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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桀心中一算计,也就是说,相思在他和杜芳芳离开之后不久就一个人走了!

他脚步一顿,却又大步向前:“先上去。”

进了电梯,他依旧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助理站在一边亦是不敢做声,幸而这路程不长,电梯很快就到了,何以桀疾步出去,就看到相思的房间,依旧是保持着走时的样子,房门裂成几块躺在那里,屋子里乱七八糟,没有一个人。

“你在外面等着。”何以桀交代了助理一句,就一个人走了进去。

房子里很静,除却这些被破坏的东西之外,其余的都在,保持着以往的原貌,比如相思最喜欢的几盆花还摆在窗台上,只是冬天叶子都掉光了,比如客厅里还摆着几只水杯,有一双拖鞋歪歪扭扭的放在地毯上,比如卧室里,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还在亮着,衣柜敞开着,衣服都一样一样的摆在里面,一件都没少,她常看的几本书还在床头,她喜欢的一些小摆设也都在,何以桀站在卧室的入口,一瞬间有些微微的恍惚,好似相思还在,还在这里。

像是他们最早在一起那时候一样,她活泼而又开朗,调皮的像个小孩子,总是在他找不到她的时候,忽然之间从不知道哪个卧室里跳出来,一下子蹦到他的身上来,看他被吓了一跳的样子,然后咯咯咯的笑。总是在他偶尔晚上过来的时候,看到她手忙脚乱从浴室里跑出来,嘴巴里还咬着一只牙刷,含含糊糊的叫着“来了来了…”然后对他笑的弯起一双眼睛…

那些短暂的时光,此刻想起来还是会让他忍不住的翘起嘴角,但这一刻,这栋他给她购置的金屋,依旧是往日来时那个样子,但却再也不会有人忽然蹦出来挂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只无尾熊缠着他不肯下来了。

他忽然有些矫情的想要落几滴泪,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指尖撑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他感觉自己好了一点,方才走进卧室去。

衣柜里的衣服一件都没少,鞋架上的鞋子少了一双,但只是一双单薄的布鞋,再走到单独给她辟出来装一些过去的私人物品的一个小储物空间那里,果然就看到她的箱子不见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那空了一块的角落,忽然之间却有了淡淡的心安。

也许相思会看到那些,然后她的难过可以抹平一点点的吧。

他在卧室里逛了一圈,然后在相思的床上坐下来,很柔软很柔软的大床,很温暖很温暖的灯光,是相思告诉他的,她爸妈还没死的时候,她家里还如日中天的时候,她的卧室是什么样什么样的,然后他就不动声色的给她买了这一栋复式的足有两百平的大房子,然后将她的卧室,按照她回忆里的样子装修起来,那也算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无意中说的话上心。

陌上花已开,君可缓缓归十八是我不配

他就将她的卧室,按照她回忆里的样子装修起来,那也算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无意中说的话上心。

他还记得房子装修好那天,他带她来,她先是傻子一样愣住,好半天忽然尖叫一声扑倒在床上孩子一样翻滚起来的样子,他还记得她那个晚上窝在他的怀里哭了一夜,说何以桀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你别打我也别欺负我了,我最怕疼了,我爸妈都不在了,这世上就我一个人了,而我现在只有你,如果你也对我不好,我怎么办呢?懒

她翻来覆去说了很多很多,在他怀里哭哭笑笑的,她一激动就爱出汗,那一整夜她身上如水洗了一般,他就拿了毛巾,不停的给她擦背,也许他骨子里也曾有过温柔,也许他也曾遇到过爱情,但此刻,那些美丽的过往,都和她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相思,相思…何以桀忽然重重一拳砸在床上,但那拳头深陷在柔软的大床中,只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坐在那里,低着头,冬天阴沉沉的,只有淡淡的曦光从窗缝中透进来,他半边脸隐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的,在眼角就看到了一点点的水光。

他坐了很久,临走的时候经过她的梳妆台,他脚步顿了顿,想到那时候她俏皮的摇头晃脑把他买给她的名牌化妆品丢开,故意对他大言不惭:“我天生丽质,才不用化妆,化妆会掩盖我的美貌的!”虫

是,如果没有遇到他,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过往,如果他们两家不是这样的关系,如果他是一个报复心没有那么强的人,如果他是一个温和儒雅的绅士,那么毫无过错的她,一定会过的更好,一定会越来越活泼,越来越美丽,而不是像现在,她死气沉沉的一个人待在这房间里,像是风干了的一片花瓣,美丽着,却枯萎了。

有一支唇膏卡在了梳妆台和墙壁之间,他伸手将唇膏拿出来,是薄荷味的,用了一半,还有一半,他旋开来,低下头轻轻嗅了嗅,那味道很熟悉,是,她从不愿意化妆的,但却喜欢涂一点唇膏,因为她不爱喝水,冬天嘴巴总是很干,所以口袋里总是放着一支,家里也要准备着,这味道,就是每次吻她时,总能闻到的味道。

他觉得眼眶周围都在隐隐的刺痛,手掌攥着那小小的一支唇膏,只觉得心如刀割一般疼的厉害,她现在怎样?她的伤怎样?她有没有乖乖按他的安排去做?她对他说过啊,这世上她只能依靠他了,她这次会不会听话?

不…还是不要听话了,离他越远越好,越远越好,如果可以一辈子不相见,说不定还是她的幸福。

他将唇膏收在口袋里,狠狠心转过身去,大步的向外走,出了房间,进了电梯,数字跳动到二层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常态,依旧是那个不显山露水的何以桀,依旧是那个沉稳低沉的何以桀,依旧是那个在A市越来越说一不二的何以桀,依旧是,那么人人都说没有心的何公子,何先生,何部长…

而不再是,只有闻相思口中低唤才会显的那样动人的那个软濡的称呼,以桀…以桀…

“派人过来把这房子先封了,坏掉的东西收拾好,其他的都不要乱动。”何以桀出来电梯,对依旧等在那里的助理秘书吩咐了一句,就说到;“去市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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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你究竟是要怎样!何以桀,我敬你是绍霆多年的好朋友,我敬你是这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是我们的父母官,可是这一次,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相思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算是你们两家有世仇,可是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的父母早已死了,什么恩怨都该结束了,你这样对一个小女孩,何以桀,你当真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静知一席话脱口而出,就连清秋都皱眉看了她两眼,她也不是个怕事的人,但敢对何以桀说出这样的话,寻常人自然是要掂量掂量!

孟绍霆抱了可可坐在一边,只是低眉垂眼的给女儿喂奶粉,恍若是没听到静知的这一席话一般,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那个小粉团儿身上,甚至连她喝奶喝的舒服了嘴角开始吐泡泡,他都能看的不亦乐乎。

何以桀坐在办公桌后,一旁的秘书脸色铁青一片,惴惴不安的看着这几人不敢做声。

“相思究竟去哪里了?”静知见他不说话,火气更盛起来:“你不要她,你娶别人,也行,让相思跟我走,跟我去国外去,你们以后一刀两断,再也别再见面了!”

何以桀忽地抬了头,望着静知缓缓开口;“一刀两断?”

“对,一刀两断!”静知毫不示弱:“相思在你身上吃了这么多苦,就算他们家欠你什么,现在也两清了!你现在马上要娶别人,不能还惦记着相思一脚踏两船吧?”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走了。”何以桀没有被静知这些话激怒,却是一反常态的好脾气开口。

相思连静知和清秋都没有联络。

何以桀忽然有些心慌起来。

“你不知道?她一直跟着你,跟了你四年了,从甘肃回来,也有一年多了吧,你自己的女人,你养了四年的女人,你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静知这一次实在是太愤怒,对何以桀说话时,就再也没有了一丝的风度!

何以桀沉默。

静知又气又急,又担心相思现在这样一个人能去哪里,忍不住就发了飙:“何以桀,你真不是东西!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吧!相思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样的男人…”

“静知…”孟绍霆抱了可可,伸手拉住静知的手,对她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外人,再说下去,就有些过了。

“是,我不是东西,我没有良心,我辜负了相思,我都认了,你们还想说我什么就一次说够,要不然今天出了这门,就不要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如你所说,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一些风言风语传出去,传到我太太耳中,惹得她不高兴…”

“何以桀你不是人!”清秋忽然之间顺手抄了个茶杯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响让何以桀的话生生被打断,小可也吓了一跳,小嘴儿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孟绍霆赶忙抱了女儿轻轻的哄,好一会儿小可才乖乖的不哭,只是一个劲儿的哽咽个不停,长睫毛上挂着泪珠儿摇摇欲坠,要孟绍霆心疼的不得了连声宝贝宝贝的哄个不停…

清秋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毫无愧色的男人,她想起沈北城,想起他们之间那些过往,是这样的相似,就好似是历史重演了一般。

络襄推她摔倒,没了孩子,她气愤发怒质问他,他反而对她说,络襄不是故意的,要她不要再说了,这些话如果让络襄听到,络襄会伤心的,她已经很自责了…

是,一句对不起,一句自责,她的孩子就该死了!

清秋死咬了牙关,忽然冷笑一声,“何以桀,怨不得别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都是一样自私的人!我什么都不说,我只衷心的祝愿你,祝愿你何先生这辈子都别想得偿所愿,祝愿你得坐高位,孤独终老!这辈子都别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因为——你不配!”

清秋说完,扭脸就向外走,静知也转身跟出去,孟绍霆抱了小可看何以桀一眼,待她们两人出去时,他方才开口:“以桀,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对我和北城说,如果你确定你爱上一个人,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放开她的手,我终于懂得了,也做到了,你呢?”

何以桀不语,只是撑在办公桌上的手缓缓蜷缩起来,好一会儿,他忽然低低开了口,那声音幽幽,似乎透着浓浓的伤逝和沉重的叹息:“绍霆,我是不得已,你以为…”

你以为,她挨打时,我心里好过?你以为,她落泪时,我真的无动于衷?你以为,她现在袅无音讯我不害怕?

不,是清秋说的很对,我不是不在乎,而是没有资格,表现出来我的在乎…

陌上花已开,君可缓缓归十九要生个女儿

不,是清秋说的很对,我不是不在乎,而是没有资格,表现出来我的在乎…

如果那天晚上,如果杜芳芳挥鞭子的时候,他制止她,他抱住相思,送她去医院,他安慰她,告诉她,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他喜欢的人是她,那么他的愧疚是不是可以少一些?懒

但他没有,相思趴在地上快要死掉的时候,他抱着杜芳芳在说着亲昵的情话,相思被她逼着立刻滚走的时候,他只差没有煽风点火,他当着相思的面,对杜芳芳说相思不过是他养的一个女人,他把戏都演足了,又怎么还有脸现在对绍霆,对静知对清秋说,对不起,我对不起相思,我爱的人一直是她,我有苦衷,我在乎相思…

他还没有无耻到这样的地步!

孟绍霆从未见过这样的何以桀,他们做兄弟这么多年,他一向深沉内敛,从不曾将心中所想表露在脸上过,就算是私下里他们三人一起喝酒,微醺之时他也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松懈,言语神情之中也必然不会有放纵和逾矩,他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狠辣如蛇,却又狡黠如狐,在官场这些年越发的风生水起,政敌却抓不到他丝毫的把柄,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爬的更高,所以孟绍霆想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这样执着的要和杜家联姻。

诚然杜家权势滔天,在卧虎藏龙的京城里都是跺跺脚就抖三抖的响当当的红贵家族,但何以桀目前官途坦荡,又何须到这般急切的意图背靠大树好乘凉?虫

但看他此刻的神情,那般颓废而又落寞,孟绍霆终究还是无法让自己说出更多,毕竟爱情,如同饮水,冷暖自知,他就算和他亲如兄弟,也没有权利管别人的私生活。

想到这里,终究低低叹口气,在他肩上轻拍一下,缓缓开口:“我们做兄弟这么多年,向来只有我和北城麻烦你,你从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之间决定和杜家的千金结婚,但我知道,一定是很大的麻烦,让你都不知所措,只有用这样的办法,只是以桀,人生在世,要追求的东西很多,权力地位着实诱人,可是这背后的孤单和痛苦,亦是如影随形,你看我现在,不再是以往那个叱咤风云的二少,也不再是出入在富豪圈子里的新贵,但我有一个爱我而我又深爱的老婆,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宝贝女儿,我回到家里,有人在等着我,我累了倦了有个栖息地,我觉得这样的幸福,才叫真正的幸福。”

何以桀低着头,一直都在沉默,直到最后,他忽然抬起头来,一双一向锐利而又深沉的眼瞳忽然之间迷茫起来,而此时,薄暮沉沉,办公室里没有开灯,他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但隐隐约约的让人觉得伤感。

孟绍霆见他这样,心知他必定也后悔自责,但他也知道,身在官场有多少的不得已,他不能强迫他接受他的人生观,毕竟,每个人都有他的软肋,都有他无法超越的底线,也许何以桀,他正面临着踩在悬崖边上一般的绝境。

怀中抱着的小可,忽然咿咿呀呀了两声,咧着没有牙的小嘴望着爸爸笑,孟绍霆看的心疼,低了头亲她的小脸,她就笑出声来,大眼弯成月牙形,粉嘟嘟一张小脸像是暮春三月的桃花苞,让人连大口喘气都不敢对着她。

何以桀的视线被她吸引,目光落在孟绍霆怀中的小可身上,那样小小的一个孩子,是他们骨血相连的结晶,他恍惚想起,相思以前也对他说,我也要给你生个女儿…

“她长的真好看。”何以桀伸出手,抚在小可的脸上,他很小心,生怕自己力道大弄痛了她,这样的温柔,他也曾对相思表露过。

“是啊,人人见了她都说她长的漂亮,只有静知很担忧。”说起女儿,孟绍霆开心的就连眉心都展开了。

“为什么?漂亮不好吗?”何以桀不解,皱眉询问。

孟绍霆逗逗女儿,头也未抬的答道:“静知说,女孩子长的太漂亮,不知是福气还是祸事,我虽然也有这种担忧,但我想,我身为她的父亲,如果连她都无法照顾好,那我就不配做她的爸爸,总之,我活一天,必然是要护着她一天的。”

何以桀轻轻点头,唇边却忽然有了浅浅的笑意:“相思也说过,要给我生个女儿,说是女儿最乖巧了,养儿子都是养了白眼狼,娶了媳妇就忘记了娘,只有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能一辈子陪着我们…”

孟绍霆一错脸,就看到何以桀半对着窗子的侧影,他眉眼之中有着淡淡的温柔,说到相思的名字的时候,更是温柔的声音都轻了,只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此刻的改变吧。

也许,何以桀从来都不知道,他爱相思已经爱到了这样的地步,也许,他很快就会后悔了,但这又怎样,伤害已经造成,这世上破镜重圆的童话又有几次?

“以桀,你好好想一想,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相思,我和静知还有清秋都要走了,不看到相思好好的,静知一定不放心。”

何以桀一想到那空荡荡的房子,就觉得心里痛苦难忍,但此时他并不愿意表露太多,她走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留下来,痛苦才是无止境。

“谢谢你绍霆。”他想要说,找到相思告诉我一声,但终究还是改了口,转过身背着窗子,他的声音像是隔了一个时空一样远。

“找到她的话,能带她走就带她出国去,不要告诉我她的下落了。”

因为他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丝的希冀,希冀她心中对他的失望还不是那么的深,希冀她最后还是会给他们留一点点的退路。

孟绍霆再看着他,就有些诧异,当初他和静知最决绝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的心狠,何以桀他到底对相思,有几分的感情?

“好。”心里隐隐的有些为相思不值,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甚至还庆幸,清秋和静知都出去了,要不然,指不定会被气死。

“那我走了。”孟绍霆换了个姿势抱小可,把她竖了起来,小丫头特喜欢别人这样抱她,咧着小嘴一个劲儿的啊啊叫,口水直往下淌,孟绍霆也不嫌,低头去亲她,她更乐,口水糊了孟绍霆一脸,嗷嗷直叫唤,孟绍霆一看到小可的笑脸,就觉得心里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也顾不得再和何以桀多说,就抱了女儿走出了何以桀的办公室。

小可的笑声和欢快的叫闹声渐渐的消失了,何以桀缓缓的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点了一支烟,狮头镶钻的火机啪嗒一声打开,有幽蓝色的火苗窜出来,将黑暗的空间划出一点点的微光。

他那一张俊逸如斯的脸上,被火光染了一点点的哀伤,若果此刻被外面的人看到这样的何以桀,一定会惊掉眼睛吧,他毕生将自己套在一张面具里,谁又知道,到最后,会是一个他原本折辱毒打不放在眼里的女人,亲手掀开了他的面具,掳走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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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

一处偏僻的小宅院里,一间温暖简朴的卧室,一张老旧的雕花木床。

在屋檐下挂了几串晒干的火红的辣椒,门上有陈年的已经发白的年画,小小的客厅正堂里挂着一幅松鹤延年,底下端端正正的放了一座钟,滴滴答答的走着。

空气很静,隐隐的,就听到一边的卧室里传出几声呻.吟,间或的伴着含混的梦呓。

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那古色古香的木床上,趴伏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发从她肩上滑下,在床沿上轻轻摇晃,她的背上一片刺眼的血渍。

相思趴伏在那里,高烧要她昏昏沉沉,噩梦不断,肩上腕上的鞭伤恶化了,她不能站,不能坐,不能躺,只能这样趴着,就是动一动手指,似乎都牵动了痛的神经,要她在昏厥之中也会出一身的冷汗。

陌上花已开,君可缓缓归二十视而不见

她不能站,不能坐,不能躺,只能这样趴着,就是动一动手指,似乎都牵动了痛的神经,要她在昏厥之中也会出一身的冷汗。

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拿了干净的湿毛巾给她擦去背上渗出的血液和脓水,然后将药水重新涂上去,绷带一圈一圈的缠起来时碰到裂伤,相思都会痉.挛的颤抖几下,但却醒不过来,只是痛到难忍时,眼泪就会控制不住的向下落,一颗一颗泪珠儿,在绣着鸳鸯戏水的枕上晕出一片一片圆形的水渍,而那站在一边的老人,也止不住的眼泪直淌…懒

“小姐,你快点好起来吧…这是造了什么孽,把人打成这样?就是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至于这样动手…小姐,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走时候还好端端一个人…那何先生,他把你领走了,他都不管?”老人将她额前的湿发撩开,看到一张消瘦惨白的脸,终是又心疼的落下泪来,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和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而今看她这副模样,家破人亡,一副身子又成了这样,怎能不难过?

她和丈夫都是闻家的老仆,被称作福伯和福婶,在闻家落败,福伯死去,相思被何以桀带走之后,只留下福婶一个人在杭州。

她那一晚没有地方去,走到最后,雪下的那么大,把她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她开始发起高烧,但浑浑噩噩的,却拦了一辆出租车,包车回了杭州,幸好两座城市距离并不远,幸好那司机大叔是个好人,听清她昏厥中呢喃的地址,一路打听着把她送到了福婶这里,她才得以留下一条命。虫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只是她先遇上的,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她昏昏沉沉之中,听得“何先生”三个字,忽然之间如遭雷击一般睁开了眼,冷汗将她的长发濡湿,披散在脸上,她猛地直起身子,伤口却是一下子被迸裂,刚缠上的绷带就沁了血,她顾不得疼,却是一把胡乱的拉起被子,又抓住枕头压在头上,整个人像是虾一样弓缩起来,瑟瑟发抖个不停…

福婶见她突然醒过来,却是这般模样,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赶忙去掀被子想看看她的伤,孰料,相思啊的尖叫一声…一下子翻滚到了床的里侧,她死死的攥住被子,一双眼睛瞪大,却有泪水连绵不断的往下淌,她哆嗦着,颤抖着,声音细细小小的从喉咙里发出来,“求你了…何以桀…你别带我走了…我不想挨鞭子…我怕疼…我疼的难受…你别打我…你也别让她打我了…我疼…我疼的很…何以桀…”

她说着哭着,声音哽咽的几乎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福婶再也忍不住,转过脸捂住嘴,身子剧烈的哆嗦着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相思是烧的迷糊了,一阵一阵的眩晕,要她看不清楚是在哪里,面前站着的是谁。

她只是断续的听得“何先生”“把你领走”几个字眼,她说不出的恐惧,她不要再跟他走了,如果事情重头再来,如果再要她选择一次,她绝不会为了所谓的报恩就把自己赔给他,她也绝不会这么傻乎乎的一步一步沉沦进他设下的陷阱,到最后才知,她原来是他的仇人,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羞辱她报复她,好让他无法发泄在她父亲身上的仇恨,加倍的发泄在她的身上…

这样折腾一番,她就有些吃不消,浑浑噩噩的又一次晕厥了过去,福婶摸摸她的额,只觉更加滚烫了几分,心里着急,只好出去想办法去拜托邻居把相思送到医院去,她不肯去医院,但现在没有办法了,她再这样烧下去,很可能命都保不住了!

而且她背上的伤也不能再这样简单处理,现在都已经开始发炎,如果不赶紧控制住,她指不定还得吃多少的苦头。

邻居大叔和阿姨帮忙福婶把相思抬了出来,放在半旧的面包车上,一行人就去了最近的医院。

动了个小手术,清理了一下坏死的腐肉,又重新上了药,伤重的地方还缝了几针,输上了消炎药水,相思的情况才算稳定了下来,昏沉的时候也不再胡乱的说着胡话,竟是睡的安稳了。

福婶给她把被子仔细的盖好,又看看那一张比印象中尖瘦了许多的小脸,心疼的眼眶直发酸,她坐在床边守着她,就守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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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启程的日期已到,因着是早已订好的行程,而国内的所有事宜都已经安排妥当,交接完毕,已是非走不可,虽然静知心中担心相思,但想到孟绍霆已经安排了得力助手继续留在国内找寻相思的下落,她也就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毕竟,她还有她未来的人生要去筹划,她还有一家人在身边,她生活的重心已经无法离开家庭。

清秋比她晚一天的飞机,和顾流苏陆放还有沈北城一起来送静知和绍霆。

何以桀没有来,说是杜老将军的大寿,他这个准孙女婿是躲不掉必然要去京里一趟的。

男人们在一起大大方方的告别,约着什么时候一起喝酒打球,女人们却已经哭成了一团,顾流苏依旧妖娆,一身火红的长风衣,十寸跟的高跟鞋,中分长卷发海藻一样的散开在肩上胸前,小嘴一点嫣红,眼妆依旧是微微带着一点浓艳,却偏不给人俗的感觉,静知和清秋都掉了泪,她偏偏没反应,在一边推推两人:“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什么时候想见姐直接飞去找你们,哭什么?”

清秋看看她,不做声,只是一握住静知的手,泪就直往下掉,静知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她们两人的生命中曾经有一段相同,她懂得她的难过是因为什么。

“去了宾夕法尼亚,好好念书,好好生活,如果觉得他真的可以,对你真心实意的话,就安定下来…”

静知一遍一遍的嘱咐,清秋噙了泪使劲点头:“你也要好好的,我有了空就去看小可。”

“我不会让小可忘记你这个干妈的!”静知递了纸巾给她,就听到广播响起,她心微微有些失落,远远望向机场入口:“如果相思也好好的,能来送我们,就好了…”

清秋也转过身去,那机场人来人往,却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叫着清秋姐静知姐一脸灿笑的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走吧。”孟绍霆过来搂了静知的肩,她一转身看到他俊逸的脸,眼中的深情昭然若揭,只觉心中一暖,似乎那些临别时的萧索和难过就消逝了几分,她点点头,握住他的手:“嗯,走吧。”

陆放走到了顾流苏的身边,轻轻搂了她的腰,沈北城站在一边,目光却是落在了清秋的身上,她穿一件深咖色的韩版大衣,平底的毛绒短靴,长发绾了一个光滑的发髻,脸上未施粉黛,只是一双眼哭的微红,沈北城的眉挑了挑,他单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一步一步走到了清秋的面前,“展清秋,借你一步说话。”

静知方才转身,沈北城的话语隐约的飘入了她的耳中,过安检的时候,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对璧人,男的高大英俊身姿笔挺,女的清秀娇媚却又气质飘然若仙,如果得以修成正果,岂不也是一桩美好姻缘?

孟绍霆见她不住回头,不由得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在想什么?”

静知指尖拂去一抹残泪,低低的笑了一笑,忽然轻轻依偎在了孟绍霆的怀中,她微垂了眼帘,轻轻开口:“在想,这世上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该有多好?”

“你得了美好姻缘,就想着身边人都能这般如此,可要知道,这世事难料,不经过一番劫难,又有谁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静知沉默不语,一抬头,正看到清秋站在那里嵬然不动,虽是冬日,她穿着厚厚的冬衣,但却毫不显臃肿,她站的很直,和她一样,脊背是挺直的,脖子是带着一点矜持的拉出优美的弧线,有一缕阳光落下来,正在她的头顶,映的她肌肤如雪,她脸上神情淡然而又恬静,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站在她面前一步远的男人。

陌上花已开,君可缓缓归二十一最终的圆满VS爱也有缺陷

有一缕阳光落下来,正在她的头顶,映的她肌肤如雪,她脸上神情淡然而又恬静,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站在她面前一步远的男人。

静知忽然微微一笑,一指背对着他们的沈北城,欢快开口:“我现在知道,她一定是他的命中注定。”懒

孟绍霆温暖的轻笑,在和暖的阳光中轻轻拥住她,低头在她耳边低低喃了一句:“傅静知,你也是我的命中注定!”

静知笑的眼睛弯起来,像是七八月间夜晚最美丽的弯眉月,她一偏头,就吻在了他的脸上:“孟绍霆,那你也是我的命中注定喽…”

“是,在爸爸把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人,跑也跑不掉了。”

他搂紧她,旁若无人的对她说着情话,就让她的脸上有了绵绵红晕。

“你还有脸说。”静知轻嗔一声,听他提起爸爸,不免心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爸爸妈妈?”

“你就算永远不回来,但爸爸只要看你过的好,就比什么都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