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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只好被他抓去帮忙,花溶刚端出一筐馒头,一群壮汉一拥而上,哄抢不休,馒头倒在地上,筐子也被践踏得稀烂……她摇摇头,这些人,能打败金军?

再看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郭真人,恨不得上去一刀结果了这个无赖神汉,君昏臣奸,看来,国家真的气数已尽,亡国之祸,迫在眉睫了。

黄昏时,这些懒汉终于被安顿在空旷的大院里,何勇累得腰酸背疼,大喊吃不消。正要去睡觉,许才之和花溶拉住他,许才之压低了声音:“你师父正要带领这群人去作战?”

何勇当他问了一个白痴问题:“当然了。这还有假?”

花溶很是气愤:“这些人怎么能战?”

“我师父会念咒语。”

“那是骗人的把戏。”

“骗人?朝廷军比这些懒汉还不如。再说,还可以得到一笔比军饷还多的赏赐……”

果然是为了钱。

花溶愤怒异常,正待要说,何术已经转身走了:“你们快去歇着,不要多管闲事了。”

二人怏怏地各自回到房间,花溶推开窗子,看门外的花木扶苏,心上的忧惧越来越加剧,只担心岳鹏举他们在外苦战,单凭一己之力,早已无力回天了。

却说岳鹏举率部刚到沱河,闻听重要关口真定已经被金兵所占。他立刻率领部将赶去增援。金兵分两大路进攻,每路下又分两路,围攻开封的遭到激烈反抗,片刻之间尚不能破城,但绕道黄河的,却一路顺风顺水,一旦真定陷落,围开封府的金兵,就再无顾忌,一定会强行攻城。

岳鹏举深知其中厉害,不顾金兵的凶猛攻势,苦战半月,粮尽援绝。杨再兴等劝他突围而走,他也不答应。当天夜半下大雪,他命敢死士卒300人突袭敌营,致敌军自乱,互相攻杀,金兵主将竟被刺死,金兵尽退。

战后,正在清点战利品,却得报,金兵5万人马,一路绕道,南北夹击,全面往开封方向奔去。岳鹏举当机立断,正要率众袭击,朝廷任命的大将已经赶到,说朝廷正在议和,岳鹏举的这场胜利,令金军大怒,要他将残余的1000余名敢死战士归入其营,原地驻守,不许追击。

岳鹏举出离愤怒,和守将一番争执,守将以忤逆上司为名,将他逐出军营。

这一晚,风雪大作,他只骑自己那匹白马,拿了长枪,单身出营。看着夜晚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他勒住马,前途茫茫,眼下,就先找到姐姐再说。

他轻挥马鞭,急速往京城方向而去。

在城外寄了马,跟着一个买柴的老头混进城去,只见城里还是热闹非凡,唱曲的、买糖葫芦的、吃吃喝喝的,似乎没有预感到城外的屠刀,已经挥舞着伸进来了。

岳鹏举来到“樊楼”,因为杨再兴告诉他,花溶他们到京后,会先寄宿“樊楼”,但寻了一圈,却没有花溶等的踪迹。

第45章 被调戏

他寻思,一定是生了变化,立刻就出门,暗中寻访。

路过一家叫做“庆云楼”的饭馆时,但听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他深知花溶不可能住在这样喧哗的地方,正要快步走过,却见到一个大汉急匆匆的饭店门口出来,那个大汉,他可是熟悉得很,正是秦大王。

秦大王居然追到京城来了?

他心里一紧,姐姐莫不是被他抓住了?

他侧身一边,但见秦大王在前,两名亲随其后,三人往前面的一条巷子而去。他悄然跟上,跟了约莫两三里路,只见前面是一条繁华的茶肆,并无任何稀奇之处。这时,秦大王等已经停下,慢慢换了方向,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岳鹏举心思谨慎,见他如此,情知必有蹊跷,果然,只得片刻功夫,三五士子信步而来,都是文人书生装束,只中间之人,长身玉立,手拿折扇,锦衣丽服,神态风流。

他心里一震,这个人好生面熟,正是自己曾碰过面的一名金将,金兀术。

金国的将领竟然如此大摇大摆地出没于宋国的京城!

金兀术是当今金主的第四子,自小喜爱汉学,有汉族博学师傅施教,因此,较之其他几个兄弟,他的服饰举止、言谈风格,倒更像宋国士子。他本非此次南侵的主力,因为年轻,还在历练阶段,便主动请缨便装南下,一是负责刺探宋国情报;一是游山玩水见识南朝风土人情。

最近金军围城,风声很紧,搜查很严格,但金兀术艺高人胆大,加上和当朝几名奸臣熟悉,有他们掩护,再加上他一口流利的汉语,稍微一乔装,便和寻常富家公子无异,得以大摇大摆在开封闲庭信步。

岳鹏举一认出他,震骇不已,情况如此危急,金兵主将居然还能随意进出,堂堂皇都,还有什么屏障可言?

眼看秦大王已经迎向金兀术,岳鹏举立刻在旁边的茶肆坐下,茶博士掺了茶水,他喝一口,目光只盯着那个地方。

再说秦大王追到京城后,就彻底失去了花溶的下落,寻找数日,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不信,人在京城会插翅而飞,分散了部众明察暗访。

花溶没找到,却无意中发现那天会过面的一名金军将领居住在城里最好的“樊楼”,听小曲,吟诗词,跟本朝文人一般无二。

他并不知道此人正是金兀术,只恼恨这厮阻挡自己一程,才使得自己跟掉了花溶,因此,暗中见他外出,便悄悄追上去,想趁机结果了这厮。

金兀术十分机警,早已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这是宋都,自己身份一旦暴露,不但危险重重,还有可能被抓为人质。

他身边虽然只得三四亲随,但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良武士,也不慌乱,几步绕过繁华地段,往一河边而去。

秦大王哪肯罢休?三几步绕上就围住了他,呵呵笑道:“兀那金贼,你好生大胆,居然敢在我京城闲逛,先吃俺一刀……”

话音未落,他挥舞大刀就冲上来。

金兀术立刻挥刀迎战,几名属下也在穷巷里混战起来。

战得几个回合,金兀术立刻明白这糙汉力大无穷,今天自己等人是占不了便宜,吹一声口哨,撤招就跑……

秦大王猛追上去,此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乱兵,扰攘一番,待秦大王回过神,金兀术等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他又追得一程,哪里还有金兀术丝毫人影?

蓦然回头,忽见一名年轻人横在眼前。

这个年轻人,器宇轩昂,眉目之间,依稀熟悉,他看得一眼,瞠目道:“岳鹏举,是你这个小兔崽子?”

这是从海上逃亡后,多年之间,二人第一次见面。

岳鹏举淡淡道:“秦大王,我找你很多次了,今天终于碰面了!”

秦大王喜出望外,伸手就去抓他:“小兔崽子,快说,我老婆在哪里?花溶呢?要是不说,老子今天宰了你……”

岳鹏举轻巧地闪开,沉声道:“秦大王,今天不是我们算账的时候,你可知道刚刚跟你打架的是谁?”

“老子管他是谁?老子是出来寻我老婆的……”

“此人是金国四太子金兀术!”

秦大王楞了一下,那油头粉面的小子竟然是如此人物?

“我今天无暇跟你算账,一定得先找到金兀术,擒获他……”

“小兔崽子,刚刚那群乱军明显是搅和,掩护他的,他有奸贼遮掩,你怎么能抓住他?”

岳鹏举暗赞这海盗头子粗中有细,刚刚他也看出来,那群乱军明显是金兀术的护兵,这些可是地道宋兵,装扮成无赖流浪汉,显然是宋国某高官派出的。

“金人围城,几次议和都谈不下,马上就要攻城了,秦大王,我现在无暇跟你算旧日恩怨,后会有期……”

他转身就走,秦大王哪肯罢休?追上去大声道:“花溶呢?”

“我不知道她的下落。”

“小兔崽子,你怎么会不知道?你骗谁?”

岳鹏举根本就不理他,加快脚步飞奔而去,秦大王追赶一阵,到了一条拥挤的街道,岳鹏举往人堆里一钻,几个卖糖葫芦的过来,杆子举得高高的,完全遮挡了他的背影。待秦大王钻过这群人阵时,岳鹏举早已无影无踪了。

秦大王这下更是确信花溶就在附近,他也看出这开封即将不保,只想快点找到花溶立刻带走,远离这是非之地,亡国奴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再说金兀术摆脱了秦大王等人后,一到安全地带,乱军中为首的一个人悄然走上来,压低了声音:“四太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回秦大人府上吧……”

“小王理会得,秦勇,你们先撤去。”

“小人奉命保护您的安全……”

金兀术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金子递过去:“你们先走,小王自有分寸。”

金兀术出手阔绰,秦勇大喜,接过金子谢恩走了。

金兀术带领亲随们又闲逛得一阵,忽见前面一群道士走来。本朝道教十分兴旺,道士出没京城是很平常的事情,金兀术本来也没有特别留意,但再看几眼,只见一名道士旁边跟着一个好生面熟的男子。那人正是许才之,曾跟金兀术交手。

金兀术记性过人,虽然只得一眼,立刻认出此人正是那天和那个神秘女子在一起之人,压低声音讲了几句暗号,立刻分散了众人,他亲自悄悄尾随了众道士而去。

跟得一阵,果然见到前面一间简陋的茶肆处,坐着一个一身劲装的“男子”——正是花溶。只见她端着茶杯,手指在白色的茶盘之间,纤细修长,相应成色,抬起头四处看看,顾盼之间,眼波流动出一股极其美妙的色彩。

他的喉咙“咕”的一声,浑身都觉得燥热不安,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这个女子。他看到许才之和这个女子讲了几句话,很快,二人就起身,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散而去。

花溶落单,简直令他喜出望外,不假思索就跟了出去。

前面是一条非常僻静的林荫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此时已是黄昏,寒风吹得呜呜的,花溶走得一程,忽然感到有点不安,立刻回头,只见自己身后两三丈远处,跟着一个男子。男子宽衣大袖,神态斯文,面容却好生熟悉,再看几眼,竟然是交手两次的那名金将。

她跑得几步,金兀术也加快了脚步。

她忽然停下,金兀术也立刻停下。

她心里又怕又急,也不知道金兀术带着多少人马,一转念,忽然嫣然一笑。金兀术此时已经距离她不过一丈距离,瞧得分明,只见这笑容如风吹桃花,雨打芭蕉,心魄一荡,嗫嚅道:“请问姑娘芳名……”

这个蛮子居然来问自己姓名。花溶暗笑,迅速取了弓,但因距离太近,一射之下立刻改变方向,横着将弓就向他打去。

美人刚刚还在微笑,下一刻就翻脸痛下辣手,金兀术躲闪不及,被这一扫,重重地打在左边肩膀上,一阵吃疼,跳开几步,犹在发呆:“姑娘,何故动怒……”

“狗金贼,你还敢混进我大宋都城?今天一定拿了你祭奠被你们杀害的千万大宋冤魂……”

金兀术立刻醒悟过来,自己和对方是势不两立的仇人,哈哈大笑着就避开了她再次的攻击,“是你宋朝君昏臣奸,生辰纲弄得天下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不灭在我大金手上,也会灭在其他国家手上……”

“无耻奸贼,还这么多借口……”

“姑娘,看你如此才貌,又何必替昏君卖命?枉大宋自称雄兵百万,我们挥师南下时,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全是一群饭桶,否则,怎么会打到宋国京城?我劝你快快弃暗投明。实话告诉你吧,城破之日,这全城女子将一个不保,全部沦为金国奴婢,公主王妃,概莫能外……姑娘你还是早早出城为好……”

花溶情知他说的是实话,但听他口气如此嚣张,更是怒火烧心,手上加劲,全力像他攻去,心想,今天要杀了这个金将,也算大功一件,否则,任他大摇大摆地在京城行走,不知会探听多少军情、地形等情况而去……

她出手凌厉,但终是女子,力气差了一筹,她百步穿杨的本领又因为近距离发挥不出来,如此搏斗,根本不是金兀术对手,很快就不支了。

金兀术但见她气喘吁吁,花容失色,便只用了三成功力,本不想与她争斗,但情知若是放她逃了,又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人,只谈笑风生:“姑娘,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放了你……”

第46章 救下花溶

花溶咬紧牙关,心下焦虑不已。被这个金贼盯上,前面就是准备“六甲法”的道观,自己再往前逃,只怕会把这点唯一的“军事秘密”都泄露了。当下之计,唯有杀了他,可是,自己不是他对手,又怎么杀得了?

她越焦虑,就越是不支,金兀术看准一个机会,出手如风,劈掌就将她的弓箭夺了过来,花溶弓箭失手,更是惊骇,金兀术大笑一声,虚晃一招,她身子往后一倒,他伸手就抱住她的腰,“姑娘,站稳了……”

花溶又气又怒,金兀术抱住她本来立刻就要放开,可是,手一触摸,一身劲装下,是那么柔软的腰肢,他微一失神,花溶忽然一曲身子就跳开来,旋风一腿就向他身下扫去……这种腿法是鲁提辖当初教她的,但不是这种踢法,情急之下,她失了方寸,竟一下就踢向金兀术的下身。

金兀术闪身不及,已被踢在大腿上,饶是如此也一阵生疼。他不但没怒反倒面红耳赤,急急忙忙地把弓箭抛还给她:“姑娘……”

花溶见这个金贼不但还了自己弓箭,竟如少年书生一般红脸,大骇,也不知他有什么阴谋,变得那么奇怪,不敢继续跟他斗下去,拿了弓箭就往相反方向跑。

金兀术追了上去:“姑娘,请问你芳名……”

话音一落,已经抢在花溶前面,伸手拦住她:“姑娘,请问芳名……”

花溶见他纠缠不休,更是愤怒:“狗贼,我干嘛要告诉你名字?”

“因为我们已经造好了东京内外著名美女的名册,城破之日,会一个不少地抓走。要知道,这些女人将会被大小将领一一瓜分,为奴为妾,我国上京的‘浣衣院’早已预定了大批名额,如果你的名字在上面的话,我就好提前让我大哥把你许给我,免得你受折磨……”

“浣衣局”并不是顾名思意理解的洗衣服的地方,而是金国著名的官方妓院。花溶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也猜出跟妓院有关,暗暗惊心,这狗贼如此有恃无恐,说的肯定是真话。

“狗贼,这是我大宋国土,你嚣张什么?我一喊,大家就会追上来抓住你,把你剁成肉酱……”

金兀术四处看看,这是一条僻静小道,来往之人很少。笑道:“宋国奸细如云,实不相瞒,我能够放心大胆在开封闲逛,就是因为寄居在某大臣家里。就算被抓住,也无人敢杀我,因为你们的皇帝早已被我们吓破胆了,他若想我以后饶他一命,此刻就不敢杀我……再说,你一喊,只怕出来的人全是暗中保护我的亲随,如若不信,你不妨喊几声试试……”

她惊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金国四太子兀术。”

她的眼珠子飞速转动,这个年轻人竟然是金国王子,要是抓住了也可以作为人质,可是自己现在都在劫难逃,又怎么能抓住他呢?

金兀术见她那对又大又黑的眼珠子眨得分明,打斗一阵,如凝脂般润滑的脸庞泛起一阵红晕,因为惊恐,洁白的额头浸了细密的汗珠,玉手将弓箭抓得紧紧的,可以看到上面细细的青色血管……金兀术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看,只觉这个女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好。他如即将抓住老鼠的猫,慢慢地戏弄:“姑娘,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花溶又笑起来:“好啊。”

金兀术但觉她每一次的笑容也不一样,这一次,是妩媚的笑,仿佛一种甜蜜在眉梢眼角一圈一圈的荡漾,他浑身筋骨仿佛已经酥软了,正要开口,花溶忽然拉弓,金兀术早有防备,一下闪身抱住她,没想到刚一抱住她,她的弓柄里忽然弹出一排细针,这一下,金兀术哪里躲闪得及?“唉哟”一声,几枚细针已经全部钉在腰上,痛得一下就跳了开去。

这一招正是花溶受鲁提辖启发自创的,她自落入秦大王手里,杀他不成自杀也不成后,多年冥思苦想,终于设计出了这种最后一搏的机关,为的是绝境之中不落入敌人之手,所以,从不轻易使用。

第一次出手就大奏奇功,她大喜过望,不假思索,握了弓柄横着劈头盖脸就向金兀术打去。金兀术冷不防吃了这一暗亏,他自诩文武双全,没想到竟然两次差点栽在这个女子手上,又气又怒,暴喝一声,身子一长,猛地就向花溶抓去。

花溶见他中了暗器,还能如此厉害,大骇,刚跑得一步,金兀术手一抄,牢牢将她抓住,继而双手用力,紧紧抱住了她的腰:“我只是问问你姓名,竟然出手如此狠毒……欲置我于死地……你……”

他腰间吃疼,说不下去,满脸冷汗,花溶知这附近有他埋伏的人马,虽然他受伤支撑不了多久,但自己再不脱身,就真的跑不了了。

她用力挣扎,金兀术却抱得更紧,一阵晚风吹来,将她头上的书生巾吹得乱七八糟的,金兀术手一扯,就将头巾拉下,立刻,一头青丝就垂在眼前,其中几缕发丝调皮地随风钻入他的鼻孔,只闻一阵幽香扑鼻,连腰间的痛楚也忘记了,又见头发外侧那方雪白的耳垂,下意识地,张嘴就轻轻咬住:“你随我回金国,你大宋反正要灭亡了,跟着我你才不会有危险,我会好好待你的……”

仿佛回到了刚被秦大王抓住时候的惶骇,花溶眼前一黑,忽听得一声大喝:“金贼,放手……”

那是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姐姐,别怕”,只一瞬间,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进了怀里。

金兀术被一掌劈开,但见来人正是曾和自己交手的岳鹏举,知道来了强敌,也不再战,转身就跑。

花溶大喊:“快抓住他,他是金国四太子……”

岳鹏举恨极这轻薄之徒,又听得花溶呐喊,立刻追上去,金兀术吹一声口哨,前面树林里窜出七八人,其中一人牵了马,金兀术纵身上前,大笑道:“姑娘,后会有期……”

几名侍卫截住岳鹏举,一番砍杀,激战中,一人瞅准机会,一刀就向花溶砍去,岳鹏举激斗三人,来不及阻挡他,就地一横,以身子当在花溶面前。

“鹏举,小心……”

花溶惊呼一声,只见岳鹏举百忙之中,手臂弯曲,不可思议地斜刺出一枪,正中那名侍卫心窝。忽然听得又一声口哨,众人立刻罢手,拉着那名受伤倒地的侍卫,扯呼随金兀术跑了。

见追赶不及,岳鹏举回身,还没开口,花溶已经扑在他怀里,呼吸急促,满头大汗,仿佛惊吓过度的小孩子。乱世纷纭,金军兵临城下,女子的处境更是可怕,为此,她努力学艺,可一己之力终是微薄的。

“姐姐,没事了。有我在,没事……”

好一会儿,她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岳鹏举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头发,见她依旧全身发抖,不禁又怜又爱,柔声道:“姐姐,别怕……”

她语不成声:“鹏举,今天要不是你赶到,我就……”

“姐姐,以后我不离开你了,一直跟你在一起,别怕。”

她眼前一亮:“真的不离开了?”

他肯定地点点头。她笑起来,许多年没有的软弱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也不觉得羞愧,只是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被人保护的安心和美妙。仿佛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滋生: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她头发散乱,手臂也因为打斗而淤青,岳鹏举捡起地上的头巾给她戴好,又给她揉揉手上的淤青,柔声道:“姐姐,还疼不疼?”

她笑着摇摇头,紧紧拉住他的手,好一会儿才想起问他:“鹏举,你怎么进京了?”

岳鹏举将自己率军杀敌惹恼议和将领被撤职的事情讲了一遍,摆脱秦大王后,他一直在追踪金兀术的下落,追到郊外,发现他的一名随从在附近鬼鬼祟祟地出没,才悄然追上去,没想到,居然碰巧救下了花溶。

花溶很为他的遭遇不平,叹息一声,岳鹏举愤愤道:“现在文官爱钱,武将怕死,金国不打进来才是怪事……”

“鹏举,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报国无门,岳鹏举进京这一路,十分苦闷,只求先找到姐姐再说,如今,姐姐就在身边,那种愁闷一扫而空,微笑起来:“现在我是无职一身轻,就陪着姐姐,以后再说……”

花溶大喜,喃喃道:“真好,今后我们就在一起了,鹏举,跟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岳鹏举握着她柔软的手,又见她晚风里温柔的眼睛,惊喜的面庞,那种毫不掩饰的对自己的信赖和依恋,少年情怀如一朵花绽放,欢喜得声音微微发颤:“姐姐,以后都让我保护你吧。”

她用力地点头,这些日子的烦恼也一扫而光:“我这次进京是为了救九王爷的儿子,明天在约定地点带出小王子交给九王爷后,我们就离开军营,找个安稳的地方过日子……”

“好的。”

天已经完全黑尽了,冬日的天空只有几颗星星孤零零地悬在头顶,仿佛预示着这是一个不祥的季节。

第47章 妖妇勾引

道观里不好说话,客栈目前也非久留之地,二人在前面一个僻静地坐下,寒风凛冽,岳鹏举脱下自己的长袍披在她身上:“姐姐,你冷不冷?”

她笑起来:“我现在不冷了,你才会冷呢。”

“不冷,我一点也不冷”他搓搓手,摸摸头发,才道,“姐姐,我想去查查金兀术的下落,他号称住在某个大臣家里,我也得到了一点线索,我想继续查下去,把那个汉奸揪出来,否则,祸患就大了……”

“要是今天抓住金兀术就好了。可以拿他当人质。”

岳鹏举摇摇头:“我这几年在战场内外,目睹奸细如云,对金人屈膝谄媚的不计其数,若不是有强有力的庇护,金兀术怎敢在宋都如此嚣张?”

花溶很是茫然:“也罢,这国家真的要亡了。可惜金兀术那狗贼中了我的暗器,若不是有人相助,我们一定能抓住他……”

“至少得把那个卖国贼揪出来交朝廷发落。”

二人意见一致,立刻就起身悄然往金兀术刚刚离去的方向追去。

秦府。

这是当年状元时任御史中丞秦桧秦大人的府邸。

入夜,大红的灯笼透出一丝阴森森的气息。

一行人匆匆从一条侧巷穿出,刚到门口,紧闭的大门立刻打开,一名老仆压低了声音,毕恭毕敬:“公子请进,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秦大人呢?”

“秦大人在宫里议事,尚未回家。”

金兀术大步走进去,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刚进客厅,两名使女迎出来:“公子,开饭了么?”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武乞迈、金晟,你二人随我进来,其余人等退下。”

武乞迈和金晟是他的贴身侍卫,立刻跟进去,扶他在床上躺下:“主子,伤在哪里?”

跟进跟出的老仆听说他受伤了,惶恐道:“公子何故受伤?”

“不要多话,赶快去准备磁石和烈酒……”

“是,小人马上去。”

金兀术脱了衣服坐在床上,武乞迈点了明灯一照,只见他腰间红肿,细针如肉几乎看不出来,惊道:“那个女子好生厉害,要不要我们暗地派人抓住她?”

金兀术哈哈大笑:“越难驯服的烈马越是顶好的千里马,一旦驯服了,就死心塌地了。本王一定要亲手驯服她,哈哈,有趣有趣……”

“公子,何事这么有趣?”

一个娇滴滴,媚到骨髓的声音从门口飘来,只见一个身穿紫罗丝裙的妇人手里拿着膏药和磁石,老仆在她身后提着灯笼,只衬得她面似红霞,体态妖媚。正是秦桧的妻子王君华。

金兀术笑道:“不敢劳驾夫人。”

王君华将膏药和磁石放在金兀术身边的案几上,巧笑倩兮:“妾身闻听公子受伤,立刻赶来,他们粗手粗脚,公子伤得那么重,就不必拘礼,让妾身来就好……”

“那就有劳夫人了。”

众人识趣地退下,屋子里立刻就只剩下二人。

王氏驱前,纤手拿了磁石刚一接触金兀术腰间,但觉他肌肉滚烫,僵硬如钢针一般。脸上火烫,细细揉一揉烈酒烫红的那部分,用磁石一靠近,只听得“嗤”的一声,好几枚细针就被吸了出来。

腰上疼痛一缓解,金兀术顿觉浑身轻松,立刻稽首:“多谢夫人。”

“公子是怎么受伤的?”

“在外不慎遇袭,不过是一蟊贼尓。”

“公子千金之躯,若在秦府出事,妾身如何担当得起?”她见金兀术满头大汗,正是刚才磁石吸针强忍的结果,立刻拿出一方锦帕,细细地替他擦拭一番:“公子稍后片刻,妾身吩咐替您打盆洗脚水来……”

她到门口喊一声,一名丫鬟立刻打来一盆热水放在床前。待丫鬟退下,她才巧笑着:“公子,要不要妾身帮忙?”

金兀术住进秦府后,就见这位秦夫人殷勤备至,尤其是秦桧不在家的时候,更是玲珑剔透伺候得周周全全,但打水洗脚尚是第一次。他也不推脱,大刺刺地伸出脚:“那就有劳了。”

王氏喜滋滋地蹲下身,立刻替他轻轻揉搓起来,直如妻子侍妾一般。

你道王氏如何这般粘着金兀术?原来,王氏姿色出众,是京城著名的美女,嫁给状元秦桧后倒也夫妻相得。可自打家里住进了个陌生的客人,他身材高大,魁伟英武,仿佛浑身都是力气,跟秦桧这南方男子的瘦弱斯文形成鲜明对比。王氏越看越爱,激发了心里的水性,不禁怦然心动,暗思要能和这样一个长大汉子春风一顿,才不枉一生。

这个念头一起,再看自己老公秦桧,完全是豆芽菜一般身形,要人才没人才,要气概没气概,一天到晚,酸文假醋,相比之下,金兀术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她悄悄抬眼,见金兀术闭着眼睛享受,长长的黑发扎车一束甩在身后,一身的粗犷,又透出几分异族人中罕见的清秀俊美,只觉得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出色的男子。

金兀术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忽然睁开眼睛看王氏,只见她媚眼如丝,柔顺恭敬,俨然如自己妾婢一般。他很是得意,伸手托住她的下巴:“你这样服侍过秦大人没有?”

王氏羞红了脸,咬着下唇,轻轻摇摇头。

金兀术大是得意,秦桧没有享受过的,自己先享受了。脚板心里传来一阵痒痒的,正是王氏在替自己揉搓,孤男寡女,如此肌肤相亲,他色心大起,送上门的肥肉,不吃也是白不吃。反正宋国君臣,从上到下都要戴绿帽子了,也不差他秦桧这一顶。他的手不由得摸上王氏脖颈,王氏轻笑一声,他想,这南朝娘们可真是贱格,大鱼大肉腻烦了,忽然想起凶狠难驯的花溶,不由得喉咙里“咕”的一声,暗暗道,要是此生能得到那个女子,才是人间乐事。

如此一想,对王氏兴趣大减,手挪开,放到一边:“好了,不用洗了,把洗脚水倒了吧。”

王氏乖乖地应着,端开洗脚水,拿一张白色的帕子轻轻替他擦脚,一双玉手从他的大脚移到小腿上,轻轻上下触摸。

金兀术被摸得全身燥热不堪,早已明白这娘们是有心挑逗,他哈哈大笑着,正要说什么,忽听得门外有人报一声:“老爷回来了……”

金兀术立刻放开王氏,王氏起身走到门口唤丫头:“来人……”

一名丫头进来,王氏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非常麻利地就把一切收拾好了。随即一个书生模样的官员走进来,王氏迎着他:“老爷,公子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