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爵位贵不可言不说,看李靳对他的宠信之态,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满朝文武谁也不知道李靳会不会一个开心,哪天就将他又封成了异姓亲王。

顾清岚既然复活了,他和路铭心的婚约也又被提了起来。

如今他们两个完婚的话,那就顾家有顾丞相,还有新封的护国公爷,路家有两位将军,还手握兵权。

这么看起来双方都是煊赫非常,这一门亲事也算门当户对,但其实却远非那么简单。

自古以来臣子最忌讳的,乃是功高震主,兼之文臣和武将来往过密,往往也会犯了君主大忌。

当年路铭心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并未有军功官位加身,顾清岚也只是个年少的翰林,他们二人成亲还可算说得过去。

如今却是稍有不慎,就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而天威难测,若李靳突然收回了对顾清岚的宠信,那两家说不准就是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极富贵处就是极危险处,路家时代为官,路之遥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因此忧心忡忡,赶快来宫中想将女儿带走。

路之遥说完了这些,还又带些尴尬地开口又说:“贤侄,我也听到了宫中传出的一些风声,说道太后她老人家,有意将安成公主下嫁给贤侄…若是如此,对贤侄来说,倒也不失为是个良策。”

路之遥说的安成公主,乃是李靳的幼妹,今年才刚到及笄的年纪。

顾清岚常留宿宫中,倒也记得见过她几次,印象中她身量还小,性子极为安静羞涩。

顾清岚在元齐大陆早见多了风华正茂的女修,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顾清岚听着就微笑了笑道:“本朝驸马不得干政,太后是想叫我从此安心做个富贵闲人了。”

路之遥点头叹息了声:“这两年来征战不休,贤侄的身子损耗也极厉害,更是晕厥七日不醒,九死一生,若此后不理朝政,安心休养,估计也没人能说些什么。”

这也不是顾清岚第一次被别人要供起来养着,在云泽山上,凌虚就恨不得他什么也不做,每日被高高供着做他小师叔就好。

不过他如今已是散仙之身,若真留在这个大千世界里被供起来,只怕当个活牌位被供上几百年都可,乃至元齐朝改朝换代,他还能都在。

他也只觉无奈,笑了笑叹道:“我不会同安成公主完婚。”

路铭心捧着沏好的茶水回来,就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好歹没把茶盘摔了。

她手脚麻利地将茶水端到桌上,就“噗通”一声跪下,抱住顾清岚的大腿道:“师尊,你可千万不要给我寻个师娘!我还要同师尊双修,师娘定然容不下我的!”

路之遥和顾清岚说了这一阵,好不容易心平气和了那么一些,又被她一句话气得眼前一黑,抬起腿作势要踹:“你这孽障!莫不是失心疯了!胡说些什么东西?”

顾清岚忙将路铭心扯了起来,令她藏到自己身后躲开那一脚飞踹,笑了笑道:“路老将军莫急,心儿是同我玩笑罢了。”

路铭心也想起来在这个大千世界的人面前,不能提起元齐大陆的事,就清清嗓子:“父亲大人,我和师…清岚哥哥是定然要在一起的,你若不同意,那就干脆打死我算了。”

她倒来来回回就是这一招,在顾清岚那里,是师尊若不要我,干脆打死我,到了路之遥这里,还是若不同意,干脆打死我,当真是泼皮无赖,寻死觅活的一把好手。

路之遥气得手又哆嗦起来:“你这混账!是认准了你爹舍不得是也不是?我路家满门都要毁在你这混账手里!”

顾清岚又忙对他微笑着安抚:“路老将军莫急,太后那里我自有办法交待。若是怕君王猜忌…我也知道分寸,陛下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路老将军请放心一些。若实在不行,我自会称病辞官,安心休养。”

有他这一句话,路之遥倒是放心了不少,他也确实怕顾清岚还年轻气高、满腔抱负,不肯就此做个闲散之人,那此后祸福难料。

若是顾清岚真十分识趣,进退得当,想必李靳和太后念在他劳苦功高,又体弱多病,也不会对他怎样。

路之遥想罢,又看到路铭心紧抓着顾清岚衣袖,贴在他身侧的样子,也知道这一对小情人儿历经生死劫难,恐怕还更情比金坚了一层,任是谁也拆不开了,就长叹了声,望着路铭心摇了摇头:“我这孽障…真是劳贤侄苦心…”

顾清岚又微笑安抚了他几句,这才好歹将他送走,回过头路铭心躲在他身后,还偷笑着小声说:“清岚哥哥…哥哥…嘻嘻…”

顾清岚无奈看了她一眼,摇头笑着:“你倒还乐在其中。”

路铭心又忙抱住他腰,扑到他怀中看着他撒娇:“总归师尊也不是第一次跟我同辈啦…是不是嘛,云风师兄?”

她这般无赖,顾清岚只能笑看着她叹息:“怪不得路老将军要被你气得动手,这还真是目无尊长,恃宠而骄。”

纵是路铭心这般没心没肺,只当是玩笑消遣,也挡不住他们一日在这个大千世界中不得脱身,一日就要应付接下来的事端。

没过两日,太后就真的领了浩浩荡荡的宫女内侍们过来,说是要来探病,不过那阵仗却更像是要来威逼。

不过太后威势虽大,顾清岚也还是半躺在床上,以身子不便不能下床为由,只半躺在床上对她拱手行礼。

太后眼看着路铭心也不情不愿一般随便行了个礼,看那行李的方向,说是拜她,倒不如说是在拜顾清岚,就更气得冷笑起来。

北齐朝不比南朝繁文缛节,太后又同李靳一样,一贯是颐指气使的性子,也没废话,就叫身后内侍捧出了一只紫金托盘。

那金盘之上放着一只白玉杯,杯中盛着盈盈的酒水,呈蓝绿之色,看着有几分诡异骇人。

太后叫内侍俯身,令顾清岚和路铭心都能看到杯中之物,冷冷笑了笑道:“顾爱卿平乱有功,哀家却有个私心,想要将心爱小女赐婚给顾爱卿。

“当然顾爱卿若坚持不受,哀家就只能转赐顾爱卿一杯薄酒。若顾爱卿宁肯饮下这杯酒,也不肯迎娶小女,那哀家一介妇人,别此之外,也无法可想。”

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又叫顾清岚看清那酒的样子,但凡没瞎,都知道她说得轻巧,其实那却应该是一杯毒酒。

她这是以死相逼,告诉若顾清岚,若他不肯应承婚事,那就只有一死。

她想得挺好,觉得顾清岚本就刚死而复生,只怕比旁人还都更看重得来不易的性命一些,这番逼迫哪怕不能令他俯首听命,也会令他心惊胆寒。

她却没想到,她一语刚毕,顾清岚就对路铭心道:“心儿,你去帮我把酒接过来。”

而后,她就看着路铭心从托盘中拿起酒杯,看也不看递给了顾清岚,顾清岚也照旧看也不看,就以袖掩唇仰首饮了下去,饮后还微微蹙了蹙眉,像是在品评这酒滋味并不是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太后:陛下!我去给你那个宠臣赐毒酒了!

李大哥:哦,不要带太多过去,怕他喝多。

太后:…

路美女:师尊想喝酒啦?我出去弄点?

顾先森:嗯,别让李师兄知道。

95、第十九章 盏醉(6) ...

等顾清岚喝下了那杯酒,在一旁的路铭心看到他蹙眉的神色,颇为紧张地开口道:“师尊,这酒不好喝吗?”

顾清岚轻咳了声点头,将玉杯交还给她,示意她重新抵还给那内侍,还微弯了腰行礼:“谢太后千岁赐酒。”

路铭心顿时很是不满一样,偷扫了眼太后,似乎在怪她大老远跑过来,却送这么一杯并不好喝的酒给顾清岚。

太后又气又急到了极处,反倒觉得今日自己也算开了眼,反正她还从没见过喝毒酒喝得如此干脆利索,甚至还隐隐有些不满酒送少了兼之滋味不好的。

她脸上一时挂不住不知该如何是好,隔了片刻才又能重新冷笑起来,勉强撑住场面道:“好,不愧是智谋无双的顾爱卿,知道哀家并不能真的将你怎样。不过顾爱卿的亲事,哀家今次却定要做主。”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横了眼路铭心:“哀家的爱女,也断没有同谁平起平坐的道理。”

太后话中的意思,显然是路铭心也可以和安成公主一起嫁给顾清岚,但却必须要做妾。

只不过路铭心自小上山修仙,一心修炼不喜欢理凡间那些琐事,在她心中,成亲事小,双修事大。

反正顾清岚不会离开云泽山,她也断不可能离开师门,那他们二人就不必成亲,继续双修即可。

是以她完全没在意太后究竟想说什么,反倒专心望着顾清岚的脸色,旁若无人地又道:“师尊莫不是想要饮酒?要不要我去寻些佳酿来给师尊?”

顾清岚本不是会失礼数的人,但今日太后过来又是赐婚又是纳妾地说了许多啰嗦之言,他听着实在不怎么耐烦,也懒得理会,就对路铭心微微笑了笑:“师兄不许我贪杯,你最好莫让他知道。”

他会如此干脆利索地喝了那杯酒,当然是因他料到太后不敢真的赐死自己,懒得听她再呶呶不休下去,干脆一口喝下去堵住她的嘴。

原本凡间的毒物就对修士全然无用,别说那杯所谓的毒酒,他一眼看到,也知道不过就是普通的酒液中加了些蔬菜汁液,就算真的是穿肠□□,也半点伤不到他。

只是这么一来,他腹中的酒虫却给勾了出来。

修士脱离五谷轮回,口腹之欲上也就没什么可以满足,凡人的食物他们吃得很少,是因凡人的食物对经脉肺腑洁净的修士来说已是一种负担,偶尔伴着酒茶吃上一些,也不过是增点乐趣。

这世上仍能被修士享用无碍的,也就只有好茶和美酒,这两样顾清岚也没能免俗地不爱。

他自从到了这个大千世界后,一直因心魔身体虚弱,好茶还可饮些,酒却被李靳交待下来禁了。

不过说起来,李靳也是足够了解他,知道顾真人看起来仙风道骨,年少时却经常贪杯至大醉,若不看着他一些,只怕他无聊时就会犯了酒瘾。

他们在这里说着,太后却已气得瞠目结舌,偏偏这二人不是什么可以随她发落的宫中奴仆,不仅都是平乱功臣,还有官爵加身。

顾清岚这等名满天下的人不说,路铭心在军中也声名显赫。

就如顾清岚那有恃无恐的态度一般,她还真不能小题大做,以他二人举止不尊为由,将他们押下去问罪。

那传言出去,她岂不是要显得极其无事生非兼小肚鸡肠,特地在宫中生事折辱功臣?

她到此时已深自后悔,只觉今日自己过来乃是自取其辱,好在多年宫闱之中,叫她练出不动声色的本事,她当下又突然满脸和蔼地笑了一笑道:“既然顾爱卿已经倦了,哀家就回宫去了。”

说完也不等顾清岚跟路铭心恭送自己,就带着一帮宫女内侍,霎时间走了个干净。

她受了这等闲气,回宫后自然勒令身旁的宫女内侍不得将今日之时说一个字出去,又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等到了晚上,还跑去李靳寝宫中告状。

结果李靳听说她带了一杯假毒酒去吓唬顾清岚,竟立时瞪大了眼睛道:“母后!我好不容易才命人看住他不让他饮酒,你怎可特地去勾他馋虫?路铭心那死丫头对他言听计从,他若犯了酒瘾,那死丫头定然会给他寻美酒过来,他若贪杯喝醉了,怎么办?”

看他的神色,仿佛在他眼中,什么幼妹婚事,什么挟制权臣,还都不如顾清岚是否喝醉来得重要。

太后又碰了一鼻子灰,气得要跺脚:“是缨儿自己来同我说,说她爱慕顾清岚!他们二人若能成婚,不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她说的缨儿就是安成公主的闺名,她也是被这些人气得团团转,将待字闺中的公主对外臣芳心暗许这种事,都拿了出来说。

李靳听完却仍是一脸讶异,仿佛在奇怪她为何要这么说:“恋慕清岚的少女又不止缨儿一人,难道要清岚个个都娶了?”

先前他在元齐大陆跟顾清岚一起在山下历练,开始顾清岚还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那才不仅俊秀清隽,还有几分温润青涩,那才是叫人一见忘俗。

李靳跟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不管是凡人还是凡修的人家,凑上来问他是否愿意还俗结亲或是入赘。

直到后来,顾清岚长成了二十多岁的成年相貌,神色又多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冰霜之气,追着他求亲的人这才少了些。

其实顾清岚十六岁结成金丹,按修士结丹后相貌变化就可极为缓慢看,若他想要维持十六七岁的样子,也仍然可以。

不过顾清岚显然不喜欢自己是少年容貌,直到结丹后几年,才把自己的相貌固定了起来。

眼看太后气得瞠目结舌,李靳就又随便安抚了句:“母后,那二人之间任谁也插不进去的,你就别乱费心思了。”

太后还要开口,他又说了句:“缨儿的心思在清岚身上无事,隔天我替她寻个玩伴,定叫她忘了清岚。”

事已至此,他态度坚决,太后也只能悻悻离开,寻思着顾清岚看起来病弱可欺,谁料却如此难缠,她往后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为妙。

李靳料得也没错,太后前脚刚带人走,路铭心就颠颠去御膳房寻好酒孝敬她师尊了。

她力气大,一口气搬了两大坛回去,顾清岚被强行戒酒多日,如今突然被解禁,自然也没客气。

等李靳应付完太后匆忙赶过去时,就看到那人以手撑着头,斜依在榻上慢慢给自己斟酒。

他上前一把将酒壶从那人手中夺下来,气得望着跪坐在旁边侍奉他的路铭心道:“你怎么也不看着你师尊一点!就叫他喝了这么多?”

路铭心其实并未见顾清岚喝醉过,也不知道他酒量究竟如何。

她眼看着自己师尊喝了半天,也还是仍然一杯杯给自己斟酒,除却眼眸中多了些水汽之外,不仅脸色如常,连手都没有抖上一抖,就觉得他必定还是没醉的。

此时看李靳这么气急,她也忙说:“师尊喝得太多了?我也觉得师尊喝了一坛还多…似乎是有些吓人。”

李靳听她说顾清岚已喝完了一整坛酒还多,气得几乎要笑,对她说:“你现在唤你师尊一声试试。”

路铭心听了,忙凑近了床榻,小心望着顾清岚轻唤了声:“师尊?”

顾清岚仍是撑着头斜卧,却未答话,抬眸望着她的双目,对她微微笑了一笑。

路铭心方才就觉得他眼中的水汽似乎也太多了些,如今被他这么看着微笑,更是觉得通体如同被电击过了一般,从头顶酥到脚底,差点就身子一软跪倒下来,忙又强自精神了起来,继续小心地问:“师尊没有喝醉吧?答我一声?”

顾清岚却还是未答,只是合眸若有若无地轻叹了声,又对她勾唇笑了一笑,干脆松了手,身子往后一软倒了下去。

路铭心吓得忙去抱他,又有些失措地去看李靳:“李师伯…我师尊这是怎么了?”

李靳“呵呵”冷笑:“喝得大舌头了,不肯开口说话了呗。”

路铭心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答案,“呃”了声后却又好奇了起来:“不知道师尊大着舌头说话,是什么样子?”

李靳看顾清岚已喝成了这幅模样,顿时想起来当年那些替他善后的事,忙头疼无比将他还未喝完的半坛,连带酒具都收了起来,丢下一句话:“你好好看着他吧,没有一两日是醒不了的!”

说完他竟是连一刻都不想多留般飞快地走了,路铭心看他那如避虎狼的样子,好奇心更盛了不少,凑到榻上又轻声唤了唤顾清岚:“师尊?”

顾清岚一连被她唤了几声,也知自己需得回她一句了,就又极轻地叹了叹,低应道:“心儿。”

路铭心听到他声音,就瞪大了眼睛浑身一僵,暗骂李靳没说清楚,这若就是顾清岚的大舌头,那也太过可怕了一些…

顾清岚一面说,一面还抬起几根修长玉白的手指,按了按自己额头,看起来好似还清醒着,只不过是有些不胜酒力,开了口低声道:“李师兄也太过大惊小怪了一些…我分明未醉,不过多喝了几杯…”

路铭心硬着头皮好险才撑住了没瘫软下去,心里也终于明白为何李靳逃得如此之快了…这哪里是大舌头,这分明是柔声百转,情意绵绵。

他声音本就清雅之极,如今更像是从温水中浸泡过一般,带着扑面而来的氤氲水汽,每一个字,都温柔婉转得能滴得下水来。

若说这世间有什么可溺杀人之声,可能也就是如此。

莫说是她,就算是他的什么仇人,当此之时,被他软软地这么唤上一声,只怕也要就地缴械投降。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大哥: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根本不知道顾师弟喝醉了有多么可怕。

路美女:我好像…了解了一点了…

顾先森:哎…

路美女:师尊,咱们困觉觉吧?

96、第十九章 盏醉(7) ...

他说完后,还又自轻叹了声,张开双目重又看着她道:“心儿,你再去帮我取些酒来…”

路铭心已在心中大喊着“李师伯救命”,咬了几次牙,才能在他那水汽氤氲的目光下颤抖地说出一句:“师尊…要不你先睡一下?”

顾清岚就算喝醉了,也仍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见她不愿去,也不勉强,只是轻合了双目侧过头,微微蹙了眉,仿佛无限惆怅般轻叹了声。

看他那样子,路铭心顿时心尖就颤了又颤,简直要跟着他蹙起的眉尖一起心碎,咬牙硬着头皮说:“如今已是夜里,师尊还是先歇下,明日再接着喝?”

她这种哄小孩子一般的话,自然连醉了酒的顾清岚都哄不住,他仍是轻叹了声,低低地道:“明日你们定然不肯再叫我喝了…我知道的…”

路铭心见他硬撑着不肯去睡,又心中好奇,就问他:“师尊既然有酒瘾,为何在云泽山上时又甚少喝酒呢?”

顾清岚喝醉了不愿主动开口说话,问他什么却是比往日容易多了,几乎有问必答,他又轻叹了声:“你没来之前也是常喝的,后来…总不能在徒儿面前喝醉…成什么体统。”

他说话其实比往日慢了许多,一个字一个字不紧不慢,李靳说他大了舌头,恐怕就是指这个。

但正因他说话更慢了些,声线也因醉意没了昔日那清冷意味,却是柔如烟水般的温和熨帖,听起来更让人心旌神摇了几分。

路铭心听着就浑身酥软,爬到榻上贴着他身子又道:“师尊为了养育我,多年辛苦,我心中很是感激。”

顾清岚却又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唇边眼梢,净是温和:“你小时可爱乖巧得紧…不能算作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