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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上来,小心翼翼地:“四太子,天薇跑了,下落不明……老奴曾禀报你……”

事实上,老管家禀告过他两次这事,但他每次都在半梦半醒之间,根本不知道。众人怕他发怒,他只摇摇头,淡淡说:“跑了就跑了。”

对于天薇,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一小妾,哪怕是宋国公主,跑了也就跑了,根本谈不上什么伤感或是悲伤。

他只对管家说:“立刻整治行装,自家三日后带队出征。”

管家立刻领命下去。

三日后,金兀术准时启程。

大军行到边境,前面就是宋金交界的鄂龙镇。他的大军并不经过这里,而是要绕道。他忽然停下。

这时,那么清晰地想起花溶,想起那个因为服用了假灵芝,很可能就要丧命在此的异国女子。

这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想起她。

在刚刚过去的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里,他一切都不想,一切都不念,只醉生梦死,觉得人生如一场荒唐的讽刺。

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勒马停下,转向武乞迈:“你速去,将这周围的巫医都给我找来。然后,打听一下文龙孩儿的下落……”

“四太子,你要巫医作甚?自家军队里也带有巫医……”

“不用多问,尽管找来便是。”

“是。”

武乞迈领命而去,一日后,方圆两百里的三名巫医便都汇聚在了途中小镇上唯一的客栈里。

金兀术此时已经换了一身便装,三名巫医跪下行礼:“见过四太子。”

金兀术只说:“众位不必多礼。自家请你们来,是想请问你们,半年前,谁曾诊治过一个奇怪的女病人?”

他按照秦大王索要灵芝时讲的花溶的情况,大致向巫医描述了一下。两名巫医立刻说:“自家不曾遇到过这样的病人。”

他瞧第三名巫医,但见这巫医眼神奇怪,便一挥手,令武乞迈将那二位巫医客气地请出去,只留下第三人。

他盯着巫医:“是你治的么?”

巫医反问:“那位姑娘是您的什么人?”

金兀术见他如此,更是肯定了正是他替花溶诊治,立即追问:“她究竟伤得如何?”

“但愿这姑娘不是四太子的什么人。她受了重伤,五脏六腑破碎,之所以硬撑着,也不过是靠了灵芝续命。纵然能拖延一年半载,也成废人,不能生育……”

金兀术大吃一惊:“此言当真?”

“自家怎敢欺瞒四太子?!”

原来如此。

原来岳鹏举所说的都是假的,花溶,她已经走上人生的绝路了?

曾几何时,自己对那个“煮茶断义”的女子,热切慢慢冷下去,因为得不到,所以干脆打消了追问她下落的念头。谁知世事难料,兜兜转转,终究又来到跟她相距不远的地方。

因为经历了背弃和羞辱,对她的那种复杂的情感顷刻间又死灰复燃——至少,她坦荡,并不有任何的欺瞒。

心里忽然很是恐惧,难道她真的要死了?很快就要死了?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问:“要如何才能医治?”

巫医站起来:“四太子请恕罪,若是要自家替那姑娘疗伤,自家根本办不到。之前,她丈夫就已经求过我了……”

他说的“丈夫”是秦大王,金兀术却以为是岳鹏举,沉吟一下,只问:“难道就毫无办法了?”

“若能得到千年灵芝,也是可以痊愈的。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丈夫显然不曾得到千年灵芝……”

“千年灵芝?”

“必须用千年灵芝。”

金兀术的心一下凉了半截,这才彻底明白,秦大王为什么要那样处心积虑地谋害自己。秦大王显然是以为自己欺骗他,调换了灵芝,害死了花溶。

“四太子,请恕自家无能为力,告辞了。”

巫医转身离去,金兀术依旧坐在原地,喃喃自语一声:“花溶,其实,我从无意害你,也没有希望你死……”

门口传来敲门声,一名侍卫匆匆进来:“四太子,出去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

“进来。”

一名侍卫进来,禀报:“小人探得消息,宋将岳鹏举已经辞官,目前鄂龙镇军营由张弦代理。他夫妻二人在边境休养,据说是因为他的妻子受了重伤,时日无多……”

岳鹏举和花溶夫妻,半生并不曾竖立私敌,受伤休养辞官,都不是什么秘密。

金兀术很是吃惊,岳鹏举竟然辞官,这才是最出乎他的意料。

武乞迈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四太子,我们该上路了。”

“令韩常率队先行,我随后赶来。”

“这……”

“目前只是构筑防御工程,并不会和宋军直接交手,暂无大的战事,叮嘱韩常小心行事即可。”

武乞迈忍不住,“四太子,您有甚么事情?”

“我出去走走。”

武乞迈自然知道他意欲何为,急忙说:“四太子,万万不可。花溶如今已是岳鹏举之妻,你又何必再冒险?更何况……秦大王……”

他不敢再说下去,金兀术却淡淡说:“我不过是去看看孩子而已。”

“那孩子,终究是南人的血统,只怕养虎为患……”他看四太子的脸色越来越沉,不敢再说下去。四太子对“血统”二字现在是分外的敏感,他连耶律观音的下落都不在意,也不关心,甚至不打听,完全当这个人不存在似的。府邸里的小人都议论纷纷,说四太子何故轻易让那个****的女人离开,至少也得惩罚她一番。可是,只有武乞迈才明白,四太子,那是真正心如死灰,连惩罚她,都觉得多余。

惩罚她,都觉得屈辱。

现在,唯一能安慰他的,也只得陆文龙这孩子了。

武乞迈明白他的心思,就不再劝,只想,四太子难道真是只去看看孩子而已?

天气连续放晴,这日一早,岳鹏举提了长枪就要出去打猎。

开门,门口放着一只大大的匣子,他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上等的灵芝。这些日子,他遍访周边郎中,自己也找来各种医书加以研究,对于灵芝的分辨,已经很有一套心得。匣子里虽不是什么千年的,起码也有两三百年。

每次他出去打猎,花溶都要送他到门口,今天见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不走,因为是背对着,一时看不清楚他拿着什么,只柔声说:“鹏举,怎么啦?”

他转过身,拿着匣子走进来:“有人送来灵芝。”

花溶看看匣子,也有点儿意外。除了皇帝的两次赏赐,定期送灵芝来的便只得秦大王。但他并非这种送法,而是令马苏等送来。

这手段,并非秦大王啊。

岳鹏举说:“这是谁送来的呢?又是秦大王么?”

她也很迷惑:“不是秦大王,还能是谁?”

左思右想,自己和岳鹏举亲友无多,而一众部属和朋友,不会有这样的财力也不必隐瞒;除了秦大王,还能有谁?莫非这厮又转性了?

“管他呢,先放在一边,估计又是秦大王。”

岳鹏举放下匣子,柔声对妻子说:“你先去歇着,我打猎尽早回来。”

“嗯,我等你吃晚饭。”

章节目录 第217章 一家人

岳鹏举尚未走出多远,只见张弦带着两名侍卫飞速前来。

二人有些意外,张弦一大早何故赶来?

张弦一下马,脸色很不好看,匆匆地问:“鹏举,你这是又要出去?”

岳鹏举不答反问:“张弦,出了什么事情?”

张弦大为气愤:“接获命令,要我们调军去襄阳。”

岳鹏举大吃一惊:“为什么?”

“据说是朝廷和虏人和谈,金国提出归还两河土地……”

归还两河土地?老将宗泽临死都是口呼“过河、过河”,宋国的京城以前就是汴京,现在金人还挟持着二位废帝不还,也有随时拥立傀儡进驻汴京的意思,他们怎会轻易归还两河土地?即便是归还,那宋国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岳鹏举只问:“这里还留多少兵马?”

“只留一千。”

一千守护得了甚么?

如此撤军,岂不又是门户大开?

花溶忽问:“如今朝中主持和谈的大臣是谁?”

“听说是秦桧。这厮归宋后,向陛下提出了许多建议,这次的和谈,全由他主持……”

果然,金兀术布下的棋子,一步一步在发挥它的效力了。花溶忽然想起自己揭发秦桧的那封信,背心有点冷嗖嗖的。

张弦说:“鹏举,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本来,夫妻俩打算的是情况稍微一稳定就去襄阳,如今,反倒一点也不想去了。岳鹏举看看妻子,才淡淡说:“我们现在这里住下。”

张弦有些犹豫,慢吞吞说:“鹏举,你不妨带了嫂夫人一同上路,襄阳大地方,郎中总要多一些,总有人会有办法。”

“那里没有森林,也不便于猎兽。张弦,你先回去吧。”

张弦无法再劝,怏怏地上马离开了。

因为这个事件,夫妻二人原有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岳鹏举提了枪,强笑着安慰妻子:“今天天气不错,我一定打一只老虎回来,给儿子做虎皮靴子。”

花溶嫣然一笑:“好啊,拿了虎皮,我给你和儿子,一人做一双虎皮凉靴。”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连续的晴天,周围树木上的积雪早已融化,温柔的春风仿佛一双充满魔力的手,几乎是几个夜晚下来,光秃秃的土地上便冒出无数的绿色。而那些树木,那些经历了一场春雪的树木,已经换上了一层鹅黄色的新装,摇曳出一种蓬勃之极的生命力。

太阳晴好,侍卫拿了一张粗糙的白桦木的宽凳子放在外面的草地上,凳子上铺着一张厚厚的虎皮。

花溶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看天空,春日的阳光异常柔和,一点也没有刺眼的感觉。午后,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刻,她仍旧穿得厚厚的,风从脖子上刮过时,仍旧觉得有些凉意。

陆文龙在一边跑来跑去,他活泼好动,身上厚厚的花虎皮袄子已经换成了斑斑点点的豹皮夹衣。他有时揪扯青草,有时看树上飞来飞去的鸟儿。有一种翠色的鸟儿,尾巴上拖着两支长长的彩色羽毛,晶莹夺目地在林间飞来飞去,他瞧得有趣,寻思着要如何去捉一只下来。

可是,任他如何挥舞着短短的胖胳膊奔来跑去,满头大汗,依旧不得要领,鸟儿依旧停在树梢,吱吱喳喳地歌唱,他无可奈何,叉着手,仰着头,凝望半天,几步跑过来:“妈妈,妈妈……我要一只鸟儿……唱歌的那种……”

花溶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将几只薄薄的兔皮缝合,要给儿子做一件夹衣。春天来了,夏天也要来了,不能老穿着虎皮、豹皮之类的。

她一针一针地缝,软声说:“鸟儿唱歌多好听呀,捉了就不能唱歌了……”

“不,我想它在地上唱歌。”

“鸟儿是天上飞的,到了地上,它会哭。”

“我会对它很好,它怎会哭?”

“因为它看不到自己的阿爹和妈妈了啊……”

“唉……”

花溶听他似模似样,小大人一般地叹息,扑哧一声笑起来。他煞有介事,“要是阿爹在,就能给我抓了。妈妈,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爹去猎老虎,天黑之前就会回来的。”

孩子抬起头,看太阳:“好久才天黑啊?”

“再有几个时辰。”

他很是扫兴,自言自语说:“那个凶恶的伯伯就会抓鸟儿……唉,要是他在就好了……”

“凶恶的伯伯”自然是秦大王,送他回来的一路上,秦大王都抓各种雀鸟哄他。所以,隔了这么久,他还记得“凶恶的伯伯”。

花溶见他眉头纠结着,皱成奇怪的川字,很是少年老成,失笑说:“孩儿,你快快去练习武艺,等你再大一点,武艺再好一点,就能自己上树抓鸟儿啦……”

他去拿了自己的长枪跑过来,是两支,都是岳鹏举替他做的,因为他孩童心性,就做两支任他选择,但他两支都喜欢,时常拿起一同舞动。

他按照父亲的教导,一招一式地耍练一会儿,花溶见他满头大汗,柔声说:“孩儿,歇息一下啦。”

他跑过来,花溶拿出一方帕子放下枪,正好看见前面的草地上停着一只翠绿的鸟儿,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小声说:“妈妈,鸟儿不知道,我悄悄过去抓它……”

花溶笑起来,他却停下脚步,紧张地看妈妈,花溶立刻明白,他是要自己不做声呢。她赶紧配合,不再笑了,只见他这才转身,脚步非常轻地就往鸟儿走去。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伸出手,鸟儿自然一下就飞了。他很是扫兴,忽见前面的草地上开出春日的小红花,便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跑过去摘小红花。

花溶看他越跑越远,也不喊他,慢慢将手里的针线放在膝头上。暖洋洋的太阳令人疲倦,也许是春困,这些日子,她总是觉得困倦,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闭着眼睛,小寐一会儿。

陆文龙摘了一大把小红花回来,不停喊:“妈妈,妈妈……”

花溶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微笑,任他在身边跑来跑去。

慢慢地,一个人从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背后探出头来。这已经是他第三天来到这里了,前两日,因为岳鹏举在,他就不曾露面。今天,他也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看着这寻常的一幕——他从不知道,如此寻常的场景,会令自己心潮澎湃,仿佛一种陌生的情感的苏醒,又仿佛一种熟悉情感的沉淀。

他贪婪地看那个蹦跳的孩儿,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已经高了半头。他穿一身满是花斑的豹皮夹衣,头上戴一顶同样的豹皮小帽,帽子此时已经揭下来,头发梳成两个丫角,唇红齿白,面色红润,脚上登了一双同样豹子花纹的小靴子,生机勃勃地跑来跳去,活脱脱就是一个火孩儿。

他举着大把的花站在女子身后的椅子边上,倚靠着,用软软的手臂环住她的脖子,将手里的花朵,一朵一朵地插在她的鬓发上,给她戴了满满的一头小红花。

“妈妈,妈妈……你好好看……”

孩子看着母亲满头的花朵,很是得意,咯咯地直笑。

女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孩儿软软的手作弄自己,脸上一直挂着那种温和甜蜜的笑容,跟她膝盖上垂下的缝了一半的衣服一起,形成一种无比慈爱的女性魅力。

任是粗豪的人,也为这样的一幕场景而动容。他久久站在原地,听孩子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声和作弄。

爱,因为体会到爱,才会如此吧?!

即便孩子跟天薇,跟乳娘等在一起,也不曾如此茁壮活泼,天性舒展。

半年时间,她已和孩子培养了如此密切的关系,除了爱,还能有其他什么原因?

而她!

她垂在膝盖上的手,苍白而枯瘦,在阳光的照射下,手背露出一股淡淡的青色,如透明一般。而她的脸,也是同样的玉一般莹润的透明,因为那样的伤病,更是纤细,整个人透出一段难以言喻的风流态度。

他忽然觉得浑身有些酥软,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

孩儿缠住了母亲的脖子,抱着她的头,一个劲地喊:“妈妈,妈妈,快看,又有更漂亮的鸟儿……我要鸟儿,快给我抓住……”

“呵呵,等妈妈再好一点,教你射箭,射下来……唔……”她仿佛被勒住了脖子,孩子手一松,跑到前面,爬到她身上,很亲昵地,不知是要抱她,还是让她抱,伏在她怀里,一个劲地撒娇:“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才好起来嘛……”

明媚的阳光下,他听得她微弱的笑声,呼吸有点急促,脸色也慢慢地开始发紫,显然是不胜小孩儿的负荷。可是,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依旧伏在她怀里,又伸出手搂她的脖子,“妈妈,你说嘛……”

他蹑手蹑脚,慢慢地走过去。

一个东西打在孩子的背上,他一松手,“哟”一声,见地上掉了一个熟悉的小玩意,赶紧放开母亲,跑过去拣,然后,拍着手欢笑起来,一下扑在来人的怀里:“阿爹,阿爹……”

“阿爹,阿爹,我想你啦……”

花溶背对着父子二人,想转身,却觉得眼睛困倦得睁不开,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刻。儿子对岳鹏举总是有些敬畏,但今天这声“阿爹”怎么叫得如此亲切?她柔声说:“鹏举,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给儿子抓一只鸟儿吧,他一直缠着我……”

“好耶,阿爹,快给我捉一只鸟儿……喏,你看,就在树梢上……”

章节目录 第218章 他的阿爹

他微笑着点点头,拍拍儿子的脸,将儿子放在地上,指指树,无声地告诉他,自己马上就捉给他。陆文龙看着阿爹敏捷如一只狸猫,忽然捡起一块小石跃起,那么迅捷地从大树上扔去,正打在那只翠绿羽毛的鸟儿翅膀上,鸟儿应声掉下来,但因为力道控制得好,并未受很重的伤,只翅膀扑闪得很沉重,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又跑不远。

孩子欢天喜地抓住了捧在手心,咯咯地笑个不停:“阿爹好,阿爹最好……阿爹,你想我没有……”

他一把又将儿子搂住,紧紧地抱在怀里,眼眶有些湿润。

“阿爹,阿爹……”

“鹏举……”

花溶见他不应,有些奇怪,睁开眼睛,慢慢地转一个身,目光交汇,呆了一下,看着那双灼热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妈妈,阿爹来看我了,阿爹来了……呵呵呵……”

终究是几年的父子,陆文龙欢喜得手舞足蹈,在父亲怀里不停地咯咯笑,又凑在父亲脸上很响亮地亲了一下:“阿爹,我好想你……”

脸上沾满了孩子的口水,软嗲嗲的,带着一股久违的温暖、温柔的情愫——这样的情愫,是他金戈铁马许多年,从不曾有过的。他只是紧紧搂着儿子,仿佛失而复得。

他灼灼地盯着花溶,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花溶!你,好点没有?”

花溶满面的笑容:“多谢四太子。我好多了。在金国时,得你保全照顾,我才能全身而退。受伤后,又得你馈赠千年灵芝,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上次,临别匆匆,现在,唉,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她想,这一辈子,其实自己都没法真正感谢他回报他了,可是,这一句深埋心底的“感谢”又是必须说出口的。

敌对也罢,异国也罢,他对自己的好,总是不容抹杀的。

“四太子,多谢你!”

金兀术紧紧搂着儿子,低下头,不敢对视她温柔的目光,胸口越来越热,几乎要掉下泪来。

她不知道。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灵芝是假的。

而且,即便是假的灵芝,也不是自己“馈赠”,而是秦大王抢去的。

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如果得知她的病情,如果秦大王没有来抢,自己当初会将灵芝送她么?

当初会么?

会么?

PS:今日起恢复2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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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沉默,仿佛能听到阳光下,春日的花朵开放的声音。

金兀术抬起头,看花溶。

她依旧静静地靠坐在椅子上,满头乱七八糟的小红花,许多花朵上面还有绿色的叶子。阳光一览无余洒满她的全身,正是如此的杂乱无章,反给她惨白的脸增添了别样的凄楚和死灰一般的无奈。

再也不是“射柳节”上那样的英姿飒爽,风姿卓绝了。

再也不是了。

她的手那么柔软地垂着,无力,这样的一双手,如何还能拿起那百步穿杨的弓箭?有一瞬间,他神思恍惚,她的身影只定格在“射柳节”上,定格在金塞斯的马背上,挥舞着垂柳,向众人致敬,笑靥如花。

他不自禁地转眼看春日的天空,明媚的太阳,又是一个“射柳节”即将到来。

可是,物是人非,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又何曾相同?

“四太子……盒子里那些灵芝,也是你送来的吧?多谢你……”

她这才明白,是他,肯定是他。那样的行事风格,非秦大王,就一定是他。

他迟疑一下:“灵芝对你的伤,真会有用么?”

她笑而不答。她也不知道,谁知道呢?也许,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吧。如果灵芝真能起死回生,世界上岂不是许多人就不用死了?

“多谢,以后你不用再送来了。其实,也没什么用的。”

她那种明确的拒绝的意味激怒了他。每次都是这样,一直是这样,从刘家寺军营到燕京的太子府邸,总是自己百般讨好,而她,冷冰冰地拉开距离。

他呼吸急促,声音急促:“其实,你的死活跟我何干?我……我来与你无关,我只是来看看孩子……”

孩子在他怀里,捧着鸟儿,翠绿的羽毛在他面上扫来扫去:“阿爹,以后你天天给我捉鸟儿……”

他的眼神这才慢慢变得柔和,摸摸儿子红扑扑的脸,说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