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基坐在龙椅上,声色俱厉:“王继先,你敢欺瞒朕?花溶为何居然怀孕了?”

豆大的汗珠从王继先额头上滚下来,他曾几次奉命去替花溶诊治,每一次他都斩钉截铁说花溶此生绝无可能生育。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只能跪地叩头:“小的无能,小的医术不精,小的罪该万死……”

王继先自然不敢承担“罪犯欺君”的大罪,只好说自己医术不精,赵德基怒气未消,大喝:“既是你这种无能庸医,留在宫里有何用处?滚出去……”

王继先还是叩头:“多谢官家大恩大德!”

他将王继先逐出宫,尤不解气,抓起案几上的一只钧窑大花瓶就砸在地上,碎裂声中,靠坐在龙椅上重重地喘着粗气,又伤心又愤怒又妒忌,为何自己丧子,岳鹏举偏偏生子?他何德何能得到命运如此垂青?

章节目录 第333章 容光焕发

自己是“天子”,上天之宠子,难道不如他区区一武夫?

他恨不得跳起来指天夺地咒骂,却强压抑住冲动,维持着自己帝王的体统,而要拥有血统后嗣的愿望,更是来得比任何时候都更猛烈。

康公公等人躲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听得赵德基喝令,只得走出去跪下:“官家息怒,王继先这奴婢医术不精,罪该万死……”

赵德基这时已经镇定了几分,觉得自己不能太过失态,缓缓说:“岳鹏举夫妻尽忠报国,他能有后,朕自然欢喜,但是……”

他低低吩咐一番,康公公唯唯诺诺地领命,却叫苦不迭,皇帝见别人生儿子,自己也要生儿子,认为岳鹏举夫妻必然是得了什么秘方或者寻了特高明的大夫。可是,自己要去哪里找这种秘方或者神医?

他当然不敢将困难哭诉,只得领命告退。

康公公一走,赵德基竟又莫名其妙地喜悦起来,自言自语说:“天下神医何其多,想必是王继先这个庸医,朕的隐疾才不能治愈。换了其他神医,何愁不痊愈?花溶能治好,朕自然也能治好!”

康公公这一出宫,自是愁眉苦脸。心道,花溶莫非真有什么生儿子的秘方?可是男女有别,她适用,难道官家也适用?

陪着上路的两名小太监问他:“公公,我们马上就要赶去襄阳?”

他阴阴一笑:“待自家再想想办法。”

秦大王收到康公公的消息时,正是他派了属下在出海口迎接康公公的几大箱财物。康公公跟随赵德基多次逃亡,知道朝不保夕,就不买田置地,而是将所搜刮的财物换成金银珠宝,以及其他昂贵的书画瓷器,绫罗丝绒,竟然装了十来只大箱子。

秦大王得到他的密信,方知花溶怀孕。此时,已是年末,海上残阳血红,他站在高高的甲板上,抬头又看看西边的残阳,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似酸楚,却又隐隐的高兴。那个死丫头,这一辈子,该不会再寻死觅活了吧?

只是,回首十几年过往,往事如烟,自己和她,真就彻底了断前尘孽缘。

至此,方才彻彻底底死心下来。

好一会儿,他一把揉皱那封密函,又撕碎,扔到海水里,方明白过来康公公要求助之事,不禁一凛:赵德基丧子,岳鹏举生子。若赵德基得不到什么“秘方”,生不出儿子,岳鹏举岂不是死路一条?!花溶怀孕,是她身子痊愈之故,但赵德基本就阳痿,又如何好得起来?再有什么秘方也是不行的。

他极目远眺,这一片茫茫的海域风平浪静。再往前几十里处的海域,正在制造一艘超级宏大的战舰。

这艘战舰正是采用了杨么未完成的那艘核心战舰的核心技术。由于规模实在宏大,在秦大王的老巢无法完成,他便大胆在附近海域招募能工巧匠连夜赶制。他在洞庭一带可不是白呆了那么久,带回许多器械工具,加上图纸是现成的,技术娴熟,几个月下来,战舰已经隐隐有了雏形。

赵德基海上逃亡后,每每提到海洋就心惊胆颤,自称“冒海气”,能苟安江南陆地已经谢天谢地,哪有心思管理海上?而附近的水师这两年因为金军绝不敢再入海,朝廷也放松,粮饷不继,无力出巡,只要海盗们不去侵扰,就睁眼闭眼。

秦大王看看自己的巨舰,想象着它竣工那一天入海的威力,只怕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出一艘这样的大船,很是得意:“谅赵德基这死太监,软脚虾,也不敢到海上逞凶!”

在前面查看监督的刘武大步走过来:“大王,时间到了。”

秦大王点点头:“好,马上出发。”

身后,八名喽啰一起跟上,在前面的浅水处,停着一艘小帆船。众人上船,驶出几十海里,到了一个小岛,方见到一艘高大的五牙战船。

秦大王等下了小船,方登上五牙战船。

天色黑尽,五牙战船已经抛锚落下桅帆,船头的巨大马灯被取下,秦大王等钻入船舱里。外界虽是隆冬季节,海上气候却并不寒冷,布置得十分舒适豪华的大舱里,早已摆满了美酒佳肴。

一位老者坐在左上首,正在看一本天文历法,秦大王走进去,居中坐了,大笑:“杨三叔,你怎么亲自来了?这次大战,取得大胜,还是你老人家的功劳。”

杨三叔放下历书,抬起头,他已近七十,由于几十年风吹浪打的海盗生涯,一直坚持着武艺锻炼,身子骨还显硬朗。他说:“大王有所不知,这股悍匪霸占了以前王二七的海岛,多次侵扰我们,虽然被收复,但怕其他人效仿。我认为大王还是该回去大肆整顿一番……”

秦大王外出许多日子,沿途一些岛屿闻得风声,就蠢蠢欲动。而他大半年,一回来便是在外监督造船,所以一些小毛贼更是以为有机可乘,便趁机骚扰。秦大王以为不过是小小蟊贼,也不以为意,只叫杨三叔派人剿灭,前前后后,又有七八场大小不等的海战。

“大王,这方圆上千里的海域范围,如今遵你为共主,原是敬服你的神威,可是,如果你长期不在,也不足以威慑……”

秦大王自然听出这是隐隐责备自己一去多时,“要美人不要江山”,他喝了一大樽酒,放下金樽才若无其事地说:“岳鹏举之妻怀孕了。”

杨三叔大喜:“好,好得很。岳鹏举能征善战,如今有了儿子,更是天大之喜。”他欢喜的自然不止是岳鹏举生子,而是秦大王这句“岳鹏举之妻”,既然花溶怀孕了,秦大王这次,当是彻彻底底死心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早就担心秦大王继续这么蹉跎下去,海岛就完了,幸得浪子回头,他脸上露出喜色,端了金樽也畅饮一杯。

“三叔,我想在大船造成的时候,沿途巡逻一周。你看如何?”

“工期大概还有多久?”

“还需3-6个月。”

“好。我正在看航流风向,待大船造好,巡航一周,也算是一个威慑。”

可是,秦大王的目的自然并不仅仅只是威慑,又说:“大王,我想趁此机会把各个海岛的势力聚拢起来,有个统一部署……”

杨三叔一愣,以前各大海岛虽然遵秦大王为共主,但彼此之间其实是松散的联盟。也因此,当年和金军海战时,就形成互相观望之势。如果按照秦大王所说的统一部署,岂不是能够形成一支真正势力强大的海上军队?他见秦大王显然已经深思熟虑已久,绝非往昔痴迷女色所比,大喜,立刻说:“只要大王有志于此,我自然顶力支持。”

“好,那有关事宜,就劳三叔部署安排。刘武可以协助你。”

“我正有此意。毕竟是岁月不饶人,我也逐渐力不从心,我马上着手安排此事……”

……

这一夜,秦大王连夜召集重要部属商议,直到快要天明,众人才各自回舱房歇息。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秦大王却了无睡意,也不要小喽啰们服侍,开了舱门,独自走到外面的甲板上。这是大船的第三层,站在这里,黎明的风吹起,也有几分寒意。他静静站立,如一尊铁塔,不一会儿,远处的天空开始泛红,逐渐地,一轮红日从海水里翻涌出来,深黑色的海面变成一种半蓝半红,千万道霞光破空而出……他第一次平心静气看着红日生气,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种美感!

默然站立半晌,又想起康公公的“求助”,他重重地吐一口吐沫到海里:“赵德基这个鸟人,就因为是皇帝,所以想干嘛就干嘛?!老子干脆哪天把赵德基的狗头斩下来,免得他如此猖獗!”

襄阳府。

即将迎来新春的元宵佳节。

马车停下,花溶双脚踏地,但见这熟悉之地,虽是冰天雪地,却有种故旧之感。几名亲兵迎上来:“岳相公,府邸已经收拾好。”

岳鹏举点点头,环顾四周,却见张弦夫妻都在一众部署里等候,尤其是高四姐,瞧见花溶,眼珠子几乎惊讶得要掉下来。

花溶微笑着招呼她一声,高四姐早已奔过来搀扶着她,欣喜异常:“岳夫人,奴准备了菜肴……”

岳鹏举放心将夫人交付一众女眷,立刻召集部属召开军事会议。

却说高四姐和刘妈扶了花溶回府邸休息。花溶一进门,发现里里外外都干净妥帖,正是高四姐殷勤所为。她要感谢,却见高四姐一个劲盯着自己的肚子,喜笑颜开:“真是老天有眼,岳夫人,恭喜你……”

“呵,多谢高四姐替我们料理,辛苦了。”

“夫人不必客气。”

高四姐是真心替她高兴,自花溶受伤以来,她和张弦一直担心岳家绝后,又经历“纳妾”风波,现在见花溶怀孕,这一切的麻烦自然迎刃而解,又见花溶经过长途奔波,但脸上却无多少疲倦之色,红润白皙,竟远比当初在洞庭时,更容光焕发,心里暗道,人人都说岳夫人是薄命之人,其实,她的命运可真不错。

高四姐是过来人,当即将自己的生育经验倾囊相授,虽然军营苦寒,但还是力所能及地备办一些素材,料理汤水给花溶滋补。

待岳鹏举散会回家,只见桌上已经摆了四五样菜肴,有鱼有肉,很是丰盛。二人坐下吃饭,他有些担心地问:“这里气候寒冷,你还适应不?”

“我穿恁厚,没问题。鹏举,情况如何了?”

岳鹏举拿出一块金字牌并一封赵德基的手书,上面九个大字:“卿忠勇冠世,志在国家!”

章节目录 第334章 刘氏专宠

花溶沉思一下,赵德基此番殷勤,真是素日没有过的,难道,真有抗敌的决心了?再看大军的调度和粮草,竟然也前所未有的充足。

“鹏举,我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十七姐,奇怪也不必去管它。此刻,我们唯有抓住这个机遇,真正和金军打一场硬仗。无论朝廷有什么其他意图,但只要允许和金人决战,就是好事。”

花溶听得有理便也不再说什么,自此,安心住下养胎。

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半月,却被一名不速之客打扰。不速之客正是康公公。他是同押送粮草的后勤军一起来的。他不仅带来了皇帝赏赐的黄金白银,还带了太后等人赏赐的珍稀药材。

经历了李巧娘事件,岳鹏举又生一层警惕,对于皇帝的赏赐自然来者不拒,康公公见他不再如昔日一般推辞,心想,人果然是一样的,有妻有子就开始贪婪了。

再看花溶,但见她一身精致的裙裳,因为天气冷,外罩一层大裘,也非昔日的素朴女子,真正有几分“节度使夫人”的气象了。

众人一阵寒暄,好酒好菜吃起来,酒过三巡,康公公才醉醺醺地说:“岳夫人,你找了什么名医治好了身子?”

花溶立刻想起王继先几次替自己诊治的事情,也拿不准赵德基这是起了疑心还是其他原因,和丈夫对视一眼,岳鹏举不慌不忙地开口:“夫人身子痊愈,还真得感谢陛下的厚恩。当初夫人重伤不治,只能靠灵芝和虎骨调养,正是陛下送来的昂贵灵芝,才让夫人起死回生,身子慢慢康复。鹏举真是感激不尽。”他一再谢恩,却绝口不提秦大王送药之事。

康公公自然也不知道还有耶律大用这号人,而且,据他多次的探视,也从未察觉岳鹏举夫妻请过什么名医,难道真是花溶身子自行康复的原因?王继先虽然多方笼络宦官,但和康公公却无太深的交情,他甚至还有几分嫉恨王继先,只道是王继先医术不精。听得岳鹏举此说,便点点头,不再说其他的。

康公公到驿馆休息,花岳二人也回房休息。

岳鹏举去给妻子倒一杯热茶,回头,见她坐在床上发呆,柔声问:“十七姐,你在担心什么?”

花溶低声说:“小皇子夭折,我却怀孕了,也不知……”

她不说下去,岳鹏举明白她的意思,笑起来,也压低声音:“十七姐,你就不要担心太多了。小皇子虽夭折,但自然天天都有许多其他孩子诞生。难道小皇子夭折,就不许其他人生儿育女?”

花溶咬咬嘴唇,忽然慢慢下床。岳鹏举待要去扶她,她却轻轻摇摇手,走到门,检查门关得好好的,又打开窗子看看。岳鹏举哑然失笑,这里有亲兵把守,难道会有间谍?

他见妻子神神秘秘的,然后去衣橱里,打开一只大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只小小的药瓶,然后几步走过来。

花溶也不说话,上了床,见他还在原地站着,小声说:“鹏举,你上来啊。”

二人在床上坐了,花溶才将那个绿色的小瓶子拿出来,贴在他耳边,几乎是耳语:“鹏举,这是秦大王来洞庭时给我的。他说服用此药后便能生育,但那时我跟你赌气,也没服用。没想到后来我不药而愈,所以,我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岳鹏举拿过瓶子,细细地看绿松石的外壳和里面晶莹剔透的液体。花溶见他沉思不语,又低声问:“你说,把这个东西给‘他’不?”

岳鹏举收起瓶子,抱住妻子的肩头:“十七姐,此事今后提也休提。”

“啊?”

岳鹏举沉声说:“这药是女子服用的。男女身体差异,根本不可能适合男子。而且,你的情况和‘他’完全不同。献出此药,若是有效也就罢了;可是,若是无效,或者有什么副作用,别说我们罪责难逃,也难免牵连到秦大王……”

花溶一惊,丈夫此言完全有道理。万一赵德基得知情况,岂不千方百计要秦大王去替他寻“生子秘方”?秦大王这等人,又岂肯替赵德基卖命?自己可千万不能连累了秦大王。

她又看看瓶子,轻声说:“那我就收起来。”

岳鹏举见妻子还是有点不安,抱着她躺下,柔声说:“十七姐,不要担心。只秦大王送药的事万万不可说出去就行了。”

“嗯。”

康公公在襄阳只停留了几日,虽然几次明里暗里打听,但都无结果,便也确信是花溶身子痊愈之故。岳花二人应对时,发现他并未咄咄逼人,只出于寻常人的好奇心——本来,花溶痊愈怀孕,赵德基借以问药希望治愈自身,也是人之常情。因此,二人便没往心里去。康公公无果,便返京复命。

赵德基在京等候多时,一得抱康公公回宫,立刻召见。

康公公见花岳二人的情形一说,赵德基立刻屏退左右,详细询问“神医”之事。康公公为了复命,自然力证花溶是服用了灵芝、虎骨之故,绝无任何其他良方。赵德基大为失望,但想起自己多次御赐灵芝,寻常人如此服上一年,真有神效也未可知。

他突发奇想,若是自己也大肆服用灵芝,会不会有同样的神效?想到此,立刻说:“传王继先……”

康公公小声提醒他:“王继先已经被官家逐出宫了……”

他想起王继先的诊断,王继先绝对是自己的亲信,不可能帮着岳花二人隐瞒,再说,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更主要的是,王继先一走,他不服王继先的独门秘方“淫羊藿”,就根本不举,先后换了十几名御医都不行。但要立即召王继先,天子的体面又放不下,便沉吟着说日后再说。

再说王继先被逐出宫,终日在家闭门不出。他一市井郎中,因为遇上赵德基阳痿,所以飞黄腾达,没想到灾祸从天而降,只因为一场误诊,便如脱毛的凤凰。但他心思活络,利用宫里的太监网络,暗地里也在为自己进宫做铺垫。

他跟随赵德基日久,自然知道赵德基生平第一喜便是女色,因为阳痿的原因,更是变本加厉。情知再要打动赵德基,必得有绝色佳人。也合该他运气,一日竟无意中发现一绝色******,可是一打听,却是宗室赵不尤的未婚妻,姓刘。

宗室之妻,可大可小,但王继先此时有恃无恐,就寻巧妙画工千方百计画得刘氏容貌,通过宫里的小太监悄悄传到吴金奴手里。

小皇子一死,潘瑛瑛的地位一落千丈,已经不构成任何的威胁,宫里的竞争对手便只剩吴金奴和张莺莺。二人面和心不合,都觊觎着皇后的宝座。吴金奴姿色平平,担心貌美的张莺莺取胜,一见这小刘氏的画像,看了半晌,叹道:“纵然女子见了她也**,莫说男子了”,她当即悄悄决定迎进这名绝色美女,以讨赵德基欢心。

随后,吴金奴不经意地委婉呈现此画图给赵德基看,赵德基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吴金奴见他这样子,立刻便着手安排此事。

赵不尤虽然是宗室,轮辈分还是赵德基的叔叔,可是,得到暗示是当今天子要这名美女,他虽然愤怒异常,又怎敢拒绝?刘氏一家立即就将女儿打扮一番,送进宫里。

张莺莺也得到消息,马上赶到吴金奴的寝宫,但见暖阁的花厅里,一名年方二八的女子清纯妩媚,果真姿容绝色。张莺莺向来自负貌美,想当初自己二八芳龄时,也是这般水灵,可惜在宫里忽忽多年,如今,色未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新人笑。但她还是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和吴金奴等一起殷勤地和小刘氏说话。

这天,赵德基退朝后,被眉飞色舞的小太监带到吴金奴处。一掀帘子进去,不由得眼前一亮,还没回过神,早已得到宦官教导的小刘氏已经跪下去,娇声说:“奴参见陛下。”

吴金奴和张莺莺笑着说:“恭喜陛下”,赵德基大喜过望,“二位娘子真是朕的体己人。”他说话时,也目不转睛地看小刘氏,越看越觉得雪肤花貌,艳压群芳,尤其,她身上那种少女的娇羞,也不客气,立即抱了小刘氏就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吴、张二人供送圣驾后,张莺莺强笑一声告辞回自己的寝宫。吴金奴何不知她心情?却暗自冷笑,张莺莺素来以美貌傲人,今日亲眼目睹其他更美的女子得宠,可不正打压她的气焰?张莺莺伤心欲绝,回去就扑在床上恸哭,却不敢太过出声……

王继先思虑周全,当日自然暗地里托太监们准备了“淫羊藿”,赵德基抱了小刘氏上床,见这美貌娇娘,心魄动荡,也不欲服药。可性急之间,竟然还是无法行事。只得立即又服下药,方雄风大震,彻底御幸了小刘氏。

自此后,小刘氏便是专房专宠,王继先也因此得以“将功赎罪”重回宫廷。他揣摩圣意,千方百计从民间寻访各种偏方,但如此岁月流逝,小刘氏也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赵德基虽然宠幸小刘氏,但他牢记父皇当年正是有“好色”的恶名,所以宫里女子虽多,却不轻易给与封号。即便小刘氏娇美,也只给了一个低等的红霞帔封号,何况,她原是自己族叔之妻,大肆封赏也等于昭告世人,自己****败德。小刘氏虽内心不满,床第之间也多次撒娇献媚,可赵德基总说:“你若生下儿子,朕自然不会薄待你。”

章节目录 第335章 背叛

他自从丧子后,往昔掩盖的“阳痿”自卑,更是越来越严重,心里总隐隐以为,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御幸时不用服药,则有生子之日,否则,就会绝后。这个奇怪的念头折磨着他,往昔以为是宫里的女子没有新鲜感。如今有了新鲜猎物,竟然还是必须服药,也隐隐失望,这天下,到底哪个女子才会有足够的吸引力,让自己不服药也能OOXX?

无数次,他的脑海里便闪过花溶的影子——这天下唯一得不到的女子,就如毒药,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想。可是,天下皆知花溶是帝国第一猛将的妻子,自己又怎敢明里暗里君夺臣妻?况且岳鹏举绝非宗室赵不尤可比,他素知岳鹏举性子,勇冠三军,性情刚烈,自己若敢对他妻子有丝毫非分之想,岂不杀将起来?

如此,更是唉声叹气,只得将卑污的念头强行压下去。

吴金奴因为献小刘氏之功,更得宠幸,又见小刘氏也无生育迹象,虽然天天装着为圣上绝后焦心焦虑的贤惠模样,心里却暗自欣喜。

因为花溶怀孕,家里除了刘妈外,还添了两名使女,花溶终日无事可做,但她心情极好,见军中家属多,孩子多,又如昔日一般,利用一大间废弃的厅房,教孩子们读书习字。岳鹏举很支持她,拿了自己的一部分俸禄买了一些书本笔墨,分发给孩子们,只不要她太过操劳。高四姐等妇女不识字,对她的此举自然欢迎,就尽心竭力做好后勤工作。

仿佛是上天注定要给她一段好日子,金军方面,只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侵扰,被岳鹏举打败后,就销声匿迹。因此,岳鹏举也得以长期在家里,陪着她度过这段二人生命中最平安美好的日子。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已到夏初,花溶也临近产期。这一日,岳鹏举得到急报,说有大规模金军集结,准备发动进攻,正是四太子的大军,约莫两万余人。

这是这半年来,金军最大规模的出击,岳鹏举当即部署战略,准备迎战。散会后,他急忙回家,只见花溶正在灯下绣一件小衣服。一针一线,她亲手刺绣,面上一直带着甜蜜的微笑。

岳鹏举见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妻子临产之际,自己怎能在此时离开?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默默去打了热水,似往日一般,轻轻替妻子洗脚,并为她轻轻按摩足底。

洗了脚,花溶放下针线,才嫣然笑着开口:“鹏举,是明日出军么?”

他的手放在妻子的肚子上,抚摸一下:“十七姐,我真不放心你……”

花溶微笑着揽住他的头,柔声说:“家里有产娘,有高四姐等人照顾,你可以放千百个心。我还在想,孩子出世,送它什么礼物好呢?呵呵,阿爹先送他一个大胜仗作为礼物……”

岳鹏举听妻子此言,知道她是为安慰自己,不让自己牵挂,动情说:“十七姐,我一定尽早赶回来……”

“嗯。我们都等着你。”

这一夜,岳鹏举细听妻子的呼吸声,半夜里悄悄瞧她,但见她依旧如昔日一般安睡,面带好梦的笑容,这才放心,第二日便领军出征。

此次领军的正是金兀术。

他返回金国后,一则因为受伤,一则因为金国的大清洗,躲在家里韬光养晦。直到年初,事情忽然发生了大变,原因是在五国城关押的昏德公宋徽宗病逝。他的死讯在金国不是秘密,但因为当时交通不便,宋国方面,并不知道宋徽宗的死讯。

宋徽宗一死,金国便要改变对宋的一些政策,见赵德基已经稳稳偏安江南一隅,便思扶植宋钦宗在汴京建立新的傀儡政权和赵德基对抗,如此,便要先废黜刘豫的伪齐傀儡政权。但围绕这个问题,自然又是分成两派,蒲鲁虎和宗隽一派,宗干和宇文虚中又是一派。金兀术夹在其中左右为难,他和宗隽、宗干是兄弟,宗干见蒲鲁虎和宗隽打得火热,早已对宗隽新生嫌隙,便大力笼络金兀术。金兀术审时度势,一时无法抉择,这时,正要废黜刘豫,他便立刻自请出战,暂时离开了是非圈。

金军的主要目的在于刘豫以及和谈,因此,打打停停,并不急于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但金兀术打探得岳鹏举再进襄阳,而且宋军竟敢派遣十万大军逼近两河,立即意识到宋国内政出了问题。

秦桧方面也有消息送来,他一权衡,便决定先要给宋军一个下马威,然后才能真正部署在两河的傀儡政权。

再次和岳鹏举交锋,他丝毫也不敢大意。行军前,便召集一众将领召开军事会议。但此时,金国将领几经清洗,已经丧失大批猛将,参加会议的无非是韩常等主要降将。众人商议一阵,也不得要领,散会后,金兀术单独留下韩常。韩常为万夫长,面对金兀术的垂询,直言不讳:“我军便是三年前的宋军,宋军便是三年前的我军。”

金兀术何尝不知,金军这些年攻占杀伐,取得大量财物、女子,军中上层将领骄奢淫逸,整天沉浸在女色里,尤其是主要的贵族战将,妻妾多则两三百,少则七八十,侥幸不死的,也早被女色掏空了身子。以如此一群快速腐化的兵将,要想夺取天下,又何其困难?但是也因为如此,他心里更是隐隐高兴,此时,唯有自己保持着清醒,一方面忧惧这次即将到来的宫廷政变,一方面又隐隐期待。这将是自己最大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一旦成功,金国兵马,基本上会全部集中到自己手里。

如此,自己方有机会重整旗鼓,真正有一番作为。

他仔细做了部署,但也并非倾尽全力,按照往日习惯,先派旁支出战,而自己的嫡系则留在后面,就连往日习惯做前锋的韩常,也留作了中军。

岳鹏举率军来到汜水关,令高林为前锋,高林率军200穿越汜水,直奔荥阳,在半路上,忽然看到北方出现一批身穿黑衣黑甲的金兵。他立刻认出金人的绣白日的三角黑旗,立即命令众人向敌人冲锋。

这支骑兵正是金军的偏裨,大约一千人左右,双方互相射箭,高林的坐骑连中三箭倒地,金兵正感高兴,不料他从地上跃起,抡起长枪就杀入敌阵,接连此番三名敌人。岳家军受此鼓舞,以寡敌众,竟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金军逃到北岸,此时,张弦的军队已经逼近,控制了沿河的船只,金军走投无路,养精蓄锐的岳家军从不同方向向敌人包围,激战一个时辰,杀敌七百多,俘虏了两百多人。

众人进到荥阳县,张弦为首审问,在敌俘中发现一名百夫长,还会说汉话,原是辽东的汉儿。这名百夫长交代,四太子驻军两河边境,其余的军事行动计划,他地位低微,也不知道。有将领建议将这些俘虏就地杀掉,但张弦认为这些本是汉儿,加上主将兼挚友岳鹏举即将生子,不宜杀生,便将百夫长和五十夫长扣押,其余普通战俘教育一番,没收了武器让他们回黄河以北谋生。

此次战败,金兀术并不意外,但十几名逃回来的俘虏却有新的回报,说岳家军现在气势昂扬,因为他们的主帅岳鹏举的妻子即将临盆,所以宽宥战俘。

金兀术坐在营帐里,听得这消息,简直如晴天霹雳。岳鹏举的妻子临盆?

岳鹏举的妻子是谁?花溶?

花溶怎会生育?

难道岳鹏举还有其他妻妾?可是,花溶当初拒绝自己,连“第一娘子”都不愿意做,非要做唯一的夫人,依照她的性子,又怎会允许岳鹏举别娶?

莫非花溶真的怀孕了?

他被这个可怕的消息激得头脑发晕,不由自主伸出自己的右手,看看自大拇指开始被截断的三指,连根而没,连弓箭都再也握不住了。还有自己的儿子,小陆文龙,他曾经叫的“妈妈”——仿佛自己和儿子都遭到了可怕的背叛!

花溶,她怎敢生儿子?!!

怎能!?

他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当夜,岳鹏举方面,接到金军大军挺进,往两河的重要城市集结,已达开封。此时,这里为刘豫把有,二军汇合,金军方面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十四万人。

岳鹏举急令此时的部将东京方面的副留守刘淇应战。刘淇急忙令城内男女老少一起修筑防御工事。四月初九,黎明时,金军就源源不断地涉过荥水,来到顺昌城,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包围了整个城市。

领军的正是韩常和大将翟平,二人统率了三个万夫长的兵力,而总指挥则是新近崛起的年轻战将夏罕。夏罕是宗望的女婿,因为金兀术和宗望关系好,所以他这两年在金兀术军中,因为屡立战功,声名鹊起,深得金兀术信赖。

夏罕勇战,下令说:“明日便要攻城,城破之后,儿郎们掳得的美貌女子,财宝金银,悉数归自己所有。”

这两年金军作战能力退化快,所有破城杀戮,抢劫女子和财物,已经成为他们最为普遍的战争******。

而城内的宋军在刘淇的率领下,丝毫不放松。这是夏天,刘淇从城上看到敌人的兵力调度,就在三军中选拨了一千五百人,让这些人吃饱喝足,也不进攻,只是待命。

章节目录 第336章 两军大战

夏日炎炎,艳阳高照,刘淇命令在西城挂一副铁甲,等铁甲发烫时,这一千五百猛士才身披重甲,从矮墙跃出,在不绝的鼓声中向金军发起冲锋。

金军方面,由汉人组成的步兵正在打造攻城的兵器,而女真人的重甲骑兵则在阳光的暴晒下,不耐炎热,宋军又久久不攻,就干脆下马休息,甚至脱掉了发烫的沉重铠甲,取下头上的头盔扇风。待宋军杀来,金军涣散至此,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纷纷溃逃。宋军正好烧了这些攻城器械。

夏罕见众人溃逃,立即指挥骑兵进攻,此时双方已经是白刃阵地战,金军的骑兵优势发挥不出来,战得七八个回合,夏罕见势不妙,只得收军。刘淇也下令守兵。

双方这样轮流僵持两天,刘淇每夜都派兵劫营,使金兵不得休息,而又特别畏惧夏日的酷暑,只得赶紧派人向金兀术求救。

此时金兀术则是率军直达开封内城,在刘豫的迎接下,他住到以前宋徽宗的龙德宫,却不见刘豫父子,只和女真将领在此谋划。

由于天气酷热,女真人生于极寒之地,本就不耐热,金兀术坐在昔日的龙椅上,只赤身穿一条短裤,依旧汗流浃背。刘豫派人献上冰凉的酸梅汤和茶水,又令十余名宫女服侍他,轮流为他打扇。

金兀术一得到夏罕的求助,立即来到屋外,迎着外面的太阳,大喝一声:“速速取自己的战袍和盔甲!”

只片刻之间,他靴甲整齐,上马领军出发。这几日,荥水连下暴雨,水淹浮桥,金军拖延数日才能渡河,一到顺昌就把城围得水泄不通。

金兀术骑在马上,令一善射的骑兵将一封帛书射上城头,同时高喊:“自家奉金国大元帅四太子均旨,教刘太尉速速投拜。以免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刘淇亲自接了帛书,立刻用火烧掉:“此等扰乱军心之书,立即焚化”,并站立城头,也高声喊道:“四太子,自家乃岳家军刘淇,你等多次败在岳家军手下,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金兀术大怒,大喊:“如此城垣,留之无用。自家大金勇士来日便要冲进府衙大摆筵席,庆祝胜利。大家听好,所掳得美女,金玉,皆任自留。男子三岁以上,尽皆杀戮!”

此令一下,攻城之战便行展开。

金军第一波攻势无果,就地安营扎寨。韩常提醒金兀术说宋军善于夜战劫营,金兀术说,若是刘淇敢劫营,定教他片甲不留。

于是金兀术就下令全军,夜不卸甲,每晚派一队人马兵力警戒。他本人也在帐中,令士兵亮着火把,严正以待。不料刘淇根本就不大规模劫营,只每夜派200人,分别在东南西北敲锣打鼓,虚张声势。金军受到这样猛烈的骚扰,连续两夜都不得安寝,十分疲乏。

第三日,金兀术看不能再拖延,立即下令攻城。这一日,又是大太阳,女真兵热得汗流浃背,而战马又吃了宋军早已扔下的毒大豆,中毒倒下许多。此番交手,鏖战一个多时辰,互有死伤。不一会儿,刮起了一阵狂风,原是北方的沙尘暴初起,吹得昏天黑地,两军之间,咫尺难辨,只好各自退出战场,鸣金收兵。

金兀术一身战甲,立马在高岗处督战,他见遍地黑衣黑甲的女真死尸和散落的大金黑旗,不由得伤心触目。金军惧热,本就不能在夏日出战,可是国内局势逼得他不得不如此选择,更是哀叹:“自家用尽苦心,若是这一场大败都不能换取所得,真真是白白牺牲了。”

当天傍晚又下起大暴雨,他接到消息,说岳鹏举另遣兵马,在原亭攻击大金人马,后援领军的大将阵亡。金兵的声音被暴风雨淹没,金兀术不再犹豫,立刻说:“速速退兵。”

刘淇见金军退兵,他亲自率了骑兵出城追击。金兀术亲自断后,刘淇见得居中一人用方天画戟,正是四太子,也不再追其他金兵,三方向金兀术夹击。

金兀术受到包围,也不惧怕,一马当先,挥舞方天画戟,宋军抵挡不住,竟被他杀出一条血路。此时,夏罕又手持他的成名兵器,一杆丈余铁锥枪,率几百骑兵突入阵中。金兀术得到强援,突围而出,向北奔逃。

金军逃过荥水,来到怀宁府。金兀术召集众将,也不就这次的大败责罚众人,只将救了自己性命的夏罕封赏,对韩常等人也有封赏,才慢慢说:“这次虽然失利,但距秋天已经不远。儿郎们不善夏战,一次失败不足为惧,我们自有统兵复仇的时机。”然后,分派众人驻守。

韩常等见失利,本是做好了受罚的心理准备,见他如此,无不松一口气,他也隐隐猜得四太子的一些用心,便领命行事。

刚刚驻下,岳鹏举已经兵分两路,欲乘胜收复东京、两河。王贵一军为左前锋,北上汝州;岳鹏举则与张弦统军北上蔡州。临行前,岳鹏军亲笔书写了公函,要帐下幕僚于鹏和孙革分别去见张俊和刘光,争取一起出兵,合歼入侵的十四万金兵。他特意交代:“你们这次出使事关重大,一定要对二位相公毕恭毕敬,争取他们出兵攻应天府,与本军会师东京。若是他们不答应,也必须好言话别,以大局为重。”

众人领命,快马加鞭,各自出发。

张弦先行,西北县城。翌日接到报告,说有一支金兵重甲骑兵,约一千人,从郾城出发,度沙河南下。张弦当机立断,自己统率兵力出城,在南北要道上埋伏。

这支金军正是韩常统领。他这次随金兀术南下,力战几场,无一胜绩,所到之处,但见宋军军容整齐,奋勇当先;反观金兵,却不耐酷暑,军心涣散。两军竟颠倒了个。他本就畏惧岳鹏举威名,海上一战,心有余悸,听得这次竟然是岳鹏举和张弦往蔡州,心里先怯了,并不派出全部主力,而是临时派了三名百夫长率军,深入蔡州地界,进行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