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凡心大动:“下来。”

格格凡心大动:“你不会没在家吧?”

格格凡心大动:“那我和楼下保安玩了。”

格格凡心大动:“缺个胡萝卜,几粒葡萄,如果有个塑胶桶和扫把就更好了。”

孟斯年拎着一个红色塑胶垃圾桶和小扫把出现的时候,苏格正戴着厚厚的手套和帽子全副武装地堆着雪人的身子。

不远处有保安气喘吁吁地跑来:“小姑娘,你看这个围巾行吗?”

苏格接过去:“行,谢谢叔叔。”

孟斯年笑了下,她真是,逮谁都叫叔叔,没记错的话,这位保安比他还小几岁。

苏格听到雪地上传来的吱嘎声,回头看去,见孟斯年像是保洁员一样,一手拿着小扫把一手拎着塑胶桶穿着蓝色长羽绒服走过来。

“孟叔叔,你怎么从那边过来?”

“去超市给你买装备了。”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苏格接过去,见桶里有一根胡萝卜一串葡萄,笑了:“感谢孟神倾情赞助。”

“格总客气了。”

这天,雪越下越大,似乎完全没有停的意思,苏格和孟斯年一起堆了个超大雪人,以至于苏格用了四粒葡萄凑成一个眼睛才正好,当鼻子的胡萝卜和当帽子的塑胶桶也有点小,不过好在出了反差萌的效果。

苏格将扫把插进雪人身体,站在它旁边,问孟斯年:“我和它谁可爱?”

“它。”

“为什么?”

“因为它胖。”

“我要增肥。”

“你先长个儿吧。”

苏格:“…我正常身高,干什么都不耽误。”

“是吗?”

苏格见他挑眉看她,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她向前一步,踮起脚,伸手扯着他的羽绒服领子将他拽向自己,孟斯年微微弯腰,只一瞬间,两人面对面靠得极近,苏格挑衅道:“你看,我要是想吻你完全够得着。”

孟斯没说话,两人呼出的气息变成水汽在他们之间缓慢飘动,苏格看着他变得幽深的眼眸,松开拽着他领子的手,孟斯年却没离开,他垂眸看了眼苏格的嘴唇,黑色高领毛衣下的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苏格悄然放缓呼吸,这才开始紧张。

然后,孟斯年伸手拍了苏格的额头一下,顺势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苏格你少跟我耍流氓。”

苏格翘着嘴角敷衍笑了下,垂眸,掩饰眼中的情绪,说不上是期望还是失望,她刚刚有一瞬间真的以为他要吻她。

孟斯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攻’?”

苏格还没反应过来他指的哪个“攻”,《山河曲》的原始demo在空旷的雪地上响起,像是有回声一样,小提琴弹奏出的音符绕了又绕传入耳中。

其实她的情绪还是没怎么缓过来,她压下心悸,将手机从羽绒服衣兜里掏出来,接起,即使没开免提,程蓝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也听得清晰,他说:“小仙女,下楼来堆雪人,寝室里有没有香蕉胡萝卜之类的?”

“我在外面。”

“什么时候回来?我先堆着等你,快点啊。”

说着,程蓝挂断电话,苏格将手机放进衣兜里,回答孟斯年之前的问话:“没人说过,他们都说我是小仙女。”

孟斯年没说别的,转身离开:“我去取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回去,雪太大了,你回来时容易堵车。”

孟斯年送苏格到主马路上,他拦了辆车,让司机送她去音乐学院,关门时嘱咐苏格:“到了给我打电话,别玩太晚了。”

苏格到学校寝室楼下时,程蓝和蔡子已经堆好了一个雪人,跟她刚堆的超大的那个比,这两个男人弄的倒是显得精致多了。仨人又在大门另一侧堆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一左一右,像两个看门神。

苏格和程蓝给雪人安鼻子的时候,蔡子拿出手机给两人拍了张照片。程蓝察觉到闪光灯,抬头看他,因为心情大好,他咧着嘴笑得极其开心。蔡子低头看着照片,顺手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心想——程蓝不爱笑是对的,不然真就一点活路都不给别的男同学留了。

这晚,苏格回去后,洗漱完躺进被窝玩手机时看到了那张照片,女寝室楼下,厚厚的雪在路灯印衬下泛着亮光,可爱圆润的小雪人戴着一个黑礼帽,苏格她微微弯腰摆弄雪人鼻子,程蓝站在她旁边,看着镜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第06章 爱我纯粹

卓悦接到孟斯年电话的时候还稍微惊讶了一下,距离他上次找她,其实还没过去多久。

她驱车来到孟斯年的住宅,孟斯年给她开门时,穿着简单的纯色家居裤和长T恤,趿着拖鞋,头发也没特别梳理,发丝自然地垂落在额间,神色慵懒,甚至有些颓然,她很少见到他如此精神不济的样子。

打完招呼,卓悦弯腰准备换鞋时突然听他说:“鞋柜里有拖鞋。”

“地上有一双。”她随口说。

“那是苏格的,鞋柜里有新的。”说着,他将大门关好。

卓悦微愣,随即她拿了双新鞋子穿上,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孟斯年揉了揉眉心:“最近睡眠不太好。”

甚至昨天和苏格堆完雪人到现在,几乎没怎么睡,夜半迷迷糊糊眯了没几分钟,又被噩梦惊醒。

“魏澜姗回来了?”卓悦猜测原因。

“嗯,她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说要见面,”他坐进单人沙发中,靠在靠背上,仰着头,“我拒绝了。”

“或许见见她能解开心结呢?你们几年没见了?五年多了吧。”

孟斯年没说话。

“最近有练琴吗?”卓悦坐到他旁边。

“嗯,状态不太好。”

“是因为魏澜姗回来了,所以总是想起关河吗?”

孟斯年再次沉默。

“我还是想说,关河的死不是你的错。”

孟斯年似乎不想讨论关于关河的事,突然说:“跟你说说苏格吧。”

卓悦并不强求,说道:“好啊,那小姑娘怎么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听《山河曲》,真的很好听。”

孟斯年想到苏格,弯了弯嘴角笑了下:“我昨天差点儿吻她,实际上前段时间,有一次也差点儿。”

卓悦一直觉得作为心理医生,她是十分专业称职的,但是孟斯年说完这话,她确实又愣了一下,刚刚在门口的感觉似乎得到了证实,她问:“你喜欢她吗?”

本以为他一如往常一样,遇到不想说的问题就以沉默代替,但这次,他停顿了一下,开口道:“你会有冲动吻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又丢了一个问题回来,卓悦想了想说:“有时候气氛太好,也不是没这种冲动。”

卓悦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回到刚才的话题:“你与她应该没有疏离感,为什么总是‘差点儿’呢?”

孟斯年想到蔡子在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灯火通明的寝室楼下,年轻的男孩女孩站在矮胖的雪人旁,男孩脸上的笑容明亮耀眼。

他突然说了句不相关的话:“程蓝喜欢她。”

卓悦知道程蓝,最近突然火起来的蓝色Blue乐队的主唱,非常有魅力的一个男孩,刚一出道就收获大批迷妹,在舞台上随随便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惹来一片尖叫声,他不太常笑,但是笑起来特别好看。

她心理诊所的几个年轻小姑娘最近总是凑在一起聊他,甚至连手机壁纸都换成了这个男孩,一提起就拦不住的捂着脸犯花痴。

卓悦看着闭目靠在沙发背上十分放松的孟斯年,温柔地、缓慢地说:“程蓝不是关河。”

半晌,孟斯年回道:“我知道。”

“苏格呢?她喜欢程蓝吗?”卓悦又问。

孟斯年眉头轻轻一皱:“不清楚。”

说完,他手搭上额头,接着说:“苏格太小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很轻易喜欢一个人,也很轻易的不喜欢。”

卓悦再次愣住了,如果,她没理解错,孟斯年他在担心,担心苏格她一时兴起的喜欢,担心苏格她一时兴起的不喜欢。

门铃声让卓悦回过神,她站起身,说:“我去吧。”

走向门口的时候,卓悦还没从刚才的惊诧中回过神,她开始好奇这个苏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魏澜姗那样的女人都没让孟斯年心动过,这五年来他的圈子里来去过各式各样的女孩也不曾让他驻足…

而苏格,做到了。

卓悦打开门看到门口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孩,女孩头发利落的地扎在头顶,没有刘海遮挡的额头光滑饱满,一双又亮又灵的眼睛看着她,小巧的鼻头似乎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有些红。

与女孩漆黑的眸子对视片刻,卓悦脑中几乎立刻蹦出两个字——苏格。

“孟斯年呢?”她问。

声音清脆悦耳,而且,直呼其名,带着理所当然的亲密感。

卓悦回头看了一下,说:“他在睡觉。”

其实她本意并不是想说这四个字,但是说出口就变成了这样,连她自己惊讶了,而眼前的女孩,她瞪大了眼睛,皱着眉看了她半晌。

就在卓悦想要开口补救的时候,苏格她突然转身走了。

卓悦关上门。

从玄关走进客厅,走向沙发时,她一直在回想女孩的那双眼睛,想着女孩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想着女孩她就连生气,都很美。

“是谁?”孟斯年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问话时也没抬头。

卓悦还没说话,门铃又响了,她起身再次去开门,门口站着的还是苏格。

似乎是热了,她把羽绒服脱了下来拿在手里,见开门的还是卓悦,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是谁?”

卓悦没正面回答。

孟斯年不是普通人,他看心理医生的事如果传出去,媒体指不定要如何大做文章,写成什么样都有可能,所以,卓悦只说:“他的朋友。”

“什么类型的朋友?”苏格吃醋了,她非常确定,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身份来质问眼前这个知性成熟的女人,但说出口的话,就那样不受控制的带了丝丝敌意和火气。

不过是刚过了一宿,他的家里多了一个女人,而他,竟然在睡觉。

“你呢?你是谁?”卓悦温和地冲她笑着,心里却在想,原来孟斯年喜欢这样的女孩,干净清透的得似乎没沾染世界的一点杂质,眼神很纯粹,有着很多人年少时都少有的——无所畏惧。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孩。

苏格在她的打量下,清晰地说道:“他的女朋友。”

她说完这话,就看到了卓悦身后出现的孟斯年。

孟斯年挑眉看她,苏格并没有被抓包后的脸红害羞,她甚至就希望他听到。

孟斯年见她一脸挑衅的样子,失笑道:“谁定的?”

“我。”

“就你皮。”他伸手接过她的羽绒服,示意她进屋,“来干吗?”

“来看我的小雪人,”苏格打了个哈欠,“堆雪人好累哦,昨天都没睡好。”

“说了让你别玩太晚。”

苏格向里走去,经过孟斯年身边时,头突然一歪,抵到孟斯年胸前,撒娇似的晃了晃:“困。”

孟斯年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该。”

这不是他第一次摸她的头发,不过想起穗穗说的摸头杀,苏格突然怔愣一下,想着刚刚他轻轻揉自己头发的感觉,心脏突然变得又酥又麻,然后便软得一塌糊涂,原来,传说中的“摸头杀”,杀伤力这么大。

“怎么了?”孟斯年问她。

“摸头杀。”她仰着头说。

孟斯年失笑,又揉了一下:“你就这点出息。”

苏格不满:“别摸了,把我的发型弄乱了。”

孟斯年偏又故意揉了又揉。

苏格伸手推他,随口问他:“还有胡萝卜吗?”

“你真是属兔子的呀?”

“是楼下小雪人的鼻子没了。”

“被哪个像你这样的吃货顺走给啃了吧?”

“举例子就举例子,非得带上我吗?”

“我高兴。”

跟在两人身后进去的卓悦,第一次见到对人温和有礼的孟斯年如此有少年气息。她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她见到的孟斯年,并不是他全部的样子,也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她并不认为自己的治疗起了作用,或许只是因为,他面对的人,是这个叫苏格的女孩。

苏格跟着孟斯年进到厨房,两人蹲在冰箱跟前搜罗了半天也没找到胡萝卜,苏格感叹道:“咱们的小雪人注定要当个残疾人了。”

“黄瓜行吗?”孟斯年问。

“黄瓜当鼻子好奇怪呀。”苏格嫌弃道。

“难道胡萝卜不奇怪?”

“大家都用胡萝卜的,你堆过雪人没有呀?”

“没有。”

苏格:“…你把天聊死了。”

站在厨房门口的卓悦“扑哧”笑了,两人抬头看她,她朝苏格伸出手:“苏格,你好,久仰大名。”

苏格与她握手:“你好,这位姐姐…”

“叫我卓悦就行,很高兴认识你。”她说着,看了下时间,“孟先生,我们下次再谈,我先回去了。”

孟斯年说了句“好”。

卓悦笑了下,这才是他认识得到孟斯年,虽礼貌,但疏离,即使他们认识了五年了,他对她,可以什么都说,却从未有过亲近感。

送走卓悦,苏格若有所思地看着大门,孟斯年问她:“想什么呢?”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

孟斯年倒了杯水给她,苏格见他的穿着显得人修长利落又舒服,她说:“我以为你这种老艺术家,在家会穿那种中间系带的贵族睡衣,然后手里拿着高脚杯品着红酒听着古典音乐,即使自己做饭,食材也都是松茸、鱼子那种,再不济就是煎牛排。”

孟斯年一下就找到重点:“老艺术家?”

“我这是对你江湖地位的肯定。”苏格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