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一定去快快准备。”

门外,传来吴金奴的声音:“臣妾给陛下送参汤……”

“进来。”

捧着参汤的是领养的皇子,已经12岁了,能够看大人的脸色了,在吴金奴的教养下,为人小心谨慎,跪在地上:“儿臣给父皇请安。”

赵德基看着这个还算眉清目秀的孩子,看着他的参汤举过头顶,不知为何,却分外地厌恶,尤其是那声“父皇”!这是自己的儿子么?根本不是。

现在秦桧已除,江山安稳,可是,千秋万代地传下去,传到谁的手里?就是眼前这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养子?

他对养子没有丝毫的感情,自己也在四旬左右,总是幻想着还能有子嗣。

孩子见他不回答,更是心慌,手也微微颤抖:“父皇……”

吴金奴也很是惶恐,后宫美女曾出不穷,大浪淘沙,赵德基早就不怎么和她们这群年老色衰的女人OOXX了,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养子获得王位,以后自己好歹做个皇太后。

吴金奴也低声说:“陛下,这是孩子的一番心意……”

赵德基并不去接参汤,几乎恨不得一脚踢在孩子的头上,将他当即踢死,脑袋开花。儿子!自己强烈地渴望儿子!而不是要别人的儿子来献殷勤!就算再多女人,就算天下女人都堆在自己的龙床上,生不出儿子又能如何?

他心烦意乱,还是勉强接了参汤,却重重地放在一边,一挥手:“你们下去,朕有事情。”

章节目录 第630章 安全

吴金奴只好带着养子战战兢兢地退下,不明白为什么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赵德基喜怒无常的性子。

这两个恼人的母子一走,赵德基精神又来了,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唤来康公公。

康公公弓着腰:“官家,唤老奴何事?”

“你还记得秦大王这厮不?当年你是不是跟他有私交?”

康公公急忙跪在地上:“官家恕罪。自从岳鹏举死后,老奴就彻底失去了秦大王的消息,也再也没有任何的交往……”

“你不用怕,朕是想问你其他事情。你跟秦大王熟悉,也知道海上的一些情况。这一次,你就随军出海……”

康公公叫苦不迭,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谁想去海上颠簸?可是,他根本不敢拒绝,只稳住心神,生怕赵德基怪罪到自己头上,拢着袖子,陛下不先开口,他可不敢说话。

“朕认为,花溶一定跟他在一起。”

“陛下是?”

“如今,四方平定,天下归心,就连大仇人四太子金兀术也要死了。朕寻思,一定要完成最后的一点心愿……”

康公公连问都不敢问,屏息静气地听着赵德基的指示。

“朕当年被花溶刺了一刀,深以为恨。天子之尊,岂容他人藐视?现在,朕的仇人便只剩下她一人了……”

“啊?陛下的意思是?”

“朕寻思,不报此仇,岂能正天下?如今,朕也没什么好忙碌的,不如全力以赴,捉拿花溶……”

康公公嗫嚅道:“陛下不是曾经通告天下,大赦岳鹏举家属么?如果……”他不敢说如果出尔反尔,岂能为天下人信服?

“当然要大赦天下。趁着秦桧死掉,朕将下令大赦天下,赦免被秦桧早年迫害的所有人……”

“啊?可是这样,又怎好捉拿花溶?”

“蠢货,谁叫你们明目张胆?花溶本就潜逃在外,你们难道不知见机行事?记住!朕是要捉拿秦大王,而非花溶。”

康公公更是糊涂。

赵德基冷笑一声,眼里露出凶残而淫毒的光:“朕是天子,这天下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朕下令,全力以赴,秘密捉拿花溶……”

康公公注意到,陛下用的是“秘密”二字。

“要捉拿花溶,必然就要先攻打秦大王……”

康公公顿时明白过来,攻打秦大王是假,捉拿花溶是真。他跟随赵德基多年,岂不明白赵德基的卑鄙的意图?只是担忧说:“只怕,只怕……”

“怕什么?”

“天下悠悠之口……”

赵德基一脚就踢出去,当即踢在康公公的肚子上,咆哮道:“大胆狗奴才,天下有什么悠悠之口?朕的天下,就得听朕的。花溶这妖妇刺杀朕,难道朕就不该追究她的大逆不道?”

康公公倒在地上,丝毫也不敢做声,捂着肚子,冷汗直冒。当年赵德基还微微有所顾忌,现在是彻底肆无忌惮了。赵德基何止是像宋徽宗,他比他的父皇宋徽宗还坏上十倍。

“你听好了,朕要生擒花溶,至于怎么发落,到时押解进京,朕自然会安排!记住,要活口!至于秦大王等,一概格杀勿论。尤其是花溶的儿子,那是岳鹏举的孽种,必须斩草除根。记住,若是稍有差池,就拿你的狗头抵罪!”

赵德基怒气冲冲地出门走了。

康公公倒在地上,饶是他平素早已见惯了宫廷的种种罪恶血腥,也不寒而栗。只想,岳鹏举呢?不多说,做鬼也不放过他么?岳鹏举就算是变了鬼,怎么不来赶紧干掉赵德基?

当然,他什么都不敢说,还是只能爬起来,马上开始了秘密的准备。陛下,要彻底干掉秦大王,抓捕花溶了。

最可怕的是,他还是以“大赦天下”的名义在进行此事。

外面,兵部的人马来来去去,都是在调兵遣将。

最后一战,即将开始。

……………………………………

落霞岛上,即将迎来它的又一个春节。

和外地不一样,这里几乎丝毫也感受不到冬日的气息,当然也没有浓郁的过年气息。可是,因为这一年的人不同,自然滋味也就不同。

陆文龙几乎是一来就爱上了这片世外桃源一般的美好,就算这里只有他和小虎头两个孩子,也乐不可支,天天捉海龟,钓海虾,捞起长长的珊瑚当耍子。在这里,忽然发觉金钱也罢,权利也罢,忽然都失去了他们的市场,一切都是无忧无虑的。

小虎头整天拉着他四处玩耍,兄弟二人玩乐之于,寻了许许多多奇妙的贝壳,用细线串连,做成长长的项链,自己挂满一身,又做一串鲜红的贝壳项链给妈妈。

这一日,海风轻拂,白嘴鸥在海滩上走来走去,双脚赤红,羽毛雪白。

花溶躺在一颗巨大的椰子树下,阴影里,是细白而温暖的沙子。她和孩子们一样,赤脚,像当地的渔家女一样,穿着短短的裤脚,窄窄的衣裳。

身子贴在柔软的沙子上,云淡风轻,仿佛熨帖着多年来受到的一切沧桑和痛苦。那些旧伤新痕,忽然就不见了,痛楚也消失了。只是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秦大王大踏步走过来。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秦大王穿戴得那么整齐,头上也戴着头巾。他整个人显得那么精神——因为那是她亲自替他整理的,如一个最最温顺贤淑的妻子。

最重要的是,他的腿伤也快痊愈了。他已经行走如常,几乎看不出什么太大的瑕疵了。用了几乎半年的时间复原伤口,看起来虽然漫长,其实已经很快了。若不是他超强的身体素质,加上这些日子超级欢乐的心境,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复原的。

他身材高大,健壮如牛,豹子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就算是满脸的沧桑,现在也变成了千钧的绕指柔。

他第一次被她这样细细地打量,居然微微赧然,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头靠着那个坚实的胸膛,比身下的沙子更加温软暖和。又安全!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的感觉——自己的男人,只有充满了力量,方能保护自己,保护儿子,保护这得来不易的安乐世界。

“丫头,我清点了一下,昔日抢劫来的大箱子里,还有许多奇怪的珍贵药材,总有一些会有效的。我带回去,让长林岛的郎中瞧瞧再说。”

她只是微微地点头,一点也没有觉得悲哀。这一刻,生也好,死也罢,都不重要了。

心也跟着湿润了,就如一场长长的梦,一切从这里开始,行走了千里万里,然后,等到今日——千万里,有他同行。幸好!幸甚!

他的下巴磨蹭在她的柔软的头巾上。每一天,她都包裹着头巾,巧手折叠,阻拦了满头的白发,不让任何人看到——其实,只是不让小虎头看到,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妈妈忽然变成了白发魔女,从而受到惊吓。

他的手伸出,放在她的嘴边。她下意识地一咬,是一个剥开的大果子。咬第一口,甘甜多汁,正是当年赵德基被金兀术追赶到海上,自己来求他帮忙,他弄给自己吃的那种大果子。那是一种奇怪的变种桉树结出来的果子,唯有这岛上才有。此后,她再行千万里路,都从未见过这样的果子了。

甘甜的滋味调动了全部的食欲,她再咬一口,紧接着,又咬一口……这种懒洋洋的滋味,真是美妙得难以言语,自己一动不动,唯有他的大手跟着自己的嘴唇移动,永远将果实最好的那一面递到自己嘴边。

他也沉浸在无与伦比的温存里,那是生命里一种极大的享受。

于是,他板起面孔:“丫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真稀奇,秦大王也会讲故事?

她微微笑起来,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话说从前,嗯……这个,从前有一个懒婆娘……她懒惰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其他的什么也不干。有一天,她的丈夫有事要出远门,临走前就对这个懒婆娘说,‘呔,兀那懒婆娘,我要出门几天。我知道你懒得做饭,为了不让你饿着,我做了个大饼,套在你脖子上,你饿了就咬几口。’于是,丈夫就动手,做了个超级大号的金黄色大饼,用绳子拴好了,挂在她的脖子上,放心出门了。可是,几天后,当她的丈夫回来的时候,这个懒婆娘还是活活饿死了……,丫头,你说这是为什么?”

花溶笑得连眉毛都微微掀了起来。

秦大王凝视着她开怀到极点的笑容,心里也充满了欢乐,却冷不防,脖子里一阵冰凉凉的。

他伸手一捞,从脖子里抓出一条冰冷的褐色海鱼,一下甩了出去,一反手,就揪住了一条冲天的小辫子:“哈哈,臭小子,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咯咯咯,放开我,放开我,妈妈,你看,阿爹欺侮我……”

小虎头咯咯笑着,也倒在阿爹怀里,冲天辫一个劲地扫在阿爹的脸上。他的小手伸出,抱住阿爹的脖子,娇声问:“阿爹,那个懒婆娘为什么会饿死呢?为什么嘛?”

“哈哈,臭小子,你猜嘛。猜中了,阿爹奖励你一个好玩意。”

他侧头,见陆文龙也站在旁边,满面的笑容。当年的小王子风范当然无存,他高高地挽着裤腿,赤脚踩在冬日的沙滩上,头上戴一顶自己编织的大草帽,就如一个逐渐成年的渔夫,却带着少年人俊秀和聪慧。

“文龙小子,你也猜猜,这个懒婆娘为什么会饿死?”

小虎头不等哥哥回答,抢先说:“阿爹,阿爹,我知道耶,懒婆娘把大饼吃完了啦。吃完了,当然会饿死了。妈妈,你说我回答得对不对?”

章节目录 第631章 钧窑

就连花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也伸手抚摸他的冲天辫,只是摇摇头。

“妈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哥哥,你说呢?”

陆文龙一本正经地:“小虎头,你别上了阿爹的当。明明是能吃几天的大饼,怎会饿死呢?肯定是那个懒婆娘啃完了嘴边的,懒得把饼托起来啃下面的,自然就饿死了啦……”

所有人等哈哈大笑起来。秦大王一掌就拍在陆文龙的屁股上,陆文龙赶紧闪人,做了个手势:“大坏蛋,可不能打我屁股,我不是小孩子了……”

秦大王哈哈大笑:“好,老子不揍你屁股了。快让老子看看,你背后鬼鬼祟祟地藏着什么东西?”

陆文龙双手背在后面,这时才慢慢拿出来,原来,是两串长长的贝壳项链,正是他和小虎头亲手做的。一串鲜红,一串褐色。

他一伸手,小虎头就把项链抓了过去,将红色的戴在妈妈脖子上,又将褐色的戴在阿爹脖子上,欢笑着拍手:“哈哈,真好看。妈妈,你真好看。阿爹也真好看……”

“臭小子,这是谁做的?”

“我和哥哥一起做的。哥哥说,这是我们做得最漂亮的两串项链,要给妈妈和阿爹的……”

花溶微笑着伸出手,默默地拉住那双少年的手,让他挨着自己坐下。就连秦大王,双眼也微微湿润。这个孩子,他已经懂得送礼物了。

这是一个孩子,所能送给父亲的最好的一片心意。

他看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又摸了摸,将它戴得更正一点,大手一伸,搂住他的肩膀,柔声说:“儿子,我真喜欢。”

陆文龙微微红了脸,在母亲面前,可以肆意地抒发少年的情怀,但儿子和父亲的沟通,向来是不那么容易的。就算以前跟四太子一起,也从没有过太强烈的超越一般的亲昵举止。四太子,从来不会像秦大王这样,动不动就把孩子搂住;他着意观察,就算是一般的其他男人,也不会动不动就搂着儿子们。父亲总是严厉的,保持着威严的情怀,如此,方是家长的权威。

但秦大王是个例外,最初的时候,他也不习惯。久而久之,看到小虎头天天挂在秦大王的脖子上,便也习以为常了。

“儿子,你喜不喜欢这里?”

“我很喜欢,阿爹,我们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吧。”

那声“阿爹”叫得那么自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口的,其他的人,也都没有任何的异常,都觉得那么天经地义。

小虎头也拍掌欢呼:“这里好好玩,阿爹,妈妈,我们就在这里,不回长林岛啦。我和哥哥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玩儿呢。我们还要去捉大鲸鱼……”

秦大王失笑,揪住他的冲天小辫子:“傻小子,你倒想得美。我们可要赶紧回去了。”

“为什么呀?”

“因为爷爷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我要和妈妈成亲了。”

阿爹笑得如此诡异?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在这里也可以成亲啊。”

难道成亲还非要换一个地方?

“不成不成!我虽愿意,可爷爷未必愿意。他准备了大鱼大肉,好酒好菜,还要宴请许多人。如果我们偷偷在这里成亲了,他肯定会气坏……”

“你怕他干嘛?爷爷敢生气,我就拔光他的所有白胡子……”

花溶一瞪秦大王,瞧瞧,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子了。

秦大王做了个鬼脸,丝毫也不以为意,抱着她,慢慢起身,柔声细语,是对孩子们说的:“儿子们,走咯,我们要回去了,阿爹和妈妈要成亲咯。”

………………………………………………

他孔武有力,抱着花溶,脖子上还吊着小虎头,也丝毫不吃力。

她面上微微一红,“我自己走。”

“哈哈,丫头,都是自己的儿子,他们也不敢笑话你,就我抱你,不好么?”其实,是明白的,她累了,心力交瘁,浑身无力,但在孩子们面前,根本不愿意表现出来,所以,他便也嘻嘻哈哈的。

两个孩子当然没察觉妈妈的异状,小虎头还只顾着一味的跳跃,又觉得不舒服,干脆跳下去:“阿爹,你背我,你背……”

秦大王便真的蹲下去:“臭小子,快上来。”

花溶嗔道:“真把孩子惯坏了。”

“阿爹最掼妈妈呢!把妈妈惯坏了。就要阿爹背。”

花溶失笑,这孩子。

小虎头一伸手就搂住阿爹的脖子跳将上去,“噢耶,阿爹背我,阿爹好久没背过我了。”

陆文龙看不过去了,他看着妈妈的脸色,想起她那样的痛哭,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生怕小虎头搅扰了她,让她的身子更不舒服。

“小虎头,阿爹要抱妈妈,我背你嘛。”

“不,不要哥哥背,要阿爹背。”

秦大王抱一个,背一个。见陆文龙骚着头发,很不自在的样子,双眼一瞪:“臭小子,你不服气?你要不要也让老子背?”

陆文龙讶然:“大坏蛋,你行么?”

还能背一个?太夸张了吧?

“哈哈,你这样的小子,别说一个,再有几个老子也背得起。不信,你也来试试。”

以为是串鱼干啊?陆文龙急忙摇头,生怕他要强行背自己的样子:“哈哈哈,阿爹,你别管我,你背小虎头就可以了。”

开玩笑,诺大的小伙子了,可不好意思让别人背着。

花溶看着他们父子斗嘴,心里十分安慰。这几个月来,她都着意在培养这种浓郁的家庭氛围,培养父子之间的情意。如此,某一天自己就算真的不在了,彼此之间,也会获得真正的关心,照顾和爱护。

她心里开心,身子上的痛楚就更是觉得淡化。一家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船上。花溶这时才注意到,这艘船并非是自己来时的四轮驱动船,而是一艘大船。依稀,正是当年海战时,秦大王最大的一艘五牙战舰。后来经过了改良,现在看上去,就非常像一艘豪华的游轮了。

船体是白色,三层的大舱,甲板上也不再插着当年海盗的黑旗,高高的桅杆上,竟然飘着一面旗帜:“花”!

陆文龙惊叫:“小虎头,你快看,这艘船真大真漂亮……”

“耶,哥哥,你第一次见到吧?上面很好玩的。我去年就去玩过啦。”

“旗帜怎么是‘花’?”

花溶也看到了,忽然想起昔日在岳鹏举军中的“大宋花”,现在,精简了,变成了“花”了,从陆地到海洋,又变成了海洋花?

“阿爹,为什么旗帜叫‘花’?我记得以前不是耶。”

“小虎头,你好笨,当然是妈妈了。妈妈姓‘花’嘛。”

……

花溶呵呵笑着,低声说:“秦尚城,怎么弄个这样的旗帜?也不怕人笑话?”

秦大王大大咧咧:“有什么好笑的?岛上的船只都这样统一了。”

“啊?为什么?”

“丫头,你不是说你要做女王的嘛。哈哈哈,这海上的女王,就是你了。”

“哇,真是太好了。妈妈做了女王,那我们是什么?哈哈哈,哥哥,你是王子,我也是王子……不对,你是大王子,我是小王子……”

陆文龙却笑着问秦大王:“阿爹,那你是什么?”

秦大王哈哈大笑:“老子是王后!”

不止兄弟二人,就连花溶也笑得差点跌倒。

她站在海滩上,遥望着这片蓝色的海岸线。白色的船体,红色的旗帜,三种颜色在海天之间,显得那么安宁,又那么别致。

十几名水手在搬运着一些东西,一切都井井有条。

秦大王说:“走吧,都上去。船上还有很多好玩的。”

兄弟俩都很高兴,这一路的返程,肯定就不寂寞了。

大船起航,一家人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眺望着远处逐渐的海天一色。小虎头渴了:“我要喝水。”

花溶心里忽然一动:“唉,我真想给你们煎一次茶。”

“好耶,妈妈,我好想喝你煎的茶。”

花溶看着两个儿子期待的眼神,又看看秦大王,他却摇头:“丫头,你不用劳累了。”

她兴致勃勃,精神从未有过的好:“船上有茶具么?哪怕很简单的都行。”

秦大王不忍拂逆她的意思,点点头。

一个沉香木的大箱子打开。花溶方觉开了眼界。这里,竟然有一套最最上等的钧窑茶具。那是一种胭脂红,比金兀术从宋国皇室抢去的玫瑰红,更胜一筹。

“秦尚城,你哪里找到的?”

“当年抢劫的蔡京的私货,没想到,这个老贼,收藏的东西比皇宫的还好。一直藏在这沉香木里,我当时以为是茶具,不值钱,就没管。这一次想起去找药,无意中发现的。哈哈哈,丫头,若不是曾见过你煎茶,我还真一辈子将这东西忘了,或者扔了也不知道……这箱子里还有许多茶叶,你看,还能不能用……”

花溶微笑着,一一拿起茶具。色纯,底又皆有一、二数目字号者,正是钧窑之中的最佳。蔡京老贼艺术修养上好,鉴赏茶具的本领当然也非同一般。

陆文龙拿起一个茶盏,但见青中带红、如蓝天中的晚霞。又看看窗外的夕阳,两相对比,更是奇妙无穷。他已经几次见识过妈妈煎茶的奥妙,就问:“妈妈,这茶具为什么会那么珍贵?”

花溶微笑着回答:“瓷器一直是宋人的珍品,俗话说‘纵有家产万贯,不如钧瓷一件’,在宋金大战之前,民间就说‘进入西南山,七里长街现,七十七座窑,烟火遮住天,客商天下走,日进斗金钱’……马苏叔叔开展的海外贸易,也是以瓷器为主。但是,战火之后,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精良的瓷器了……”

章节目录 第632章 新婚

她一边解说,一边备齐了全套的茶具。虽然美中不足的是陈茶,但是团茶放得很好,又在沉香木里仔细保存了,到了水里,也还将就。

小虎头第一次学着小大人的样子品茶,正要跟阿爹嬉闹,但见阿爹一直看着妈妈,目光那么深邃,他虽然小小年纪,也不敢闹了。

第一盏茶上来,花溶放在秦大王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秦尚城,我很早就想给你煎一盏茶了……”

因为太过的柔情似水,秦大王心里更不知是什么滋味,甜蜜,幸福,平静,心酸,担忧……五味杂陈,只凝视那双白皙的手:

会不会,这是最后的一盏茶了?

气氛那么诡异,小虎头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又看看哥哥,觉得每一个人都那么奇怪。

“唉,妈妈……”

花溶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将身边的两盏茶,在一一递给儿子们。

“妈妈,好好喝耶。”

“嗯,小虎头喜欢的话,以后妈妈天天给你煎茶。”

“真好。”

也许是小虎头的欢乐感染了众人,那种诡异的气氛很快消失。众人又开始谈笑风生,在茶香缭绕里,走出船舱,眺望着长林岛的方向。

在那里的青山绿水里,已经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喜庆的绣球。

大船停泊。

在海滩上迎接的是马苏和刘武。

两个孩子双脚踏地,花溶柔声道:“你们先去玩儿。”

两个孩子跑远,秦大王才问:“情况如何?”