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东婷一番说笑,给了文靖长公主一个台阶下,夏大奶盛氏有意为难东瑗的话,就变成了逗表小姐秦奕取笑的话。

虽然秦奕委屈了些,总算保住了自己儿媳妇和柔嘉郡主的面子,文靖长公主对薛东婷的搅局很满意。

“我们家这个泼猴,哪里都搁不住她”陶夫人见薛东婷把场子救了下来,亦笑着上前,笑骂薛东婷,“快回来,没规没矩的,我这个做婆婆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瞧瞧你的九妹妹,那才是温顺的好媳妇。哎哟,一个家里出来的,你们说说,怎么就差这么多?还是我没有盛夫人的好福气?”

一番又骂又笑,不仅仅是长公主,就是盛夫人的脸色也好转不少。刚刚的剑拔弩张瞬间被化解。

长公主就招呼薛东婷,让她在自己身边,又对陶夫人道:“你不稀罕啊?我却是喜欢得紧。”又拍着薛东婷的手,“好孩子,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

夏大奶见已经失了先机,不好再为难东瑗,只得也笑起来,从另外一边拥着长公主:“娘,陶三奶奶多住些日子,有她在您身边,那我们伺候谁去?”

“我们正好偷懒。”夏二奶奶就大方拉着夏大奶的胳膊,“大嫂,陶三奶奶服侍娘呢,您和我去前头迎客吧。”

就这样把夏大奶盛氏拉了出去。

盛夫人的脸色才彻底转晴。

文靖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们就分别引着盛夫人、姚夫人落座。

已经到场的还有几位夫人,却不及盛、姚两家显赫,纷纷过来跟两位夫人问安。

丫鬟们捧了茶,东瑗等人喝茶,听文靖长公主和盛夫人、姚夫人闲话。

盛家二奶奶葛氏见东瑗的堂姐薛东婷既能言善道,又得婆婆宠爱,长公主都抬举她,就知道薛东婷是个不能招惹的。倘若葛氏敢再给东瑗不快,下场大约是跟一旁噙泪的秦奕一样。

她暗暗吸气,规规矩矩坐在一旁不敢多言。

而秦奕,羞得满面通红。她没有得罪谁,却成为了夏大奶盛氏和东瑗、盛夫人斗气的牺牲品。夏大奶不敢公开说侄儿媳妇和大嫂的不是,就拿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开刀。

秦奕想着,眼里的泪倏然忍了回去,手紧紧攥住。

薛东婷活泼善言,陶家的妯娌又很团结,长公主被她们家人围着,时常大笑。相较之下,盛家的人显得安静多了。

正说着话,夏二奶奶慌慌张张跑进来,绕过人群,径直看了眼东瑗,才俯身对文靖长公主耳语数句。

她这莫名其妙的一眼,让东瑗心底微颤。

陶夫人、盛夫人挨着文靖长公主坐,没有听到夏二奶奶说什么,却看到文靖长公主神色大变,慌忙站起身来。

她掩饰般敛了震惊神色,对陶夫人和盛夫人说失陪了,便跟着夏二奶奶,出了船厅。

“出了什么事吗?”陶夫人不安看了眼盛夫人。

自然是出事了,还是出了大事。

盛夫人却摇摇头:“不会吧,大喜的日子…”

正疑惑中,却见夏大奶盛氏挽着个三十岁上下的高挑纤瘦妇人进来。那妇人身穿银红色栖凤吉祥褙子,头上戴着红蓝宝石点缀的凤钿,眼睛细长,颧骨高突,很刻薄的模样。

盛夫人和陶夫人纷纷站起身子,等那妇人上前,给她行礼,喊她为和煦大公主。

长公主是元昌帝的姑姑,大公主就是元昌帝的姐姐了。

和煦公主…

东瑗想起那次腊八节后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说薛家十一姑娘东姝有几分和煦公主的模样。

东瑗看不出薛东姝哪里像和煦公主,却知道这位公主很受太后娘娘喜欢。

她正要请安,就听到和煦公主声音里带着蚀骨的讥讽:“这就是韩氏生的?怎么,韩家还没有死绝吗?”

语气里透出对韩家和韩氏浓浓恨意。

第086节寿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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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节寿宴(3)

和煦大公主开口便问韩家的人是不是死绝了,东瑗感受得到她的恨意。

太后恨东瑗,皇上惦记她,她跟皇家早已无友善之交,此刻和煦大公主借着文靖长公主家的寿宴,当众给东瑗这样一巴掌,侮辱的不仅仅是她,亦是她生母的韩家、她的婆家盛昌侯府和她娘家镇显侯府。

她原本准备行礼微曲的膝盖直起来,在四周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单纯看热闹的目光中,仰面敛了笑,声音肃穆:“回大公主的话,韩家世代忠良,韩老尚书乃是年迈致仕,归乡时先皇御驾送至南午门,韩家未曾被诛族,自然没有死绝”

船厅里倏然静下来。

东瑗扬眉,微挑的眼角自有一股子凛冽。

盛夫人望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她自己一生不会说话,亦不敢张扬,时时受人语言欺辱却不会反击。二儿媳妇是个好强的,可没什么本事,说不出台面上的话。

她很怕东瑗也是个无用之人。

如今见她一派肃然,用先皇来还击大公主,盛夫人心中暗暗叫好。和煦大公主原本只是想骂韩家的女眷,却被东瑗戴上了辱骂前朝功臣的帽子。

要是被御史知晓,弹劾和煦大公主侮辱功臣,她必然要受惩戒。往小了说,自然是要圣旨告诫一番;往大了说,甚至要被削去大公主封号。

和煦大公主的脸一瞬间紫涨,削薄的嘴唇微微发抖,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东瑗脸上,各自惊诧。

刚刚被夏二奶奶叫出去的文靖长公主便在此刻回来了。

她和夏二奶奶进了船厅,被厅中诡异的沉默吓了一跳。又见东瑗粉腮微扬,桃面含怒,与和煦大公主相视而立。

而和煦大公主脸色铁青,面色有些狰狞。

“好,韩尚书是有功之臣,韩家子孙繁茂,你们且好好活着。”和煦大公主半天才挤出这么几句咬牙切记的话。

东瑗却好似听到了什么赞美之词,她的笑瞬间挥洒粲然,款款屈膝给和煦大公主行礼:“柔嘉替韩家多谢和煦大公主的祝福。柔嘉也祝愿大公主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薛东瑗是御赐的柔嘉郡主,她也是有封号的。不是普通妇人,可以任由和煦大公主欺凌。

文靖长公主知道韩氏女跟皇家的纠葛。和煦大公主对韩氏的恨意,她也是知晓的。

见东瑗已经给和煦行礼低头了,文靖长公主便出声笑道:“和煦,你来了?刚刚还念叨你,今日可是来晚了。”

和煦大公主敛起面上的狰狞恨意,笑容浅淡道:“皇姑,和煦给您请安了。”

文靖长公主忙请她免礼。

今日是文靖长公主驸马爷的五十大寿,长公主请的几位贵客差不多都到齐了,丫鬟进来说梨香榭搭了戏台,请公主和诸位夫人移步梨香榭听戏。

文靖长公主知道大儿媳妇跟她娘家的大嫂不和,和煦又不喜盛修颐的新妻子薛氏,便亲自陪着和煦大公主,让夏大奶盛氏陪定远侯府姚家的人,让夏二奶奶姚氏陪着盛昌侯府盛家的。

文靖长公主和和煦大公主走在最前头,定远侯府姚家紧跟其后,盛家就落在后面

夏二奶奶趁机对东瑗道:“文雅公主是和煦大公主的一母同胞亲姐姐,和庆公主是她的姨母表姐。两位公主去后,和煦大公主伤心不已,她才当着郡主的面,说那么难听的话…”

文雅公主,和庆公主?

东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位公主。

她目露不解望着夏二奶奶。

夏二奶奶看着她的茫然,心中一咯噔:柔嘉郡主不知道那些往事,她多嘴了。她忙补救般笑起来:“郡主喜欢哪曲戏?”

东瑗微微蹙眉,好好的话说了一半,真叫人挠心。和煦大公主对韩家有恨意,关文雅和和庆两位公主什么事?

可夏二奶奶已经把话题岔开,转而兴致勃勃跟东瑗和盛夫人谈起戏曲来,她再也不敢把话题引回去,毕竟刚刚跟和煦大公主挺不愉快的,没有必要扫兴,心里却暗暗把文雅公主、和庆公主的封号记住。

等哪日有机会回娘家,她要亲自问问老夫人,到底和煦大公主为什么恨韩家。

文靖长公主府的梨香榭搭了戏台,鼓响罗鸣,锦旗漫卷,生旦净末丑,粉墨描着精致的容颜。铿铿锵锵中,好戏开场,戏服长袖轻飘,赢得满堂喝彩。

东瑗坐在盛夫人身边,盛夫人就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含笑对她道:“阿瑗,娘也不喜欢和煦大公主,她那个人刻薄得厉害。你今日做得很好,倘若让了她,只怕她还有下次,也叫旁人看轻了盛家的媳妇。”

婆婆叫她阿瑗…

东瑗愣了半晌,还是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亦握住婆婆的手,轻轻叫了声娘。

那边,文靖长公主跟和煦大公主说了句什么,就起身离席。

戏文唱的热闹,有人注意到文靖长公主的离开,却没有多想,心思立马被台上的热闹吸引。

夏二奶奶却瞧得分明,她看到婆婆临走前那个暗示的眼神,又瞧了瞧低头跟盛夫人耳语的薛东瑗,缓慢将一杯茶撞在自己身上。

她哎哟惊叫。

坐在她身边的盛家表小姐秦奕忙掏出帕子替她擦。

众人都纷纷问,烫着没有。

夏二奶奶已经起身,尴尬笑道:“还好茶水不烫。今日忙昏了头,瞧我笨手笨脚的。”然后抢先一步,对东瑗道,“郡主,您陪我去换条裙子吧。”

东瑗记得方才在船厅的时候,夏二奶奶慌张进门,先没有看文靖长公主,却是瞟了东瑗一眼;而后和煦大公主是由夏大奶迎进来的。文靖长公主和夏二奶奶婆媳慌忙出去,不知道做了什么,等东瑗和和煦大公主的架吵完了才回来。

现在,她放在满席的人不说,偏偏叫东瑗这个在婆婆身边服侍的人陪她去换裙子。

这中间有曲折。

东瑗想起当初在涌莲寺,她的大伯母把她从老夫人身边调开,推着她去西南小院,差点让她与元昌帝,用的手段跟此刻的夏二奶奶和先一步离席的文靖长公主如出一辙。

东瑗心中咚咚直跳,她出嫁还不足十天啊,难道元昌帝…

心中微紧,东瑗试探着,笑道:“二奶奶,让秦小姐陪您去吧,我不太懂配衣裳。”

盛夫人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见东瑗推辞夏二奶奶,还以为她心里生和煦大公主的气,不太想搭理人,就帮着东瑗,也对秦奕道:“奕姐儿,你陪二奶奶去吧。”然后又对夏二奶奶道,“快去换了衣裳,可别被水冰着。”

秦奕道是,正要起身,夏二奶奶笑呵呵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过来拉东瑗:“郡主好大的体面,都请不动的。”又对盛夫人道,“您离不得郡主,也借我一会儿,马上就还给您。”

她拉着东瑗胳膊的手,有些用力。

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辞已经毫无意义。

倘若真的是元昌帝来了,文靖长公主不敢拒绝,东瑗亦不敢。挣扎没有意思,还会叫旁人看出端倪。

她只得笑着,陪夏二奶奶出了梨香榭。

夏二奶奶有些紧张,走的很快。

出了梨香榭,便有两辆青帏锻羽盖小车停在那里。

夏二奶奶推东瑗上车,笑道:“咱们坐车去。”自己转身上了另外一辆小车。

东瑗坐在车上,感觉马车里颠簸得厉害,似乎跑得很快。她猛地拔下头上的掐死玳瑁金簪,锋利的簪子藏在袖子里,心跳得乱了节奏,贝齿陷入唇里:那个该死的男人,他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真的像大伯母说的,除了死,她定是要是元昌帝的女人?

东瑗深深吸气,压抑心口的愤然与慌乱。

人治的社会,元昌帝是天下的主子。他们看似显赫的家族,实则是他的奴仆。虽然君臣若舟与水,可此刻的东瑗,却不能逃脱元昌帝。

嫁到盛家都不能安分。

也许,真的只有死亡可以解脱。要么东瑗死,要么元昌帝死。

小车停下来时,东瑗藏在袖底的金簪紧紧攥在手里。

夏二奶奶帮她撩起车帘,扶她下车,笑盈盈道:“郡主,咱们到了。”

东瑗扶着她的手,轻盈下了马车。是一处精致的小院,四周树木繁茂,碧树繁花摇曳,满地落英。

四周树荫遮住了视线,似一处隐藏神秘的小院。

果然,她猜对了。

东瑗回眸,望着夏二奶奶,似笑非笑道:“您这院子住的幽静,二爷不喜欢热闹吧?”

夏二奶奶明明听得出东瑗话里有话,却还要一副毫无知情的口吻,笑道:“我和二爷都怕吵。”

“我也爱清静。”东瑗笑道,“只是祖母不准我住的偏僻,说年轻的女孩儿爱静,非福禄之相。富贵人家,安静可是不祥之兆,二奶奶也该劝劝二爷,换个地方住住。”

夏二奶奶这回听的明白,东瑗生气了。她是在暗示夏二奶奶,将来她会报复吗?

难道她心中有数?

夏二奶奶忍不住看着那个年轻又美艳的女子,倏然有种心底不安的感觉涌上来。

小院的门已经开了。

第087节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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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节弑君

夏二奶奶看着东瑗的身影没入小院,才坐着马车,拐过角门,穿过斜长的甬道,来的一处小院前。

她上前敲门,文靖长公主的贴身妈妈给她开了门。

院子很小巧别致,三间正房带两间小耳房,却早已出了文靖长公主府,是在公主府外院的西边。这处小院是曾经驸马爷的亲戚投奔时,长公主专门叫人开出来的。小院内侧有个小门,可以直通公主府的外院;又是独门独院,进出方便。

文靖长公主正焦急等在东次间。

夏二奶奶进门,茶也来不及喝,就向长公主禀道:“人已经送进去了,并无人怀疑…”

她心跳得厉害,说话有些喘。

文靖长公主那丰腴脸上焦虑便转为平静,她舒了口气,悠闲端起茶盏,小口小口抿茶。

夏二奶奶坐在她对面的炕上。

服侍的妈妈端了茶来,夏二奶奶端起来,放在唇边吹了吹,还是觉得烫。她放下杯盏时,茶托上的青花瓷杯子颤了几颤,夏二奶奶眼角直跳,她心神不宁压低声音问文靖长公主:“娘,这事要是被盛家知晓了…”

文靖长公主狠狠瞥了眼夏二奶奶。

二奶奶忙敛声。

半晌,长公主才收敛了责备神色,温和对夏二奶奶道:“这算什么事,也值得你吓成这样?盛家知道又如何?盛文晖父子只怕巴不得呢…”

夏二奶奶犹自不安,提醒长公主:“倘若镇显侯爷知晓了,那怎么办?薛家那个老夫人不是被人戏称是镇显侯爷的小张良?她可是足智多谋又大胆善辩的,薛九姑娘是老夫人最喜欢的,倘若有了什么变故,那个老太婆怕是跟咱们没完”

长公主冷哼一声:“你平日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今日就沉不住气?这种事,发生在谁家里,都巴不得遮掩,谁敲锣打鼓四处去说?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薛九姑娘再如何,也轮不到镇显侯府来做主。”

平日里是很机灵,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夏二奶奶也扪心自问。她好似被薛东瑗在院子前那番话给吓住了。

倘若她真的进宫做了娘娘,怕是不会放过文靖长公主。这些话,夏二奶奶不敢跟文靖长公主说。

跟长公主说,长公主肯定又骂她没用。

“娘,媳妇头次见到陛下…”夏二奶奶笑着解释。

文靖长公主也轻轻放了茶盏,让服侍的贴身妈妈出去,才压低声音跟夏二奶奶道:“你不用害怕。皇家内院,稀奇古怪的事儿多不胜数,你不知道罢了。先皇的陈贵妃娘娘,你可知道她的出身?”

夏二奶奶记得陈贵妃娘娘是俞阳王的生母,二品皇贵妃娘娘。她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先皇还要每个月番两次她的牌子,圣宠一生不断。她不足五十岁便薨殁,先皇为了她病了半个月,而后身子骨一直不好,挨了两年也驾崩了。

太后娘娘一直对陈贵妃娘娘恨之入骨。

文靖长公主是先皇的胞妹,时常进宫去陪太皇太后和太后。有次陈贵妃娘娘说想吃京城外五里坡的桂花糕,托了文靖长公主去弄些干净的进来。文靖长公主不敢违逆,又怕被太后知晓,偷偷摸摸弄了进去。

最后太后娘娘还是知道了。

为了这事,太后娘娘很长一段日子不理睬文靖长公主。

而后太后娘娘时常做噩梦。太医院救治不见好转,直到文靖长公主寻个偏方送去,太后娘娘吃了两副药,病症减轻,慢慢被这副偏方治好了,太后娘娘才又跟文靖长公主亲热起来。

这么一闹,文靖长公主再也不敢因为陈贵妃娘娘而得罪太后娘娘,公主府也很久没有提起过这位娘娘来。

“陈贵妃娘娘不是湖广太守的义女吗?”夏二奶奶不解问道。

文靖长公主冷笑:“对外自然是如此说。她是当年刑部尚书耿敬泉的儿媳妇。”

夏二奶奶目露茫然。她记事起,刑部就没有姓耿的尚书,更加不知他儿媳妇是怎么回事了。

“耿夫人带着她进宫给耿淑妃娘娘请安,回去出禁宫西大门时撞上了先皇,被先皇看中了。没过两个月,耿大奶就‘病逝’了。耿尚书半年后也致仕,回了老家。”文靖长公主淡淡道,“从此没有了耿大奶,只要了陈贵妃。抢来的媳妇最尊贵了,先皇对她可是百依百顺,恩宠不断。直到她死,先皇都不曾亏待她。”

夏二奶奶惊愕,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薛氏…”她想起刚刚被文靖长公主送去元昌帝那里的盛家世子爷的新婚妻子薛氏。

将来,她也是这样的命运吗?

可是她是京城望族的嫡女,应该很多人见过她的吧,皇上要怎么来遮掩?

况且当年先皇和陈贵妃的事梗在太后心里,只要太后还在世,薛氏进宫怕是活不了几日的。

随便一个欲加之罪,太后娘娘就能赐她三尺白绫。

夏二奶奶想想就觉得后背微寒。她是有贼心无贼胆的,此刻就害怕起来。

“娘,太后娘娘倘若知晓咱们顺着皇上的意思,把薛氏弄过来,会不会责怪?”夏二奶奶有些紧张。

“怕她做什么?”文靖长公主很有把握,“她还能活几年?娘又能活几年?你们以后仰仗的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