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卷】:第四十五章 冷宫

“皇上,这种女人留着只会伤风败德,请您立刻收拾她!”华嫔面露鄙夷和蔑视,仿佛寒菱是国耻。

“不就是嘛!外表看起来冰清玉洁,骨子里却是淫娃荡妇。”李贵人也插了一句。

“哥哥,你到底疯了,还是傻了,怎么会跟这种女人乱搞!”蓝妃更是深受打击,尖锐的声音划破整个房间,几乎要震破众人的耳膜。

“妹妹,我没有…”王璟鏘皱了皱眉头,忽觉头很疼,一时理不清思绪。

“璟鏘,你让开一下。”寒菱刚刚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确定某件事,当她看到天蓝色的床单上一片干净,没有任何污点时,忐忐忑忑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皇上,您说句话呀,”发现韦烽一直愣愣地盯着寒菱看,并没有预期中的发怒或者作出惩罚,芸妃又气又恼,很不甘心地大声提醒。

“一切只是误会,并非你想象中那样。我和璟鏘是清白的。”唉,自己是干嘛了,竟然这么急切地想向他解释!反正她未婚,即使真的与璟鏘那个,也天经地义呀。韦烽又不是自己的谁,何须跟他解释!!没用鬼!寒菱不禁丧气地低垂下头,埋怨自己的懦弱和莫名其妙。

“哼,事实摆在眼前,岂容你争辩和否认?”淑妃仍旧认定害死韦珏的真凶是寒菱,故一直对寒菱怀恨在心,如今难得有机会报复,她当然要插一脚。

“皇上,请听微臣解释!”经过一番努力,王璟鏘混沌迷茫的脑子慢慢恢复清醒,“昨晚,微臣喝完酒,走出酒盏准备回家,忽觉肩膀传来一阵疼痛,之后便失去知觉,一直到方才醒来。”

“借口!!”华嫔冷哼了一句。

“分明是酒后乱性,借酒行淫!”

“皇上,快点处死这对狗男女吧。”

“愚昧!荒谬!他喝醉了,根本有心无力,做不了那趟事!”看着那群唧唧喳喳、幸灾乐祸且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寒菱恼羞成怒。NND,这些八婆闲着没事好做,就懂得煽风点火,真是一群烂苍蝇,无孔不入,简直比狗仔队可恶一百倍。

“你的意思是指,倘若他有心有力,你就跟他那个?”终于,韦烽出声了。

“我…我…”当然不是了!!!寒菱羞恼地瞟了他一眼,再次低下头。

“回答朕!抬起头来看着朕!”韦烽嗓音提高,面色更加阴鸷。他才一个晚上没来,她就不安分了,真是可恶兼可恨。

寒菱不由自主地抬起眼,一对上那张凶神恶煞的俊脸,原本想解释的话语,一下子吞进了肚里,再也不愿说出来。他这是什么态度!又不是自己的谁,干嘛这个样子!

“皇上,她分明就是心中有鬼,这种女人,人尽可夫,应弑之!”

“你才人尽可夫!”寒菱俏脸大变,狠狠地瞪向芸妃,这死八婆,每次都来兴风作浪。

芸妃顿时气得满面通红,趁机向韦烽撒娇:“皇上,您看她,明明有错在先,还出言侮辱臣妾。”

“皇上,您做个判定了。都抓奸在床了,这事要是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

“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皇上戴绿帽,居心叵测,她根本就是想皇上受天下人耻笑!”

“寒菱,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果不解释清楚,休想朕放过你!”

解释!解释!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如何解释!难道跟他坦白,自己还是处女?不,她不能说!万一让这些嫔妃知道,她们一定趁机加个欺君之罪。那可是株连九族的。

“皇上,您还犹豫什么,她解释不出来!请尽快处死她吧!”

“对,最好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皇上,虽然微臣一时解释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但微臣发誓,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王璟鏘搂着被子下床,向韦烽下跪。

越看他,韦烽的心中怒火越旺,于是又一脚,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踢去。接着跃上床,趋近寒菱,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问:“真的不说?”

“我…”叫她怎么说嘛。

连最后一丝希望和期冀也全然消失,韦烽终于大声宣布:“来人,将这贱人打入冷宫!”

韦烽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已是二更时分,望着夜色深沉的宫墙,对她的挂念再次萌起,清亮透彻的水眸、满是倔强表情的小脸,再次从眼前闪过。

自从那天将她打入冷宫后,他便再也没去看过她。一方面是由于国事繁忙,另一方面是他的自尊心和威严作祟。心底一个叹息,他屏退随从,走出裕承宫,施展轻功很快来到了冷宫。

月初的夜晚,月光朦胧,没有宫灯的照射,冷宫到处一片昏暗和阴沉,偶尔传来几声犀利的猫头鹰叫声,更显得寂静、阴森和恐怖。以往也曾有过嫔妃被关进这里,韦烽却从不踏足于此,今晚可说是他第一次驾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里的冷清和荒凉。

不知寒菱关在哪间屋子,又不想惊动侍卫,他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大约一柱香功夫,终于看到那个熟悉而娇小的身子。她,正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层单薄的棉被,棉被似乎在微微晃动。

她肯定很冷!韦烽脑海迅速闪过这个想法,顿时十分心疼,想都不想,即刻脱掉外袍,跨到床上,紧紧抱住她。享受着久违的温馨,呼吸着她独特的清雅体香,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他很快沉睡了过去。

由于前几天的劳碌,再加上夜里睡不好,韦烽这一睡,直到破晓才醒。离开之前想好好地看一下她的美丽容颜,料不到,一幕惊人的画面映入他的眼帘。只见寒菱面色苍白,呼吸绵长,嘴唇干裂,死气沉沉。

“菱菱,醒醒,你快醒醒!”韦烽轻拍着她的脸,低声呼唤。见她没反应,他心中没来由得一慌,不禁伏身在她胸前仔细聆听,感受到她平稳的心跳和微热的体温,他才稍稍安下心。

“菱菱,你睡够了,快起来,陪朕说说话。醒过来!快点醒过来!!”愣了片刻,韦烽继续叫喊,还开始摇晃她。墨黑的长发已被摇散,她的面容却依然如玉雕一般,非常的安详和宁谧。

心,越来越乱,越来越焦急,韦烽颤抖地抓起她的手腕,一把,脉象平和,并没异样。他又急忙扶她坐起来,运功将真气逼进她的体内。半响,她还是没有清醒!!压住内心的惊慌和恐惧,韦烽一遍又一遍地朝她逼进真气,谨慎而认真地探视着她的经脉。

经脉正常,心跳正常,呼吸也正常,可就是不醒,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一回事?注视着寒菱一派平静的面容,韦烽不断思索和想象,脑子忽然一激灵,迅速将她平放在床上,揭开她的衣服,仔细检查,并没任何破损的痕迹!

“菱菱!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韦烽再次拍打她的脸,看到她爆裂的嘴唇,不禁端起桌上的碗,亲自喝了一口水,嘴对嘴准备喂给她。然而,寒菱舌头僵硬,根本不能吞咽。韦烽内心的惶恐和惧怕升到了顶峰。她这样不吃不喝,很快就会因饥饿干渴而死!

大手牢牢抱住寒菱,韦烽浑身颤抖,俊颜尽是无措和恐慌,黑眸不断转动,猛地想起昨晚在冷宫门口见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黑衣人是谁?为何三更半夜出现于此?不难看出,那人身手不凡,轻功卓越。当时一心想着见寒菱,并没有多加理会,真是该死!想着想着,韦烽心底涌起一丝悔恨和愤然。

望着渐渐转亮的天色,再看看怀中犹如活死人般的寒菱,韦烽深深一个叹息,起身下床,替她盖好被子,在她眉心那印下一吻,默默地说了一句“菱菱,等朕回来”,然后快速奔出冷宫。

【侍寝卷】:第四十六章 救菱

“陆公公,没朕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内!”韦烽一下早朝,就奔回裕承宫,对跟随在旁的陆公公交代一番后,快速走进御书房。

刚下了门闩,便听“轰”的一声响,书架自动打开,四名黑衣人走了出来。

他们叫“黑衣死士”,是裕卓皇朝专门培训来暗中保护皇帝的贴身侍卫,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来无影去无踪,只有皇帝遇上重大问题时,才出现。

“夜、黑,你们两个去宫外的万法寺,今晚将正严大师请进宫;风、高,自现在起,你们秘密守在冷宫,一发现可疑人物,绝不放过。”韦烽满面严肃和深沉,认真吩咐。

“是,皇上!”四人齐声应了一句,重新走向书架那扇门,又是“轰”的一声响,书架很快恢复原貌。

韦烽来到御书桌后坐下,闭上双眼,陷入沉思。

看来,有人趁机想要寒菱的命。根据那天的情况,大部分嫔妃都想寒菱死,所以,每个女人都有可疑。到底真正策划人是谁?一个?或者几个联合?

自小在皇宫长大,嫔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和尔虞我诈,他见多了。无论多单纯善良的人,进到这里,也会变得心狠手辣。皇宫,表面看来,象征着高贵和富贵;在他看来,却是一个险恶奸诈的虎穴深潭。

广纳后宫佳丽,一方面是遵守皇朝的组训,另一个方面是平衡朝堂各派势力,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就是他喜欢看着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可现在,他的心似乎不再这样想,他甚至认为,后宫只要一个女人就够,这个女人就是…

菱菱,朕给你无比的恩宠,给你前所未有的厚待,你为何不知感恩,三番五次地反抗朕,这次还给朕戴绿帽!!一想起她与王璟鏘裸身同眠的画面,妒忌和愤恨便像千万只蚂蚁和毒虫,侵蚀着他的每一寸灵魂,给他带来万劫不复的痛。

一个是自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臣子,于情于理,他们都不敢作出那样的事。他给她机会解释,可她就是说不出来。

公私分明,是帝王必守的一项法则,一直以来,他秉承着这个传统。这次,他却破天荒地、不顾众朝臣的反对,革除王璟鏘的学士职位,把他贬到一个贫瘠荒乱、有人间地狱之称的边陲小镇。

王璟鏘学识渊博,做事深思熟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王璟鏘的先谋献策,他处理国事,如猛虎添翼。但他就是贬了他,只因为她!

黑眸蓦地睁开,深沉和难以费解的波光在那流动,看着桌上的一大堆奏折,韦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整理好繁乱的思绪,强迫自己查阅起来。

又是一个月色昏暗的夜晚,一更刚过,韦烽便悄悄来到冷宫。

“属下叩见皇上!”两名黑衣人迅速跪下。

“老衲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一个和尚打扮的老人也急忙行礼,他,就是万法寺的老主持正严大师。

“都平身吧!”

“多谢皇上!”

“大师,麻烦你给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韦烽径直来到床前,寒菱还是老样子,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是的,皇上!”正严大师跟了过来,抓起寒菱的左手,一把脉,面色大变,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包,打开,取出一枚小铁针,在寒菱食指上轻轻一扎,鲜血立刻涌出。他伸手蘸了一点,放在口中一尝,更加肯定地禀告:“皇上,昭仪娘娘这是中了绵针之毒!”

“绵针之毒?”

“嗯,这是一种十分少见的下毒手法,失传将近二十五年,想不到今天会再次出现。银针细如牛毛,插入受害者腰后的檀中穴,进入皮肉后,不留任何痕迹。银针留在体内,阻碍经血回流,导致中毒之人昏睡不醒。”

韦烽冷不防地倒吸一口冷气:“那…能否医治?”

“这…”

“大师,不管怎样,一定要救她。朕恳求您!!”

望着韦烽脸上显露的焦急、严肃、诚恳和认真,正严大师暗吃一惊。打入冷宫的女人,都是犯了某种不可饶恕之罪,皇上既然把这昭仪娘娘关进这里,又为何如此紧张她?

“大师——”韦烽又唤了一句。

“皇上,解毒的方法就是,用真气将银针逼出。不过由于银针下的时间过长,能否救醒娘娘,老衲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除非…”

“除非什么,大师尽管说!!”韦烽的心,仿佛过山车似的,随着大师的话七上八下。

“必须有个与娘娘血脉相同之人,将其真气渡入她的体内!”

“血脉相同之人?大师是指两人的血必须融合在一起?”

“不错!况且,那人内力必须十分强劲,稍有差错,会伤及肝脾。”

“朕愿意一试!”韦烽说着,不待正严大师反应,就径直拿针在手指上一刺,几滴鲜血马上流入碗中。

正严大师见状,也将寒菱的手指移到碗口,挤下几滴血。一搅拌,两种血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

“融合了!融合了!”韦烽激动兴奋得几乎要拍掌。

正严大师也露出欣喜之笑,对韦烽认真交代几句,示意他对准寒菱的某个穴位,开始注入真气。

韦烽停下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刻钟时间。寒菱虽还昏迷不醒,脸色却不似之前的苍白,渐渐泛起来了一些红润。韦烽焦急的心,总算得到稍微的放松,“大师,她几时醒来?”

“回皇上,刚才的运气非常成功,最迟明天下午,娘娘便可醒来。”

韦烽欣慰地点了点头,替寒菱盖好被子,然后背靠墙壁运功,等待元气恢复。

突然,“风”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刚才有个黑衣人闯进冷宫。”

韦烽即刻睁开眼睛,“抓到没有?”

“属下该死。那人跑进淑华殿后,就消失不见了。属下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先回来禀告您!”

淑华殿?难道是淑妃?韦烽脸色瞬变,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再也无法集中精力调整元气。正好这时,外面隐约传来更鼓声,四更了!

“夜、黑,你们负责送正严大师出宫,切记不能让人看到;风、高,你们继续守在这里,任何企图对菱昭仪不利的人,杀——无——赦——”

“皇上,张夫人求见!”陆公公的禀报,将韦烽从公务中唤回来。

姨娘?韦烽心中一阵纳闷,随即吩咐:“准见。”

李映荷袅袅地走进来,行礼,“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姨娘不必多礼,请起。”韦烽身子往后一靠,紧绷的面部表情渐趋缓和。

“多谢皇上!”李映荷抬起头,打量了韦烽片刻,关切地问:“皇上眉宇含愁,面色凝重,莫非国事不顺?”

韦烽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好一会,才缓缓道出:“想必姨娘也听闻菱菱与王璟鏘的事。菱菱在冷宫遇害了。”

李映荷一阵错愕,问:“怎么会这样?”

“朕怀疑…是某个嫔妃所为!”

“那寒菱现在情况如何?”

“她…仍然昏迷不醒,朕宣了太医去看,诊不出原因。”一向对李映荷实话实说的韦烽,这次不知怎么的,竟然有所保留。他原本想说寒菱已被救醒,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背后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驱使他撒谎。

李映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和窃喜,接着恢复平静,沉重地道:“皇上,姨娘认为,这事不简单!您对她的宠爱,已让她成为后宫女人的天敌,成为人人痛恨的对象。”

“所以,朕要彻查,任何对她不利之人,朕绝不放过!”

“彻查又如何?难道您要全部杀尽?那不仅给后宫带来一场劫难,朝堂说不定也会发生动荡啊。”李映荷语重心长,“最是无情帝王家,对后宫女人,可以宠,可以骂,就是不能动真情。不过皇上,您似乎超了这个界限。”

“姨娘——”

“从您降临这个世界开始,就注定要走一条不平凡的路,注定您不能像其他男人那样,享受爱情和真心。姨娘千辛万苦,拼尽老命,就是希望皇上能把裕晫皇朝发扬光大,让天下苍生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皇上,请听姨娘一句,该割舍就割舍,纵使无奈,也要绝情绝爱。因为,您是裕晫皇朝的国君!”

“皇上心中的痛,或许姨娘无法体会。为了社稷江山,请深思熟虑,切记因儿女私情,影响了大局。姨娘先告退!”李映荷说完,鞠一鞠身,沉痛地走了出去。

望着那抹棕色身影渐渐隐退于门外,韦烽烦闷的心,更加杂乱无章。

【纠缠卷】:第四十七章 出宫

午后的阳光,透过屋顶的小窗倾泻而进,正好照在那张木板床上。寒菱眼皮动了动,却不想立刻睁开眼。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皇上有旨,昭仪娘娘有病在身,任何人不得进内打扰!”男子的语气含有无比的坚决。

“什么昭仪娘娘,你个狗奴才,有眼无珠,她早就被贬了,变成跟你一样下贱的宫奴!”是蓝妃的声音。

“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请蓝妃娘娘别为难奴才。况且,皇上要是知道您这样,恐怕…”

“恐怕什么?拿皇上来压本宫?”蓝妃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声便起。估计是那个侍卫挨打了。

“死贱人,别以为装病就能逃过上天的惩罚,你自己下贱便罢,为何拉哥哥下水?本宫发誓,绝不放过你,一定要你为哥哥陪葬!”这次,蓝妃的声音比刚才还大还响亮。

什么?陪葬?难道璟鏘他…听到这里,寒菱再也无法平静,双眼快速睁开,准备起身下床。可是,她发觉自己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冷宫度过一晚而已,为何会浑身无力?难道是冷宫的冤魂作怪?

为什么跟自己亲近的人都会离去?先是韦珏,再是二狗,现在又是璟鏘。难道自己就是迷信中所谓的不详人?沉痛的脑海浮出韦珏、二狗和璟鏘的脸,他们轮流出现、来回替换,忽然间,另一张男性面孔穿插在他们当中,是韦烽!那张该死的俊容,挂着得逞的奸笑和得意的嘲弄!

不!以其说自己是不详人,不如说一切皆因他而起!倘若他不招惹自己,倘若他不是帝王,倘若他是非分明,二狗他们便不会死!韦珏夭折得悲哀;二狗牺牲得无辜,璟鏘死得冤枉!

心越来越痛,头越来越疼。痛入骨髓,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一下子全都朝她袭击过来。脑子再也负荷不住,她含泪尖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皇上!”韦烽刚进屋,风和高便赶紧下跪。

“起来吧。娘娘怎样了?”

“回皇上,娘娘下午醒过一次,后来又睡着了。”

“你们继续在这里侯着。”韦烽一边吩咐,一边走进里间。看到榻上的人儿,冷峻的神情顿时柔和了不少,解开外袍放置一旁,一骨碌地爬上床,紧紧搂住她。

“璟鏘,别走,别离开我,璟鏘——”一阵急促慌恐的叫喊声自寒菱嘴里传出,她从噩梦中惊醒。

“菱菱,你怎么了?”

寒菱转身,看也不看就抱住韦烽,欢喜而激动,“璟鏘,你没死,你也舍不得我,是吧?”她越搂越紧,小脸往他怀里不停地钻,可是渐渐地,她发现有点不对劲,一抬头,看到那张铁青得骇人的俊脸,震了一震,下意识地推开他。

发现她眼中的神情由惊喜慢慢转成厌恶,韦烽的怒气快速膨胀,手臂随即收紧,将她牢牢地困在自己怀中。

“放开我!”寒菱伸手抵在他胸前,身体跟着扭动挣扎。

“关了几天,还学不乖?连做梦都想到那小子,可恶!”韦烽的话,仿佛冰块,瞬时冻住了周围的空气。

“滚开,死皇帝,杀人凶手!”所有的记忆又浮出脑海,寒菱恨不得立刻杀死他,好替二狗他们报仇。

韦烽非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紧更牢,几乎要拧断她的纤腰,“王璟鏘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对他念念不忘!”

“在我心目中,他什么都好。而你,什么也不是!”

“你——”

“怎样?有本事就连我也一起杀了,你不早就认定我跟他有奸情吗?为何不一起给我定罪?”

“别以为朕不敢动你!”怒意、醋意,集成一块,韦烽阴鸷狠绝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剑。

“我知道你能!你什么都不懂,只晓得黑白不分,仗势欺人。”

“朕对你那么好,你却不领情。朕的恩宠,多少女人渴望,多少女人一辈子也得不到!为了你,朕冲破一个又一个传统,为何你就是不知感恩,不懂安分守己?为什么??”憋在心底的郁结,终于爆发了出来,“哼,朕看你能倔强到几时!朕发誓,一定要你降服在脚下。”

“痴心妄想!即使全天下只剩你一个男人,我寒菱也不稀罕!”

连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去,韦烽额头猛暴青筋,大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可是,望着那张视死如归、毫无惧怕的小脸,举到半空的拳头,最终还是颓然地垂了下来。他“腾”地跳下床,抓起外袍往身上胡乱一套,狂暴地冲出房外。

寒菱微微喘气,看着那扇残旧的木门晃来晃去,澎湃的心情久久没有平伏。

书架缓缓打开,“风”走了出来,“皇上,您终于回来了!”原来,韦烽这两天到皇祠祭拜斋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