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没有出声,这房内一直静静的。

我不知他在想着什么,但那是我与邢睿夫妻间的事,我想我没有必要在意他怎么想。

“这么说,邢睿并不知道你还没有死?”他皱着眉,从椅上站起。

“没有,他一直都以为我死了,不然就不会有那场葬礼。”我所指的就是他刚刚说的那一场葬礼。

“晴乐,你这女人还真让人意外,谁都想不到这全是你的戏。”他轻叹,竟然伸手将我拉进他的怀中。

微微的挣扎,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皇上,请你放晴乐,这样不妥。”

“晴乐,晴乐,原来我还能见到你。”他却有点激动的呐喊,完全不管我的意愿。

他的态度让我有点担忧,其实自始之终,邢浩至我是如何的,我根本没有方向。

“晴乐,你知道吗?当听到你的死讯以后,我的心都停下来了,当时恨不得杀死邢睿,也许那一天我真该杀死他。”他低声的在我耳边说,说得很轻。

听着,我心底微微的颤抖。

“晴乐,你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只是当听到你已经死了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在意你这个女人。多后悔一直没有努力过,也多恨自己一直没有好好的告诉过你,没有真心的告诉过你关于我的感情。”他的手不放,说话时依旧是贴在我的耳边。

我只听他说,不想给多余的评语,也不愿去猜想他的话。

“晴乐,当年我曾经向你说过的话里有一些是真的,有一些是假的。”他转正我的身子:“其实,你一直是一个很吸引人注目的女孩子,不管你站在哪里,你那高傲的身影都是那么吸引着人。也许是你救我那一天起,也许是之后与你的每一次相处,晴乐,我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你相信吗?”

看他这么问,我知道不答不行。

“晴乐无心于爱,皇上刚为新帝,也是时候要选妃立后了,往后这三宫六院里,多的是值得皇上爱的女人。多的是让皇上无法移开视线的美人,晴乐不过是一个被弃的女人。”我淡然的说,尽可能的让他明白我的心。

我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关系的,那绝不可能。

“若我要纳你为妃呢?”他问,很坚定的问。

看向他真诚的双眸,我别开头,不知如何是好。

我很想求他放过夏候府上下的,但此时他在向我示爱,那么便不是求他的好机会,不希望最后是以立我为妃作为条件,那绝对是我办不到的。

“晴乐不配。”沉声吐,我又一次在他的面前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表情。

“晴乐值得。”他握起我的手,无限深情。

被迫抬头看进他的眼内,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有点无助感。

“皇上…”

“晴乐,既然邢睿让你决心离开,那就请你忘记他这个男人吧!当日,我们相处得也很愉快,不是吗?你曾多次救我,不就是心中对我有感情吗?”他一直以我自称,并没有提醒我他的帝位,这样的他让人有点感动。

也许他说得对,当日的我对他也有一定的感情。

只是那时候我与邢睿关系不好,所以才会对温文尔雅的他有几丝喜欢,但那绝对不是爱啊!

“皇上,晴乐愿意与你当最好的朋友,却绝对不能当你的妃。”我说,找不到可以拒绝的借口,便直接的说个明白。

他的手突然松开了,越过我走到窗前。

“晴乐,当日我能执意于你,今天朕谅一定能得到你。”他说,双手交握在背后。

只能看到他的背,我的心却是因他的话而凉凉的。

最后一句,他特意将“朕”字说得那么重音,其实是在提醒着我他的身份。

是的,他贵为帝王,这片领土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人。

“若皇上执意而为,晴乐自是没有还抗的能力,只是皇上请明白,晴乐心不甘,情不愿。”我想了想,带着冰冷回应。

我希望他能念最后一点情,不要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

果然,他回头带着盛怒看我,最后才提起脚步向我走近,来到我的跟前,他就是这样静静的立着,看过我的眼内。

他的双眸此时也是带着怒火,唇紧紧的抿着。

“皇上,晴乐不是有意要跟你争执的,可是请皇上明白晴乐的心。”想起自己还要救夏候家的人,我只好放软态度:“晴乐记得第一次见殿下的时候就觉得那个男人很阴险,他的温文只是表面的,他的内心比任何人更硬更冷。那一次见他遇上危险,晴乐当时没有抱怎样的心,却只是单纯的想要救他。后来,他为了要治晴乐,不顾晴乐那拒人千里的态度,坚持七天的相陪。晴乐在想,这个男人的心也不是那么硬。到后来,直到知道你对香染的爱,晴乐明白,殿下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一直以来,不管殿下跟邢睿的争夺战是如何,晴乐也不愿插手,那是因为晴乐的心中,殿下已经是一个好朋友。”

“晴乐,你的心我当然明白,可是我要的不是只是朋友的感情。”他的怒火因我的话而转淡了,这就是我有意提起往日的原因。

我希望我曾多次对他的善意能减轻他的怒火。

一个帝王,是惹不得的。

“就当晴乐是固执的女人,晴乐曾为人妻,现在不管是以怎样的身份活着,都无法坦荡的接受成为皇上妃子的安排,请皇上体谅晴乐,也请皇上不要威胁强迫晴乐。”说着,我跪到地上,只希望他能接受我的请求。

我必须要得到他的体谅,才能开口向他求救夏候家。

“晴乐。”他有点无奈的轰鸣,还是伸出手将我扶起。

与他面对着面,他想了很久,才道:“晴乐,朕答应不强行威胁你当这后妃,可是朕希望你能留在宫中,直到有一天你愿意。”

“皇上?”我为难的看他,说什么也不愿留在后宫之中。

“你不是很想救夏候家的人吗?只要你答应留在宫中,朕可以立即放他们回府,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诱导说,其实还是在威胁我。

“皇上明智他们跟邢睿没有关系的,这样又何苦呢?”我轻叹,明白他肯放人肯定不完全是因为我的,他肯定是有语气查得夏安想家一直很安份。

只是,他这金口一开,便表示,我若不留下,他绝不会放人。

这威胁,我能避开吗?

“朕人想要留下心爱的女人,晴乐可记得当日在河边朕说过的话?朕说,以后都不想让心爱的女人离开,以后都不要尝试失去的滋味。现在你在朕的手上,这就是天意。既然是这样,朕更不能放你走,朕答应过不强迫你,却可以用时间让你慢慢的接受朕。”他说得理所当然,看样子是决意要这么做的。

“…”知道多说无用,我只能低头,无语的接受。

我明白,就算是我拒绝了也没有用,那样也只会害了夏候家。

“晴乐,夏候爷跟父皇的感情是如何朕最清楚,若不是因为你,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现在他们一家人的命运就在你的手上,是富贵,是难境,都是看你一人的决定。”他小心的说,上前一步立于我的旁边。

无奈的皱眉,我讨厌这样被人威胁。

只是,我不能反抗。

“晴乐答应留在宫中,可是皇上也要答应晴乐,绝不能勉强晴乐做不愿意做的事。”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其实我该明白,自我生为女儿身那一天起,便注定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好。”他朗声应,看向一旁的公公下圣旨:“将夏候家送回去,就说查实无罪。”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那公公用力的点头,看了我一眼后立即转身而去。

我想,他是认得我这前景王妃的。

“谢皇上。”纵有不悦,我还是低头谢恩。

这圣恩,可不是能轻易施舍的。

“来人。”他不理我,继续大声吼。

“皇上,有什么旨意?”此时又跑进一个太监,恭恭敬敬的跑下行礼。

“收拾清幽宫,让清妃立即入住。”他说,目光视在我的脸上。

完全被他的话怔住了,我有点激动的拉着他的手臂:“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妃?他说的是我吗?他明明就是看着我说的。

“是,奴才这就去办。”那在监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不适宜留在此,便立即转身离开,为我们关上房门。

这里的静是不安宁的,沉重的呼吸声不知是谁的。

“晴乐公主早在八个月前就死于断风崖上,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现在就只好委屈晴乐,改一个名字,改一个身份活在这世上。”他温柔的笑语,手轻轻的抚过我的发丝。

双眸睁大,我很明白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他这样的安排。

我若是晴乐公主,那么就是邢睿的妻。

我若是改了身份,被他封为清妃,那么我将是他邢浩的女人。

不,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皇上,就算晴乐要换个身份活在这世上,也不该是皇上的妃。”我介意,他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只是他并没有立即的回应我的话,倒是无奈的叹,伸手拉着我走向一旁,与他一起坐下。

他轻柔的抚上我的无妾的脸颜,如哄小孩的低声道:“晴乐,朕答应过不会强迫你的,可是你也答应过朕会留在这宫中的。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呢?这里是后宫,是朕的地方,在这里的女人若不是宫婢就是朕的女人。难道你要没有身份的活在这里吗?若是那样,就算你不介意,朕也不知道往后宫中的奴才要怎么来侍候你这个没有身份的主子。”

他说得倒是很有理由,可是我明白他这是在变相的强迫着我。

一旦被冠于妃位,我还能自由吗?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深深的呼了口气,我不悦的转过头,面对这样的他说不尽的怒意。

“晴乐,以后你都不是晴乐了,自你跳下断风崖演出那一场戏以后,你就不是邢睿的妻子了。”他的手滑过我的发丝,最后抽身而起。

看着他打开大门,冲着外面的人命令:“以后,这就是朕的清妃,你们要记得,她是朕外出的时候遇上的女人,一个冰清玉洁的农家女。”

“是。”门外的人不敢迟疑,大声的应。

听着,我的眉锁得更深,却恨不能解开困局。

什么冰清玉洁,他就是知道我是景王妃的,何必将我洗底,何必要冠我这样的身份呢?

只是这样也好,我总不希望邢睿知道我在宫中,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而影响他接下来的打算。

就算他只是想与邢浩分一天下也好,就算他只是想安居于南凌北凌一带也好,不让他知道我在邢浩的宫中,那么他就能更理智一点。

只是,被冠后妃的身份,就说明我将永远都离不开这后宫,哪怕最后是被困冷宫也不会有离开的机会。

重复的呼了几口气,我说不清心中的烦恼有多少…

第五章宫中处境与景王番外

清幽宫真是如其名一般,这里特别清静,跟别的宫殿隔得有点远,却与永和殿很近。

永和殿是皇上的寝宫,而我的寝宫跟永和殿这么近,也就表示着得宠的程度。

此时宫中的人都说,我是皇上最宠爱的一个妃子。

我知道,这后宫中有不少人认得我这景王妃的,他们遇上我的时候都会惊惶失措的吓青了脸,不明白一个人死人怎么会在这里。后来得知是皇上从民间带回来的农家女,便放心了不少。

不过我想,我像是一个农家女吗?他们放心的原因不是肯定我不是景王府,而是肯定我是个活着的人,而不是一个死去的鬼罢了。

听清幽宫的宫女说,原来先帝的妃子上在皇上登基之前都搬离后宫了,多是送去给先帝守墓,这样比打入冷宫好不了多少。

想来,燕妃贤妃她们相争了多年,最后也不过是落得同样的下场,心还是有点酸酸的。

宫女们还说,后宫已注入新的主人,邢浩原来的小妾侧妃都搬在后宫中,按照得宠的程度及跟随他的时间长短而赐予不同的位置。

而我这清妃之位,竟然就是最高的身份了,另外一个是瑶妃,听说他是唯一的侧妃。

我想不到,他从一开始便赐我妃位,这明显是要绑住我的脚步,就算他能如承诺的不会强迫我什么,也不可能轻易放我离宫了。

我不明白,冠之妃位,我就算是他的女人了吗?

立于清幽宫的窗前,我苦恼的皱着眉,看向天边的月色,注视着那弯弯的明月,心里相念着乐乐,恨不得见他一面。

不知羽儿带着他往哪里去呢?

是留在昊天国还是回到大韦国去呢?只是羽儿带着的钱并不少了,而且羽儿身手这么好,相信乐乐跟着她总不会受苦的。

只可怜我的乐乐才一个月便没有爹娘的照顾及关爱了。

想着,泪水无声的滑落,心只是更加的痛。

“哭什么呢?清儿不是一直很坚强的吗?”他从背后说,是那么的温柔,却为我改了个称呼。

怔了一下,我立即用力的擦去眼角的泪,不想他看到。

原来,他们兄弟走起路来都是无声无息的。

“晴乐只是在相信大韦国的日子,若皇上能将晴乐送回去,那就好了。”我擦拭着泪,稳声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清儿,晴乐公主早在八个月前便死于断风崖上,这事也早便向大韦国的皇上说过了。”他说着,手伸到我的腰上,轻轻的抱住我的腰。

微微起眉,我用力的推开他的手,不悦的说:“皇上答应过晴乐不会乱来的,还有,晴乐并不愿意当皇上的妃子,请皇上收回成命。”

“清儿,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邢睿对你不好,朕来宠爱你,不好吗?”他皱着眉,对我的反抗也有点不悦。

“不好,晴乐是皇上的弟媳,请皇上记得这一点。”我提醒,是不希望自己的妥协给他错觉。

对的,我不能向他表示妥协,不管是什么事也不能向他妥协的,不然我就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晴乐已经死了,你一定要执着吗?”他不快的吼。

看他眼中的怒火,我别开眼,不想管。

能进这宫中,我什么也不怕了,就算是死也是我的命。

“晴乐只知道自己是邢睿的女人,而皇上是九五之尊,晴乐这不洁的女人早已不配。”我说着,特意提醒他,我已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人了。

“不,朕不介意,你知道的。”他倔强的拉回我的头,以手掐着我的下巴。

被迫与他对视,我深吸着气,抑头说:“可是晴乐介意,在晴乐的心中,皇上只是一个朋友,希望皇上不要断了这份情谊。”

“自从香染以后,朕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得到一个女人。若不是因为往日你对我的情重,今天我就不会答应你不对的强来。晴乐,你最好要明白,现在我是皇上,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这天下的女人都是朕的女人。不管你曾经跟邢睿的关系如何,现在你就是朕的女人,是朕的清儿。”他霸道的双眼直盯着我,不容我移开脸,更是不容我反抗。

面对他笃定的说话态度,我自感不安,却不能表现于他的眼前。

“那晴乐谢谢皇上的心意,请容皇上给时间晴乐想清楚。”我压下心底的颤抖,冷静的说。

既然拒绝不了他,此时不适宜与他硬碰,我只好向他低头。

男人往往是惹不得的,当日若不是我惹怒了邢睿,他也不会想方设法的骗我的感情想要戏弄我。如今的邢浩明显在动气了,若我再与他执着下去,硬碰硬的,只怕他会霸王硬上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冒这样的险。

“好的,朕说过不会强迫你的,往后就好好的在这里住下来,朕会让你明白朕的真情,只要你愿意,朕最宠爱的人就是你了。”他点头,伸手一抱,将我抱进他的怀中。

看他轻轻的在我的额上一亲,我全身都崩紧了,心更乱。

我担心啊!这样下去,我将会很危险的。

可是若我这样离开,夏候府上下怎么办呢?我担心邢浩一怒之下会拿他们来出气,现在的邢浩已不再是我初时认识的那样子了。

看来只能等等了,等夏候府稳定下来之后,才再想离开的事。

日子如常的过,邢浩几乎是天天前往清幽宫看我,这样的繁密让我的声名更响。

听清幽宫的宫女说,此时不论是宫中或民间,处处都有人提起我的名字,都有不少人好奇着我这位来自民间的清妃娘娘到底是从哪里而来的,又是如何跟皇上相识的,怎会如此幸运的得到皇上全部的宠爱。

而最让我胆怯的竟然是外面有不少人在传,我与旧日的景王妃长得很像。

也许我该高兴,他们只能说很像而并不敢肯定,毕竟当日真正认真看我,与我天天相见,能肯定我身份的人并不多,而贤妃也早便被邢浩送到帝王墓去,这后宫中可以说并没有多少人能肯定我就是旧日已死的景王妃。

只是我怕,我怕邢睿会听到这话。我不知道他若知道我没事,而且在邢浩的后宫中,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可是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邢浩不肯放我走,我也自知是封不住悠悠众口。

“娘娘,皇上请你过去一下永和殿。”此时一宫婢进入,轻唤着站在窗前的我。

并没回头,我心一冷,站了一会之后,也只好转身跟随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