钻出来,盯着他削哈密瓜的手法,刷刷的不比她的逊色。“亏你整天差使平和,忍心吗?”

程清和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瓜,“我没差使她。”

徐陶翻了个白眼,对,全是她自动自觉自己去做的。这模样看得他直笑,示意地张开双手,“不抱抱我?”

“不!”开玩笑,刚才还见他出汗,一抱不全蹭自己身上了。

然而他不放过她。她走到东、他跟到东,她走到西、他跟到西,张着双手挡在她面前,像只长脚杆大鸟。

“不-我决不会迫于淫威做违心的事。”

说是这么说,慢慢的她被逼到墙边,他抬起双手用手肘支在壁上,围出个小天地。

这不是耍流氓?

他低下头,彼此的眼睫近在咫尺,呼吸也是。

徐陶脸发热,她知道肯定红到脖根。但他也不比她好多少,面颊的热量已经发散到她脸上。亏他还撑着凑到她耳边,“老是开小差,你这活是怎么干的?”

冤!徐陶不是做贼心虚么,坐在房里对着电脑挂着耳机十指翻飞发号施令对付他老子。外头他上蹿下跳,做完这样做那样,凭谁来都不好意思吧?她进进出出的都觉得自己快分裂了,一个在严肃地处理公务,另一个对着美好的身体流口水、不、提心吊胆,生怕被他抓到现行。

那会怎样?她暂时还不敢想。

他俯下头,在她唇上迅速地一啄,解除牢笼,“去吧,专心做事,不要分心。”

她讪讪一笑,刚要离开,却发现他动也不动,没有让路的觉悟,“干吗?”

他扬了扬头,她秒懂。

咳,怎么能够用武力强迫女性!此种行为需要受谴责!严厉谴责!

她踮起脚,在他眉心一吻-别装,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烦恼。

猝不及防,他猛地抬起头,刚刚巧把唇送到她嘴边,然后迅速粘上,不肯放开。

这样不好,太不好了!

恋恋不舍地放开彼此,徐陶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不行,她刚才竟紧紧抱住他,双手按在他背上,恨不得没有一丝缝隙。这种虚幻的幸福像偷来的,让她有种即将窒息的沉醉。

她知道无法长久,然而眼下又舍不得放弃一点一滴的甜蜜。

他的眼中闪动着光芒,哑着声音,“真的必须工作?”

“真的。”该死的失控,两个字她说得很艰难。

他转过头,做了几个深呼吸,“有时我觉得自己似乎早就认识你,大概在梦里,你哭了。”

“我?哭?”徐陶瞪大眼睛,一付“你说的是我”的模样。

他低头笑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你,所以梦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哭得漂亮吗?”

“不知道,没注意。”他笑着按着她的肩膀把她转向房间,在背后轻推一把,“去吧,别在这引诱我了。警告你,不准跟别的男人单独呆一起,你太不注意,很容易让别人误解你对他有意思。像赵从周、沈昊他们,更加严禁!”

徐陶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不要在心里顶嘴,不要背着我翻白眼,我能看到听到。不要觉得不公平,我也不会跟别的女人单独呆一起,更加不会跟她们说说笑笑,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徐陶用很大的耐力才克制住,大哥,固然同等标准是对的,然而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本人就是爱说爱笑,您老天生不喜欢,但不能拿你的性格要求我啊。她欲哭无泪,那啥,不用家仇国恨,小小的性格不合足够。要不是他长了这么付讨人嫌的模样,她早就丢开手,哪像现在湿手沾面粉弄不清爽。

“不过看在你性格开朗,不知不觉吸引到别人的份上,我马马虎虎同意你继续跟赵从周、沈昊等保持普通的朋友关系。”后面那个拎不清的,还不知道他已经从被嫌弃转到看来还是可以挽救的等级,若有其事地宣告他制定的界限。

“去吧,不要一步三回头,赶紧做完出来吃饭,今天我露一手,让你知道我比赵从周强的地方。”

等徐陶闪进房里,程清和才放松下来。她太聪明,他真怕自己露出端倪,被自己父亲当枪使了,事后又被过河拆桥。他不停做事不停说笑,就是不敢停,一旦停下心口一阵阵的绞痛。原来没有任何器质性疾病,也会感觉到疼痛。

阴霾缓缓聚拢,以后的路怎么走?

房门被推开一线,徐陶探出头,“那个,我不吃葱蒜,调味可以,但不能太多。”

“知道。”他早就发现了,遇到饭店送到的菜肴有葱花,她能一点、一点挟得干干净净,但就算多了这步工序,讲真也没影响她吃菜的速度。

程清和做饭比赵从周强的地方是大概不会吃坏肚子,毕竟高温加热过,菜叶子都黄了。

徐陶捧着碗摆出难以下咽状,“我还是更喜欢餐馆的饭菜。”说到这里她想起冰箱里存着的好东西,酱牛肉脯,一块块鲜浓入味。“吃这个我能喝两瓶酒。”

“哪来的?”无包装、无商标、无生产厂家,包在简单油纸中的深色肉脯能吃吗?程清和有理由怀疑它比赵从周家的火锅更能放倒自己。不过病了也好,他转念一想,至少暂时不用面对公司上上下下。而杨卫华和自己讲这番话,是出于父亲的授意,还是他的同情?无法知晓。程清和向来不擅长猜测人心,只喜欢直来直去。

“尝过就知道。”徐陶把纸包推得离他更近,“最多拉肚子,保证不毒死你。”

有这么说话的吗?轮到程清和忿然,他大义凛然挟了块送到嘴里,咀嚼之下居然颇为美味。徐陶抢过他的饭碗,帮他往饭里埋了好几块,才把饭碗还给他,“吃吧,我请客,不收你钱。”

肉脯变热后口感更好,“哪买的?”

“不告诉你。”她得意地重复,“就不告诉你。”忘了,这阵子东奔西走,不记得在哪个机场见到顺手买了,飞机上吃掉一半,剩下的放在冰箱。用它喝过一次酒,也没醉,心里有事的人醉不了。

她现在想开了,人生来烦恼,就像今天早上醒来她在愁钱,此刻晚上倒是不愁钱,可又愁情了。所以何必呢,没准明早醒来发现股票跌停,借来的身家少掉一半,到时回头再看这会,那叫什么事!有什么好愁的!

她豪迈地举起饭碗,“来,为我们的友谊!”

对手的对手是朋友,在此时此刻程清和跟她算是一条船上的。

程清和冷淡地看她一眼,并没接受将就的干杯,“我们之间没有友谊,只有恋情。”

她点点头,“算吧。”

什么叫“算吧”?

就是“也不用太爱,见面的时候开心,不见的时候也不用太想,该做的事仍去做,该还的账仍要还。”

他没听懂,皱眉问,“你到底有没有欠别人钱?”

“没有!”徐陶赶紧的一摇头,那样子说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可能这天是手机日,饭还没吃完程清和的手机响了,程平和找他回去,董事长找他们开会,关于接待合作新伙伴的事。

“大伯打算引入他们做新的大股东。”程平和的声音又累又诧异,“你也不知道?”

程清和不由自主握紧了手机,是的,他也只是粒小棋子。就算他一千遍一万遍替父亲寻找理由,这个真实仍是灼伤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本章卖糖,甜不?

☆、第三十七章

程清和到时会议室还只有一个程平和。她面前摊着本笔记本,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无意识地转动着笔。

这间会议室是程忠国最喜欢的,从墙上“拥军先进”的铜牌,到玻璃柜里的金杯,都是他引以为豪的军人生涯的回响:一日当兵,终身是兵。

程平和回头见是程清和,脸上露出点喜色,一边站起来迎接,一边轻声道,“还在车间。”

程清和知道她指的程忠国,“车间有事?”

程平和摇摇头,简单地说,“开会。”

程清和会意,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拿过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徐陶买的酱牛肉脯好吃是好吃,但味道太重,吃多了未免口渴。他随口问程平和,“吃过晚饭没?”

她把笔记本推到程清和眼前,“没有。律师在路上。打算定向增发,价格还没定,差不多在这个区间。”程清和目光掠过相应数据,微微心惊,“现金支付?哪来的豪客?”程平和侧耳听了听外头的动静才悄声告诉他,“部委推荐的,说强强联手。不知道董事长什么时候联系上的。”最后一句几近耳语,低不可闻。

程清和看了她一眼,实事求是地说,“如果要求解除托管的申请被批准,董事长个人所持股份只占13%,引进大股东一来可以用足够的现金回购员工股,二来两者联手可紧握控制权。”就算他不满董事长,但这种时候不宜再添乱,程平和对程忠国已产生隔阂,发展下去离心离德,只有百害无一利。

程平和沉默不语,程清和也不多劝,自顾自把几个重要数据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我一直在想没有任何背景,读普通大学毕业等于失业,到处递简历却因为学历和能力平常而被拒会是什么滋味。”

程清和头也不抬,“在你身上不存在那些假设。”

程平和自嘲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是,在程清和看来,既然已经有高起点,他和她要做的就是如何利用平台。然而她资质普通,担不起。

“家里又不是付不起‘学费’,怕什么。”程清和猜都猜得到她的想法,她这妄自菲薄的毛病好不容易好了些,又被突如其来的一串事情打回去。

程平和顺从地嗯了声,盯着窗外继续出神。除了怀疑自己的能力,她还有许多杂念,然而不能向别人倾诉,哪怕是哥哥般的程清和,他的回答无非是让她不要多想,专心做好手头的事,只在过程不问前程。在他看来,过程达到要求就会有美好的前程,可对这点程平和越来越怀疑,她只觉得不是所有努力都会有好结果,而不忘初心又有多难。

走廊传来脚步声,程忠国和别人的交谈声也越来越近。会议室里的兄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来的人除了程忠国、律师,还有车间两个刚提拔起来的副主任,显然他们聊得很高兴,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新合作方的人明天到,打算用两周时间谈合作,券商那边也会过来处理具体事务。当中对方也会派人去几个效益好的分厂实地考查,但不过是门面功夫,有部委牵头,双方董事长又有老交情,一切好说。

会上程忠国把大部分工作交给新中层,程平和看在眼里替堂兄难受。散会后程忠国和律师还有话说,程平和见堂哥跟那两个副主任有说有笑,不由得不是滋味,他向来心高气傲,然而近来变了不少。

程清和注意到程平和的眼神,对她笑笑示意无妨。

程平和刚松了口气,程忠国却去而复返,当着他们仨的面对程清和道,“出去办点小事要那么久?整个下午不见你,今天算了,再有下次我叫人事记你旷工!”

他脸色不善,一付呵斥的语气,顿时其他人齐齐发窘,恨不得不在场才好。程平和更是提起心,生怕程清和倔劲发作,跟程忠国当面争吵。幸好程清和没有,给她个安抚的眼神,泰然应道,“是,我知道了。”

程忠国不是十分满意,盯着程清和又训道,“不要以为自己是总经理,就不把公司的规章制度当回事,我在公司几十年尚且不敢迟到早退,你算老几!我告诉你,我这里的位子能者上,做不好的下,你好自为之!”

程平和垂眼看着地面,听到程清和又应了声,“我明白。”

何必呢,如今连面子都不给了吗。她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想到自家跟父母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更加黯然。上一辈的父母大多如是,程平和心道,给予儿女生命的同时也视儿女为己有。

程忠国又训了几句,转向程平和,“今天股价是多少?”听到她报的数字他有几分意外,“最近跌了?”

“有点波动,不过大行情也是这样。”

程忠国并不在意,只笑骂一声,“便宜那帮家伙。”

他一走那两个副主任说要回车间也走得飞快,程清和抹了把脸,对程平和笑了笑,“骂得我跟孙子似的,我脸都僵了。”

还能开口说笑,程平和放下心来,“董事长是严肃得吓人,去年车间有个新来的工人,见到董事长吓得转身就跑,一头撞在柱子上。我还听人说,从前董事长刚做厂长,下面工人打架,他去叫停,那帮人还不服气,冲他嚷嚷,‘大哥,闪一边去。’董事长说‘你叫我大哥我就能管你’,挥起拳头和为首的打了场架。”

还真是人人都从年轻过来的,两人同时笑了。

“谁告诉你的?”

程平和迟疑片刻,仍是说了实话,“赵总。”

想到赵刚眼下的处境,他俩不是滋味,但也无能为力。程清和问,“赵从周呢,还在那里?有没有说需要什么?”

“他回来过一次,大概又去了。”程平和只知道赵从周神出鬼没,来去匆匆,“我打的钱他退回来,说家里有积蓄。”赵刚薪水加分红过百万的年收入,家里确实不缺这点钱,程清和安慰堂妹,“心意到了就是。”

见她仍是满脸怅然,程清和揉了揉她的头,“别想了。你刚才吓得都快哭出来的样子,是担心我跟老头子吵架?”不等程平和回答,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会。以前我是幼稚了些,以后不会了。”

程平和抬眼看着堂哥,吞吞吐吐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我觉得大伯有点针对你。”

程清和愣了下,笑道,“胡说八道,他是我亲爹,说我是为我好。我前两年是大胆大妄为了些,那次他查到我在采购的事上动了手脚,揍得我大半个月只能趴着睡。可能就是这件事让他生气,不过我改还不行。”

他俩说说笑笑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楼。

此刻长原只有晚班工人在忙碌,但灯光勾勒出整个厂房的轮廓,从远处看去比白天更美,连少下车间的程平和也看得呆了,“真壮观。”程清和提醒她,“它的竖立,有你一份子功劳。”程平和仍然趴在车窗上,“微不足道的一份。我看了一些很久以前的档案,最早我们替别的厂代工,后来我们变大,反过来合并了那所国营大厂,那边的不少资产和技术人员到了我们这边。”

“所以呢?”程清和很冷静地问。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程平和抛了个书袋,回头笑道,“这一想觉得现在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变化在所难免,连厂都有兴衰起伏,何况我们小小人类,大不了不干了。”

这丫头故作深沉,程清和失笑,“没点留恋?”

“舍不得。就像对大伯,我既感谢他照顾我,又不喜欢他在某些事情上的做法。去哪里?”程平和发现车子不是回家的方向。

“买夜宵、送夜宵。”

程平和被迫当了回旁观者,看着自己那个对外人常抱冰冷态度的堂哥买了夜宵,小心翼翼地拎着打包袋去敲门。

不能看。

这两个难道不知道灯光会暴露他俩的举动?

门廊微弱的灯光把那一小块地方打成仅仅属于他俩的舞台。

程平和坐在车里,看着两个人影渐渐重合在一起,然后高大的那个俯下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