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徵看了一眼白世英,又看向额森,淡淡一笑。

“笑个屁!”额森等的不耐烦,美人离的这么近,可是他却看不得摸不着,急的他心里如一万只蚂蚁搔挠着难受,“隋景说的话你没听见啊,将人给我,你带着那女人离开。”

白徵没说话,就在这时,忽然黑黝黝的四野里传来地动山摇的声音,众人听着一惊去看,还不得反应过来有一人已经快马近前,冷冷的看着众人,道:“你带谁离开?”

话落,他人若雄鹰一般飞天而起落在顾若离身边,揽着她的腰又是脚尖点地,横跨在马上。

“这里所有人!”赵勋一一扫过额森的脸,白徵的脸还有马车里白世英的脸以及瓦剌一干骑兵的脸,“一个不留!”

这一切不过两息之间,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时,顾若离已经稳稳的被赵勋抱在怀中骑在马背上。

“七爷。”顾若离心头顿时踏实下来,没空问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急着道:“白姐姐在马车里。”

赵勋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救白姐姐。”顾若离追着道。

赵勋颔首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远山!”额森大怒,目光一转顿时看向隋景,他怀疑是隋景合同白徵给他制的陷阱,隋景一看立刻摆手解释道:“我和白素璋都不知道。”

白徵没有心思和别人说话,视线一直看着白世英。

白世英却是不看她,神色的平静的垂着眼睛静静坐着,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赵远山。”额森后退了几句,喊道:“你这样做可不光彩,咱们说好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绝不会玩这种暗里藏刀的小把戏。”

赵勋停下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和周铮道:“还等什么,死了的就地填河喂鱼。”

“等等!”额森抓着大刀指着顾若离,“你都成亲了,还抱着人家军医做什么,你将她让我给,我立刻在你眼前消失,便承诺在我有生之年,绝不出兵冒犯中原,行不行。”

赵勋讥诮的看着他,道:“你现在立刻死了,就实现自己诺言了。”

“嘿!”额森指着他道:“一个军医而已。大不了我再给你找十几二十几个。”

赵勋眼睛一眯,抓了周铮手里的箭,砰的一声射出箭去,额森骇的踏了马背就跳了起来,那支箭噗嗤一声射在马腹,马嘶叫着撒开蹄子就疯狂的跑了开去。

额森被摔在了地上。

“这可不是老子认识的赵远山。”额森拄着大刀,怒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道义都不要了。”

什么是道义,杀敌还讲道义,赵勋扫了他一眼,手指微动。

顿时,一阵箭雨如黑幕一般的射了过来,满耳朵里只能听得到扑哧扑哧的声音,以及嗡鸣的嘶叫声,转眼功夫到处都是瓦剌士兵的尸体。

“赵远山,你以多欺少,你丢了你八辈祖宗的脸。”额森滚动着,抓了一匹司马挡住自己不断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嚷嚷着,“你用美人计阴老子,老子和你没完。”

他用自己媳妇儿施美人计?赵勋拉弓对准了那匹司马,咚的一声射了出去。

额森被力道弹的蹬蹬倒退了几步,被马压在身下,闷哼一声人却不敢立刻掀马起来。

一阵箭雨停了下来,额森带来的两百多人死伤已经一小半,剩下的纷纷策马去找额森,将他围在中间救了起来。

只有马车周围避开了箭,白世英被捆着手脚堵着嘴,安安静静的坐在里面。

白徵从人堆里起来,三两步跨了过去,拉开白世英口中的手帕又解开她的胳膊,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白世英没有实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世英。”白徵愣住,“你说话啊…”

白世英垂眸手中握着一粒药,递给他道:“白氏秘药…足够你投效额森。”话落,推开白徵从马车上下来,朝顾若离走去。

“白姐姐,快来。”顾若离在马背上喊着,白世英快步走着,她的药已经治好了,只差最后装瓶,所以二妮和守着她的人都松懈了,可就在这时候她也被潜入卫所的探子抓走,等醒来时人已经在这里。

她手中握着一粒药,还是她没有来得及装瓶的。

隋景拿他威胁白徵,所以那个蠢货就带着顾若离来救她了…白世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白徵喊道:“世英…”

“不要喊我。”白世英回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我之间,自今日起恩断义绝!”

其实也没什么可恩断,义绝,因为在很多年前,他们就注定了结局。

他拿顾若离换她,可是有没有想过,若是她活下来而顾若离死了呢,她这一辈子将会怎么样。

所以,就算是此番死了,她也不可能愿意用顾若离的命来换她的命。

“娇娇!”白世英走过去,顾若离要跳下来,赵勋一把拉住她道:“让她坐周铮的马。”

周铮策马过来,拉着白世英坐在前面。

场面就形成了对峙,唯有白徵站在马车边,静静看着这边,目光是一片死寂,毫无波澜和生气的,比之以往还要平静。

“白姐姐。”顾若离隔着马拉住白世英的手,“你没事吧。”

白世英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一点意外而已。”顿了顿看着她又道:“…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惊了。”

“别说这种话。”顾若离摇头,“你有危险,就算拿我去换我也愿意。”

白世英抿唇,看着她笑了笑,眼底含着泪光。

白徵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药,忽然笑了起来,这是顾若离第一次看到他笑,甜甜的甚至带着一丝少年的青涩,他专注的看着,在所有人视线中,他的手一点一点合紧,那药碎成了沫屑徐徐从他指缝中话落。

“这一次,你还是为了朋友。”他看着白世英,笑着,“在你眼中,别人永远都比我重要。”

顾若离听着心头一缩侧目看着白世英,就见她面无表情的道:“是!”因为别人都那么简单,只有你看不透。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喜欢我是真是假。

明明我们之间的仇恨那么深,你却还能像无事人一样的跟着我,你明明很恨我娘,却还能慈爱如兄长一般劝我回去,还能亲切的喊她一声夫人。

我自问我抛不开过去,而你呢。

你又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你还有什么不为我所知道的秘密。

白世英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呵呵!”白徵笑了笑,拿了帕子出来擦了擦手,帕子从指尖话落,随风翻腾飞舞在夜空里,最终落在河面上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换抓了手边的马,翻身上去,看着白世英道:“你终有一天会懂我。”

话落,他目光扫过众人,一拍马腹扬尘而去,赵勋指着白徵正要说着,顾若离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伤害我。”

白世英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撤!”额森忽然翻身上马,好像准备了很久蓄势待发,“赵远山,三天后,你我痛快打一仗,谁赢了顾大夫就是谁的。”

赵勋大怒,喝道:“给我追!”

“是!”话落,陈达带着人就跟着追了过去,额森回头看了一眼骂了一句,边走边打,隋景护着他跑的极快,喊着道:“可汗您先走,我来断后。”

额森啐了一口,骂道:“赵远山这个疯子,居然真让人追杀老子。”

他们交手过很多次,彼此都有默契了,人多人少的时候一般还真会留个后路,他们追求的是光明正大,轰轰烈烈的战死对方,而千古留名!

今晚,赵勋显然没按牌理出牌。

“难道他也喜欢顾大夫?”额森忽然悟出来了,“可恶,家里有媳妇了,还惦记着别人。”

他逃着噗嗤一声身下的马被人砍了一刀,马咚的一声后腿跌跪在地上,他一个跟头翻了出去,抓了路过士兵的腿一下子跳到另外一匹马的马背上,两人一骑跑的极快。

追了十几里,等额森到军营时,他带出去的两百人活着回来的只有四个。

他郁闷的坐在门口喘着气,头也是昏昏沉沉的难受,隋景也坐在一边沉默着。

“白素璋到底什么情况。”额森不解的看着隋景,“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怎么办事这么不痛快。”

隋景其实也不了解白素璋,当年他跟着岳庆城时,白素璋是难得出现过几次,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是岳庆城的亲生儿子。

而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岳庆城在送他出关时,告诉他的。

至于这么多年白徵还留在白氏,还随着那位白小姐…他猜不透原因,但是一定不会没有目的。

可是,白家除了秘药以外,还有什么秘密?

“可汗。”隋景朝他伸出手,他的手心中赫然躺着一颗黑色的药,“白氏秘药,您快吃了,病就能好了。”

额森拿过来放在鼻子里闻了闻,问道:“就是那个解百毒的?”

“是!”隋景颔首,“吃完后不管什么毒都能解。”

额森想也不想就将药吞了,随即盘腿坐着蹙着眉头不说话,隋景就也不再开口,他知道额森在想事情,过了许久额森睁开眼睛,想到了什么,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今晚他吃了大亏了,顾大夫没抢到还损失了两百人。

但是就算死再多的人,他也要把那个女人弄过来,以她的医术,往后他就是天下之王,战无不胜!

“什么办法?”隋景看着额森问道,额森就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隋景挺了挺摇头道:“此法不行,可汗的容貌赵远山太熟悉了,您一出现他们就能发现您。”

“那你说,怎么办。”额森来回的走,隋景忽然就想到了什么,道:“我想到了。”

两个人就交头接耳的商量起来。

顾若离坐在赵勋身前,说白徵的事:“…我没想到他会将我迷晕了,他在这前还将药还给我了,我就放弃了警惕。”

“这不怪你。”赵勋摸了摸她的头,道:“他做了调虎离山之计,将我派去盯着他的两个人打晕后,又用马载着欢颜朝方向跑,等追到发现以后,你已经不见了。”

是他大意了,应该多派两个人盯着他才是。

“你又不是神。”顾若离安慰道:“或许,我们这样大约也是因为感觉到他并无恶意吧。只是不知道,他这么走能去哪里。”

他一个人…不过,他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心里想着,看着一个人骑马慢慢走在前面的白世英,西面的太阳缓缓神起来,她随着马的动作慢慢晃着,可此刻的她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冷。

好像离她特别远。

一行人回了军营,大家都翘首等着,等他们下马周修彻就噗通一声跪在了赵勋面前,道:“爷,属下失职,没有守好白小姐。”

“我没事。”白世英在一边道:“你也没有失职。”

周修彻抬头看了一眼白世英,摇了摇头,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

“去领罚吧。”赵勋拍了拍周修彻的肩膀,“你我一起,一人十军棍,身下的四十战后再算。”

他的话一落,周围的人啊了一声,纷纷喊道:“爷,您为什么要打。”

“我也失职。”赵勋边走边脱了外袍,“差点丢了你们的顾大夫,所以我也要罚。顾大夫对我们的重要不言而喻!”

他的话落,周围无数人齐声喝道:“我们都失职,没有照顾好顾大夫,我们和爷一起领罚!”

话落,呼啦啦一下子,一众男人就脱了外头露出薄薄的长裤趴在了地上。

“别。”顾若离一看这架势,忙摆着手喊道:“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了,要真问责我自己也有责任,所以,你们都起来吧,今天的事我和白小姐都没事,所以这件事就翻篇过去,大家都散了吧,回去歇着。”

众人摇头,齐声回道:“要打。顾大夫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更是虎贲营的宝,我们如果连你和白小姐都护不住,枉为军人!”

顾若离居然在人群里看到了闵正兴和齐戎甚至于趴在人群里还显得很瘦小的宝儿。

以及那个断了一条腿的伤兵,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抚额朝赵勋打眼色,他就咳嗽了一声,道:“此罚就记着吧,往后都给我看紧了,守好了。”

“是!”众人喊道。

宝儿在人群里跳着脚喊着,因为赵勋的缘故他一直在做后勤,又被胡立扣着所以只没敢往顾若离这里凑,“顾大夫,东南面三十里外有一个温泉,你想不想去?”

顾若离眼睛一亮瞬间动了心。

“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顾若离拉着白世英进了军帐,欢颜和瑞珠忙红着眼睛迎了上来,她也没空和他们说话,道:“宝儿说三十里外有温泉,我们去洗温泉。”

“好!”欢颜顿时被打断了思绪,跳着道:“奴婢去收拾东西。”两个丫头去忙活起来。

顾若离回头看着白世英,白世英正低头在看周修彻带来的药,感受到视线她强颜欢笑的勉强道:“…这一次做了两百粒,我三天没睡觉了,所以…温泉你自己去吧,我就在你这里歇一歇。”

“白姐姐。”顾若离过来握着她的手,白世英打断似的摇头道:“真的不用…我和他彼此之间早就很清楚,今天只是将话说的更清楚点罢了。”

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顾若离叹了口气,道:“好!”

“去吧。”白世英见欢颜将东西收拾好,推着她道:“我没事。”

顾若离点了点头,提着包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门,等她站在帐子外面时,顿时露出惊愕的样子来,结结巴巴的看着胡立,问道:“…这是打算出征?”

总不会是在等她吧,她去想带几个人,可没有说要带几百人。

“顾大夫。”胡立牵着马上前,将缰绳递给她,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您无论去哪里,我们都会跟着您的。”

所以,她去沐浴,身后有几百个人男人守着?

她深叹了口气。

☆、239 偷袭

她去求救赵勋,悄摸的进了他的军帐,他正站在桌前看着域图,在一座山的位置画了个圈,她走过去低声道:“要不…你陪我去吧,这么多人我怎么洗。”

“无妨。”赵勋摸了摸她的头道:“他们已经有人先去将周围架了篱笆,另外一边是山,很安全。”

他也很想去啊,可这么多人看着,对顾若离的名声不好。

而且,额森居然惦记他媳妇儿,他本来是不着急,找到了他们就慢慢玩,留着半年的时间在这里耗着,现在他是一刻都不想等。

弄死他再说别的。

“那我去了啊。”顾若离哭笑不得的看着一干队伍,由欢颜扶着上了马车,一行人两百人浩浩荡荡的护着两驾马车徐徐往温泉而去。

草原上温泉不多,所以周围原本居住了许多牧民,直到上半年额森在这里打了一仗将人都轰走了。

这里就空了下来,后来他被赵勋追,又起兵走了。

“县主。”瑞珠一直想不明白,“额森他们这么在草原上到处走,那他们没有家人吗,他们的家人住在哪里。”

此事顾若离听赵勋说过的,便道:“…他们若是正常迁徙当然是整个部落拖家带口的一起,但是像额森这样四处挑事圈领地的,家眷就一定是安排在妥当安全的地方。”

好像是在什么小青山脚下,离这里有些脚程。

“原来是这样。”瑞珠点着头道:“我还好奇难道他们打仗也不怕伤着家眷,原来是留在家里的。”

顾若离掀了车帘,六月草原上的风暖暖的,既不黏腻也不清冷,格外的舒适,她想索性掀开帘子,等一掀开立刻就看到了胡立领着一百人,不由顿时叹了放了下来。

这大眼瞪小眼的太尴尬了。

她只得靠在窗口,看着碧绿的草原澄蓝的天…白徵会去哪里呢,他对白世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白徵是喜欢白世英,可是他的喜欢又非常的不干脆,若说他因为仇恨顾忌,倒不如说他在犹豫。

就好像他长了一只带刺的手,想要去抚摸白世英的脸,却又怕满手的尖刺伤到她。

那么矛盾和拧巴的感情,实在是让人费解又好奇,他的心里和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是和赵梁阙有关吗?

似乎又不是,他对赵梁阙,对霍繁篓对隋景都没有格外的好一些,甚至于他和霍繁篓都没有来往过。

他就像是一个天外来客,来时惊艳众生,走时令人难忘。

她想起他连走前和白世英说的那句话,“总有一探我会叫你懂我。”那么的压抑,宣泄不得的情绪,失落的眼神…

是什么呢。

她胡思乱想着,又想到了额森,一代枭雄昨晚的样子实在让她哭笑不得…他是怎么知道她的,是因为她在后方治病小有名气传去了他耳朵里,所以他惦记上了,想要她去自己的军营做军医?

不够,他能在草原上称霸,灭了那么多部落,几步统一了大半个草原,可见他绝不会仅仅是那个狼狈而逃的色魔。

走了大半个时辰,胡立赶了上了贴着马车走,低声道:“顾大夫,前面就是温泉了。”

“到了啊。”顾若离说着车已经停下来了,果然就看到前面架着一个沙棘藤搭着的密密实实的墙,围的有一人近八九尺的样子,难怪赵勋说很安全。

除非…除非有人架着梯子爬上来。

乱七八糟的想着,她已经很雀跃的拿着包袱下车,对胡立道:“里面没有人啊?”

“没有,我们都清场了,您尽管用,我们就在外面守着。”胡立说完喊道:“三丈远,兜围。”

他的话落,大家一声应和跑着过去,将整个温泉三面都围了个密不透风。

“那边是靠山的。”胡立指了指东面,“县主不用怕,那个山上没有人,也不会有动物进来。”

顾若离颔首,带着两个人兴奋的进了篱笆院,等进去她才看到原来整个池子还真是不小,靠在山脚只露出半边来,另外一半在山底掏空了似的延伸进去,此刻正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水。

池子天然的没有打理,四周的没什么草,瑞珠去马车上拿了脚蹬来放好,顾若离蹲在约莫半个游泳池大小的池子前试了试水温。

“水温刚刚好。”她迫不及待的褪了衣服跳了下去,温暖的水浸泡着身体,她闭上眼睛立刻舒服的昏昏欲睡。

“我帮您洗头。”瑞珠拿着胰子给她擦着头发,一下一下梳着,顾若离靠在岸边,忽然就觉得脚底上有什么东西挠着,她啊的一声睁开眼,还不等她说话欢颜就从水底蹿了出来,哈哈的笑了起来,手里抓了颗石头,“是不是吓了一跳。下面的石子儿居然是圆的呢。”

“死丫头。”顾若离无奈的道:“惊了我一跳,你怎么闷在下面,小心憋气过去。”

欢颜点着头,又闷了下去快活的像条鱼一样。

“奴婢还是小时候偷偷在河里枭水过,已经很多年没有下水这么痛快了。”她洗着头笑嘻嘻的看着顾若离。

外面胡立隔着老远,喊道:“顾大夫,您没事吧?”

“啊,没事。”顾若离踢欢颜,怪她胡闹吓着她惊叫了一声引的胡立以为她们出了事,“你去吧,我们有事会求救的。”

胡立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逃也似的走远了。

欢颜嘻嘻笑了起来,咚的一声将石子儿丢进水里,溅起个小水花儿。

隋景端着茶正立在营地外看着中原的方向发呆,他的常随小心接过茶道:“主子又想家了?”

“我想家,岂不是讽刺。”隋景笑了笑看着常随道:“若真要算,大概金陵城外的那个土地庙就是我们的家了吧。”

常随呵呵应是笑着道:“怎么会,姑奶奶和二爷的家也是您的家。”

“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隋景叹了口气,几年前他和霍繁篓见过,霍繁篓打理青禾帮时他们见过一次,那小子一年一个样子,见到他时他都不敢相信。

只是,这一晃又好几年,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娶媳妇了没有,应该是娶了的,他心里惦记着的那个姑娘,听他说的那么好,以他的性子一定是不会错过的。

还有玉儿,她在宫里好不好,两个孩子都还健康吧。

有时候他很想丢下这里不再管,回去找他们,但是他不能,他不能丢下一切,更不会从头再来。

他们三个人走到今天都不容易,而将来,他们会站的更高,将曾经欺辱过他们,看不起他们的人彻底踩踏在脚底。

这一天会很快,快到他已经闻到了胜利的气息。

“主子。”说着话,另一人走了过来递了个信封给他,隋景挑眉道:“是那个顾大夫的生平?”

那人点头应是。

隋景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了,越看脸色就越难看,他抬头看着对方,问道:“在哪里查的?”

“就在河套城内。”那人回道:“因为仓促所以没有走远。更全的还要再等几日,我们的人从延州回来。”

还不够全面,隋景攥着信大步去了额森那边,额森正靠在椅子上嚼着羊肉看着地图,听到了声音抬头问道:“怎么样,你的计策有效果没有。”

“有。他们已经往那边去了,属下方才已经调集了人马,现在就能出发。”隋景说着一顿,正要开口外面又有斥候过来,回道:“可汗,那位大夫去沐浴,身边带了两百多人守卫。”

“看来是昨晚将她吓着了。”额森哈哈一笑,丢了手里的肉道:“走,抢人去!”

他想想将天姿国色的顾大夫从水里湿漉漉的捞上来,她梨花带雨又惊又骇看着他的样子,简直了…他这辈子什么都不要想,看着她就能活下去了。

“可汗。”隋景说着递了手里的信封,“这是他们在河套内城打听的顾大夫,您看看。”

额森一愣接了过来,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一个女人,居然做过这么多事?”什么延州治国瘟疫,什么开创了缝合术,将大周杏林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一个女人,他不由想到了赵远山宝贝的样子,还亲自带着。

是了,以赵远山的为人要不是顶重要的,他才不会这样的态度。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就这么点?”额森蹙眉问道:“她成亲了吗,嫁给的谁都没查到?”

隋景摇头:“她从京城过来,我们消息闭塞,要是想查恐怕还是要去延州走一趟。”

“算了。”额森负手来回的走着,在桌子上抓了马鞭,边走边道:“点上一千人,跟老子走。”

隋景一愣,跟着他出去,道:“可汗,要是个圈套怎么办?!”

额森忽然打了趔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那就带上两千,不怕他赵远山再设圈套。”说着顿了顿,他身边另一副将支支吾吾的道:“可汗…为了一个女人…请可汗三思。”

“为了一个女人。”额森微怔,随即哈哈大笑,盯着众人道:“美人处处有,可能让我这般惦记着的美人还从来没有。你说的对,一个女人而已!”他说着来回的走着,停了下来大声道:“稍后不管谁看见她,一律就地格杀,不用给老子留着了。”

隋景听着倒吸了口冷气,“可汗,您…”您不是很喜欢的吗,可是又忽然明白过来,额森是知道了他太惦记一个人从而让自己乱了分寸,所以,快刀斩乱麻。

杀了顾大夫,既断了自己的念头,又能斩断赵勋的左膀右臂,给他一个教训。

一举两得。

“可汗英明!”隋景笑了起来。

额森不再废话,他现在想想他昨天就不该去,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鬼迷心窍的为了一个女人跑过去,被赵勋打的夹着尾巴逃回来,还损失了那么多人。

今天他不想着报仇,居然还想着去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