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复生后看到她的悔意,哪怕还是心伤,也不忍心再责罚于她。

更何况路铭心那时说要掏丹还他,又说要他如何对她都行,他若不拦着,她真的敢血溅当场。

顾清岚现下想起来她那半疯不疯的样子,也仍是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夜衾看他神色,就收起镜像,廊外重新变作白雪纷纷的庭院之景,他也笑了笑道:“亦鸾,不要怪我为孙女说话开脱…而是若你要突破心魔,却需借助你对她和洛宸的怜惜之意才可。”

顾清岚听到此,却微愣了片刻,顿了顿问道:“我需要借助对他二人的怜惜才可突破心魔?”

夜衾笑了一笑:“你的心魔,乃是因你对人之善意横遭背叛,若你一味心灰意冷,甚至不再流连尘世,却是和勘破心魔背道而驰,心魔也会愈演愈烈。”

夜衾说着,望向他轻声道:“顺从本心,心魔自除…亦鸾,你就是你,芸芸大千世界,千年万载才有你一人。你从未做错,错的,是这愚弄人心的天道。”

他不过轻轻一语,听在顾清岚耳中,却犹如振聋发聩一般,震得他神志亦是一沉。

轻合了合双目,顾清岚突地微微笑了一笑,这一笑,却是如当年的青帝一般,如春阳照拂万物,如细雨重回人间。

他轻叹了声,随着那叹息之声,他张开眼眸望着夜衾:“念卿,谢你知我。”

若不是夜衾知他甚深,又怎会知道他心中症结,却不是对洛宸和路铭心的怨恨责难,而是对他自己的责怪?

他始终在怪自己,怪自己未能觉察到徒儿异样,怪自己未能将心中所想同他们道明,未能从始至终,令他们能够依赖在自己身旁。

夜衾颔首微笑:“亦鸾…纵我想留你,但你之寿数却远不止于此,快些回去吧。”

顾清岚并未问他要如何回去,因为自他方才神动的那一刹那,他就知自己心魔已除,魂魄却并未轻盈,反倒愈加沉重坠落,犹如每次修行入定,将要回神的那一瞬,身心俱动,灵肉合一。

他最后仍是对夜衾笑了一笑,耳旁听到夜衾一声带着笑意调侃,已是如同自九天之外遥遥传来:“亦鸾,这尘世烦扰,你且慢慢领受吧。”

这一刻,李靳是在早朝之中,隔着眼前的玉旒,看着殿下站着的那些臣子各执一见吵闹不休。

他先前就知道这些凡人处理起所谓军国大事来,比街市间锱铢必较的贩夫走卒也没差多少,无非是措辞更文雅华美那么一些,所争之事也看上去也更重大那么一些。

如今日日听着他们呶呶不休,一连听了一年还多,也还不知要听到什么年月去,他就更觉百无聊赖。

也就在他终于不耐烦,准备就某个南朝归降王爷的封号做个结论之时,抬眼望见殿外蓦然一片银白之色。

那铺天盖地的大雪,宛如在一瞬间降临大地,携裹着仿佛能飞沙走石一般的大风,然而那风声呼啸着将雪片卷入殿中,扑面袭来时,却又奇迹般地和暖如春。

他愕然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雪,片刻之后,已是一震衣袖,离开御座,头也不回地向殿后大步走去。

这一日,这突然降下的大雪,在初时的一阵奇异大风后,就安静下来,纷纷扬扬染白了整座金陵城,足足下了一日一夜之久。

礼部观了天象,说道是极其祥瑞之兆,昭示我朝大安天下,万民敬仰。

这大雪来得太快,也就无人发觉,那大雪是自宫中的一处偏僻殿宇中所起,携风裹云,在一瞬间填满了天地。

李靳心有所感,径直快步冲到停着顾清岚遗体的殿内,踏入殿中,他先看到的,是呆立当场的卫禀和燕夕鹤。

待他目光转入到先前安放着巨大双层棺椁的高台,就看到路铭心正手忙脚乱地搀着那人出来。

这姿势本应甚是尴尬,因为无论什么人,要从那么大的棺材中出来,也会带几分狼狈。

但那人却偏偏能哪怕无心之间,也能将一举一动做得飘逸若仙。

李靳看着那人垂了首,肩头散开的银白长发也滑落了几缕下来,而后他就像是感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他,微弯了弯唇角。

只这一眼,就叫李靳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胸中激荡难平,诸般滋味一起涌入心头,隔了许久,才能略带颤抖地唤出一声:“顾师弟…”

顾清岚在路铭心搀扶之下,从那大得有些吓人的棺木高台上走了下来,听到他这声呼唤,就微笑着轻叹了声:“李师兄,我早就想说,这具棺椁…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言谈中有几分揶揄谈笑之意,李靳却未回答,上前几步,抬起手将他身子牢牢抱在了怀中。

路铭心在旁嘟起了嘴,不过也不敢说什么,只插了句嘴:“师尊身子还虚弱,李师伯你别太大力。”

李靳惊喜激动过后,放开顾清岚细细打量,见他面容仍有些苍白,身上灵力也十分微弱,甚至近乎凡人。

顾清岚对他笑了笑,抬手按在自己腹间的丹田上说:“我金丹已碎,在此间重新凝起来,只怕要费些时日。”

他能死而复生,李靳已是喜出望外,甚至觉得自己恐怕是在梦中,又捏着他双肩握了又握,这才说:“不怕,多久我们都能等。”

他喜不自禁地说出这一句时,却也没想到他们六人,还真又要在这大千世界中逗留一年还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大哥:开个屁的会,老子顾师弟回来了!

众大臣:为何陛下喜欢转身就走?

路美女:师尊还是我睡回来的,骄傲!

燕二&老卫:你爬到棺材里面去睡你还长脸了!

顾先森:…

93、第十九章 盏醉(4) ...

顾清岚在棺木中重新醒来的那一刻,路铭心自然还仍是紧抱着他,她还将头紧靠在他胸前,依偎在他怀中,仿佛还在期望他能够抬起手搂着她。

顾清岚侧过头轻咳了声,却并未如她所愿真的去搂她,只因他身子仍是无力,也正自抵御丹田处传来的那阵阵隐痛。

他也不知自己这一遭算是死而复生,还是并未真的死过,因他察觉到他丹田处本应已崩裂了的金丹,却在自行重新凝结。

这金丹重塑,却并不是他自己运功的结果,反倒是经脉间的灵力真气,像是从未随着他气息断绝而离开,反倒是蛰伏在他经脉之中,待到此刻时机成熟,俱都自行重新汇集到他丹田之中。

不多时,他就可窥见自己丹田中一团凝聚起的真气中霜白和新绿之色混杂,还是他自己那颗双系灵根的金丹,只不过却尚且未能凝成实体。

这却也和修士初次结丹不同,元齐大陆灵气充沛,修士自修为有所成之日开始,闭关运功冲击金丹,多则数百日,少则数十日,金丹就会自无到有,在丹田间从一团虚气凝成实体。

顾清岚的灵根万中无一,灵力也纯粹充沛,他冲击金丹那年只有十六岁,在寒疏峰的那个冰室中闭关四十九日,就已结出了一颗通透无比的金丹。

他那时结丹,丹田处的真气先是汇集成豆大一点的实体,而后逐渐增大成为金丹的大小。

他如今的情形,和那时也并不相同,若说他金丹是重塑,倒不如说他的金丹从未消失,只是散逸在了经脉之间,如今只不过重新聚拢回来而已。

这种金丹虚影的情形虽然怪异,若让普通修士看,必定甚是奇怪惊慌,顾清岚却也经历过一次。

那就是当年他还是青帝沐青之时,历劫成功,飞升成为散仙之身,金丹间灵力就如此般散入经脉之间,而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聚拢凝成金丹。

金丹重聚后,也和普通修士的金丹并不完全一样,似有形而无形,令他法力和灵气都更上了一层。

不过当年他身为青帝飞升之时,已有五百岁寿数,肉体和经脉在五百年来经过无数次修行历练,可谓千锤百炼,他如今这具肉体,也还远未到达青帝那般地步。

若是在元齐大陆,只怕这时他的经脉就会有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灵力,爆体而亡的危险。

但这个大千世界却灵力稀薄,他的法力也被琉璃镜压制了许多,以至这个金丹重塑的过程如此缓慢,也恰好在他经脉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夜衾操纵着琉璃镜全知全能,这些事也或许正是夜衾算到的,将他们都拉来此处,也是正好是因这个大千世界正好可他渡劫成功、恢复昔日法力。

他体内正经受如此巨变,路铭心却并不知晓,她只觉得怀中的人突然动了一动,耳旁也传来那低沉却稳定的心跳之声,他还侧头咳了咳,气息微急。

她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又忙撑起身体去扶那人,却抬头太急,“咚”得一声撞在了先前被她合上的棺盖上。

若是普通人,撞上那足有数十斤的描金楠木棺盖,头上只怕就会被撞出一个大包,她力气之大,径直将那棺盖震飞起来跌落在一旁。

对路铭心来说,却是棺材盖子被她撞飞了正好敞亮点,这时又手忙脚乱地要将他扶起来,还嫌棺材内壁挡着手脚,抬腿就踹了一脚。

顾清岚倒是抬手撑着棺木缓了一缓,就看向她弯了弯唇角微叹了声:“心儿…你是想要将这具棺材拆了?”

路铭心没想到他醒后第一句话竟是这样,她听着就抽了抽鼻涕眼泪,颇为认真地说:“这句话是我想不出来的…果然不是做梦。”

看她那个样子,顾清岚不由微笑着摇头,抬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水:“心儿,先扶我出去。”

他已不是第一次自棺中醒来,也确实不想再躺在棺木中说话。

路铭心连忙扶着他还有些无力的身子,帮他从棺木中出来,还没来得及跟他多说几句话,就看到李靳一身玄色朝服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又将他抱在了怀中。

李靳之后冲进来的,还有同样也穿着一身朝服的莫祁,也不知他是怎么冲开内侍跑到内宫中来的,可能也像路铭心一般,用了障眼法。

顾清岚死而复生,这几人自然都喜不自禁,李靳最先发觉他体内灵气的异样,抓住了他的肩膀,又多了几分不可置信的惊喜:“顾师弟你…”

顾清岚微微笑了笑,也不相瞒:“或是我身为青帝之时已飞升过一次…所以此次勘破了心魔,就变作了如今的样子。”

单算顾清岚的寿数,今年也不过一百二十岁,就已历劫飞升,这在元齐大陆来说,可算是从无先例,哪怕他其实是青帝重生,也足以震动整个修真界。

李靳自然喜出望外,抬手又抱住了他,连声道:“顾师弟,我的顾师弟!”

顾清岚看他为自己开心,乃是一片赤诚情意,丝毫也无私心,也有些感动,抬手回抱住他,笑了笑道:“我有此造化,也全赖师兄和诸位道友鼎力相助。”

路铭心在旁边看着,早就酸得鼻子眼睛都要歪了。

顾清岚放开李靳,还对站外一旁的燕夕鹤微微笑了笑道:“燕二公子,同云师弟的情谊,自然也是同我的情谊…无论何时,云泽山顾清岚,都是燕二公子的好友。”

燕夕鹤一愣,他心思玲珑剔透,立时就明白过来,惊喜之下还有些羞赧:“这几日来的事,顾真人都看着的?”

顾清岚微笑着颔首:“我魂魄离体,这几日来一直都在诸位身旁,只不过不能凝出魂魄幻影,叫诸位也看到我。”

燕夕鹤脸上难得有些红晕,从衣袖里又摸出来两只瓷瓶,清清嗓子递了过来:“幸好灵药我炼制了两瓶出来,那一瓶也未倒完…”

顾清岚抬手接了过来,笑着道:“我如今确实还需要补充灵力,多谢燕二公子的心意。”

李靳看出他已是散仙之身,自然也看得出来正因这个大千世界中的灵力稀薄,他金丹重塑才会如此之慢。

不过若他是在元齐大陆突破了心魔情劫,那接下来他就也可同当年青帝一般,选一选究竟是飞升上界,还是继续留在元齐大陆。

顾清岚也看出他的顾虑,笑了一笑道:“我是因诸位的情意才能勘破心魔,也是因对元齐大陆的牵挂才能重返肉身…也许我命中注定要留在元齐大陆,而非去往上界。”

李靳生怕他一回元齐大陆,就要飞升去上界,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叹了声道:“顾师弟,你真是次次叫人提心吊胆啊。”

李靳的顾忌,路铭心显然是没有的,她仿佛理直气壮地觉得,师尊既然活了过来,那必定是要回到她身边的。

当然若顾清岚真的飞升去了上界,她也自当努力修炼,早日去上界寻他就好,这点小事,也值得如此担心,简直毫无必要。

她看这些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就干脆熊抱在顾清岚身上,死不松手的架势:“师尊才刚回来,你们少说些让师尊歇歇,累坏了你们赔么?”

顾清岚虽然仍在重塑金丹,身子也还有些虚弱,但又怎么会多说几句话就累坏?

李靳知道她是心急着想单独跟顾清岚相处,好扑到他怀中好好撒娇,就忍着笑意道:“既是如此,路丫头赶紧扶你师尊回寝宫歇息。”

顾清岚之前在宫中养病时住得那个院落,李靳当然还未舍得让人清空,如今陈设物品都还一应俱全,顾清岚又醒了过来,自然还是回去住下来。

他在此继续静养,等待金丹缓慢塑好,顾国公死而复生的消息,却在当日下午,就越过高高的宫墙,传了出去惹得举国沸沸扬扬。

到了第三日,第一个迫不及待冲进宫中的,却不是顾家的人,而是这个大千世界中路铭心之父,震威大将军路之遥。

这位大将军官爵封到一品,在北齐平定百越之时,更是父女齐上阵立下赫赫战功,德高望重、脾性耿直,丝毫也不巴结新封的护国公。

他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后,一眼看到顾清岚半躺在床上,路铭心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怀中,两人看起来半点都不体面,顿时七窍生烟。

气急之下,他对顾清岚拱手随便行了一礼,就望着路铭心道:“你一个未出嫁的云英,日日留在后宫,同男子住在一屋,也不嫌败坏名声,快些给我回家里去。”

路铭心在元齐大陆虽被路之遥收养过,但路家惨遭灭门之时她还极小,对路之遥的印象模糊之极。

他们来到这个大千世界后,一年多来南征北战,她也没什么机会同路之遥私下说话,最多见面口称一句“父亲大人”,如今被路之遥这么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通,顿时有些呆愣地道:“我住在这里,是要侍奉师尊,同我有没有出嫁又有什么关系?”

路之遥之前也曾听路铭心唤过顾清岚师尊,不过他却也并未多想,只道这是路铭心和顾清岚之间情侣调笑的说辞。

如今看路铭心说得如此理所应当,就好似顾清岚真的是她师尊一般,气得道:“什么师尊不师尊,你这孽障,也不听听外间是怎么说你!好似我路家急吼吼要贴上这门公侯新贵一般,丢尽我的脸!”

顾清岚听着,倒是确实有几分尴尬,他在元齐大陆和路之遥曾有过师兄弟之谊,两人私交甚至也还不错。

路之遥未还俗之前,是朔元真人的次徒,算是顾清岚的二师兄。

当年在云泽山时,他也对顾清岚这个小师弟很是照顾疼爱,若不然路家遭难,顾清岚也不会急着第一个赶到。

顾清岚想起路铭心在元齐大陆时,还未来得及报答路之遥的养育收留之恩,又看路铭心还抱着自己不撒手,甚至要跟路之遥吵起来,就道:“心儿,莫要同你父亲顶嘴,还不跪下?”

路铭心从他嘴里听说“跪下”这两个字,那才是犹如本能般撒手翻身就跪了下来,连片刻犹豫都不曾。

路之遥一看,却又气得几乎要打上一个跌,因为那死丫头跪得端端正正,显是练过了无数遍,却是正对着顾清岚跪下。

如此一来,顾清岚也更增了几分尴尬,颇为无奈地道:“心儿…你要跪你父亲。”

路铭心顿时又“哦”了声,跪着就地转了个身子,望着路之遥:“父亲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顾先森:心儿,跪下。

路美女:哦!

路粑粑:我怎么养大了这么一个祸害!

某谢:其实这个并不是你养大的那一个…

路粑粑:…

94、第十九章 盏醉(5) ...

这一声“父亲大人”,不仅轻飘飘没什么重量,还犹带几分疑问,好似还不明白他为何发了这么大的火。

路之遥给这孽障气得眼前一黑,就想抬脚踹过去,可终究还是没舍得,只气得抬手指着她,发颤地道:“你给我滚回家去,即刻!”

顾清岚看路之遥和路铭心实在说不了话,就撑着床榻起身,对路之遥躬身微微笑了一笑:“路老将军切莫动怒,还请坐下详谈。”

路之遥看他脸色还是苍白,起身也确实勉强,看他的神色,又知道自己若不坐下,他大半也会一直站着作陪,就面上挂不住地被请到一旁椅子上坐下来。

顾清岚陪他一起坐了,又命路铭心出去沏茶,先把她支开。

路之遥看自家女儿对他那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样子,又是一阵胸闷,望着顾清岚诉苦:“贤侄,我膝下只有这一个孽障,她又如此不争气…若是当年陛下赐婚,她这孽障没私自逃走,你们二人如今只怕已完婚多年,那就一切好说。可现下时移世易,哪怕我有心叫你二人成亲,也顾虑颇多…”

顾清岚被那一声“贤侄”唤得也是微顿了顿,路之遥在元齐大陆和他是平辈的师兄弟,路之遥见了他还总要亲切喊一声“小师弟”,现在却口称“贤侄”,让他平白晚了一辈。

哪怕顾清岚从来不是很在意这些虚名,但他在元齐大陆也向来是辈分极高的人,还真很少从旁人口中听过“贤侄”这个称呼。

顾清岚侧头咳了声清清嗓子,才顺着路之遥的话头,又同他聊了几句。

路之遥是心直口快的人,顾清岚又是何等心智,几句下来,就明白为何路之遥为何会突然如此动怒,冲到宫中要将路铭心带走。

路之遥自然并不是对顾清岚不满,就如他亲口所说一般,若他们二人当年就已成婚,路之遥还会深感欣慰。

不管是在那一年征战之时,还是后来顾清岚在宫中养病,路铭心随在他身侧不肯稍离,路之遥都没说过什么,任他们二人朝夕相处,存得也还是撮合的心思。

可坏就坏在顾清岚被认为身故后,李靳悲痛之下连番对他加封爵位,那时满朝文武没有人竭力进谏劝阻,是因那时顾清岚已死,封得再高也不过是死后哀荣。

顾清岚又尚未成婚,无子无女,无人承袭他那爵位,哪怕封得再高也没有什么后患。

谁能想到顾清岚却并未真死,甚至封棺七日还又苏醒了过来?

这么一来,李靳君无戏言,下过的圣旨不可能再收回去,顾清岚真的就成了北齐改号后的头一位一等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